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蔫兒輩兒是個挺老實的孩子,就是不愛學習,一看書就困,晚上經常是桌兒上擺著語文書,抽屜裏放著另一本兒或'嘿嘿哈哈'或'咿咿呀呀'的書,眼睛看著,心裏轉著,耳朵也不閑著,一旦聽見門響,一挺身兒把抽屜關上,展現在爹媽麵前的依然是聽話,好學,勤奮的小蔫兒輩兒...
用爹媽的話說就是'老天沒長眼.'---這麽勤奮好學的孩子,怎麽打小兒學習就不好呢?
小蔫兒輩兒也覺著'老天沒長眼.'---自己這麽糊弄老師,居然在考中學的時候一不留神上了市重點.
偉大的城市的市重點中學,那一定是個強人輩出,妖人林立的地方兒,小蔫兒輩兒知道再不加把勁兒可能就混不下去了,他毅然決然地把晚上學習的時間延長了半個小時.
可結果卻是看的閑書更多了.
象小蔫兒輩兒這樣不言不語不放P,學習又差的苦孩子,放在強人林立的重點中學裏簡直就是摧殘,但小蔫兒輩兒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兒,雖說這圈兒小了點兒,總共就仨人兒:
'大和尚'長得人高馬大,卻也眉清目秀.他本來有個挺老誠的名字---孫仲莆,在一次聯歡晚會上,強人們起哄,非要讓他表演個節目,小孫被逼無奈,把在體育課上學的初級長拳演示了一套.當時電影'少林寺'正風靡,'大和尚'一舉成名.
'鴨子'這個詞在當時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隻是因為一個同學走路有點兒外八字兒,再加上他笑起來'嘎嘎'的,所以得了這麽個外號.
小蔫兒輩兒和大和尚的交情充滿傳奇色彩:
一次,大和尚跟他開玩笑,逗著逗著上臉兒了,小蔫兒輩兒上去就是一大脖兒摟,大和尚剛要還手,就聽小蔫兒輩兒惡狠狠吐出一句:'信不信我拔根兒頭發勒死你丫挺的!'
大和尚當場躺在地上笑岔了氣兒.這一笑也把小蔫兒輩兒的狠勁兒給笑沒了,站在那兒悻悻地說:'操,挺嚴肅的事兒,讓你丫給活潑了...'
鴨子就更偶然了.
鴨子喜歡踢球,跩股跩股的還總想踢個前鋒吾的.一次非要跟人家夥著踢一場,人家嫌丫臭,不想帶丫玩兒,這小子一抹大鼻涕說:'你們要帶我玩兒,我給你們帶個半職業門將來.'
說實在的,以鴨子的個人魅力,能拉得動的也就小蔫兒輩兒了.
第二天,鴨子連蒙帶騙把小蔫兒輩兒拽到球場.
彈指一揮間,九十分鍾過去了,小蔫兒輩兒居然一球未失,從此又多了個'鐵罩籬'的外號---漏風漏水不漏球.
三人中鴨子學習最好,偶爾在班上能排到前二十,大和尚就三十開外了,小蔫兒輩兒如果趕上'詐屍'的時候,能望一下大和尚的項背,平時也就望望腳後跟兒...
'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了'---偉人的這句話小蔫兒輩兒的理解就是'臭味兒相投'.
鴨子和大和尚真正和小蔫兒輩兒瓷起來還是在和他坐過同桌以後.他們驚訝地發現,小蔫兒輩兒居然是個那麽能侃的主兒.
仨人在一起的時候,小蔫兒輩兒可一點兒不蔫兒,經常是口若懸河得別人插不上話,好象他把所有的話都跟這哥兒倆說了一樣.
當然,初中三年,和小蔫兒輩兒坐過同桌的不止這倆人,還有個值得一提的是'同桌的你'---拐子.
拐子是個秀氣的女生,拐子爹是搞體育的,從小兒就讓拐子練中長跑,學校裏每年的運動會女子400,800冠軍全是她的.練中長跑的女孩兒身材都不錯,細溜溜地往那兒一站,看著就舒坦.
和小蔫兒輩兒坐了一個星期的同桌,拐子就發出感歎:'劉建國,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能聊.'小蔫兒輩兒心想:怎麽誰都是這套詞兒呀.
這也就是為什麽在小蔫兒輩兒上台講話時,拐子在下麵製止別人的哄笑.她知道小蔫兒輩兒其實很能聊.
小蔫兒輩兒也曾經問拐子怎麽得了這麽個外號,拐子白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後來聽鴨子說,是因為拐子跑步姿勢不好看,再後來,小蔫兒輩兒還特意注意了一下拐子跑步的姿勢,挺好呀.
拐子的學習也不是很好,撐死了和大和尚一個量級.但她性格很開朗,也很熱心於班上的事兒.盡管如此,當老師宣布拐子就要入團的時候,小蔫兒輩兒還是被刺激了一下:原來學習不好也可以入團呀.
於是小蔫兒輩兒勵精圖治,努力了一個月,結果無疾而終.
一次在糧店,小蔫兒輩兒碰見拐子在買老玉米豆,就問:'這怎麽吃呀?'
拐子告訴他:'這不是給人吃的,是給我哥喂鴿子的.'
'你們家養鴿子嗎?'
'我哥養著玩兒的.'
'能讓我看看嗎?'
'成.'
那天是小蔫兒輩兒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鴿子,攥在手裏,感受著鴿子的體溫和羽毛在手上撫過的感覺,看著鴿子烏溜溜的黑眼珠,小蔫兒輩兒忽然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從那兒以後,小蔫兒輩兒經常在夢裏夢見鴿子:雨點兒,皂兒,銀尾,最常見的是一隻鳳頭.
家中珍藏的一本書裏說,夢見鴿子就是想女人了.
小蔫兒輩兒給這個結論下的結論是:'老頭兒劈叉---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