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還珠

還珠 　　 　　珍珠傳奇。 　　 　　老珠子清涼滑膩，都以為是琥珀翡翠瑪瑙琉璃，遍布綿綿緡緡的風化紋理與稀稀離離的穿鑿痕跡。那曾經的團圞形狀斑斕色相璀璨光芒隻能由紅女白婆口耳相傳，有說是某簪纓縉紳顯祖頂戴花翎上的的朝珠，有說是某蓬戶甕牖貧宗鳳冠霞帔時的垂珠，還有的竟給說成是老祖宗青蓮花瓣的眼目。 　　 　　後來證實不過是顆噴丸鍍膜玻璃珠。 　　 　　上古神話裏是無論蝦鱉蚌還是龍鮫魚皆有珠的，譬如蛤蚌類套膜結締組織包裹凝結的砂狀物，譬如牛馬類髒腑濕熱濁邪蘊結的石狀物，甚至道家以身為鼎爐、以炁為坎離練就的內丹，還有佛陀涅盤拋寄生囊、登極樂邦遺留的舍利——所有生命歡樂與痛楚的凝結物，都可算是珍珠。 　　 　　其中女兒是母親孕育的珍珠。 　　 　　天地間陰陽摩蕩虛實翕辟，把愛放進肚腹為胚為胎的寵顧，放進於掌心如花似朵的嗬護，停辛貯苦，化生出這樣又團圞又斑斕又璀璨的珍珠。書上說女媧宮靈珠子化身的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報養育恩，還說靈河岸絳珠草脫生的黛玉則以淚還愛、以命還情酬灌溉德，讀來心中熠熠有光作作有芒。藍天碧海青草地，這份綿長情誼可拿什麽還呢。 　　 　　還珠返璧原本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