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照道理說我是鴿類曆史上最牛B的鴿子, 但每每想到這個,我會突然很汗---想當年諾亞要我去的時候,我還挺不樂意的呢.在我看來,就是那些無數的偶然,連在一起了以後才成為最後的那個必然.我竟然沒有選擇偶然,那必然也不應該成為我的炫耀資本.
這點天堂跟地上是完全反著的---在天堂,可以不可以牛B的都不牛B,;在地上,可以不可以牛B的都牛B.
做寵物是一份很好的職業.我每天逛來蕩去的都閑得不行了.上帝見我太無聊,就把照看小蔫兒輩兒的活給了我---本來是祂老人家自己幹的.我想了想,照顧植物嘛,又不是看孩子,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於是,那以後,我隔三差五的就去給小蔫兒輩兒換換水,搬出去曬曬太陽什麽的,偶爾也要潑潑糞.
心情好的時候,我會長時間的靜靜的看著它.我喜歡去回憶那一天.
一望無際的蔚藍裏, 隻有我和它在飛翔著.太陽光溫暖的灑在我潔白的羽毛和它嬌嫩的綠葉上. 那個時刻,我甚至覺得陽光,風,海水和岩石都是那樣慈愛和帶著羨慕的看著我倆. 可能我是隻有點自戀的鴿子,但真的, 那一定是最美的一幅圖畫.
從那個時刻起, 我意識到我的出生和前麵的所有日子都是為了這一天,這一刻;為了在這茫茫的大海上尋覓和找到.
小蔫兒輩兒呢?我知道它沒我肯定是死定了.隻是它會不會有跟我同樣的感覺呢?
……
天堂的肥料就是質量好. 小家夥長得挺快的.枝子粗壯了,葉子也一天天的多了起來.隻是不知道是基因的緣故,還是上回的海水傷得太深,它還是那股蔫兒樣,咋都精神不起來.
最近一小撮地獄份子在鬧獨立,上帝得去瞧瞧.祂走了之後,辦公室裏就隻剩下我和小蔫兒輩兒,還有一個黑人老太太,每天來收拾收拾屋子.老太太剛來沒幾月,據說來頭還不小,從美國來的,以前是馬丁.路得金的太太.馬丁那小子在地上的時候就不愛回家,四處忙乎;上了天堂也改不了這毛病,逢人就講他有一個夢.老太太一人在家挺寂寞的,所以就常來上帝的辦公室裏幫祂收拾.
一天早上, 我正想把小蔫兒輩兒搬出去曬曬太陽,當我飛到辦公桌前的時候,竟然看到那水晶瓶裏插著凡高那雖然著名但其醜無比的向日葵!
老太太看到我鴿色大變也嚇了一跳,支吾著說: “這…這個漂亮,還…還貴!那支也太蔫了!”
我恨不得立馬暈死過去. “貴”?! 天堂裏金子都是地球上板兒磚的作用,誰在乎它貴不貴?!到底是新來的,還脫不了地上的錢味兒.
“快說!扔哪兒去了?”
雖然天堂裏平日大家都愛來愛去的,但此刻我真想用當年啄那顆橄欖的功夫啄眼前這小黑老太太.
“呶……” 她指了指桌子後頭那個貌似垃圾管的通口.
這下我是徹底的暈了過去. “什麽?!上山下鄉口?!你把小蔫兒輩兒從上山下鄉口扔了?!我的媽呀…”
所有的天使都是上帝照顧人類的幫手.但照顧人類可是一件極為辛苦也難度巨大的工作.所以天使們除了要接受九年的強製理論教育之外,畢業之後,還要到人間去實習九十年---去做一個真正的人類,體會人間的喜怒哀樂.上帝就在祂的辦公室裏專門開鑿了一個去人間的通道.因為上帝很喜歡中國的那個毛澤東的“上山下鄉”的Idea, 所以就給這個通道取名叫 “上山下鄉口”.
小蔫兒輩兒,它…它…上山下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