9.
高中時的小蔫兒輩兒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小蔫兒輩兒'了,他已經儼然成為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重點班的班長,校足球隊主力門將兼隊長,再加上元旦晚會上他抱著吉它對著牆角兒的掃帚深情演繹了一首'遲到'...這樣一個文武兼備的青年如果還不能引起女孩子們的注意,那一定是因為長得困難.其實,小蔫兒輩兒又是多麽希望自己長得不足以引起女孩兒們的注意呀.
可偏偏事與願違,小蔫兒輩兒發育得太有特點了:
身高---如果把過耳長發拉起來,再加上三厘米的鞋跟兒,小蔫兒輩兒勉強1.65米.
體重---嘿嘿,這是小蔫兒輩兒強項,也屬於一級保密.這麽說吧,每次體檢量體重,輪到小蔫兒輩兒的時候,老師都是一聲驚呼,然後轉身再找砣兒.
麵相---出類拔萃...
更加難得的是,以小蔫兒輩兒這種體型,竟然長出了水蛇腰!
這樣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人物往那兒一站,你想不注意也難!
要說好處,也不是沒有,這絕對是一個讓所有女孩兒家長放心的長相!臭豆腐的媽媽,老豆腐曾親口告訴小蔫兒輩兒:每次她閨女上自習晚了,和小蔫兒輩兒一起騎車回家她最放心...
轉眼到了高三,小蔫兒輩兒他們也迎來了高中最後一個元旦.聯歡一下是必不可少的,盡管老師要求盡量簡辦,可這群半大孩子還是秘密集會了一次.地點就在小蔫兒輩兒的家裏.
出席大會的除了幾個班委,還有大憨---這小子其實是小蔫兒輩兒找來掌勺兒的,再有就是臭豆腐---你總不能讓大師傅涮碗吧.
當然,小蔫兒輩兒請他們來的時候給他們戴了一頂'積極份子'的帽子.倆人兒都樂嗬兒嗬兒地就答應了.
會議在團結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就連一貫給人感覺涼嗖嗖的蔓子居然也做了盤兒涼拌西紅柿(還是涼嗖嗖的).
大家各顯其能,晚飯居然也很豐盛,席間大家回顧三年來的高中生活,暢談革命理想,無一不是躊躇滿誌.隻是飯後大家才想起來,正事兒還沒談呢.
此時的小蔫兒輩兒盡顯領袖風範,提筆在紙上寫下一串兒提綱,共十條,經過十分鍾討論,僅一條以微弱優勢通過...
隨後大家各抒己見,很快臭豆腐負責記錄的本子上已經有了不下二十條建議外加三個卡通小人兒---臭豆腐沒事兒就喜歡畫兩筆.
十五分鍾後,大會達成共識:大憨和小妖兒為主持人,小蔫兒輩兒另有別用...
晚會的氣氛一開始就很活躍,小妖兒的活躍和大憨的沉穩配合得天衣無縫.最後一個元旦,大家玩兒得有些忘形.
小蔫兒輩兒抱著吉它坐在台上,忽然酸了起來:
'今天,我想把這首歌送給我初中時的一個女同學,她是一個很開朗的女孩兒,曾經是校運會女子400米冠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都很快樂...'
小蔫兒輩兒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倫不類,趕緊打住話頭兒,唱了起來:
'聽說你要去遠行
正是風雨濃
山高,水長,路不平
願你多保重
記得那年初相識
也在風雨中
風濃,雨濃,情更濃
祝你早成功
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就這樣風雨兼程
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就這樣風雨兼程...'
唱完了,小蔫兒輩兒居然發現一滴眼淚竟然流了下來.其實小蔫兒輩兒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藝術氣息很濃的人:如果自己是個紅了的演員,一定可以出唱片,如果自己是個紅了的歌星,一定可以去演電影兒.可惜,自己屁嘛兒也不是.
小蔫兒輩兒的再次出現將晚會推向高潮:小蔫兒輩兒身披紅旗縫的袍子,腳蹬一雙雪地靴,戴個紅線帽子,圍個白圍脖兒,扛個麵口袋給大家發禮物,別的班的人看見小聲兒嘀咕:'嘿,這哥們兒身材還真專業...'
當他走到臭豆腐的麵前時,發現小丫頭目光異樣,小蔫兒輩兒一愣神兒的工夫,臭豆腐先低低地聲音開口了:'謝謝你剛才唱的歌兒,我很喜歡...'
小蔫兒輩兒有點兒傻:這傻妞兒以為我唱給她嗒?用用腦子好不好,真給你的歌兒我犯得著在這兒唱嗎?大庭廣眾的...
小蔫兒輩兒傻笑了一下兒,沒說話.還能說什麽?告訴她說我那歌兒是唱給拐子的?還想不想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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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蔫兒輩兒在遙遠的北方那個偉大的城市頑強地滋長的時候,我卻在一天一天地丟失著自己.
其實有時候自己想想也不值:我本來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小仙,居然為了一根兒幹巴兒樹叉兒就一個跟頭從天上無怨無悔一如既往不問後果一往無前顛鸞倒鳳地折了下來,就這種精神是不是可以感動一大片人或者仙或者妖?
這些都不算,關鍵是我現在越來越進化了:我已經逐漸地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我覺得用不了多長時間,我會完全忘記我曾經是誰,我從哪兒來以及為什麽來到這裏.我知道,不遠的將來,有一個裏程碑在等著我,從那時候開始,我的家人高興地發現我開始'記事兒'了,其實,他們哪兒知道,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忘記了我的前身...
這一天終於來了,從這一天開始,'我'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叫'鴿子'的漂亮的小女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