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後院

覺曉 (2025-06-26 12:02:48) 評論 (4)

讀John Fowles的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裏麵又遇見不少植物名字。他寫維多利亞年代歐洲仍然以薩福的詩治療相思病。薩福,古希臘。用詩歌治療,那基本是中產階級了。狄金森寫詩,大約離不開她的院子,否則怎麽會有草叢裏一條蛇也入詩呢?女詩人最愛的季節是夏天,蜜蜂、知更鳥、三葉草,都紛紛出現。



打理院子,不必追趕他人,是一個人在路上。“在路上”,是一個文學概念,是一個進步節奏。是永遠看自己,不攀比,但知足。

昨天走在路上,Paradise 電影院前人行道垃圾桶旁邊放著盆綠植,大號的。我提著搬回家,另一隻手撐傘。下午雨停,趕緊擺在後院那個角落,早幾年是“荒涼”,丟置著前任留下的建築廢石塊。我拖延了十多年。

鄰居朱莉搬家前,扔出很多家具。我撿了一個不值錢的木箱,綠植有了一個安穩的“核桃殼”了。旁邊鋪點石子。石子是前院挖出來的。今早知更鳥來了。其實北美紅雀更早,五點叫了。



朱莉搬家前,我才知道她原來一直租房,二十多年。這次是買房,搬去哈密爾頓市。她一個大兒子先搬去與人合租。她說一直存錢買房。她是單身媽媽,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仍留在城裏,隻不過搬到Cabbage Town。居然是小E家那條街。他租友人家地下室,租金相對便宜。

多倫多有趣在雖然是大城市,然而說起誰?總會攀藤繞絲有點關聯。



撿來朱莉家木小椅子,大概本來是院子裏的,放在太陽房窗下,紗窗裏靠北折疊床上,Coco在打盹。

撿來的盆盆罐罐,種一些樸素的植物。嫣紅蔓是去年秋天撿的,存活的兩小片葉。補在前幾年撿的木盒裏。看她如何蔓延。小金另外給我一小盆嫣紅蔓,才知道它名字。我也奇怪,有一顆苗從一個像開心果的殼內冒出。把它移至盆內觀察。等下雨後用雨水擦擦盆。

後院靠嫣紅蔓嫣紅了。

--/--



油條豆漿,咖啡抹茶餅幹,雪球一開清爽,真絲短衫三十年。

高溫三日後,終於迎來了陣雨。廚師長拿著剪刀哢嚓去剪後院的Basil和Thyme。我的聲音衝出去逮住他的背影,用手摘,不能用剪刀,野蠻啊,像東南亞群島上的割頭族。他也終於幽幽短歎,下雨天你的後院更有看頭,目光落在茂盛的雪球叢。

夏天來了,雪球開了。不用打理,隻是春天時修剪,甚至挖出放棄一些。很少澆水,又叢林一般。它不需要營養補給,比起前院的繡球,腳注了“雪”字,經得起考驗。

你的院子是你的精神世界折射,是動手能力的反映。(我看見城裏有特別能幹的博主,院子乃至山莊都極具匠心。我隻能在門檻外張望,好像路過了桃花源。)

容貌或工作,財富或持家,我都沒有任何先天優勢與後天奮發。我總覺得不必追求上進,而是持之以恒慢慢改變。愚婆精神。打理院子也是。每年投入多少?不需要尺度。消費讓愛消費的花錢去。

今年,我沒有買花苗。僅冬瓜苗、茄子苗、Basil苗,Rosemary 苗。冬瓜苗兩棵死了,補了一棵。總共沒有超$20。無花果是去年的,又出葉了。友鄰家勻了四棵草莓,一棵黃瓜苗。

弗朗西斯不要的三塊半磚頭我撿回家。疊疊磚,把箱子裏生成的有機土放入盆,多的是綠葉,護眼。



鄰居家臭樹的黃花落下來,在雨水浸泡後,散發夏日特有的氣味。像學年結束前,走在師大校園,畢業季的學子們回家行李上的悵惘。

太陽房有後院雪球,前院雛菊,清白如一碗綠豆百合湯。



那天薇薇安從後院進出,瞟見長凳上的大海螺,說好看。我說撿的。

我觀察了很多院子,發現藍領階層與專業人士或白領階層院子的區別,在顏色在品種。一般藍領工人院子姹紫嫣紅濃烈,品種多。而白領階層家的相對素淡,品種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