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中,當代名畫家,1946年留學法國,1950年回國。他在自傳《吳冠中百日談》中記述了自己一生對藝術的追求,其中很大篇幅回憶在法國留學的經曆。
戰後的法國,人民生活很拮據,留學生更是如此。解放的消息傳來,回不回去,在留學生中引起了很大爭論,通宵達旦,討論、分析。他們40多人,大部分不關心政治,在法國看到了西方文明技術,也懷念自己的故鄉。一些進步學生決心放棄學業回國,其他人則認為能在國外學習,機會不易,不要輕易放棄。
作為藝術家,吳冠中陶醉於法國的畫廊,興旺發達,比比皆是,藝術信息與資源豐富,給畫家充分發展的空間。另一方麵,他也覺得藝術誕生在親切的感情裏,祖國的父老鄉親們是親人,是藝術的土壤和源泉。
在回不回國,左右為難的情況下,妻子起了重要作用。下麵是吳冠中的現身說法:
在回國與否的天平上,一個小砝碼,在關鍵時刻,左右了大局,就是我的妻子朱碧琴,沒有她,我可能不會選擇回來。她善良美麗,我們感情很好,不是說她不愛我,是我更愛她,我到巴黎留學前,她已懷身孕,我到了巴黎,心沒有離開過她,在她臨近分娩期間,我很久沒有接到她的來信,擔心害怕她出了意外,實在是著急了,我不顧一切地想趕回去,連留學都可以不要了,我要人了,即使她死了,我也得回去抱著她的屍首。我幾乎無法控製這樣的感情,同學勸我別把感情看得太重,藝術生命大於一切。幸而她未因難產而喪生!我接到了她劫後餘生的來信,無數次親吻她的信。我在信中和她商量回國與否這個最緊要的問題時,她回信說拿不定主意,大主意隻能由我自己拿,她自己並不想一輩子住到外國去。她為了我,放棄了工作,住到我的老家撫育孩子,忍受著離別,卻無怨無悔,在關乎我的前途命運的抉擇時,隻一心為我著想,希望我的事業能夠如願,並不考慮她自己的需要,她真摯純潔的愛深深地感動了我。我最後選擇回國,確實有愛情的力量。
“沒有她,我可能不會選擇回來”,是真情的流露,也是許多老海歸們最後決定回國的重要原因。據不完全統計,在1600老海歸中,有近兩百人是告別妻子或未婚妻出國留學。吳冠中的妻子朱碧琴,為了丈夫的事業,舍棄了自己,連丈夫回國不回國都讓丈夫自己決定,是少有的寬闊胸襟。
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偉大的女人。吳冠中曾說,他一生中隻看重三個人:魯迅、梵高和妻子。他出國前,朱碧琴變賣了自己的細軟,支持丈夫出國;他回國後,朱碧琴嘔心瀝血,為家庭付出了很多,直到她患老年癡呆。吳冠中的成功,離不開妻子朱碧琴。
吳冠中2010年去世,享年90歲;朱碧琴2011年去世,享年8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