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花草中的灰蘑菇

混跡花草中的灰蘑菇 名博

我的三次留職停薪(2)- 房客成了二房東

混跡花草中的灰蘑菇 (2023-12-08 06:30:23) 評論 (68)

“我曾經三次留職停薪,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的‘隨軍’- 陪教練去英國讀書。他公派去讀MBA,在一所當時MBA享有盛譽、校園在小鎮自成小社會的大學。第一次拖家帶口的在海外生活,回想起來,做陪讀太太的那段日子是算得上愜意的。” – 身無分文的經曆和與傳教老太太的過招 – 職場的三次留職停薪(1)

***********************************************

教練讀完MBA,我們兩個懵懵懂懂‘隨波逐流’的人,並沒打算出國工作或生活。作為MBA學習經曆的一部分,教練也給幾大管理谘詢公司投了簡曆。當時有一家小公司很想打入中國市場,一直在跟他套近乎,記得受邀一起參加過他們董事會的燒烤聚會。隻是教練說了,不是那幾大公司、年薪沒有x英鎊是不會考慮的。當時幾個已經在英國工作的中國朋友不以為然,‘你小子太狂了’。其實跟狂沒一點關係,隻是沒把出國當目標。

對於我們的不刻意追求出國,我曾在亮媽的博文底下提及(讀席慕容文後對育兒及生活理念的反思),這裏就直接搬過來吧,謝謝亮媽提供了分享的機會。

那個時候我們中學有三個15歲、一個13歲少年大學生,但我們都沒報中科大的少年班-也許我們是因此得福了。四人中那個13歲的大學畢業去了美國讀博士:掙紮了8年才終於‘活’過來,後來成了華爾街的銀行家,40多歲就功成名就退休了。我們倆得益於糊裏糊塗不刻意追求什麽、還有那個時代還沒那麽卷,總算也平安度過。第四位就是悲劇,進了精神病醫院。因為經曆的和看見的,就對亮亮說的‘I want to enjoy life’非常讚同呢。"

不管如何,神就給了他誇口的無法拒絕的機會,幾大之一的管理谘詢公司給了他offer,工資也達到他要求的。當時就說,既然如此,就出去工作兩年看看吧。那個時候,拿到工作機會得回國等簽證,於是我們回到國內。我回到原單位,又工作一年之後,再次申請了留職停薪。

急流勇退的留職停薪

從來沒有討論過,但我和教練好像就沒有過誰獨自出國去奮鬥的念頭,也許我們倆都太沒有奮戰精神。我是一直相信,‘兩情若是長久時,就在朝朝暮暮’。這和是不是信任沒有關係,隻是我骨子裏就覺得應該是這樣的。這份信念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留職停薪。後來看見很多‘海燕’式的夫妻分道揚鑣,(例如,博友作家采心寫的芹的故事),我隻能說我們幸運,蒙了神的特別看顧。

當時應該是我職業生涯的最佳上升期。在我陪讀回去後的一年中,我提交了博士論文;評上了副教授;主持了一個我的領域中領先的大型國企的管理谘詢項目;還主編了一本教材。

沒有多想,我選擇了再次離開。仍然是留職停薪而不是辭職,因為的確沒打算長居海外,我也沒做任何學習或職業規劃。當時主編的教材,我寫了五章,剛剛出了第一版。我直接把存著五章稿子的軟盤交給了同事,若幹年後我才知道那位同事完全接盤,第二年就把主編改為了她的名字。我主持的谘詢項目報告,成為同事們後來好幾年做谘詢的模版。這些我都後知後覺,若幹年後才知道。那時候沒什麽版權概念,我也就哈哈一樂:“怪不得那些年我回去他們都很熱情大方的請我吃飯呢”。

回想起來,我和教練都是傻傻的,不是那種會爭取和保護自己利益的人。可是那又怎樣呢?俗話說,‘傻人有傻福’,其實是一切都在於神的憐憫和恩典,人的計算又能算得了多少呢?幾十年過去,看那些斤斤計較、人精一樣的人兒,真沒哪個有多出息的。

托管房子的朋友成了二房東

我當時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新裝修後總共也就住了不到兩年。當時因為是抱著體驗的想法,並沒打算移民,房子就沒想出租或處理。當時孩子姑姑說,正好一個朋友的孩子大學畢業,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可以讓她住,給我看房子。想著房子有人住比較好,就同意了。沒見過那女孩,通過姑姑告訴她,她可以住我們的主臥室;一定不要動山兒的臥室:答應了山兒要保留他臥室的一切都原封不動。租金呢,就按她能負擔得起的價格,一個月幾百塊錢,冬天的供暖費都是我們出的。

第二年11月份,我有事去北京,想著我就幾天,不要去打擾那個女孩,我選擇住酒店,隻是想在臨走前回去看一下。那時候不像現在有微信聯係那麽方便,是通過姑姑告訴她的,約了那天晚上7點鍾去。熟悉的小區,我到家門口,敲門,一個小夥子開門。我愣了一下,沒聽說這個女孩結婚或有男朋友呀!

說明我是房主,小夥子讓我進去 -回想起來,那時候人的警惕性沒那麽高。進門的小飯廳有一男一女在吃飯,我有點糊塗了;再走進去,迫不及待的推開山兒的臥室門:我千交代、萬交代要保留原封不動的房間已經看不出原樣了!地上堆滿了雜物、那個原木高低床的底層滿是衣服和被子,和床配套的書桌和山兒的玩具已不知去向。這是那個開門的小夥子的房間 – 你就想象一個單身小夥子的房間的慘狀吧。

我當時眼裏已經含著淚了,推開第二臥室的門,那裏麵住了兩口子!我這時也注意到客廳地上有鋪蓋,是那一對吃飯的小兩口的房間。也就是說這個三居室的房子,除了那個姑姑朋友的女孩,還住了兩對小兩口和一個單身男孩。唯一被遵守了的約定是,女孩自己住的主臥!

冷靜下來,跟這些住戶聊,知道他們是跟那個女孩差不多同時搬進來的 。也就是說,在我們叮囑女孩幫我們看護好房子的時候,她已經在招攬住客了。那個住山兒房間的小夥子交的房租,正好就是我們象征性的收的那個女孩的錢。仔細看看腳底下,木地板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廚房、衛生間都是一片狼籍。那幾個年輕人看我難過的樣子,一個勁兒的跟我道歉,說他們並不知道實情。

我出來到傳達室給孩子姑姑打電話,告訴她叫那個女孩馬上給我滾蛋!姑姑也詫異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就一個多月前女孩的媽媽還來了北京,回去告訴她說房子看護得很好。

我想我當時的傷心,倒不是因為房子被糟蹋,而是因為感覺我的家被糟蹋,也覺得沒能守住給山兒的承諾。那個時候我還年輕,家的感覺還是和物質的東西有聯係的,那個房子就是我們在北京的家。山兒一再要求不動他的房間,情感上也是同樣的意思吧。當時我這做媽的,和幾歲的兒子心智差不多。

當然知道不是這些年輕人的錯,我沒有把他們直接趕出去,而是告訴他們去跟那個女孩交涉,盡快搬出去。後來我把房子收回來,找人收拾了,確定我們要留在英國後就交給中介出租了。

照顧姑姑的麵子,也是因為我不想跟那個女孩有一絲絲的聯係,我沒有追究她任何責任或找她要任何賠償。現在回頭看,我已經沒有了憤怒,但仍然有一點想不通的是,那個女孩知道我要回去、我回去看房子也是跟她事先約好了時間的,她就隻是避而不見,都沒有想著要掩飾一下。是完全無視我的感受?還是羞愧不敢見我?誰知道呢,我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