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履之往》
安靜的聆聽，溫和的表達
在生活中，我們總會遇到一些人，他們很容易被感動，也很容易被激怒。想起木心先生的話：中國人醒了，不是覺醒的，是吵醒的。
想裝文化人時，我就會買幾本書。拿到手後，基本就是先放到書架上，後來就忘了。哪天想起來，就裝模作樣地看看。今天，正好抽到這本《素履之往》。
有自序，很短，一兩百字，文字非常節製，但已被深深吸引，歎服於作者的博學和幽默。更令人欽佩的是，那從始至終淡淡語調的溫和表達。就像是隨意的聊天，哲學，曆史，音樂，繪畫，建築，文學……及至世俗。
“哲學家，言多必失，失多必謬”
“不時瞥見中國的畫家作家，提著大大小小的竹籃，到歐洲打水去了。”
“有時我覺得巴爾紮克是彩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黑白的巴爾紮克。”
“古典建築，外觀上與天地山水盡可能協調……直至變為廢墟，猶有供人憑吊的魅力。‘現代’，不會成為“廢墟”。”
“凡是主義都是扭曲的，主義，就是鬧別扭的意思。”
“正偏巨細倚伏混沌，人事物毋分雅俗，分了，兩邊都難有落腳處。”
“女人守口如瓶，而把瓶子交給別人”
“當愚人來找你商量事體，你別費精神——他早就定了主意的。”
在他溫和的絮叨裏，我安靜地聆聽，時而莞爾，時而沉思，繼而為自己的無知和粗魯感到深深的愧疚。
即便在表達對國民性感到悲哀時，先生也是用了一種平淡的語氣。
“爭權奪利，世界都這樣，中國尤其這樣，中國人在無權無利時也爭權奪利。損人是為利己，在中國，不利己也要損人。
一直感到中國是受了極度詛咒的國家……。為什麽會受詛咒，誰作了詛咒，答案是沒有的，但真有這樣的感覺——感覺到了最後的感覺。”
全書都是作者所思所感所悟的匯編，它們如一顆顆瑩潔的珍珠，被人撿到，輕輕地放到一塊深藍色的絲絨布上，大大小小，錯落有致，就那樣靜靜地在那裏，卻無法不令人駐足，凝神屏息，驚歎於它的典雅瑰麗。
往回翻，扉頁上是木心先生的一張舊照，是側臉，俊朗的輪廓，一頭濃密的烏發，可以給洗發水代言。挺拔的鼻梁，弧度優美的嘴唇，線條分明的下巴，都是無可挑剔的比例，無怪乎他自稱“紹興希臘人”。濃眉下微凹的眼窩，眉頭微蹙，眼神深邃。當之無愧的美男子，即便他當時已是50出頭。
如果說文如其人，木心先生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典範。
Oct/13th/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