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鐸王室風雲錄(三):動蕩歲月之血腥瑪麗(1)

南澗采萍 (2025-11-03 15:09:42) 評論 (0)

1553年英格蘭女王瑪麗一世的登基,在羅馬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的眼裏,無疑都是羅馬舊教的巨大勝利。英格蘭在亨利八世和愛德華六世與羅馬教廷分庭抗禮之後,現在有了一位忠於教皇的君主,用羅馬帝國大使的話來說,這是神跡,是神的旨意得以實現。

新君瑪麗女王也將自己的登基視為神計劃的一部分,將英格蘭帶回羅馬教廷的懷抱是她的命運更是她的責任。


圖1:英格蘭女王瑪麗一世

倫敦也發生了變化,街道兩旁的普通居民開始在窗前掛起聖母瑪麗亞和教會聖者的圖像,耶穌受難十字架也回到了教堂,很多地方當改革派牧師布道時,會眾一個接一個默默站起來走出教堂。全國上下,拉丁語彌撒重回教堂,拒絕做彌撒禮的新教牧師被送入監獄,懷特宮的皇家小教堂現在每天至少做五次彌撒禮。

1553年8月18日,拿下倫敦兩周後,瑪麗女王頒布了《宗教公告》,規定不許使用“教皇主義”(Papism)這個術語;無論是教堂布道還是公眾或私人集會,都不允許任何人解釋聖經;除了劍橋牛津這兩所大學之外,不允許任何其他人以宗教之名聚會。也就是說,瑪麗在奪回王位兩周後就禁止一切非官方允許的宗教活動。

但是,新教改革者並沒有退縮,隻是轉入了地下。他們在郊外田間或泰晤士河上秘密聚會,繼續遵循愛德華六世時頒發的英語敬拜儀式,倫敦依然是新教改革的集中地。一位天主教神父在聖保羅十字廣場布道時,不少路人高喊“你撒謊”。迫於形勢,之前到倫敦和劍橋避難的歐洲新教改革學者們紛紛轉道去了蘇黎世、日內瓦和斯特拉斯堡,在康沃爾定居的佛拉芒羊毛紡織商也都卷鋪蓋回了他們的低地老家。

之前被諾森伯蘭公爵無限期關進倫敦塔的埃德蒙·邦納(Edmond Bonner),被瑪麗任命為倫敦主教。邦納主教卯足了勁要將所有新教“異教徒”全部找出來繩之以法。他對一名改革者說:“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們有兄弟會,但我會把你們全部找到。” 邦納很快就開始抓捕“冥頑不靈”的新教徒。

剛走出倫敦塔的前溫徹斯特主教斯蒂芬·嘉丁納被任命為瑪麗的宰輔,除了在國事上輔佐瑪麗,嘉丁納也積極鏟除他眼裏的新教異端。

很難準確判斷1553年前後英格蘭的宗教傾向比例,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時堅定的新教信徒隻占人口少數。從地域來講,新教比例較高的是倫敦和劍橋市區,大約在40%左右;倫敦周圍各郡(Home Counties)、劍橋周圍的東盎格利亞地區(East Anglia) 和中部英格蘭(Midlands)在25%左右;以諾福克郡和德文郡為中心的東南和西南地區在10%左右;約克郡、蘭卡斯特郡和其它北方地區在5%左右;全國範圍整體來講堅定的新教徒不到人口的20%。

英國史學家、作家 Peter Ackroyd 認為,從亨利八世1529年開始宗教改革,到1547-1533年愛德華六世加速教改,再到1533年瑪麗登基後的第一年,與其說是英格蘭人口宗教信仰發生了從天主教到新教方向(或者反方向)的大變化,不如說是社會整體意識對於宗教態度的變化,即從中世紀對宗教狂熱和本能的虔誠,過度到人們對宗教的平淡態度甚至冷漠順從。

換言之,教會的社會道德準則戒尺作用正在被世俗道德觀所取代。

1553年10月1日星期天,瑪麗在西敏寺正式加冕,成為英格蘭第一位女君主瑪麗一世(九日女王簡·格雷不僅沒有統治而且也沒有正式加冕)。瑪麗一世對女君主統治並不陌生,她自己的外祖母就是卡斯提亞女王伊薩貝拉一世,她的表姐匈牙利的瑪麗此時正是哈布斯堡所屬尼德蘭總督(今天的荷蘭)。有這些成功案例,加上從小受母後阿拉貢的凱瑟琳熏陶和教育,瑪麗對統治英格蘭感到胸有成竹。

瑪麗首先任命自己做公主時的潛邸人員做顧問。在意識到無法避開愛德華六世的攝政委員會和樞密院班子後,瑪麗不得不重新啟用這些人,畢竟隻有他們才真正具備國家管理的知識和能力。

加冕前兩天,瑪麗將愛德華六世的朝臣們叫到懷特宮。人到齊後,瑪麗跪在他們麵前,告訴他們,神將君王的重擔交給她,因此“將國事和我自己都交付給你們,懇請你們履行在宣誓效忠時綁定的職責”。

根據西班牙大使記錄,朝臣們被瑪麗此舉感動得五內俱銘,不知如何答複。

驕傲的瑪麗不得不如此行事,因為她知道朝臣中真正臣服於她的人並不多,而且其中很多都在愛德華六世的《繼承令》上簽了字。瑪麗這是在和朝臣們玩君臣較量遊戲,她向羅馬帝國大使透露,她“會最大程度地利用朝臣們隱藏的情緒和認同來阻止他們密謀反對她”。

值得一提的是,明智的威廉·塞西爾(William Cecil),愛德華六世的秘書、未來伊麗莎白一世的重臣,在策反樞密院把諾森伯蘭公爵拉下馬並協助瑪麗登基後,便在朝中低調做事,待瑪麗坐穩王位後,塞西爾辭官回家,以平民身份度過整個瑪麗女王時期。

瑪麗加冕典禮前,議會通過提案,將亨利八世和阿拉貢的凱瑟琳的婚姻重新合法化,以此將瑪麗的王位繼承權合法化。之後議會就宗教事務討論出台新法案,經過整整四天的激烈討論,議會最後以270票讚成80票反對通過了《第一廢除法令》(First Statute of Repeal)【全稱《廢除國王愛德華六世統治時期頒布的若幹法令之法令》An Acte for the Repeale of certayne Statutes made in the time of the Reigne of Kinge Edwarde the Syxthe】。從投票結果可以看出,議會中還是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堅持愛德華六世的宗教改革路線。

該法令廢除了愛德華六世時期頒布的九項教改法令,包括1549年和1552年頒布的《統一法令》和1552年頒布允許神職人員結婚的法令以及《聖禮法令》,將英格蘭的宗教事務徹底回歸到1547年,即亨利八世在世最後一年和愛德華六世登基之前的狀態。

瑪麗的下一步計劃是迫使議會同意將亨利八世解散修道院時褫奪的土地和教會財產歸還教會,但遭到議會的一致反對。議會讓瑪麗女王知道,無論他們對教改持何種態度,也不管誰做國王,他們在兩件事情上的立場絕對一致。第一,不重新歸置教會財產;第二,不同意在英國恢複教皇權威。

瑪麗知道,支持她上位絕大多數是舊教支持者,幾乎沒有新教貴族支持她。她能提出這樣的建議,恰恰反映出她在英格蘭和羅馬教廷之間的立場選擇。

首先,修道院的土地和房產早在20年前就已經出售給不同買主,這些買主大多是舊貴族和政客商人等新貴,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產權擁有加上改造和投入,沒有人會主動放棄,而且歸還土地財產在行政上也根本無法處理。其次,英格蘭宗教改革的起因從來都不是教義分歧,而純粹是因為英格蘭要與羅馬教廷爭奪獨立司法權和國家自主權。

1553年10月議會開議後,37歲新君的婚事也成為議會議程的一項緊迫議題。下院議長首先將女王婚事提上議事日程,在一段冗長的發言後,議長敦促女王在她的子民中挑一人做夫婿, 並指出選擇外國人絕對不利於英格蘭,因為任何外國王子做了女王配偶的話,都不可避免會將英格蘭變成附屬國。

議長發言的整個過程中,瑪麗都緊盯著自己的腳尖,最後表示:“如果朕的議員們強迫朕找一個自己不愛的丈夫,朕會在三個月內就進墳墓的。”

實際上,瑪麗8月份奪回王位後,西班牙大使就已經向她提出聯姻問題,瑪麗表示在自己的婚姻問題上她會完全服從表兄羅馬帝國皇帝卡洛斯五世的任何建議。也就是說,瑪麗自己的想法是在西班牙王室裏找一個合適人選,這樣不僅加強英格蘭與西班牙之間的聯盟,更給自己坐穩王位和英格蘭回歸羅馬教廷找一個強硬的靠山,畢竟她自己就是半個西班牙人。

西班牙王室男丁並不茂盛,瑪麗的舅舅西班牙的胡安王子無後早逝,大姨母和三姨母前後嫁給葡萄牙國王曼努爾一世,都沒有成年男嗣,卡洛斯五世是瑪麗二姨母卡斯蒂爾女王/王後胡安娜的兒子,他倒是有個單身的兒子,名叫菲利普,是西班牙太子,未來的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雖然在輩份上菲利普是瑪麗的表侄而且比瑪麗小11歲,但西班牙王室此時是真沒有其他人選了。為了征服英格蘭,菲利普二世隻能為西班牙做出犧牲。

這正是英格蘭上下兩院都最不想看到的。

瑪麗婚前,隻要遇到難解的問題,西班牙大使總是她求助的第一選擇;不管是她從青春期就信任和依靠的父輩形象夏普義,還是現在這位同齡人西蒙·雷納德(Simon Renard de Bermont)大使。

10月份議會開議之前,瑪麗將雷納德叫進宮密談。交談中,瑪麗告訴大使,她“一直在流著淚向神禱告,希望神給她啟示,讓她解決婚姻這個難題”。瑪麗應該就是在這時候決定和菲利普聯姻的,畢竟做為西班牙公主的女兒、英格蘭的公主和女王,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給自己的子民。

與此同時,議會給她的人選是比瑪麗小10歲的愛德華·考特尼( Edward Courtenay)。和亨利八世的三個孩子一樣,考特尼也是金雀花王室愛德華四世的第四代後裔,祖母也是愛德華四世的眾多公主中之一。考特尼打小服侍亨利八世的妹妹,也曾經被亨八考慮為女婿候選人。

考特尼家族也是羅馬教派,他的金雀花血統被認為是對都鐸王室的威脅,所以考特尼從1538年12歲起就被亨利八世關在倫敦塔,愛德華六世登基的大赦名單中也沒他。雖然在倫敦塔中他用翻譯和寫作支撐自己活下去,但15年的牢獄讓他有點彎腰佝背。瑪麗登基後赦免了他並給了他一個德文伯爵封號(1st Earl of Devon),但瑪麗絕不可能選他做配偶。

不久,西班牙大使再次被女王召見,這次不在密室。向瑪麗女王行彎腰禮後,大使在瑪麗的耳邊輕聲說他帶來了卡洛斯五世的旨意,並掏出一個信封,瑪麗接過信封後立即藏進衣袖。

第二天晚上,皇家駁船將西班牙大使從泰晤士河走水道接進宮,大使正式出示西班牙方麵的聯姻官方請求書,請求瑪麗與菲利普聯姻。幾天後,瑪麗和伊麗莎白公主一起去懷特宮小教堂做晚禱的路上,有宮人在路邊高喊“叛國!“,瑪麗鎮定自若地繼續往前走,但伊麗莎白卻感到一陣恐懼襲來。

伊麗莎白有理由感到恐懼。在議會、朝臣乃至整個國家都在議論瑪麗的婚姻問題時,伊麗莎白一如既往地做壁上觀並與外界保持距離。她知道,王國內幾乎所有人都反對瑪麗與天主教西班牙聯姻,但她也知道,簡·格雷之後她自己已然成了新教默認的象征人物,這讓她自動成為瑪麗女王和舊教勢力的懷疑對象。雖然瑪麗一直在勸告伊麗莎白放棄新教,伊麗莎白為了自保也向瑪麗假裝自己有意“回歸正統”。

伊麗莎白是瑪麗王位的第一繼承人,國內國外的各方勢力都難免不對她的動靜格外留意。

和所有都鐸家的孩子一樣,伊麗莎白也有桀驁不馴的性格。法蘭西大使如此描述:伊麗莎白不願意做彌撒,也不願意陪她姐姐去教堂。羅馬帝國大使認為:伊麗莎白令人生畏,富於魔力。

但伊麗莎白的自保能力也是所有都鐸家的孩子中最傑出的,她知道該退的時候就必須退。在聽到瑪麗告訴她拒絕做彌撒禮等於反叛時,伊麗莎白跪倒在瑪麗麵前,請求瑪麗這個做姐姐的教導她如何成為一個好的天主教徒。

瑪麗對妹妹伊麗莎白的厭惡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瑪麗年近四十,渾身沒有四兩肉,薄嘴唇加上一雙犀利的鷹鷲眼;而伊麗莎白剛滿二十,正值青春年華,加上和她母後安·波琳一樣活潑熱情和機智敏捷的性格;瑪麗難免覺得伊麗莎白的存在就是對她的威脅。

1554年元旦伊始,西班牙使團便在寒風凜冽中到達倫敦,來敲定瑪麗與菲利普的婚約。倫敦人對此極為不滿,使團走在大街上會有孩童們向他們拋出髒兮兮的雪球,西班牙人沒見過這麽冷的天氣,也吃不慣英格蘭的飯菜。1月14日聯姻條約簽訂,英格蘭方麵雖然未能阻止聯姻,但規定菲利普婚後不得介入英格蘭的國事決策。

婚約簽署後,倫敦人垂頭喪氣,對宗教和政治的不滿都十分明顯,新教勢力開始借力打力,他們的領頭人是詩人的兒子托馬斯·華耶特(Thomas Wyatt)和九日女王簡·格雷的父親薩福克公爵亨利·格雷。不滿求婚被瑪麗拒絕,愛德華·考特尼也加入了他們的叛亂計劃。

此時法蘭西和哈布斯堡之間的意大利戰爭進入1551-1559最後階段,法蘭西國王亨利二世1551年對卡洛斯五世宣戰,意欲奪回法國失地並取代哈布斯堡成為歐洲主導力量。瑪麗女王與卡洛斯五世的兒子聯姻對法蘭西非常不利,所以法蘭西駐英格蘭大使也介入了華耶特和亨利·格雷的謀劃。參與謀劃還有被斬首的諾森伯蘭公爵的一支殘餘部隊和愛德華六世時代組成的一支新教民間武裝。

他們的計劃是從德文郡和康沃爾發起反叛,由薩福克公爵在中部英格蘭接力,華耶特負責從他的大本營肯特郡糾集隊伍,各方麵起義軍匯合後一起進攻倫敦。

就在主要策劃者們在倫敦做計劃部署時,考特尼開始轉變,不知道誰告訴他瑪麗還有可能接受他的求婚。宰輔嘉丁納發現他行為異常,便設法套他的話,考特尼幾乎是將計劃全盤托出。嘉丁那接著傳喚埃克塞特方麵的叛亂領導人到倫敦問話,把這位仁兄嚇得連夜逃往法國。

盡管如此,華耶特還是在肯特郡成功動員了一股起義力量。1月25日,肯特郡的大小教堂鍾聲敲響,警告大家西班牙軍隊準備過海入侵英格蘭,華耶特將停在肯特郡麥德維(Medway)海岸戰船上的大炮拆下來運到叛軍在羅徹斯特(Rochester)的堡壘裏。

消息傳到倫敦後,瑪麗女王陷入恐慌,對侍從說“讓菲利普王子趕快來英格蘭,隻要他在這裏,一切就都會變好的”。瑪麗雖然是女王,但她沒有自己可以調動的軍隊,她向倫敦市長求救,市長撥給她500人,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法蘭西國王亨利二世許諾派八艘戰船到英格蘭支援叛軍,但法國大使被嚴密監視,為大使送信的人很快落網,從他身上不僅搜出和叛軍聯絡的加密信函,還搜出一封伊麗莎白寫給瑪麗信件的副本。

1554年1月28日,瑪麗女王派諾福克公爵帶兵到羅徹斯特平叛,到了華耶特堡壘外的吊橋旁,諾福克發現華耶特站在吊橋另一端,對前來平叛的士兵說:誰想加入我們,隨時歡迎;誰想離開我們,也請自便。結果300多諾福克的士兵加入了華耶特的隊伍。

到了1月30日,叛軍打下羅徹斯特的庫林城堡(Cooling Castle),城堡原主人根本就沒有反抗,主動投誠了。同日瑪麗在倫敦指示,隻要叛軍放下武器就全部赦免,但被華耶特拒絕。

2月1日,瑪麗騎馬穿過倫敦,親自到倫敦市政廳,在市政廳的台階上,瑪麗用她那低沉的聲音對市民說自己是他們的合法君主,請求倫敦市民用對君主的愛與忠誠來保護這座城市免遭叛軍入侵。瑪麗還向市民保證,她會讓議會重新討論菲利普做她夫君的合適性,如果上下兩院一致反對和西班牙聯姻,她就絕不會再考慮和菲利普成婚。這些當然都是假話。

倫敦市民被瑪麗的君主氣度折服,第二天,25000市民拿起武器為她而戰。

2月3日,華耶特帶領叛軍到達倫敦南華克(Southwalk),發現倫敦橋已經被阻斷,根本無法通過。華耶特決定第二天從金斯頓橋(Kingston Bridge)進城。此刻叛軍經過長途行軍已經精疲力竭,很多人都已經離開,隻剩下1500人。

2月4日華耶特領著這些人到達金斯頓橋,卻發現橋體已經被毀,華耶特命令用河上的係泊駁船緊急搶修。

瑪麗在5日淩晨兩點被侍從叫醒,讓她去更安全的溫莎城堡以防萬一。5日上午9點左右,華耶特的人成功過橋到達倫敦市中心的騎士橋(Knightsbridge),但被王宮的騎兵衝散,之後叛軍的氣勢已敗,得不到倫敦市民的支持,所到之處都是市民的冷眼,華耶特最終在2月12 日放下武器宣告投降。

簡女王的父親薩福克公爵這邊情況更糟糕。公爵在中部米德蘭的起義根本無人響應,薩福克最後和弟弟約翰·格雷逃到鄉間,既無水又無糧躲了兩天兩夜,被鄉民們抓到交給了地方官。

秀才造反式的華耶特叛變失敗後,倫敦從史密斯菲爾德到塔丘的各主要街口都豎起了絞刑架,法國大使記錄:“從沒見過如此規模的絞刑,每天都有人上絞刑架。”瑪麗女王的報複是血腥的,參與叛變的人中被絞死的多達90餘人。

這場叛亂的無辜受害者是九日女王簡·格雷。

瑪麗登基後,簡一直被關押在倫敦塔,瑪麗起初並沒有殺她之心,即便是天主教西敏修道院的住持一直勸說簡放棄新教歸順天主教,但簡堅持自己的新教立場。但簡的父親和叔父參與華耶特叛亂這件事著實惹怒了瑪麗一世。

1554年2月12日,簡·格雷被押到倫敦塔內的行刑台斬首。簡一路默默禱告,安靜地走上行刑台,告訴圍觀者自己雖然違背法律接受了王冠,但她從頭到尾都絲毫沒有任何邪惡念頭。簡接著誦讀了詩篇第51首《憐憫詩》:神啊,求你按你的慈愛憐恤我,按你豐盛的慈悲塗抹我的過犯!之後,簡將頭發挽起,用手絹包住自己的雙眼,摸索著走到斬首木墩前,將頭放在木墩上。這一年,簡·格雷未滿17歲。

簡·格雷19歲的夫君、諾森伯蘭公爵的兒子吉爾福德·達德利(Guildford Dudley)同日被斬首,他才是真正無辜的受害人。

2月23日,薩福克公爵亨利·格雷也在塔丘被斬首。

華耶特叛亂發起人托馬斯·華耶特爵士,在關押受審兩個月後,也於4月11日在塔丘被斬首。

還有一個人也被1554年這場叛亂所牽連,那就是伊麗莎白公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