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竹
腐竹殺人事件。
我的蹇運不啻於喝口涼水塞到牙根的背時鬼。做炸響鈴的備料工作時,嫌一杆腐竹過長,試圖掰之。潑喇喇,主角好比刺破青天鍔未殘的利劍,慘遭屠戮的是我的左手虎口。
人家說吃腐竹防糊塗,我是越吃越糊塗。
白如純玉細若凝脂的豆腐,是柔柔的嫩嫩的鮮鮮的滑滑的,便以為優柔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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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瓦
今朝風日好。
青陽動,蘭芽初綻草莢始萌,滿城嘉氣鬱鬱盛盛,東南風吹的房簷旗旌如彩帨。此情此景,便似瑤池雛鳳來儀或是瓊宮龍女覲省,幾乎聽得到釵釧鏦鏦環佩錚錚的心聲。是那家添了粉嫩粉嫩的女娃娃的,在三十六陂芳草陂上轉呀轉,發喜蛋呢。
有女如雲,是我思存。
小時看群芳譜裏的七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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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
鬱金香不二花。
春場,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宿八卦九宮十方,道道煦色韶光陣陣花波蕊浪,浩浩湯湯的鬱金香海洋。鬱穆嬿婉的體態,金碧輝煌的色彩,香馨馥鬱的氣概,就是瑤池不二紫府無雙的鬱,金,香。又那冷涼球根夏眠秋蟄冬儲春發,每發輒孤莖孤擎孤葩孤華,可名不二花。
無量鬱金香通往遙遠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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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眉
桂花低。
秋地木犀開得含蓄,沒富麗堂皇的花型也沒絢爛多彩的花姿。就是細細的簇生帚狀錐狀或傘狀花序,有點點白棠梨黃蔓菁的意思。已經過了很多年我竟還記得那臻臻簇簇似雪似絮的花枝,與那滔滔汩汩如潮如汐的香氣,像千百年不遠去的心事。
每想起人都恍如在木犀花底。
我不知道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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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
我以前不喜歡菊。
它的瓣都又細又繁又卷,開的旺時就如浮世女人那張蒼豔的臉,細密啁哳,紋理裏總也道不完的哀怨。的確宜做祭奠之花,陰慘參藥氣衝天。它一開,便到秋天,旮旯裏升起一明一滅的白的黃的粉的臉,你看吧,都是死人的臉。隱逸嗎?清傲嗎?孤絕嗎?
後庭黑夜裏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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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雞
有客自遠方來。
荒年饑歲,蕭蕭日沉索索風吹,濁醪雲終糙黍告罄。母親捉了隻雞。怎樣的炮烙車裂淩遲之刑怎樣的刀山火海油鍋之罰全然忘記,唯那剔摘托劈的五音六律及觸倚履踦的百態千姿,至今都是覺得是比市井鼓刀屠診室懸葫醫更絕的戲。
家庭屠婦需要大勇氣。
當我把那骨感不足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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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
吾家有惡女。
日出東南方,照山青水碧的旖旎風光照桃紅柳綠的繽紛氣象,也照著個叮叮啷叮叮啷鬧天光的小姑娘。我幼年憨頑異常,整日摸爬滾打上房揭瓦下河摸蝦,漸漸還拆梢打架,有回放狗險些咬死個走鄉串戶的老叫花子。
姥娘捉我到大廟植善根。
路上天惶惶地惶惶,處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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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
傍晚繞著囫圇院轉圈。
豐牆峭阯垂著藤蘿薜荔鋪著苔蘚地衣,密不可窺深不可視,瞀瞀然傳遞一種不可逾越的隔絕疏離。那裏可有大洪荒的僝風僽雨與大文明的繁文縟禮,過的是早蟬嘹唳晚荷離披男耕女織的小日子,還是天高鳥飛海闊魚躍的大境地?
我不知打哪兒進去。
從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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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磬
姑娘還鄉。
青山逶迤綠川蜿蜓環繞著碧原,環繞著座座依山就勢、隨水賦形的屋舍房垣。向隅三楹間,粗喇喇的木檁椽構架,整茬茬的土磚塊砌牆,頂上密麻麻的秫秸箔打笆,堆上厚厚的黃塘泥再墁上薄薄的白灰漿,再嵌上輕波微瀾的滴水瓦簷。
西天這般美哉輪焉美哉奐焉。
房內板壁白灰嶙峋紅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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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履
三月桃花渡。
崎嶇岡阪列植著桑橘,劃分的稻疇麥畿卻整整齊齊。女孩子趕在熹微晨光裏,執懿筐采薇擷桑去。腳底像宮商角徵羽的古調子那樣醖藉含蓄,要特特取道桃溪渡頭台階,看熟識的阿哥阿弟解纜撐船,雲裏霧裏遠去。桑蔭不徙,可這麽大天地,不由人生寥落之意。
每個少年都會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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