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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 三 一考成名天下知

矽穀居士 (2024-01-07 08:40:33) 評論 (37)

在我即將年滿18歲那年秋季,我升入高三,開始了人生中最緊張的一年,目的自然是希望在高考中能夠金榜題名。

其實我從高二下學期,就已經陸陸續續接觸到往屆高考的試題卷子了。一進高三,各科的老師都會隔三差五地給我們發過去幾年各個省市的高考真題讓我們練習。我給自己定了嚴格的做真題規則,就是按照高考的時間限製(比如90分鍾),中間不做任何停頓地把一套試題做完。然後,對照答案給自己打分並總結做錯的教訓。因此,在高考前,我已經讓自己經曆了幾百次“高仿真模擬高考了”。這種紮紮實實的訓練,是我考試成功的秘訣。

我們那個高中,在河南省算是二流高中。高三應屆考生,隻有10%左右可以考上大專院校。落榜的學生,會繼續回來留級明年再考;這些學生自嘲自己是“高四”、“高五”等等,依次類推。學校的副校長說,學校的記錄是一個複讀了五次的考生創造的。他上大學雖晚,但是非常成熟;據副校長說,那個學長已經是處級幹部了。

由於具有了額外知識和經驗的積累,這些複讀生往往在高三的上學期中,霸占年級考試排行榜的前十名;甚至在前100名裏,大部分都是複讀生。隻有在高三下學期和最後的高考裏,某些優秀的應屆生才會超過這些讀了四年、五年甚至六年以上高中的“老兵”。

這個傳統被我推翻了。

在高三上學期的第一次考試中,我就占了榜首;前十名中,其餘九個都是複讀生。不僅如此,我的總分比第二名多了30多分!這個壯舉,也成了我校曆史上的一段傳奇。

在這個學期,化學老師帶我和另外一位同學去鄭州參加全國化學競賽。那是我第一次去省城。我後來獲得二等獎,也是我校曆史上的第一個二等獎。

後來,數學老師,也是學校的王副校長,帶我和另外幾個同學去南陽參加全國數學聯賽。那是我第一次去南陽市。王校長去書店買了一本賈平凹的《廢都》放在汽車後麵。在路上我想拿來看,他微笑著說:這書現在不適合你,等你高考完了再讀吧。後來我獲得了數學聯賽一等獎,好像也是我校曆史上的第一次。

11月底,母親仙逝,化為天上的星星。我踏著莽莽白雪回家參加葬禮。幾天後回到學校;父親讓我給張老師家和表姐帶了一隻家裏養的大公雞。

表姐安慰我說:你母親不再遭罪了,到天上享福去了。

之後,我得了將近兩個月的病,經常流鼻血;學校的簡易診所給我開了感冒藥和消炎藥,效果不佳。之後,我每天晚自習下課後,隻要天氣允許,就會在空蕩蕩、黑乎乎的學校操場上跑上幾千米,確保得到足夠的運動。

那年過年,二哥和二嫂邀請我和父親去他家吃大年午飯。由於母親是湖北人,我們按照湖北的規矩,過年家裏不貼對聯和年畫。次年,貼灰色對聯;三年後,才恢複紅色對聯。

高考三天前,學校放假讓我們回家休整一下。大姐把手表借給我,希望幫助我在考試中掌握時間。

考前,校長開了一個很長的動員大會,事無巨細地交代各種細節。班主任、學校領導對我期望很大,希望我能考上名牌大學。

那年的高考,照例放在一年中最熱的7月份,日期是7、8、9三天。6號晚上,天氣悶熱,我們就把席子攤在宿舍的走廊裏。我本來就不習慣在陌生地方睡覺,加上天氣和沉重的壓力,我幾乎一眼沒有入睡。

第一科照例是語文。看到作文題,我差點哭了:不是寫我最拿手的議論文,而是寫一篇記敘文,題目是《嚐試》。我遵照寫“真人真事”的原則,努力去寫,但是行文到一半,居然卡了一段時間。

過了第一科,我渾身輕鬆:高考原來不過如此。其餘四科,就是正常發揮了。每天晚飯後,我還和幾個同學到校外的淮河裏洗澡;那也是我最後幾次在淮河裏洗澡。

考完最後一科後,很多同學把教科書和複習題,拋到宿舍樓下的,以示發泄。

晚飯後,我和幾個同學走到校外的山上,在漆黑的晚上走了很久很久,午夜後才回學校宿舍。

幾個星期後,高考成績公布。我的語文剛剛及格;綜合成績勉強進全省的前十名。那年,省裏搞了個複雜的“標準分”算法,把全省考生的原始考分進行再計算,第一名是900分,最後一名是100分,中間那名是500分;我的最後得分是871分。那年,河南省有25萬考生。

成績出來後,學校還派老師開車到我家表示祝賀。我剛好不在,父親接待了他們。

然後,就是填報誌願。那時,計算機和生物等,被列為二十一世紀最有前途的專業。我未能免俗,就報了清華大學的計算機科學和技術係;那年,該係在河南省招收5名學生。當然,我那時根本就沒有見過真正的計算機,隻是在英語課本的插圖裏見過計算機顯示器的大致模樣。我還擔心自己的成績不夠好,班主任說:憑你的成績,你就隨便報吧。

那時,河南省的廣播電台會在晚上公布最新的高考錄取信息。我每天晚上都在收聽。終於某一天,聽到我的名字,心裏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第二天碰見二哥,他問:你聽到收音機裏的消息了嗎?

我才知道,他也一直在關注我的錄取事情。

8月的某天,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到了我家。村裏的鄉親們擠在我家看最高學府的錄取通知發。

隔壁的堂叔說:要是你母親還走,不知道她會有多高興啊。

9月初的一天,大哥把送我到信陽火車站。我擠上了隻有站票的綠皮火車;那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車。和大哥告別後,我站在火車的走道裏,麵向北方,開始了又一段新的征程。

後記:如果想了解我母親去世時的細節,可以看我先前的文章,“母親仙逝三十年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