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工作時的二三事（1）：“陰陽人”能結婚嗎？

我在寫上一篇《產婦死在我的手上》時，塵封三十多年的記憶之門被敲開，寫完之後，一些在國內醫院工作時的往事如零星碎片般順著即將關閉的門縫悄悄地溜了出來，擋也擋不住。既來之則安之吧，我索性就將這些記憶碎片一一拾起，重新梳理、整理，並記錄下來…

我在國內醫院工作的那個年代，醫院不是現在的醫院，病人也不是現在的病人，醫生與病人之間的關係很融洽，病人和病人家屬對醫生很尊敬和信任，醫生對待病人認真負責，病人的醫藥費用也不高。那時，醫院裏沒有“醫鬧”，沒有“醫托”，更沒有病人砍傷醫生的事件發生，整個醫院環境和諧美好。

那時的醫院絕對屬於政府機構，我們的薪水都是按照國家的統一標準由當地政府支付，醫院的收入除了一部分作為獎金和加班費之外，全部上交給政府。每一個醫護人員隻需專注自己的本質工作，從不操心給醫院和自己帶來多少經濟效益和創收的事，也沒有機會去操心，更沒有醫藥代表每天到醫院給醫生推銷各種藥物，給醫生回扣什麽的。

那時的醫院很幹淨、很純正，是真正的治療疾病之地。

這張照片是我剛當醫生不久，在醫院的產房裏拍的，一位助產士接生新生兒後，作為醫生的我當即給新生兒做基本的心肺檢查。那時沒有一次性口罩和帽子，這種紗布口罩和棉布帽子消毒後需要反複使用，聽診器也很普通。我年輕時，臉很瘦小，統一型號的大口罩把我的眼睛都遮住了一半：）



我在醫院工作的最後幾年期間，當地政府民政局與衛生局聯合規定，凡是辦理結婚登記手續的年輕男女，必須接受“婚前檢查”和“婚前教育”，持有這兩種合格報告單，才能到民政局辦理結婚證。我們醫院是婦幼專科醫院，自然承擔了“婚前檢查”和“婚前教育”的任務。

記得當時我們科室設立了專門的“婚前檢查”門診，每周兩天開診，為女性做檢查，另外一個男科醫生給男性做檢查。最後，男女雙方的檢查結果報告由一名總監管醫生審查簽字才算通過。

“婚前教育”是每周四下午一個半小時的課程，由一名醫生講課，婚前檢查合格的男女都必須參加這個課程。上課的內容涵蓋一些基本的性知識和懷孕方麵的知識。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應該加一些性心理知識。

有一年，我由住院醫師晉升為主治醫師，然後，被醫院領導委任為“總監管醫生”和“婚前教育”的授課醫生。未曾想到，大家都覺得我講得不錯，附近的街道辦事處有時候也請我去給年輕人講講，每次給我30元人民幣的講課費。我常常為這額外收入高興得不行，想出多種方案如何花掉這筆錢：）

某一天，一位婚前檢查醫生來辦公室找我，告訴我剛剛檢查了一位婦女，24歲，自述有月經，但經期不規則，經量少，做婦科一般檢查時發現子宮和卵巢都偏小，乳房發育不好，陰道很短，陰蒂肥大。聽完描述，我頭腦裏立刻閃出一個判斷：她極有可能有性別的問題，基本上懷疑是人們所說的“陰陽人”，醫學上稱“雙性人（intersex ）。這位醫生說，那位婦女就在我的辦公室門外等候。我開門請她進來，眼前的她，明顯是一位少數民族，皮膚很黑，麵部輪廓很立體，濃眉大眼，個頭對南方女性來說，偏高，長頭發，頭發濃密，穿著一身灰色與棗紅色相間的藏族服裝。

我進一步詢問了一些她的基本情況，比如，月經什麽時候開始來的？平時有沒有服用什麽藥物？讀書時的學習狀況如何等等，因為有些類型的雙性人智力比較低下。

什麽是雙性人？一般來說，雙性人就是一個人出生時就具有混合的男性和女性生理特征的人。導致雙性人的原因很多，有先天性的染色體異常、有胎兒期性荷爾蒙分泌異常，還有基因突變影響性別發育等等。

我詢問完畢後，給這位婦女開了下腹部超音波檢查單，具體了解盆腔裏的子宮和卵巢情況，並帶著她一起去醫院超音波室，檢查結果，意外地發現她的下腹部右側還有一個很小的像睾丸一樣的東西。

隨後，我將所有檢查結果上報給了醫院領導，初步確定她有雙性人的可能，具體什麽原因造成還需要進一步檢查。但是，腹部內的睾丸必須做去除手術，否則留在腹部的睾丸有癌變的可能性。

我和這位年輕婦女一起又回到了我的辦公室，我把她的異常情況大概給她作了一些解釋，由於她的未婚夫當天沒有來醫院，我跟她預約了一個時間，請她和她的未婚夫一起來，以便向他們雙方說明所有的情況，並告知後續需要做哪些檢查和治療等等。我安慰她說，我雖然不知道中國婚姻法對雙性人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法律規定，但是，如果所有檢查出來的結果表明有治療的方法，不會影響你將來的性生活，至於有無生育能力，或者生育能力的強弱，現在不好說，都要等檢查或治療之後才能評估。她雖然是藏族人，說漢語不很標準，也不流利，但完全能聽懂，我跟她的交流沒有大問題。

非常遺憾的是，我給她和未婚夫預約的那天，他們始終未出現，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沒有來？那個時候，沒有手機，一般普通家庭也沒有電話，無法跟她取得聯絡。我等了她好長一段時間，總希望她和未婚夫能再次來到本醫院。我的希望落空了。她的身影，連同這段塵封的記憶，最終悄悄地消失在時光的長河中。

關於中國的雙性人能否結婚？我詢問了AI，它的回答是：在中國，雙性人的結婚權利受法律保護，但具體操作需結合實際情況和法律條款。以下是關鍵點分析：

（1）法律依據：《民法典》第1046條規定結婚需男女雙方完全自願，形式上要求“男女”結合，但未明確排除雙性人。《婚姻登記條例》要求提供性別證明（如身份證、戶口簿），而雙性人的法定性別通常以出生登記或身份證為準。

（2）性別認定的關鍵：若雙性人已完成性別變更登記（通過醫學鑒定和法律程序變更身份證/戶口簿性別），可按變更後的性別結婚。若未變更，則需按原登記性別辦理婚姻登記。部分地區可能要求補充醫學證明。

（3）實際操作中的注意事項：戶籍一致性。雙方登記性別須為“男”和“女”，同性或同一性別目前無法登記（中國大陸尚未承認同性婚姻）。特殊案例：若雙性人因生理特征導致性別登記存在爭議，需通過法律程序確認性別後再申請結婚。

（4）法律進步與現狀：中國法律對雙性人權利的保護仍在發展中，目前無明確禁止雙性人結婚的規定，但缺乏細化條款可能導致實際操作中的困難。

我又查詢了台灣的法律，明確表明，同性關係和雙性人都可以允許結婚。

說兩句題外話：連續幾天陰雨天氣之後，今天，台北的天氣特別的好，風和日麗。台灣曆史上規模最大的“大罷免”第一波投票今天落幕，傍晚時分，投票結果出爐，24位國民黨立委與新竹市長高虹安全數保住席位，無一被成功罷免，“大罷免”遭遇大失敗。藍白營在獲得結果之後，紛紛呼籲大家尊重民意，專注於台灣的經濟發展，讓台灣遠離內耗，共同努力打造美好的台灣。我很欣慰，台灣民眾在有秩序、很理性和平和的氣氛中完成了這一重大曆史事件，台灣人是好樣的！

《Memory 》這首歌在海外可謂是家喻戶曉，記得我剛來美國的第一年就去百老匯欣賞了音樂劇《Cat》，我當時被這首歌和演員的表演感動得淚流滿麵。中國歌星周深演繹的這首歌也非常感人，他用中英文雙語演唱很有特色。我翻唱了周深的版本，帶上耳機聆聽，有那種歌劇的味道…



Midnight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

She is smiling alone

In the lamplight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

Memory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I can smile at the old days

I was beautiful then

I remember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

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

Every street lamp

Seems to beat

A fatalistic warning

Someone mutters

And a street lamp gutters And soon it will be morning

Daylight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

And I mustn't give in

When the dawn comes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

我像一片落葉飄零

隻有回不去的曾經

仿佛早晨田間一朵野花

這記憶也在凋零

請你

一點點向我靠近

哪怕一步的距離留 我在孤單裏

隻要你願意

你也會感到我的真心

看那晨光

已來臨

7/26 寫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