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緣（38）—— 勞力士

 

抱了好一會兒之後，離榮打了個噴嚏，先鬆開了手。

何田田從包裏拿了張紙巾給他，離榮對她抿嘴微微一笑，又轉開頭去。

看到他臉上轉瞬即逝的微笑，是這麽熟悉，她忍不住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皇家山上的風景，翠湖山雪道上忽閃忽閃的燈，一顆顆滾動著的小糖球。同時還有那些還沒有來得及發生，也不可能再發生的可能性。

離榮在河邊受了風，回去之後就病倒了，電話會議裏傳來的聲音沙啞不堪。一直到何田田離開的那天他還沒有退燒，也沒有來上班。

如今，離榮除了工作忙，身邊有兒子，還有個懷孕的老婆需要照顧。何田田覺得他盤子裏的東西真夠多了，她沒必要再去做些無用的關心姿態。有些事情，還是交給時間，到最後總能夠得到一個合適的結果。

飛機起飛的時候，她想給他發條“多多保重”的短信，可遲遲按不下去發送鍵，又緩緩地刪掉了。

波士頓公司的主要服務對象是東南亞和歐洲的，跟何田田這個部分沒有太多交集。除了瑞嘉文休假時候離榮按慣例頂住他的位置批她的出差報告之外，他們便不再有什麽聯係。

日子從來不在乎誰是怎麽去過它，它隻是一天一天地過去。

小路和他幾個朋友的苗圃越做越像樣，他的心情也隨之越來越好。

何田田某次上網還賬單的時候，看到他打進來一大筆錢，嚇了一跳。問他，小路說：“這不是每個季度我們都分一次成嘛，給Alison存著以後學鋼琴或者遊泳。”

“不如我們出去旅遊旅遊，”何田田提議：“帶著寶貝去坐個遊輪，要不迪斯尼？”

小路想了想，說：“她還沒夠兩歲，去了也是白去。”

“誰說的？”何田田不同意，丫頭開口早，現在已經會用簡單的詞語表達她的意思：“她心裏可明白呢！”

“噢，對了，下周二的籃球賽，有人送票，”小路一邊換衣服一邊說：“我帶Alison去看林書豪。”

“我跟你們一起，行不行？”何田田合上電腦，問他：“誰是林書豪？”

小路忍不住笑出聲，說：“憑你這句話，就不能帶你去，浪費這球票。”

“不認識，我去看了不就認識了？”何田田扁嘴，說：“再說，是為了咱們全家一起活動，你管我認識不認識呢？！”

小路還是不同意，說：“這場球賽多少人擠破頭想去看呢，好不容易討來兩張票，我帶女兒去，你乖乖在家看電視。”

何田田無奈地放棄了，跟女兒爭，她永遠都不會贏。她對籃球不感興趣，隻是想聯絡聯絡感情。小路和她從來沒有多麽火熱過，也不怎麽吵架打架，有了女兒之後他更是把全部精力放在女兒身上，何田田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如今小路的收入明顯上來了，她也開始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出差，盡量跟他們在一起。Alison知道媽媽急於討好她，時不時還擺個小譜，甩個小臉，能氣死個人。小路似乎也習慣了她以前忙碌的工作狀態，動不動就收拾了東西要飛，所以有什麽活動一般他就帶著Alison去，不跟她商量。

比賽那天何田田吃午飯的時候看到小路已經激動地把球賽票和他跟女兒穿上多倫多猛龍隊隊服的照片貼上Facebook，忍不住問同事：“林書豪真有那麽厲害麽？”

同事們都狂讚一通，說：“今天晚上你看看咱們門口有多少黃牛在販票，就知道了。”

果然，下班的時候主要路口都被黃牛占據了，站在花壇上大聲地吆喝。

何田田沒有經驗，想上去問價格又有點害怕。其中一個人看出來了，走過來問：“你要球票？”

“有這個位置附近的嗎？”何田田拿出小路貼的照片來問他。

“沒有，這個區的早就賣完了，”票販子給她看手裏的票，說：“我隻有它後麵這個區的票。其實到最後大家都衝到隔離帶那裏站著看，一片混亂的沒人計較那麽多。你等後兩節的時候，走過去站近點也不會有人管。”

那人要了她110，何田田買下了。

ACC裏一片歡騰的景象，實在太亂。入場的時候每個區都有人看著，不讓人亂走。何田田打電話給小路，可惜環境太吵，估計他根本聽不見，所以沒接。好不容易等到第四節，氣氛開始往高潮走，陸續有人放棄座位走到最前麵占據更有利位置。後麵的人也懶得計較了，齊刷刷地站起來大呼小叫。

何田田抓緊時間溜了過去，找半天才找到小路他們。他和麥克斯還有凱文都在，興衝衝站著指指點點的樣子。她張望了一下，發現沒看見Alison，再仔細一瞧，小路旁邊的座位上有個女人坐著，Alison站在椅子上，牽著她爸的手，那個女的用勺子刮了蘋果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他們那排何田田擠不過去，隻能靠近衝女兒揮手。Alison恰好看了她的方向，瞧見了，拽了她爸使勁地蹦高叫：“媽媽！媽媽！”

小路扭頭來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伸手抱起Alison擠出來，走到何田田這裏問：“你怎麽來了？”

“我買了票想來陪你們啊，”何田田伸手接過女兒來抱著，說：“沒想到人這麽多！”

“坐我們那邊去。”小路拉她起來，一點點又擠過去，讓她坐他的位置，給她介紹旁邊的姑娘說：“這位是Cindy，我一朋友。”

Cindy對何田田很客氣地笑，手裏還拿著半隻蘋果。Alison倒是不客氣，撲過去張嘴跟她要，她就又喂了她一勺。

小路把何田田拉起來，指著林書豪給她看，說：“那個就是。”

“我已經認識了，”何田田忍不住笑：“他一拿球全場尖叫，想不認識他都不行啊！”

小路伸手攬了她的肩，在她耳邊說：“我不知道你是真的這麽想來，不然就帶你來了。”

“沒關係，”何田田拍拍他的手，說：“我這不是一時興起麽，你哪兒能猜得到？”

小路看著她，彎了嘴角笑。

球賽結束後的市區特別堵，好不容易擠上高速路，Alison都在籃子裏睡著了。小路先把Cindy送回家，等她下車後他也沒著急走，側身看著何田田說：“她就是我以前的那個女朋友。”

“看出來了，”何田田抿嘴笑了笑，說：“她還喜歡你呢。”

“她最近遇上一點事情，特別不順利，”小路回頭看了一眼女兒，轉回來說：“雖然跟我無關，但是看到她這樣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不過，我沒跟她單獨出去過，都是有朋友一起聚的。”

“我知道，”何田田捏他的臉，說：“你不用解釋。”

這種事情不能多解釋，解釋到最後怎麽都得解釋到感情上去。更何況，當初他們沒有感情不合，就是家裏反對太厲害，小路頂不住壓力放棄了。這餘情未了，是很有可能的。小路的性格就是這樣，Cindy找過來，他不會忍心拒絕。將心比心，隔著那樣一段感情，換個位置何田田也不會忍心拒絕。

回到家，小路負責弄女兒上床睡覺，何田田就去洗漱。

她剛泡進浴缸裏，小路就背著手走進來，笑眯眯坐在馬桶上看她。

“你笑什麽？”何田田眯了眼睛，從泡泡堆裏伸了伸腿。

“本來想留著你生日的時候給你，”小路從背後拿了個盒子出來，說：“但是現在就忍不住了。”

何田田接過來看看，吃了一驚，小路居然給她買了一塊勞力士的手表。

“你別，”小路看到她瞪圓的眼睛，說：“沒有鑽，啥都沒有，最普通的一款。結婚沒送你鑽戒沒帶你度蜜月，我也是——”

“沒什麽好說的，”何田田阻止他，然後咧嘴笑，說：“都過去了，現在你不是給我買勞力士了麽？這回我也有奢侈品了！嗬嗬，明天我得戴去給大家好好看看。”

“還是不要了，”小路不太好意思地說：“真是最便宜的那款。”

“切，那還大把人沒有呢！”何田田拿著盒子端詳一下，說：“勞力士哦！”

這時候Alison在隔壁尖叫，小路趕緊跑出去看她。

何田田收好了盒子擱在一邊，想著，家裏現在寬裕很多，過一陣也給他買一塊湊一對，多少也是彌補他們當初結婚時候捉襟見肘的寒酸。

又想，他要是等她生日的時候送就真完美了。今天這個時候突然送她，她總覺得有點說不出來怪怪的感覺。

何田田刷牙的時候，小路又開門進來。她以為他想上廁所，可是他卻直接走到她身後看著她刷牙。

“怎麽了？”何田田彎腰吐了嘴裏的牙膏，問他：“看著我幹嘛？”

“你這小T恤領口這麽低，”小路靠上她的後背，把下巴擱在她肩上，看著鏡子裏的何田田說：“什麽都瞧見了。”

說著，他就伸手去褪她的內褲。

何田田正含了一口水漱口，一下子就噴出來，抹了一下嘴巴，問：“你搞什麽呢？”

小路完全沒有理睬她，鬆開褲子扶了她的腰直接就這樣擠進去了。

何田田感到一陣火辣辣的幹澀的疼痛，忍不住叫了一聲：“疼啊！”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了？”小路喘息了幾下，又朝裏擠一擠，問她：“有沒有不高興了？”

何田田咬咬牙，皺緊眉頭去看他。

小路在鏡子裏的臉跟她平時看到的不一樣，表情也很陌生的樣子。他隻是盯著她看，問她：“你有沒有不高興？”

何田田掙紮了一下，說：“你，先鬆開我。”

小路的眼神閃過一絲猶豫，跟她在鏡子裏對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鬆開了。

何田田拉起衣服褲子，他在身後摟了她的腰，把臉貼到她頭發上，低聲說：“對不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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