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城》轉載了《紐約時報》一篇專欄,叫“特朗普這樣的美國總統,是中國應得的”,不少讀者連作者是誰說都沒聽說過,對事實的了解好像也馬馬虎虎,不過並不妨礙大家大打出手,很熱鬧。
托馬斯·弗裏德曼(Thomas Friedman)是《紐時》大嘴,全世界,全中國對其都如雷貫耳,粉絲無數,大家排隊請他,是個徹底的全球化倡導者,以前對中國讚美之詞甚多,覺得中國把我們不願意做得事兒都包了,是全球化的範例。你要是覺得他是美國中心論,不理解中國人的感覺,也事出有因。
弗裏德曼水平很高,文字流暢,著述不少,我以前也常常看看,後來發現能學到的東西不多了,也就罷了。不久前沙特記者被分屍,弗裏德曼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也許除了美國總統外)不願意譴責沙特太子的“精英”(他跟太子稱兄道弟),不過揭短不是駁斥的法子,所以打算對原文八卦一下,做做注。《紐時》的中文通常不佳——此篇也不例外——慘不忍讀,不過《紐時》是一份世界一流的報紙,內容員工質量都很高,中國是沒有的,自然《紐時》是《紐時》自己的風格,傲慢與偏見是內容的一部分。
【注插在文內,括號+藍色。】
托馬斯·弗裏德曼
我一個在中國工作的商人朋友近來跟我說,特朗普也許不是美國理應得到的美國總統【也許,隻是也許。在中國呆久了,即使美國人也不準還以為美國依舊是當日的美國】,但肯定是中國理應得到的美國總統【唉,也難怪】。
特朗普的直覺沒錯:美國需要重新調整與北京方麵的貿易關係——在中國強大到不願妥協之前。而且需要像特朗普這樣的“人形破壞球”才能引起中國的注意。但既然球來了,兩國都需要認識到當前這一刻多麽關鍵【美國精英界想得可不一樣,它們是扼殺——扼殺中國。以違背世貿原則的手段來引起中國的注意,哎呀,也是迫不得已】。
上世紀70年代美中邦交正常化後,我們的貿易關係隨之恢複,雖然是有限的貿易往來。2001年,我們讓中國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促使中國成為貿易強國,其規則仍給予作為發展中經濟體的中國大量減讓【確實。不過不知道弗裏德曼說“我們讓”的時候,是不是意識到自己是在說“我們美國施舍給你們”?這麽想也行,不過自貿、自由、開放就不再是普世價值了,而是美國的施舍。既然如此,中國有個小心眼,也是自保。所以我說“開放市場是責任”,而不是恩德,至於中國開放的不夠,倒是真的,有曆史的原因,但有使壞的動機,嚴打一下也可以理解】。
在兩國市場完全交織一處的當下,這次新一波談判將決定美中兩國在21世紀共同產業的競技中,作為經濟夥伴如何共存。因而這並非尋常的貿易爭端。這是貿易大戰【貿易大戰為了讓世界恢複到原來的次序,也算是弗裏德曼 的智慧。】。
為了讓它順利結束,特朗普必須得停止他在推特上對中國的那些青少年式的嘲弄(以及打贏貿易戰多麽“容易”雲雲),低調地促成我們所能得到的重置貿易關係的最佳協議——我們很可能無法立即解決所有問題——然後繼續向前,而不是輕率地一頭栽進沒完沒了的關稅戰【別逗了,如果以前中國不咋地,現在美國除了打殺,沒有“然後繼續”,“特朗普必須”?做夢吧】。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也將不得不認識到,中國已無法享有過去40年來一直擁有的貿易優惠待遇,因而收起他那“誰也別想左右中國”的民族主義威脅,尋求他能得到的最佳雙贏協議不失為明智之舉。如果美國及其他國家把製造搬到“ABC”供應鏈,即“除中國外的任何地方”(Anywhere But China),那是北京無法承受的。【這是中肯之言】
看看我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自上世紀70年代起,美中貿易關係一直相當穩定:我們跟中國買玩具、T恤、網球鞋、機械工具和太陽能板,他們跟我們買大豆、牛肉和波音飛機。
當貿易差太離譜時,北京會以采購更多波音飛機、牛肉和大豆來安撫我們。這是因為,中國的增長不僅隻靠努力工作、建設明智的基礎設施,讓民眾接受教育,也靠強迫美國公司進行技術轉讓【還是有。但是弗裏德曼也許該花時間讀讀Nicholas Lardy的較為實在的評估?】、補貼本國企業【有,現在還有】、維持高關稅率【知道中國關稅降了多少了嗎?】、無視世界貿易組織規則【有這回事,有時還轉空子,但多少有些冤枉,中國算是好的,看看印度】和竊取知識產權【是個大問題,沒說的,稍為偷些也就算了,太過分不好】。
在成為世界最大的製造國很多年之後,中國仍一再堅稱它是需要額外保護的“貧窮的發展中國家”【有什麽不對的?】。即便如此,這一關係對足夠多的美國企業在足夠長時間內起了作用,以至於世界最大的現任超級大國美國接納並實際上支持了下任超級大國中國的崛起【這是典型一邊倒,好像中國全偷了,美國全虧了似的】。他們共同使得全球化更普遍,世界更繁榮【難道那是美國自己一人“努力”的結果,別人啥事兒沒有?】。
然後一些大到不容忽視的變化來了。起先,在習近平治下,中國公布了《中國製造2025》現代化計劃,承諾給中國民營和國有企業發放補貼,使其成為超級計算、人工智能、新材料、3D打印、麵部識別軟件、機器人技術、電動汽車、自動駕駛車輛、5G無線和高級微芯片領域的世界領導者【不知道弗裏德曼聽說過德國工業4.0和最近的德國製造業2030沒有?《中國製造2025》確實過頭了,跟市場經濟衝突很明顯,得改。也許中國政府加上“所有在中國建立,中國員工為主,不受外國出口限製的半導體企業都受優惠,不論是中資還是外資(就是允許100%外資高技術企業了)”。】。
對旨在跳出中等收入行列,降低對西方高科技依賴程度的中國而言,這是自然之舉。但所有這些行業卻同美國最優秀的企業構成直接競爭【有什麽不妥的?不是公平嗎?】。
如此一來,中國自1970年代以來發放補貼 、實施保護主義 、違反貿易規則 、強迫技術轉讓、竊取知識產權的所有做法變成了一大威脅【還是那句話,原來有,現在還有,不過好多了】。美國和歐洲如任憑中國繼續按照脫貧時使用的同樣程式運作,同未來所有行業展開競爭,我們將無所適從。特朗普在這一點上是對的。
他不對的地方在於,貿易和戰爭不同。不同之處在於,它可以是個雙贏命題。阿裏巴巴、支付寶、百度、騰訊全都可以跟穀歌、亞馬遜、Facebook、維薩(Visa)同時成為贏家【沒對美國信用卡開放,是中國明顯不守諾言的事件之一。中國政府已經開始考慮放了,銀行利益集團硬逼政府就範,現在還沒斷定】——而且他們已經共贏過。我不確定特朗普是否理解這一點【他不理解,不會理解】。
但我也不確定習近平是否理解。中國公司更優秀之處,我們得讓中國光明正大地贏,但它也得準備好光明正大地輸。假如一直都能像阿裏巴巴和騰訊一樣在中國自由運營,誰能說說穀歌和亞馬遜【亞馬遜沒戲,當然如果早早開放難說點。穀歌肯定會把百度這樣的爛店砸爛。】如今該有多強盛?
當中國軍方竊取洛克希德·馬丁(Lockheed Martin)的F-35隱形戰鬥機設計圖,然後原樣複製時,省掉了所有研發成本——可以用去補貼自己的企業【也許偷了,也許沒偷。不過如果美國給中國出口F-35,是不是就沒回事了】?
我重申:貿易可以是雙贏的,但當一方一邊努力工作,一邊從中作弊,贏多贏少就有了變化【2007-2008美國經濟大危機之前,美國吃喝玩樂夠了,把全世界帶到鬼門關,算是作弊嗎?中國是救美國的元勳,舉個例子,當時大家都死,唯獨卡特彼勒(美國公司Caterpillar)火,因為中國的四萬億】。當貿易隻關乎玩具和太陽能板,我們可以避而不看,但當它關乎F-35和5G電信網絡,不看可不明智。
但這些都不是什麽新問題,也不是疑難所在。我們如今生活在“軍民兩用”的時代。在這個世界裏,“讓我們變得強大、繁榮的一切事物,也讓我們變得脆弱,”海軍研究生院(Naval Postgraduate School)的首席戰略專家約翰·阿爾奎拉(John Arquilla)指出【這幾句都不是理由啊】。
特別是中國華為造的能以超高速度轉移數據和音頻的5G設備這一類,如果中國的情報服務部門直接按照中國要求獲取權限的法律行事,它們也可充當間諜活動平台。【它們也可以充當間諜活動平台:美國是直接充當間諜活動平台】
誠然,圍繞華為的爭議給這一刻帶來了全新啟示:華為日益主導著曾為愛立信(Ericsson)和諾基亞(Nokia)控製的5G基礎設施全球市場。美國的高通(Qualcomm)則既是華為的芯片和軟件供應商,也是它的全球競爭者【這不是好事嗎?】。
但中國政府限製了外國企業和中國企業在國內與華為競爭【這是有可能的,不過僅僅靠保護華為是不會變成今天的華為的。總統說了,競爭不過別人,不能靠行政手段壓別人】,使得華為能夠發展得更大、更快、更廉價。然後,華為利用這種影響力和定價權來削弱西方電信公司,並利用其不斷上升的全球市場主導地位,在下一代全球5G電信標準的製定中,圍繞自己的技術,而不是高通(Qualcomm)或瑞典愛立信的技術。
此外,在一個軍民兩用的世界裏,你還得擔心,如果家裏有一台相當於亞馬遜Echo的華為聊天機器人,中國軍方情報機構可能會聽到你的話【難道國安局就不聽了?弗裏德曼大概沒跟自己的同事David Sanger探討過】。
過去,我們購買來自中國的網球鞋和太陽能電池板;中國則購買我們的大豆和波音飛機,那時候誰在乎中國人是共產主義者、毛主義者、社會主義者——又或者是騙子?但現在華為正在和高通、AT&T和Verizon在下一代5G電信領域內競爭——而5G將成為電子商務、通信、醫療保健、交通和教育的新支柱——所以,價值觀就變得至關重要,價值觀的差異就變得至關重要,些許信任和法治就變得至關重要【價值觀說不清,信譽大家都是要,必須講得】。特別是5G技術和標準一旦嵌入一個國家就很難被取代【對於世界其他國家來說,也是“美國的就能信,中國的就不能信”嗎?】。
再補充一點:美中之間的價值觀和信任差距正在擴大,而不是在縮小【對此,大家都有責任】。幾十年來,美國和歐洲容忍了中國在貿易上的一些欺騙行為【中國確實有欺騙行為,有很多不地道的,不過這忽視了曆史。中國比二十年前開放多了(both open and liberalization),關稅也減了很多,對世貿規矩也基本遵守】,因為他們認為,隨著中國依靠貿易和資本主義改革變得更加繁榮,它在政治上也會變得更加開放。這種情況出現了,直到約十年前停了下來。
然而,最了解中國的美國商業顧問之一、定居中國的麥健陸(James McGregor)說,在過去10年裏,很明顯,北京不是在“改革開放,而是在改革和關閉”【不能怪美國這麽想,雖然大概隻是六七年的事兒】。
中國變得更富有,卻沒有成為全球化進程中更負責任的利益攸關者【忘了美國處處打壓阻撓中國?】;相反,它將南海的島嶼軍事化,把美國排擠出去【這個比較複雜,九段線也說不清。可是博爾頓不是剛剛說“中國俄國聽清了:加勒比海是美國後院。躲得遠遠地”?】。它沒有削弱自己的威權控製,而是用麵部識別等高科技工具來提高其效率【中國這很黑,就不罵其它國家了】。
在當前的貿易談判中,所有這一切都到了關鍵時刻。美國和中國如果能夠想辦法建立更大的信任【如果】,全球化就能持續下去,我們就能在這個新時代共同發展;如果不能的話,全球化將開始破裂,我們都將因此變窮【冷戰了,很無奈,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