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俄羅斯與烏克蘭---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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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

今天是我到俄羅斯的第四天。上午的安排是和烏拉爾加肥公司的總經理會談。 按道理,我這個級別是見不到總經理的,但估計當時還沒有中國客戶來訪過,所以總經理會破格接見我。 我雖然年輕,職場上還顯稚嫩,但見大人物和大場麵從不怯場。 我事先打了個腹稿,至少要在會談時流利順暢,自如應對。

上午10點左右,我和老孔來到他們公司會議室。總經理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他身材高大健碩,濃密的八字胡,大腹便便,派頭十足。他大概介紹了一下烏拉爾鉀肥公司的概況和供應能力。我記得他說這家公司仍是俄羅斯國有企業,不像前蘇聯很多礦業都已經私有化,被寡頭資本吃掉。他們的鉀礦儲量世界第一,但開采量略低於其競爭對手-白俄羅斯鉀肥公司。 這兩家公司基本上壟斷了前蘇聯的氯化鉀生產。 隨後我也做了簡單的公司介紹,感謝總經理撥冗接見,希望能夠進一步深化雙方的合作雲雲。 整個會談大概40多分鍾,基本上都是場麵話,沒啥實質性的內容。



隨後我和老孔到了他們的總機室。國際長途隻能在那裏接通。總機幫我先接通了我公司電話,我簡單的向領導報了平安以及會談情況。領導沒說什麽,隻是讓我注意安全。 隨後我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老媽在家,接到我的電話十分高興,問長問暖,但考慮到電話費,我隻好簡簡單單報了平安就掛掉了。 後來老孔跟我說,他們打中國國際長途要將近一分鍾5個美元,簡直是天價。 可這和後來我第二次到莫斯科,從賓館裏打國際長途的費用比較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今天其實是周六,公司裏沒有什麽人上班。 如果不是我來,老孔也是休息的。打完電話後,我們就沒有什麽工作安排了。 他說會帶我去他城外的度假屋去住一晚。他說當地人基本上家家在城外都有度假屋,是前蘇聯時期單位分配給職工的。每到周末,家家戶戶就會出城到自己的度假屋,要麽休閑野餐,要麽去菜園采摘蔬菜果實,或者侍弄花草。我們開車大概一個小時,就到了老孔家的度假屋。這是個3室2廳的木板房。後麵有一個很大的院子。 院子裏有一個實木搭建的小木屋,屋外有一個鐵皮水池,不知何用。老孔到了後,馬上開始忙碌起來,從後院的劈柴堆上取了很多木材,然後開始點燃壁爐,駕輕就熟。 冰冷的房間很快就暖和起來。這個壁爐的熱氣還可以隨著牆壁裏的管道送到3個臥室,組成一個中央暖氣。 他的兩個孩子負責整理每個臥室的床鋪,鋪好新的床單和臥具。 老孔的太太在煮咖啡和準備午飯,一家子忙忙碌碌,但井井有條。我現在在他們家裏也很隨便,東摸摸,西看看,什麽東西都覺得新鮮,他們可能覺得我有點滑稽,都笑了起來。

午飯好像還是紅菜湯和列巴,但有烤香腸,不知道是不是俄羅斯紅腸。飯後一杯煮咖啡,快活似神仙。 接下來的活動是去附近的樹林裏散步,順便采些蘑菇。 他們家的度假屋走到附近的樹林用不了10分鍾,不知這片樹林是不是樺樹,樹木都很高大,但並不是很粗,頂部樹葉茂密。 時值深秋,下午的陽光還有暖意。樹林裏有些陰冷,但他們一家人都是單衣短褲,看樣子這點冷對他們不算什麽。 樹底下有很多新鮮的蘑菇,但我不敢碰,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有毒。 老孔也說,雖然蘑菇很多,但能吃的卻很少。她太太是這方麵的專家,所以隻有媽媽采的蘑菇才可以吃。我試著跟著他太太學習了一會兒,但很快就看的眼花繚亂,分辨不出來了,可見並不容易。在我眼前,廣袤的田野,茂密的樹林,清新的空氣,家人相伴同遊,這應該就是最幸福的生活吧。

回到度假屋,氣溫開始下降,室外寒意濃濃,屋內還是很暖和,但因為是燒的木頭,有點燒焦的味道。 這時他太太和女兒去了後院的小木屋,我和老孔在屋子裏聊天。 過了一個小時,老孔說,該我們男士了。 他才告訴我,後麵的小木屋是他們家的桑拿房。他早就把火燒好了。 女士們先去蒸桑拿,洗完了輪到我們三個男士了。 有了在礦山澡堂的經驗,我對於桑拿有點感興趣了。 後院的小木屋有兩個部分,外麵是更衣室和一個簡陋的淋浴。裏麵是桑拿室。不知道是木頭的香味還是什麽,整個房間有股淡淡清香。 很快我們三個就赤誠相對,坐進了桑拿室的木椅上。老孔不停地往燒紅的石頭上澆水,溫度節節攀升,身上汗如雨下。 他遞給我一捆樺樹葉,讓我自己拍打全身,這回就不是排鹽,估計就是排毒了。 稍後,他和他兒子打開屋門,朝著外麵的鐵皮水池就跳了進去,原來這是他們自製的冷水浴池。 我有點猶豫,怕水太冷,老孔說一點不會,我咬牙閉眼也跳了進去,真是不冷,反而覺得暢快。 他兒子看著我的樣子,笑出聲來,我也忍俊不止。老孔說,這水池裏的水是雨水和雪水,卻清澈見底,一點都不渾濁。在水裏呆了1-2分鍾,我們又回到桑拿室發汗,樹葉抽身,躍進冷水池,如此往複三次,才算結束,隨後淋浴更衣。 我回國後雖然也去蒸過桑拿,但再也找不到在老孔家桑拿後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了。

晚飯是俄式烤豬肉,有點油膩,還有奶油蘑菇湯,就是今天采的蘑菇,味道記不起來了。老孔頓頓離不開伏特加,不喝個3-4杯是不會停下來的,沒有1斤也有8兩,我基本上半杯就上頭了。有了酒,大家就打開了話匣子,無所不談。 我記得老孔說,他在和他公司建議在北京開個辦事處,他的目標是成為首任中國辦事處代表。 這樣不僅可以增加收入,也可以去看看中國的老家和親人。 雖然他現在是公司的業務經理,但每個月的工資按美金算不到300。 如果能外派,一個月工資至少600美金。 他們礦上辛苦工作的礦工一個月的工資平均也也就150美金。 而物價越來越貴,有些家庭連麵包都買不起了。 所以當地人的生活其實都很辛苦。收入低,物價高,社會治安也越來越差。 這不僅僅是他所在城市的寫照,而是當時整個俄羅斯的社會問題。 我真心地希望他可以達成所願,期待著與他在北京相見。 當夜,我睡了出國後最香的一覺。要不是第二天的行程,我真希望能夠多在這美麗的郊外多住幾天。

井觀天 發表評論於
老孔真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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