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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穀雨立夏間》328 無間

可能成功的P (2025-11-02 09:21:10) 評論 (34)
“嗡,嗡~”立夏忽然聽見了記憶深處讓自己膽寒的聲音,然後她聞到了煤氣味。

這一幕,似曾相識……

立夏手腳開始發麻,這是她恢複行動能力的先兆。她咬緊牙關,試著挪動四肢,無奈毒性尚未褪去,還是動彈不得。

“安靜,安靜。”她告誡自己要平靜下來,不然心率太高,毒性流動和被身體吸收的速度會更快,對於運用避毒心法隔離毒性非常不利。

就在她閉上眼睛,再次試圖減緩心率的時候,猛然間“轟~”地一聲炸裂,整個公寓都被震撼得支離破碎一般,窗玻璃碎了,家具、燈飾、牆上的東西全都被震落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灼熱的氣浪。

立夏鉚足力氣翻過來身,看見走廊裏已經是火光一片了。

那一刻,她的大腦白光閃過,強有力地把十年前流丹園的爆炸現場推送到眼前。

那天自己提前放學,剛出電梯,推開家門,也是這樣,聽見“嗡嗡”的微波爐聲。她一眼看見媽媽倒在廚房料理台旁邊的地板上。還沒想明白媽媽為何倒地,就聽見了劇烈的爆炸聲。小立夏穩住身體,衝了過去,看見倒在血泊裏的母親瞪著驚恐的雙眼,拚命搖頭。

火勢瞬間燃爆。立夏不顧一切撲到了母親身邊抱住了她。立晚秋在她手裏塞了一個東西——那枚屬於小姨的梅花耳環。她斷斷續續地說:“魔鬼,魔鬼!”

立夏哭喊著不知所措。立晚秋用力朝著陽台的方向推她,大喊:“小夏快跑!”

如今是一樣的爆炸,一樣的大火。立夏跪了起來,扶著牆往外走,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煙塵和火光。忽然,她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小夏!”

爆炸前,立初霜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她聽著微波爐的轉動,預計著瞬間就可以在烈火中解脫,居然笑了。自己這苦難糾結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自己這個可憐而失敗的人,就這樣消亡了——和姐姐一樣。她們是雙胞胎,長得仿佛是一個枝頭的兩朵花,最終連香消玉損的方式都一樣。上帝的手筆啊,如此獨特刁鑽,誰也模仿不了。

當年她自以為一切策劃都天衣無縫,沒想到李永元會出車禍,沒想到陸一鴻這個沒用的東西要自殺,還給晚秋寫了絕筆信,把一切和盤托出。要不是那日晚秋盛怒,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了。

但是立初霜從來沒後悔過。她恨晚秋在丈夫去世後一蹶不振,扔下小夏不管不顧。她發誓要得到小夏的愛,也給她所有的愛,要保護她一輩子……她甚至願意為小夏犧牲自己的生命,可惜已經晚了。

她的思緒被一聲巨響打斷,煤氣爆炸,大火驟然膨脹,立初霜被震翻在地,無聲地笑了起來。可是,她一抬頭,在淚水裏居然看見了扶著牆腳步淩亂的立夏走了過來。

鬼,一定是鬼!小夏,你原諒我!立初霜在心裏呼喊,整個人卻僵硬得動彈不了。

“媽媽?”立夏柔弱的一聲呼喚,讓立初霜醒了過來。

“小夏!”她尖叫著爬起身,向立夏衝了過去,一把扶住了周身疲軟的立夏。

立夏驚恐萬狀地麵對立初霜,猛然身體往後撤,麵帶恐懼地叫道:“小姨!”

立初霜不由分說跪了下來,抱住了立夏的腿,大哭起來:“小姨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當年你爸爸車禍是意外,真的。你媽媽也是意外撞傷了頭啊,不是我殺的。”

立夏用力掙脫開,大聲問:“你那天在現場,是不是?縱火的是你,對不對?”

立初霜跪在立夏麵前痛哭:“我沒辦法。我要是被抓起來,你就是孤兒了。我不知道你怎麽會在公寓的。我不想傷害你啊,小夏!我對你媽媽發了毒誓的…… 我要一輩子對你好。我……我的腎是你媽媽的……”

立夏克製自己的惡心和暈眩,在越來越濃的煙霧中癱軟在地,神誌開始恍惚。

立初霜爬了過去,抱住立夏哭訴:“小姨愛你啊……快跑,小夏快跑。”

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立初霜拉起來立夏,用力把她推到了陽台上。然後她頓了半秒鍾,毅然轉身返回了火焰和煙霧的中心……

“哎呀,消防車怎麽還不來啊!”

“天,又爆炸了!”

“消防車進不來,路被示威的人和軍警堵住了……”

“車來了車來了,才一輛!”

“啊~陽台要塌了,有個女人在上麵!”

……

遠處的民眾指著火光和濃煙中的公寓樓大喊大叫,一輛消防車開了過去,三兩個消防員顯然沒有什麽經驗,手忙腳亂地架設消防設備,躲避從樓上掉下來還在燃燒的物體。

正在這時,一個黑衣黑褲的身影如同閃著寒光的利劍,劃破人潮,往災難中心飛奔而去。

陽台上的白色身影站了起來,癱軟的身體搭在護欄上,黑色的長發被熱浪吹拂,好像是張起來一麵死亡之帆。

“有人在陽台啊,快點救命啊!”有民眾尖叫起來。

剛才僵硬地緩步走出公寓的Mike,驚恐地轉身,看到了上麵的立夏,眼睛裏瞬間爆發出恐懼的血絲,周身的血液被急速冰封,腳下生釘,絲毫動彈不得。

他看見一個黑影衝到消防員旁邊,猛然拉起雲梯就架在了外牆上,抓起來地上的吊索綁在腰間,一躍而上,幾步就攀到了雲梯的頂端。

雲梯不夠長,那人把吊索一甩,正好掛在了9樓陽台欄杆上,然後拉著自己飛身攀爬,幾秒鍾之內就翻入了陽台,將女人一把抱住。

立夏在絕望之時,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從天而降的身影,然後是他有力的臂膀和堅實的胸懷。穀雨……是你嗎?立夏以為自己死了,而這一刻,是她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最為重要的一幕,在她15歲那年,一樣的大火,一樣的絕境,一樣的天兵勇士,一樣的救贖。

穀雨抱住了立夏,將自己腰間的吊索綁在了她身上。“抓緊我!”他大吼一聲,單手拉著吊索一躍而下,在下一次爆裂聲中順利速降著陸。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立夏在震撼中清醒過來。忽然一顆子彈在他們耳邊呼嘯而過。沒等穀雨反應過來,立夏一個轉身,將穀雨護在了身後,另一顆子彈正中立夏的後背,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Mike在不遠處端著槍,才愣了半秒鍾,就被倒地之前舉槍的穀雨抬槍射擊,正中眉心。

人群驚叫四散,小吳開著車衝了過來,穀雨把立夏抱上車,極速駛離混亂中心。

“最近的醫院要多久?”穀雨一邊脫下自己的T恤,一邊問。

“過不去了。封路了。趙憶江說到郊外的一家。”小吳一邊狂按喇叭,一邊大喊。

穀雨把T恤卷起來,放在立夏背後的傷處增加按壓傷口的力度,摟著她安慰道:“別怕,別怕。”

立夏在穀雨懷裏出奇地安靜。她蒼白的臉上漾起一絲笑意,伸出雙手,摸索到了穀雨的臉頰。

眉毛、鼻子、眼睛、嘴唇……她一毫一厘都不忍錯過。是他!

“你瘦了。”一顆大大的淚珠滑落立夏的臉龐。

穀雨不由得淚如雨下,他抓住立夏的一隻手,放在唇下拚命親吻,說不出話,隻是重複著:“立夏,立夏……”

立夏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又慢慢抬起,順著他的胳膊,摸到了穀雨的前胸,一道道的傷痕讓她張大了驚恐的眼睛。她把臉貼著穀雨的心口處,嗚嗚哭了起來。

“沒事,別哭。不怕不怕,馬上到了。”穀雨說著就從脖子上摘下來吊墜,咬斷了皮繩,把那枚紅寶石戒指套在了立夏的手指上。

穀雨親吻她的發鬢,她的額頭,抽泣道:“嫁給我,你答應的。”

立夏摸著那枚訂婚戒指,唇邊綻放了笑容,閉了閉眼睛。街燈的光影在她臉上變換著生命與死亡的拉鋸,顛簸中她伸手勾住了穀雨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低聲說:“我早就答應了。”

穀雨感到自己的大腿上都是立夏溫熱的鮮血。他顫抖著在兩個人交織的淚水裏親吻她越來越冰冷的嘴唇,在她耳邊說:“別睡,別睡。就快到了。快點好起來,咱們要辦大婚禮……”

立夏呢喃道:“就這樣……就好,貼著你,真好。”

“Felipe有消息!”沈無寒頭也不回地大叫起來。金浙和Jay立馬圍了過去,三個人的腦袋擠在一起,齊齊盯著屏幕。

“Rain和Summer脫險。”

隻一行字,就足夠了。他們在短暫的靜默之後,歡呼起來。金浙扭頭就抱住了沈無寒,罕見地熱淚四濺。

Jay一下子癱靠在椅背上,仰麵朝天,道:“感謝上帝!感謝老爹的在天之靈!”

他隨即坐直了身體,對沈無寒說:“通知Rain,我們已經和美國大使館聯係好了,隨時會提供幫助。”

“OK。”沈無寒開始在鍵盤上敲擊。Jay則跑到一邊打電話,申請親自飛到泰國,對穀雨進行必要的問訊和甄別,以圖縮短他的隔離期,同時把他們接回國。

剛剛放下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Jay一看是Teresa,就冒出來一句“Sh*t!”

瞥了一眼時間,比約定時間晚了半個多鍾頭,Teresa是不是一直等在沈無寒公寓門口啊?

他按下接聽鍵。

“Hello!”——“Hey!”

兩人同時說。

“Sorry!” ——“Sorry!”

又是異口同聲。

“我忘了……” ——“我忘了……”

聽見對方仿佛自己的回音一樣,Jay和Teresa都笑了起來。

“你先說……”Jay趕緊接了一句。

“抱歉我早上收到工作警報,一直在辦公室,忘了我們的午餐約定。”Teresa說:“我們發現了程力的各種金融賬戶的異動,目前綜合分析,他應該是打算或者正在出逃。”

“明白。我馬上回去。”Jay放下電話,招呼沈無寒和金浙回去開會。看來他們的工作重點要轉移到墨西哥了。

一直忙到下班,工作告一段落,金浙私下問沈無寒:“是不是Teresa?那個Jay要帶來吃火鍋的?”

沈無寒“嗯”了一聲。他悄聲說:“一天下來,他們都眼神默契。”

“你,一個nerd,居然能看到人家眼神默契?”金浙嘲諷道。

沈無寒佯裝受傷,說:“你和我親密無間,卻不知道我是個文藝青年嗎?”

金浙忍不住咧嘴笑,眼睛朝沈無寒射出熱力膨脹的光。

散會之後,沈無寒上前對Teresa說:“認識一下,我是Timmy。見過你好多次,沒機會說話。這位是Julie。”

Teresa有點驚訝地和沈無寒和金浙握手。

沈無寒餘光看到Jay在一旁和別人說話,卻心不在焉地老是往這邊瞟。

“Teresa,晚上有安排嗎?”沈無寒一本正經地問。

Teresa搖搖頭。

“來我家吃火鍋吧?”沈無寒一出口,金浙就別過臉去笑。

沒想到沈無寒又加了一句:“你帶個朋友來也行。”

Teresa一時沒反應過來。金浙拉著沈無寒,說:“地址你有哈!”

兩人說完就跑了。

Jay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Teresa背後,輕聲“嗨”了一下,把Teresa嚇了一跳。她轉過身來,臉色緋紅,笑著說:“火鍋顯然被改期了。晚上,有空嗎?”

“我很開心沒有被作廢。”Jay笑著說:“等下見!”

那天的火鍋熱氣騰騰,四個年輕人相聚甚歡。金浙匆匆叫停了聚會,看著Jay和Teresa出了門,長舒了一口氣。

沈無寒問:“這麽急幹嘛?好久沒有這麽放鬆了。”

金浙看著他搖搖頭,一臉失望,轉身去洗碗。

沈無寒跑過來從後麵抱住金浙,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想我啦?等不及了?”

金浙拿指尖的水彈他,說:“是給Jay他們多一點時間啊。明天他就飛走了。”

“對對對,還是老婆說的對。趁熱打鐵!”沈無寒說著就要抱起來金浙,沒想到被金浙一個轉身,抓住他的手腕順勢一擰,沈無寒就被她壓著貼在旁邊牆上。

“哎,哎!家暴啊!”沈無寒大叫。

金浙鬆了他,推了一把,嗔怪道:“叫你不老實!倒垃圾去!”

鄭秋宜和Steve接到穀雨、立夏平安的消息時,正守在爺爺的病床前。鄭秋宜坐在椅子上,一句話沒說,一頭埋進了站在身邊的Steve懷裏。緊緊摟著他的腰,嗚嗚地哭得渾身震顫。

半晌,Steve拍拍她的後腦勺,說:“別哭啊,天大的喜事。”

鄭秋宜點點頭,擦了擦眼淚,轉身握住了爺爺的手,輕聲說:“阿爸,穀雨要帶著小夏返來啦。你快點好起來啊,咱們要籌備婚禮呢。”

原本一直昏睡的爺爺,忽然喉嚨裏“哼”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雖然說不出話來,可是明顯點了點頭。

這次爺爺因為穀雨失蹤,心急如焚再次中風,醫生暗示,如果醒不過來,就要考慮是否放棄了。可是鄭秋宜不答應,她知道,穀雨一定會回來,爺爺也一定能醒。

Jay和Teresa出了門,客氣地道過晚安,各自上了車回家。

這是他們倆長久以來最為放鬆快樂的一個晚上。放下對朋友的擔憂,忘掉工作的焦慮,有美食有友誼相伴,夫複何求?

可是,各自開車回家的二人在路上,還是覺得這個美好的夜晚缺了一點什麽。Teresa的車越開越慢,後來幹脆停在了路邊。今夜無月,淡青色的雲彩開始在夜空聚集,星星都退隱三分。她握著手機,心裏說:“數到十。”

數到六的時候,手機響了。

“你到了嗎?”——“你回家了沒?”

又是兩個人同時脫口而出。

Teresa笑了。Jay清了一下喉嚨說:“記得Rain告訴我,Twin Peaks的夜色很美,可以看萬家燈火。”

“要下雨了。”

“你去不去?”

“去。”

兩個人到達山頂的時候,果真是開始飄起了毛毛雨。不過他倆還是從車裏走了出來,站在護欄邊,看雨中顯得更為溫暖閃爍的萬家燈火。

Jay把外套脫下來給Teresa披上,順勢拉住了她的手。他們就那麽並肩站了一會兒,直到Jay的手臂環上了Teresa的肩頭。

Teresa轉過頭來,眼睛在蒙蒙細雨裏顯得特別的清亮。她看了看Jay,然後又轉過頭麵對遙遠的燈火,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Jay低聲說:“原來親密無間的感覺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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