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小姐

在美國，通常對未婚女子稱為“密斯”（Miss），以有別於已婚的女子。“密斯”可用於從未結過婚的，離了婚的，不管是年青的還是年老的。但是隨著離婚率的日益增高與隱私的保護，愈來愈多的女性不願讓不熟悉的人或大眾知道她的婚姻狀況，所以“密斯”一詞除了用在中小學生外，對青年或其他年齡的女性已用得愈來愈少了。對從青年到中年的女性，最普通的稱謂是介於“密斯”與“密斯愛司”（Mrs，用於已婚女性）的“密茲”（Ms）。“密茲”的稱呼既禮貌，又可用於任何女性而不用追究或暴露其婚姻狀況。在中國，近年來小姐的稱呼也用得愈來愈少了，但卻是由於完全不同的原因造成的。查閱最新版本（1999年版）的《辭海》，其中對“小姐”是這麽解釋的：“宋元時對地位低下女子的稱呼，後轉為對未婚女子的敬稱”。可見古代是對宮婢、侍姬、姬妾、藝人稱“小姐”的，後來才成為對年輕女性的一種尊稱。解放前，隻有有錢人家的女兒才叫小姐。沒有人喚農婦或女工為小姐的。從解放後直至文化大革命結束，“小姐”因被定義為具有資產階級情調而視為禁稱。改革開放初期，在一些很正式的場合，人們對有身份的女子叫小姐。到80年代後期，卡拉OK與夜總會等逐步流行，到這裏的女性多被尊稱為小姐。這個創意很成功，叫著順口，聽著順耳。後來社會上凡是年紀稍微輕些的女士都稱小姐，頗有模仿美國人對所有女性不管已婚未婚，統稱Ms.而不分Miss與Mrs.之意，所以小姐的稱呼興盛一時。隨著娛樂市場競爭的日趨激烈，一些娛樂場所的老板想出了用年輕女性的“陪吃、陪喝、陪唱”的“三陪”來招攬顧客，隨著所陪項目的增多，色情含義也愈來愈多，愈來愈明顯，“小姐”的內涵也逐步縮小，並最終鎖定在提供情色服務的女性上。美國也有合法與非法的明妓暗娼，盡管她們也不喜歡社會給她們的稱號“雞”或“妓女”，這些人倒不像中國的同行們既要作婊子，又要立牌坊，玷汙了本來很正派的“小姐”頭銜。她們自稱為“性服務人員” 或“性工作人員”。當情色娛樂界廣用小姐稱呼其“工作人員”後，“小姐”的稱謂沒變，但性質卻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在許多地方，它已成為從事色情工作的女性的同義詞。自那以後，女性們對“小姐”的稱呼也開始反感並最終拒絕使用。筆者有一次與幾位朋友去海南旅遊，在某小鎮吃飯，朋友招呼服務員時，一開口就很自然的幾聲“小姐”。不想幾位年輕的女服務員都怒目相向，十分的仇視。其中的一位走到我們麵前，頗憤滿地說：“找‘小姐’上別處去，這裏沒有‘小姐’。”朋友趕緊連著陪不是，改稱“服務員”，才挽回了局麵。“小姐”這個曾經用之四海而皆準的稱呼，已經逐漸從尊稱再一次演變為賤稱。據說有的地方政府甚至規定“小姐”為禁語，不得隨便稱呼她人。“小姐”的濫用，使中國人民失去了對青年女性唯一較普適的稱呼。現在最難的是不知怎麽稱呼陌生女士們。中學生以下還好說，不分性別，通稱“小朋友”即可。對比自己年長的女性，熟悉的稱呼一聲“某大姐”，不熟悉的直接喊一聲“大姐”。對那些風華正茂的年輕女性，熟悉的可以“小程”、“小宋”地喊，但對陌生女性，可沒那麽簡單了。譬如說在公共場合遇到不熟悉的女性，稱呼她們為女同誌吧，似乎有點紀念“激情燃燒的歲月”的味道；而小妹、大姐、阿姨之類的稱呼又太俗氣；稱Miss或Lady吧，又似乎覺得不符合國情，況且她們還以為你是神經病，特別是不在上海、北京等大城市。不過倘是知道對方的姓氏，那麽倒是可以很放心地叫“李小姐”“王小姐”的，她是決不會生氣的。看來前麵加了姓的“小姐”尚未失去清白之名。什麽時候我們可以去掉“小姐”這兩個字中隱含的曖昧成分，還它一個清白，使所有男士都可真誠而坦然地呼喚女同胞們為“小姐”，而小姐們也能欣然而笑地回答男士，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