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就少不了人情，因為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和人打交道。人與人的交往的頻繁程度和人口密度成正比。比如說住在荒蠻不毛之地的土著，他們遇見的人的數量和人種要比紐約，上海，曼穀這類的人口大城市的居住者要少很多。前者可能走100裏路，見不到幾戶人家；後者則是在交通高峰期在地鐵上人帖人，甚至可以嗅到身邊路人的香水味或者汗臭味。
人是矛盾體，多數人做不到不和人打交道，但人密到了摩肩擦踵的程度又讓人反感。所以，今天大都市雖然是人口眾多，加上寸土寸金，公寓樓隻有越建越高。除了地皮貴外，人類本身對於個人空間的需求也是一個強大的原因。所以，今天大都會的普通人被一間間小格子分割開來。窮一點的人花錢租格子，富裕一點的自己買小格子，錢再多一點可能有複式的小格子。甚至有人在幾個城市都有小格子。但從太空的視角看，人類蝸居在各自的角落，倦縮在他們的舒適區，保留著各自的隱私和尊嚴。
另一方麵，人類不得不和人打交道，包括老板，政府，鄰居，同學，同事，家人，朋友，商家，外賣小哥小姐姐，房東，房客，等等。社會就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種鬧市中想遁世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出於種種原因，人們又開始有了各樣的團體，黨派，宗教團體，社會團體，同學會，居委會，同鄉會，小學家長群，中學家長群，五花八門。
從大學畢業第一份工作至今，我被無數次人情拖入各種的飯局，最多的是婚禮。同一科室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很快我菲薄的工資就捉襟見肘。但我從來定了一個鐵律，我辦婚禮，就我自己一個人出錢，連我的女人都不需要出錢。因為她把自己交給我，我能做的至少就是不要她再從金錢上為婚姻負擔。回頭看，我很驕傲，我從美國去泰國出差，回程在北京短暫停留舉辦婚禮。我再三叮囑，對被邀請賓客說明，人來就好，絕對不要隨禮。我們說到做到。我們的婚禮沒有收任何禮，在北京王府井天倫王朝酒店舉行了由教會牧師主持的婚禮。來的賓客吃好喝好聊好。
在川東工作期間，當地小鎮的居民經常擺壩壩宴。就是找個餐館擺幾桌宴席。我被這樣的宴席的各種名目逗樂了：結婚宴，滿月宴，豆腐宴（白事），升學宴，謝師宴，結婚三周年宴，生子五周年宴。
我曾經為了這樣名目繁多的壩壩宴和當地居民聊天。 他們告訴我，每家都有一個小本本，上麵記著這類人情宴席的支出和收入。對於虧空多的家庭，他們都想方設法把曾經支出的錢用各種名目收回來。他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誰送禮了我不一定記得住，但誰沒有隨禮我記得清清楚楚。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事實上的觥籌交錯大魚大肉，都必須在冠冕堂皇的名義下進行。我礙於麵子，曾經參加了並不熟悉，但在一層樓辦公的當地人的婚禮。她是新娘，我隨了500元禮。在簡陋擁擠坐著沒有靠背的木條凳子的餐館吃了不到30分鍾，新娘就宣布宴席結束。要轉場去另一個餐廳，和另一群人吃席。我和另一位加州的紅脖被這神操作搞得目瞪口呆。
加州紅波出了可是500美刀。他很生氣，覺得這事兒整的太不地道。他說500美刀夠他在小鎮一個月不間斷吃餐館。
漸漸地，我越來越遠離這樣的沒有意義的人情是非。很多人覺得人情多了就可以遇事有人幫。這些人可能是真的想多了。那些錙銖必較的人們為了幾百元幾十元都想從親戚朋友那裏攫取，你要指望他們遇事為你擺上嗎？嗬嗬。
大家都痛恨騙子，比如緬北的網絡詐騙。但我要說，騙子並不可怕，隻要我們不被誘惑，不交智商稅就好。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其實，被騙財不是最可怕的。比起普通騙子，最可惡的是利用信仰來牟利。台上說的天花亂墜，行為上沒有任何見證。我深信，這些不僅偏財更是帶人入坑的人，遲早會收到應有的對待。假如不在今生，那也會在未來。
對待金錢，得失一點不是大事； 對待信仰要真心，不要褻瀆神。
豹子土狼 2024-09-29 寫於 Virgin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