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愛花, 如同男人喜歡看好看的女人一樣. 紫藤花兒盛開的時分, 興致有佳, 拍攝掛在木檀上猶如紫色寶石般的花瓣, 靜美, 道長. 孤伶伶的顯秀氣, 一串一串宛若美人天鵝頸上的項鏈. 茂密的霸氣, 一簇一簇, 色澤凝凝, 仿佛從墨汁中蘸過, 剛剛提將出來, 依然淋淋漓漓滴著汁液, 教人心服口服.
不曾想, 它竟可入藥, 入食, 做餅做糕呢. 《本草綱目》記載 “四月生紫花可愛, 長安人亦種之以飾庭池, 江東呼為招豆藤" "主水癊病. 作煎如糖, 下水良". 台灣作家唐魯孫寫道 "把藤蘿花摘下來洗幹淨隻留花瓣, 用白糖鬆子小脂油丁拌勻, 用發好的麵粉像千層糕似的一層餡, 一層麵, 疊起來蒸, 蒸好切塊來吃, 藤蘿香鬆子香, 柔和到一塊, 那真是冷香繞舌滿口甘沁, 太好吃了".

倘若有人仰臥於紫鈴垂掛的花棚裏, 柔柔紫氣, 淺淺清香, 可會醉了? 醉了? 美人與歸, 宜家, 宜室. 汪曾祺給自己的畫配文 "後園有紫藤一架, 無人管理, 任其恣意攀盤而極旺茂, 花開時仰臥架下, 使人醺然有醉意". 仍是汪曾祺, 寫了一篇散文《鑒賞家》, 說全縣第一畫家季匋民畫了一幅紫藤, 問全縣第一鑒賞家葉三 (賣果子的小販) “好不好?”. 葉三說 “紫藤裏有風”. “唔, 你怎知?”. “花是亂的”. “對極了”. 季四太爺提筆題了兩句詞: 深院悄無人, 風拂紫藤花亂.
宗璞的《紫藤蘿瀑布》寫得細膩 "每一穗花都是上麵的盛開, 下麵的待放. 顏色便上淺下深, 好像那紫色沉澱下來了, 沉澱在最嫩最小的花苞裏". 近距離細細察看, 果不其然, 花穗最底端的花苞, 嫩得就像在晨曦透視下, 那剛剛睡醒的嬰兒.
不寬不窄的巷子裏, 在紫藤蘿架下, 看著這淡紫清幽的花, 似一隻隻翕張著翅膀的蝴蝶, 棲在穗莖上, 嚶嚶嗡嗡, 搖落光斑點點. 再看遒勁悠長的藤, 粗若巨蟒的藤根, 縱使蒼老, 卻不見一絲絲行將就木的先兆, 不禁心生敬意.

他說: “剛才沒留意, 將在後麵穿紫紗裙的女孩拍進鏡頭內, 現在她走了, 給你重拍一張”. 我輕輕搖頭, 笑吟吟道 “不用, 不用”. 有二八青春做背景, 手捧全畫幅無反相機, 笑意芬芳如花的她, 看我踏香而立, 多麽的美好! 麵對瀑布般蓬蓬鬆鬆, 染成淡紫色的發絲, 好想梳一梳, 終是沒動手, 嗅一嗅, 可以麽?
路過紫藤長廊的日子, 是個好日子. 有人報料, 校園裏或圖書館附近, 多數都有紫藤廊道, 或拱形, 如煙如霧; 或長長的, 亭亭如蓋. 原來, 紫藤夢幻著莘莘學子的夢想. 原來, 古典氛圍紫蝴蝶的天下, 那淡紫色的香氣, 緩緩吹送到遠方, 多遠是多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