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的文革十年(11)初為人父,摸著石頭過河

李培永 (2025-06-04 03:11:38) 評論 (0)

三、我的文革十年(11)初為人父,摸著石頭過河



1972年4月14日晚上,我和周良鈞正在隔壁陳斌宿舍打撲克牌,住在四樓的舒鼎英老師跑進來大聲說:“李培永!快點快點!聶靜儀要生了!”原來,我們住的教學樓男廁所在三樓,女廁所在四樓。靜儀睡覺前去上廁所,蹲在那裏感覺尿不盡,剛好舒老師進去上廁所,就問:“舒老師,我怎麽這麽多尿啊!感覺拉不完啊!”已經養育兩個孩子的她,馬上說:“羊水破了!趕快去醫院生孩子!”

我立即下樓找食堂保管員借了一輛三輪車,在舒老師和年輕的體育老師常仁兆的幫助下,急急忙忙送靜儀到了離學校最近的武漢市十醫院婦產科。一直在婦產科門外焦急地等到第二天下午五點多,靜儀才生下我們的大女兒。

護士抱著我的女兒,對站在外麵的我說:“五斤二兩,母子平安!”

初為人父,護士抱出女兒給我看時,真是百感交集!

我們這代人,從小到大所受教育最大的缺失,就是“性”知識。談戀愛是憑感覺,還有受教育程度比我們更低的,連感覺都談不上。沒有婚前教育,更沒有婚後輔導。如果不是在廁所遇到有親身經曆的舒老師,真難設想後果有多嚴重啊!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此時此刻,看到女兒那麽健康地來到這個世界,實在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心中的喜悅。

初為人父,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笑意,與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分享那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女兒一天天長大,無數個第一次走進我們和她的生命中。

好多第一次記不住了,好多第一次卻永遠難忘!

她第一次哭,我沒有聽到,那時不許丈夫進產房。這也是我們這代人做丈夫的終生遺憾吧!

女兒還是幾個月大的時候,她的小叔叔,特地去鄉下釣了許多“喜頭魚”送來,熬的那個魚湯,白白的,特別香!我們第一次喂她喝魚湯。先用奶瓶喂她一點,嚐一嚐,我們兩人四眼盯著看,她竟然一口氣喝完了。於是,立即裝了滿滿一奶瓶,她竟然全喝了!我們好高興。

沒想到樂極生悲!大約一個小時後,她居然大泄不止,噴射而出的竟然與她吸進去的魚湯顏色一樣!把我們夫妻倆嚇得不輕!急急忙忙到醫院看急診。我們被兒科醫生好好教訓了一頓,也學到了一點點育兒常識!

特別令我終生難忘的是她第一次喊爸爸,是那樣特別而又好聽:“大!大大!”。

女兒一聲“大大”,讓我忘了一年來為她健康成長付出的所有辛勞:她媽媽的奶水不夠她吃,夜晚要起來為她熱牛奶;她能吃粥了,我變著花樣做雞蛋粥、瘦肉粥、時令青菜粥;她會吃飯了,不僅每餐要做可口的菜,還要煨增加鈣質的骨頭湯。那時,我們這樣的低薪家庭沒有冰箱,隻能按每天的需要買一點。還記得,我每天去菜場找賣肉的學生家長,買兩毛錢的瘦肉。一周買兩根“筒子骨”,7分錢一斤,二三毛錢。我一生都難忘學生劉漢生的父親——我們學校隔壁菜場賣肉的劉師傅!如果沒有劉師傅理解、照顧低薪收入的我們,哪裏能每天買兩毛錢的肉啊!更不必說當年價廉物美的緊俏食品“筒子骨”了!

那時,武漢市場沒有兒童玩具賣。聽說上海有兒童三輪車,我托一位在長航客輪上工作的家長,幫我賣回來了。三歲不到的她,視車如寶,第一次騎車後,就愛不釋手,每天都要騎車在學校籃球場上轉幾圈。

人騎著自行車AI 生成的內容可能不正確。

三歲時,送她上幼兒園。在老師的培養和訓練下,她特別擅長拍皮球,參加比賽得了第一名!榮獲了她人生的第一張獎狀。

我原本想從小培養她下圍棋,看看那張下棋的照片,小小右手中指在上,食指在下,有模有樣、標準的圍棋持子手勢,兩眼聚精會神,好像在思考,這顆子下在哪裏呢?

一些人在桌子前AI 生成的內容可能不正確。

就在這時,她的妹妹來跟她做伴了。

1975年2月13日,大年初三,小女兒出生在武漢市同濟醫院。

雖然離預產期還差幾天,但我們有經驗了。2月13日中飯後,靜儀有點要生的感覺,我們立即把大女兒托付給同事照看,我陪靜儀去武漢同濟醫院。二點左右進產房,快五點了還沒有生。我打電話請韓憲偉來醫院守候,我回家給大女兒做飯,吃完飯,一手抱著大女兒一手提著一罐雞湯,急急忙忙乘公交車趕到醫院。

憲偉高興地告訴我:“六點多生的,護士抱出來給我看了!六斤四兩,母子平安!”他當時還是單身,接著說:“好好玩啊!肉嘟嘟的!”

小女兒出生,我不僅又沒有聽到她的第一聲哭,而且第一眼還沒有看到她!

當母女倆從醫院回家後,大女兒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去親親她的妹妹。從此倆姐妹就形影不離,直到大女兒去上大學。

那時,我們上班就把姐妹倆交給學校一樓托兒室的阿姨,有同事喜歡逗大女兒,抱起小女兒說:“好可愛呀!我抱走啊!”大女兒見狀,立即跑過去,抱著那個同事的腿,哭著喊:“你不能抱走我的妹妹呀!”

大女兒每天從幼兒園回家,第一時間就是去親親小妹妹。

小妹兩歲多了。一天早上起來,一定要跟姐姐去上幼兒園。於是,我左手抱著她,右手牽著姐姐,一起去幼兒園。我對姐姐的老師說“她的妹妹想跟姐姐一起上幼兒園,您可不可以讓她來玩一天啊?”老師摸著小妹紅撲撲的臉蛋,笑著對她說:“好漂亮的小姑娘!隻能玩一天啊,好不好?”她笑著點了點頭。

等她上幼兒園時,姐姐已經讀小學了。

人們站在一起合影的黑白照片AI 生成的內容可能不正確。

有一天晚飯後,姐姐問我作文怎麽寫人。讀幼兒園大班的小妹馬上說她會寫,我就鼓勵她說:“你說,我幫你記,看你的作文水平可以打多少分?”小妹躺在床上口頭作文一篇《我的奶奶》。她說得很好,語句基本通順,事情也說得有頭有尾。我們三人聽後,都笑起來,說:“你說得很好呀!說的就像你的奶奶!”。

兩姐妹從小一起上同一個小學,放學結伴回家;中學都就讀於華師一附中。1990年,姐妹兩跟隨我們到了海南,姐姐第二年就考上大學了,小妹就讀農墾中學高中,在我當班主任和執教語文的班上讀了三年。兩姐妹在家共用一間臥室,一張大床,兩人每天睡下後,還要說說悄悄話。

姐姐大學畢業後,回海南工作時,妹妹去大連東北財大讀書,大學畢業後赴美留學,碩士畢業留美工作。小妹不甘心與姐姐從此“參商兩曜鬥西東”,於2001年9月邀請姐姐去美國看一看,兩姐妹在紐約見證了轟動世界的“911”恐怖事件,但是,沒有動搖她們相聚在北美的決心。在小妹的盡心盡力的幫助下,又趕上當時加拿大的好政策,姐姐和姐夫在不到三年時間,就“技術移民”抵達加拿大溫莎市了。

姐妹情深,終於相聚在北美了。從溫莎過底特律河,去底特律機場乘飛機到紐約,隻要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航程就到了。兩姐妹經常往返在底特律和紐約之間。在時代廣場、大都會博物館、中央公園、洛克菲勒溜冰場、自由塔、自由女神島都留下姐妹兩的倩影,小妹與姐姐一家的合影,還有小姨與兩個外甥女的亮麗照片。

從結婚到大女兒出生之前,學校生活沒有什麽變化,那個年代學校年輕老師月薪才三十幾元,最富裕的就是不缺時間。我們這些年輕教師沒事還是聚在一起打牌下棋。孩子出生之後,除了初為人父的喜悅和自豪外,就是自己玩的時間比過去少多了,每天心裏總是想著回家陪伴女兒,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事。沒有想到是歪打正著,在孩子們最需要陪伴時,我們一直在她們身邊,無論去哪裏,我們家都是“一個也不能少!”

一群人的黑白照片AI 生成的內容可能不正確。

(小女兒上幼兒園時,跟著姐姐,與她媽媽的學生一起遊覽東湖時,一位外賓見到可愛的她,彎腰給她別上一枚紀念章。似乎那時就歡迎她去西方世界一樣。)

那時還沒有流行使用兒童的“尿不濕”,即使有賣的,我們也買不起。每天最繁瑣的任務就是給孩子洗尿布,天氣暖和要拿到窗外曬幹;寒冬臘月,要放在爐子上烘幹。現在說起來都不輕鬆,可想當年……,但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看到女兒健健康康成長,一天一個樣,高興都來不及!而且,當時學校也沒有多少教學任務,隻要沒有課,我們就回家陪孩子。學校也挺照顧我們,錯開排課,保證家裏時刻有人照看孩子。孩子沒有滿月前,她奶奶來帶過一段時間,滿月後,她外婆從武穴帶著孫子來幫我們照看孩子。暑假還好辦,對麵的教室,白天就成了我們家的客廳、飯廳兼廚房,晚上就是我們的臥室。開學就麻煩了,六口人擠在一間狹窄的屋裏,沒辦法動彈。

好在劉政秀書記急我們年輕老師之急,很快就建成了“水中”教師宿舍,我們住上了套房。關上房門,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當年我在水廠路中學工作時,年輕教師結婚後,都是住在學校原來老師的辦公室。得虧我們學校的劉政秀書記。她真是一個關心年輕教師的好書記,看到老師們住在辦公室,對麵就是學生的教室,連個做飯的地方都沒有。她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找有關部門,在學校院牆旁邊要到一塊空地,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弄到建房款項的,隻知道她的先生當時在銀行工作。他們夫婦倆非常喜歡我們這批年輕教師,經常請我們去他們家吃飯、聚會。我第一次領工資後,請我中學同學來學校吃飯,劉書記為我們主廚;我結婚時她是主婚人;我們兩個女兒的名字都是她起的。總之,她是學校的書記,更是我們年輕人的貼心人!當我們在那動亂年代無所事事,成天打牌下棋時,是她多次找我談心,反複勸導我要多讀點書,以後才能教好書!而且把她年輕時訂閱的語文教學雜誌全都送給我,讓我看看以前的老師們是怎麽教書的。

在劉書記的不懈努力之下,在她領導的那一班人及全體老師的共同奮鬥之下,一個普通的一般中學,為年輕教師蓋了一棟三層的教工宿舍,解決了十八家的住房問題。讓其他許多學校的老師們羨慕不已。而且,全部分給老師了,沒有一位學校領導與老師爭房,盡管也有幹部家的住房非常小!

那棟三層樓,每層兩個單元門對開,每個單元裏麵有二間大房、一間套房和一間小房,共用一間廚房和一間廁所。因為我對學校建房有貢獻,分到二樓的一大一小兩間房。

住我們那個單元進門第一間的是一對剛結婚不久的年輕教師,第二間是我們一家四口住的大房,和一間小房。中間是一間套房,住的是史老師一家四口。他的兩個女兒跟我的兩個女兒差不多大,她是華師畢業的大學生,工資比我們高許多,家境優越,家裏有一台電視機。孩子們放學回家都擠到他們家去看電視。毋庸諱言,在那個年代,家裏有一台黑白電視機,都是令人非常羨慕的!特別是對正在上小學和幼兒園的小孩子來說,那簡直是天大的吸引力!

他們家剛買回電視機時,孩子們進他們家去看看電視還熱情相待,天長日久就不怎麽的了,而且是住的那麽近的鄰居,也不必講什麽客氣了。我每次看到兩個女兒站在他們家門口,眼睛盯著那電視機的畫麵時,心裏真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怎麽辦呢?

當時一台武漢產的14寸黑白電視機都要一二百塊錢呐,我們夫婦二人每個月的工資也隻夠一家人吃飯。當時哪裏有什麽分期付款一說呀!而且,所有商品都必須付現金才能拿回來。但是,看著兩個女兒那麽喜歡看電視,總是站在別人家門口看別人想看的電視,卻看不到自己想看的電視,我下決心一定要給他們買一台電視機!

我們水廠路中學當年是建在居民區裏,老師走出學校門,隨時都可以遇到學生家長。我當班主任深受學生歡迎,平時經常走訪學生家長,與家長的關係非常融洽。

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史紅老師的家裏買回一台黑白電視機。她們家也是兩個女兒,與我的兩個女兒差不多大,一放學回來,我的兩個女兒就站在他們家門口,看他們家的電視,想看什麽節目全由他們的兩個女兒控製。看著女兒那麽喜歡看電視,總是站在別人家門口看電視,我下決心給他們買一台。那時一台武漢生產的14寸黑白電視機要400多元。我到學生楊雲仙家訪時,與她在武漢電視機廠負責銷售部工作的爸爸,聊完該生在學校的情況後,就問問他們廠電視機的銷售情況。那位楊師傅是一個非常精明的武漢人。他更清楚年輕教師工資低,於是,他問我:“李老師,你如果想買電視機,可以一個月拿十塊或是二十塊錢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先給你一台電視機看著,每個月付十塊吧!等你全部付清後,我再把附有保修條款的發票給你。好嗎?”楊師傅善解人意的一席話,真是讓我感動不已,讓我喜出望外啊!

第二天下班後,楊師傅就把一台橙色外殼的“武漢牌”14寸黑白電視機,送到我家,熱情幫我調試好後才走。

我當時決心要買電視機,既不是與鄰居攀比,更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我的兩個女兒!我不能讓孩子的心理產生自卑,讓她們能做到自己想看什麽就看什麽,不能從小就看別人的臉色做事!一句話,要讓她們的心理健康成長。

【附錄】低薪生活,其樂融融

我和靜儀結婚時,兩人一個月的工資加在一起61元人民幣(當年大學畢業生一個月工資是51元)。好在我們兩家家裏不要我們負擔,平時在學校生活開銷也不大,我不抽煙、不喝酒,在當時還過得去。大女兒出生之後,我們的工資加起來有72元了。當時的消費水平比較低,女兒每天喝一瓶新鮮牛奶,一個月才3元;一瓶液化氣2.7元。反正工資管三人的基本生活是夠了。小女兒出生以後,就有點捉襟見肘了。盡管我們非常節儉,仍然入不敷出,家中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但我們生活卻非常愉快,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當時如果要買超過月薪一半的大件必需品,就“起會”。在那個貧窮時代,大家都缺錢,於是就興起了“互助會”。如果哪一家急需用錢,那一家主人就作為互助會發起人,“約會”,比如,我想買一隻上海牌手表,需要120元,於是,我就約請12位老師,每人每個月出10元。發起人,當時稱“起會人”拿第一個月的“會錢”,大家根據各家的需要,協商拿會錢的順序。起會人負責每個月收齊後交給那個月應收“會錢”的老師。

為了節省買衣服的開支,我們通過那位在長江航運公司工作的家長,從上海買回了一台蝴蝶牌的縫紉機。周末逛街時,經常去布匹專賣店看看,有時可以碰到質量花色都還適中的打折的零頭布,就買回來存著。也許現代年輕人還不知道那個年代有專門賣布的商店,更不懂什麽“零頭布”。顧名思義,就是一整匹布賣到最後實在沒有人要的一點點零頭。商店根據品種質量、花色、所剩零頭的多少決定折扣的多少。而有的花布剩下的一點點,折扣最多,可以做小孩子的短袖上衣,或短褲,還可以將不同花色但質量差不多的零頭布買回來,拚接起來做女孩的裙子,也很好看。

縫紉機買回來之後,我買了一本《服裝裁剪》書,學會了裁剪,靜儀學會了縫紉。從此,我們家大人小孩的衣服全是自己做。那個年代,沒有事業可做,家裏也沒有錢,就是不缺時間。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從有限的無用的時間中擠出了一點一點錢,讓我們的兩個女兒隨著年齡的增長,年年換季穿新衣穿花衣,享受貧而不窮的幸福快樂的童年。

後來買自行車、上海牌手表等,都是一年“約會”一次,逐年慢慢添置的。

我當班主任與學生就是亦師亦友的關係,課堂上是師生,下課後就是朋友,再加上學生都住在學校附近,經常到學生家去走訪,與家長也就非常熟悉了,像至今還有聯係的劉漢生同學,他的父親是我們“水中”隔壁菜場賣肉食的師傅,每天隻要走到他的攤前,他總是笑眯眯的給我割兩毛錢的裏脊肉,他知道我們沒有冰箱,為了孩子的身體,隻能每天去買一點肉。他每周還給我留兩根筒子骨,給孩子煨湯喝,大家都說筒子骨煨的湯,可以給小孩補鈣。那個年代,筒子骨是非常緊俏的啊!才七分錢一斤!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還有一位煤炭公司的滕師傅,武漢液化氣公司成立時,他是第一批液化氣站的員工。他特地給我送來煤氣灶和一壇液化氣,說:“李老師,你住在單元房,有條件使用煤氣了,一壇煤氣2.7元,你們家才四口人,可以用一個多月,你用完了,讓我兒子回家給我說一聲,我馬上給你送去。既方便又便宜。這個煤氣灶有點貴,要27元,你分三個月給我就可以了。”說完就給我裝好了煤氣灶,教我們正確使用方法,才下樓回家。

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史紅老師的家裏買回一台黑白電視機。她們家也是兩個女兒,與我的兩個女兒差不多大,一放學回來,我的兩個女兒就站在他們家門口,看他們家的電視,想看什麽節目全由他們的兩個女兒控製。看著女兒那麽喜歡看電視,總是站在別人家門口看電視,我下決心給他們買一台。那時一台武漢生產的14寸黑白電視機要400多元。我到學生楊雲仙家訪時,與她在武漢電視機廠負責銷售部工作的爸爸,聊完該生在學校的情況後,就問問他們廠電視機的銷售情況。那位楊師傅是一個非常精明的武漢人。他更清楚年輕教師工資低,於是,他問我:“李老師,你如果想買電視機,可以一個月拿十塊或是二十塊錢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先給你一台電視機看著,每個月付十塊吧!等你全部付清後,我再把附有保修條款的發票給你。好嗎?”楊師傅善解人意的一席話,真是讓我感動不已,讓我喜出望外啊!

第二天下班後,楊師傅就把一台橙色外殼的“武漢牌”14寸黑白電視機,送到我家,熱情幫我調試好後才走。

我當時沒有任何一點攀比的想法,就是為了兩個女兒的心理健康,不能讓孩子產生自卑心理,讓她們做到自己想看什麽就看什麽,不能從小就看別人眼色做事。讓她們的心理和身體一起健康成長。

我的大女兒在大學四年級臨近畢業分配時,給我寫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說:“我覺得我們家好像是介於傳統與開放之間。你們對我和妹妹管教也是如此。不過我真的好感激你們為我們創造的學習和生活環境,正是這些在潛移默化中造就了今天的我。我雖然不能成為名人、偉人,但作為凡人,我們已經生活得很幸福了!”

現在回頭看,我的兩個女兒真是生逢其時。我們沒有錢給他們更多更好的衣食、玩具,但我們有許多時間陪伴他們成長,在他們成長過程中,我們這個四口之家,無論在哪裏,都是“一個也不能少”!記得有一次,兩個女兒回武東奶奶家去玩了一天,到吃晚飯時,三歲多的小女兒就吵著要回家,不吃飯,哭著要回家,要爸爸和媽媽,誰說都不行,大女兒說吃完飯就回家也不行。奶奶隻好叫叔叔送她們兩回漢口了。

當她們的同齡人為了上一個哪怕是區重點中學而不得時,她們姐妹倆都在湖北省最好的重點中學生活和讀書了。感謝我的老師和校長,在恢複全國高考招生之後,不看學曆重學力,不僅讓我走上了語文教學專業成才的高速路,而且讓我的兩個女兒在華師一附中受到最好的教育,為她們後來成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