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天上的秋事。
嘉期在即,我們乘輿輦提鞍轡到墟裏探看秋事。路宛宛,行兀兀,這銀河兩岸遍布平畦曲檻,看去跟民間那些桑畦榆阪稻陂麥隴也無異,此刻是清瀾碧漪翠漣漣。姑娘們忍不住唱曲,唱的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繁蕪事,蘊生無限蒹葭意。
那些星星果實漸漸熟了。
它們有的扁有的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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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盲
烏有老先生有新寵。
日出東南,照著他那艾葉青石鋪墁酸枝紅木雕闌的寫意小公館,落落三楹間,隻置一架雕雲刻篆紫檀案,供一尊鑲金嵌銀碧玉盞,覆一匹描鸞刺鳳的大紅綢麵,虛籠籠掩著那叫人意亂情迷神蕩魂馳的小娘。
這白發老教授顫巍巍揭了蓋頭。
卻是個骷髏,漂亮骷髏,且不說天庭豐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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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
外祖的畫眉鳥。
通體皓羽,渾然霜衣雪襟的翩翩仙子,眼卻是霏霧繚繞著的青幽幽的兩粒珠,澄澈的要命。叫起來更要命——嘔嘔啞啞,啁啁唧唧,深山空穀金石乍現佛塔簷角梵鈴驟響都沒這魔力,高山仰止流水行止,鋤禾的鋤削腳挑擔的挑脫肩,兀自心氣激蕩肝腸回旋。
他給它取名青瞳。
破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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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
小和尚下山。
三十年前的秋天,一個迷茫的秋天……說不清那究竟是一派山高水遠風輕雲淡的寥廓感,還是一派雲愁霧慘紅衰綠減的蕭索感,小和尚下山,跌跌撞撞闖進一麵燈燭熒煌的三維壁畫裏邊……崖鬆,籬菊,雕鐫的琉璃鍾琺琅磬,鑲嵌的如意盞瑪瑙盤?
原來是一眾老丫頭片子的笑臉。
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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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醪
荒村野坊。
諾大個青堂瓦房熱騰騰霧朦朦,人眼角眉稍鼻翼耳際醞釀著酒消息,上千年寶典秘笈上百道繁工瑣序,黃燦燦的生糧倒進燒堝蒸煮,白生生的熟料堆上籠篦攤晾,再經過窖池發酵甑鍋蒸餾漏缸過濾,淘澄出這老甕子黃不溜球綠啦吧唧的東西。
我一個漂亮猛子紮將進甕子裏。
也翩若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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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
清秋釀桂花。
喝高啦,你七乘七的高堂大廈你八千八的喜馬拉雅你九重九的太空自駕,你送親的喇叭嘀嘀噠噠嘀嘀噠噠迎新的煙花劈劈啪啪劈劈啪啪,都不及我high哪。
東倒西歪睡在南牆根子底下了。
兀那旖旎鄉,也不是南柯也不是黃粱,更不是十洲三島四海五湖的遊仙趕趟兒,是一架擺放在擱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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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
醬菜鋪子把整條街都熏遍了。
穿越花市柳衢亂哄哄的膏澤脂香,穿越酒肆食坊熱騰騰的炙胾鑊湯,拐進迷宮樣小巷,一股汗酸糞臭魚腥肉腐氣。醬菜鋪子,在這個恐怖襲擊頻生、種族衝突劇增、金融危機肆虐、經濟格局低迷的非常時期,有遺世獨立的氣息。
毛茸茸濕漉漉的男孩子靠著牆壁自拍。
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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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紅
無人車間。
紡織印染剪裁縫紉熨燙烘幹打扣鎖邊的旖旎流水線,一排冷峻的現代機械,高精度傳動齒輪離合停轉,超強硬機械手臂縱橫開闔,像秩序的女工。然而光影渾沌,音塵轟鳴,怕不是紅樓夢,是沙場秋點兵。
我稱其機器少女。
那時,那時不管蓬門蓽戶還是豪門望族,哪家沒個過日子的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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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福
上山,上山,給老佛爺請安。
山路逶迤,信女絡繹。千級石磴千級雲梯,可是上連著諸神崔巍嵯峨宮闕,下連著眾生蒼涼蕭瑟的城郭。沿途的飛瀑流泉溝穀溪潭,沿途的偃鬆盤旋山花爛漫,沿途的霧靄煙嵐,咦,意興闌珊。
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大雄寶殿七佛八菩薩寶相莊嚴,香火繚繞,燈燭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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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
我有一隻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又溜溜又勾勾,比不上漸漸垂垂結蕊的白碧桃含蓄。這三尺鋒芒乍然暴露便是一場擾攘。聊齋裏那麽多修有所成的姐姐,在給予白麵書生種種塵世歡愉之後仍不能坦示葺葺修尾,我想我能。
穿越漫衍的四紀冰川,曆經周折的六道輪轉,捱過艱澀的基因異變,我是地球上僅存的有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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