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 上新添了一些九十年代的經典電影和電視劇，計有 The Professional，Titanic,As Good As It Gets，Ghost......... 和 Seinfeld。想都不想，我先點開看 Seinfeld，眼下最需要的可不就是捧腹大笑一場？
Seinfeld 是當年很多國人學美語，感受 “紐約文化” （其實是 “Jerry Seinfeld 文化”）的重要啟蒙課，實在功不可沒。現在重溫舊劇，有兩點心得。第一，我老了。當年看的時候自己還年輕，覺得劇中人物個個匪夷所思：都一把年紀了，怎麽說話做事還忒不靠譜？！現在，Jerry 們仍停留在 “early thirties” 的年紀，我卻已在時間軸上遠遠超他們而去了，lol！第二，Seinfeld 仍然好笑，一如初看。
都說男人是長不大的男孩，Jerry 的心裏就住著一個小男孩，卻又時時注意維護大男人的形象，結果是對比強烈，相映成趣。聽聽他拿支票開涮的笑話，“A check is like a note from your mother that says “I don’t have any money, but if you contact these people. I’m sure they will stick up for me.” ….. I don’t have any money, but I have these. I wrote on these. Do these have any value at all?” 把寫支票的大男人比作一個拿著媽媽手寫便條的小男孩，可憐巴巴地看著你，畫麵感超強，令人忍俊不禁。
Jerry 的童心也偷偷藏在他的玩笑，甚至一些成人意味的笑話裏。比方說，他想象洗衣服的日子是衣服們的節日。“Laundry day is the only exciting day in the life of clothes.” 他還繼續發揮說，“The washing machine is the nightclub of clothes. It’s dark and bubbly and we all kind of dance around.” 腦洞大開，但不覺牽強，還有一種童趣，機智又可愛。
說到洗衣服，休息日上公共洗衣房是紐約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想起電影《甜蜜蜜》裏的李翹，她跟著黑社會老大豹哥出逃香港流亡紐約時，不也有一個場景是去洗衣房洗衣服嗎？扯遠了。Jerry 頗有幾個笑話是以洗衣服為話題的。有一次，在洗衣房等烘幹機停下來，等得不耐煩的 George 旁敲側擊提醒 Jerry 會不會 “over-dry your laundry”。Jerry 一口否定，還舉例說，“Same reason you can’t over-wet.” 無稽之談也有幾分道理。還有一次，Jerry 小心翼翼地問，“Do you think it’s effeminate for a man to put clothes on gentle cycle?” 我倒覺得心思細膩至此，已經遙遙領先了大半數女性，哈哈！
Jerry 很有前瞻性。當時還沒有斷舍離的概念，但聽聽他對存書的靈魂拷問，就會開始懷疑家中藏書的必要性。 “What is this obsession people have with books? They put them in their houses — like they’re trophies. What do you need it for after you read it?” 我起初的理解是紐約公寓寸土寸金，書和書架成了奢侈品。 不過，再看看市麵上越來越多的咖啡館，酒吧，甚至家俱店用書本來作點綴，就知道書其實已經淪為裝飾品，表麵化了。我自己環顧四周，也不禁啞然失笑。家中幾乎每個房間都有書，滿滿幾大書架，但常翻常看的不過那幾本；也許我潛意識裏真的把它們當做了一種 trophies （獎杯）？如果是這樣，好像有點可悲。
前幾年， Jerry 作全國 “巡演” 到我們城市的時候，我們前去觀看。台上的 Jerry 一如既往地幽默，接地氣：開場就打趣我們是付了雙倍價錢來捧他的場，買門票以外還要掏錢給留在家看孩子的保姆。他說笑話的時候，更象一個朋友跟你分享，而不是急赤白臉地顯擺聰明伶俐，或者嘩眾取寵地吹噓賣弄。聽他講笑話，觀眾不會看得精疲力竭 （ exhausting）。這讓我想起《Seinfeld》 的姐妹劇集 Curb Your Enthusiasm， 雖然兩劇故事人設相近，但我卻對後者看不下去，更愛不起來。說到底，Curb Your Enthusiasm 玩火玩得太過了。好比宜將餘勇追窮寇，追不追得上另說，倒是窮追不舍的過程中無所不用其極，反而暴露了 “正麵人物” 吃相難看，太過趕盡殺絕。Jerry 的高明處就在於發別人所未發，然後再往下深究一兩步就停，點到為止，留有餘地和回味。
自私的 George Costanza 吝嗇自私，睚眥必報，每每讓人恨得牙癢癢，三觀碎了一地。劇中他的高中老師開他姓氏的玩笑，嘲弄他：“Costanza，Costanza，Can’t-Stand-You!” 原來人物名字還安排了這層深意，貼切！
劇中 George 脾氣火爆的父親 Frank，演員 Jerry Stiller 其實非常和善。我們在曼哈頓過馬路時碰見過 Stiller 一次，一起走到馬路對麵以後還停下來跟我們聊了幾句才告別，毫無架子。剛在網上查了一下，Jerry Stiller 去年已作古。願他安息。
我覺得 Seinfeld 之所以能長盛不衰，它好像一麵照妖鏡加放大鏡，把生活中種種不順心，齷蹉和小肚雞腸都放大幾倍表現出來。或多或少，人人都可以在鏡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發出會心一笑。
最後再感歎一下時尚的輪回。當年看時，覺得劇中人物九十年代的著裝有點過時，太過正式。現在懷舊風起，反倒覺得 Jerry 的直筒牛仔褲，Elaine 蓬鬆的長發，和大墊肩西裝外套 （oversized blazer）都複古又時髦。
（網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