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孽媳（十五）

 

海峰聽了老王的話，把離婚的想法放一放，打算重整自己的生活。他把家裏破碎的窗簾全拆了，破沙發也找市政廳收大型垃圾的車給搬走了，電視機早沒了還沒買新的，茶幾也搬到了車庫裏，家裏空空蕩蕩，正好來刷牆。 

樹欲靜而風不止。陳阿姨給玉琳在武漢的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他們前一段時間在墨爾本發生的事。玉琳從來沒有和媽媽說過這些不順心的事，玉琳的媽媽也隻知道小安妮腿有點問題，但聽說經過治療就能好。這回聽了陳阿姨說的，自己的女兒把婆婆氣成這樣，聶媽媽當場就有點懵了，還向陳阿姨道歉。放下電話，聶媽媽就掛通了女兒的手機。電話裏，她沒有責怪女兒的行為，隻是為女兒處理事情這麽不成熟而失望。她說：“我聽得出來不全是你的錯，不過你應當更理智一點，處理得當，你婆婆就不會有這麽大的怨氣了。” 

放下電話，玉琳大哭了一場。我拍著她的背安慰說：“沒事，你媽不是還支持你嗎，他媽媽對你有意見又不是啥新聞，愛你的人總是愛你的，不愛你的人你理她幹嘛。”玉琳抹抹眼淚說：“她為難我就算了，還要到我媽那兒去說，讓我的家人擔心，也丟人啊。” 

玉琳想在這裏多住一陣子，決定回去拿一些東西來。回來之後，她黯然地告訴我：“家裏樓下一層都空了。搬走了那些屈辱的回憶，可是美好的回憶卻也沒有了。我坐在空空的地上哭了半天。”說完又哭。我趕緊問：“你今天吃藥了嗎？”玉琳恍然大悟地說：“哦，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忘記了。我現在就吃。” 

既然那個房子讓她這麽傷心，我就建議她暫時不再一個人回去，缺什麽就讓海峰帶過來。玉琳堅持吃藥，狀況也漸漸好轉，醫生就根據她的情況讓她減少藥量，第一天早晚都吃，第二天隻吃上午，這樣輪流著過一陣子再看。小安妮複診的情況挺好，換了一個夾板。兩歲的小安妮很乖，給她一個玩具都能自己玩半天，讓人心疼。 

海峰給老王打電話，說他媽媽又給他寄了一封信。這封信給他分析了一下他的婚姻。信裏說，婚姻不是兒戲，玉琳不為他人著想，也不為將來著想，生活上大手大腳，過著超出自己能力的生活；一有事情就想著從家裏拿錢出走，這樣的女人不可能和他同甘共苦。信裏還說，她和海峰的爸爸都老了，也許有一天要靠兒子照顧，沒有一個能同甘共苦的妻子，加上一個有殘疾還不知道要往裏填多少錢的小孩，海峰的前途和他們兩老的前途就全完了。 

海峰仔細地想了想，母親說得有道理。玉琳出走那件事其實也是他心裏的一個結，雖說他不斷地說服自己這件事過去了，但有時也懷疑下次會不會發生同樣的事。老王勸他不要衝動，他卻說自己沒有衝動，也在為玉琳著想：“趁她年輕，了結了對大家都好。” 

我聽了這話差點沒暈過去，我責怪老王太軟弱，決定自己跟海峰談。找了個機會，我躲到外麵撥通了海峰的電話。 

我說：“我聽老王說了你想和玉琳離婚的事。你不要嫌我多嘴，我覺得這事不合適，你沒有想清楚。” 

海峰說：“恰恰相反，我以前沒有想清楚，現在清楚了。這個時候該回頭了，往前走隻能更錯。” 

我說：“還有孩子呢。你有沒有為孩子考慮？她沒有父親，你覺得對得住孩子嗎？” 

他說：“我是一個男人，我要照顧的事情很多，孩子是其中一個。我不能隻為了孩子放棄我其他責任。她不會沒有父親，我隻是和她媽媽分開，我會為她的將來考慮的。” 

我說：“考慮什麽？你以為錢能讓她幸福嗎？” 

他說：“錢隻是一部份，可是我們如果不幸福，小孩一定不會幸福。” 

我想說“你們明明幸福過，都是你媽逼得”，可我也不好當麵指責他的母親。隻好歎了口氣說：“玉琳呢？她年紀輕輕的，把她的青春和美麗給了這個婚姻，卻要留下很多傷痛，你覺得你對得住她嗎？” 

他說：“別這麽說，男人沒有青春嗎？我也付出了我好幾年的青春，我也落下很多傷痛，誰來關心我呢？我知道大家的看法，我會多給她一些錢的。” 

聽了這話，我頭嗡一下就大了。我麵前隻有一棵樹，我對著樹狠踢了兩腳，衝著電話說：“海峰，你混蛋！” 

電話那頭，海峰冷冷地說：“你說錯了，我以前是混蛋，再也不想當混蛋了。” 

我狠狠地按下了手機鍵，氣鼓鼓地回到店裏，卻發現玉琳站在那裏看著我。我很驚慌地說：“哎，玉琳，你怎麽在這裏？你在幹什麽？” 

玉琳冷笑了一下說：“你跟老王鬼鬼祟祟的，我早知道了。不就是海峰想離婚嗎？我同意。越快越好。”說完，她歎了口氣，很解脫的樣子。 

我急得直跳腳說：“你怎麽能這麽想？離了家就沒了！” 

玉琳說：“離了我就有自己的家了。其實我早知道會有今天的，他不提我也會提。” 

 

 

 

 

（本故事純屬虛構，朋友們不必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