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鬧得這樣厲害,傳到寧初一的軍帳之中也無非是個笑話。
連十九更是沒心思管那樣的事情,隻一味的忙著找老婆。
營地之內,本就立有許多營帳。連爺腦子不笨,卻時常跟不緊自己的夫人。
這當然不是眼神有問題,而是時不時出現的封大穀主是個專職添堵許多年的能手。
連大人不鹹不淡的看著他。
“閑得沒事嗎?”
作為副將,封涔是不是太閑了一點?
封大穀主打了個嗬欠。
“老子就是不得閑,也得抽空看著你。”
隻要是他們家二二不喜歡的,在他眼裏都是眼中釘。換句話說,就是寧初二太喜歡了,但是現在嫌煩,他也樂得不讓連十九好受。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隔幾天都要上演一次,連大人也懶得廢話,直接招來招財幾人收拾封涔。
若放在以前,他定是要將人丟得遠一些。
隻是現在封大穀主在自己的地盤上,穀裏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就這麽兩小波人,整日都要在營帳外打上一架。
寧初一翹著二郎腿在旁邊看著,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分析哪邊的武功套路更精幹一些。
一旁給他搓著花生皮的冬官說。
“大人...他們這一天到晚的折騰,您就不管管?”
他奇怪的睨著他半晌,點著他的腦袋說。
“別逗了,這樣的盛況等我妹夫和妹妹和好了以後就看不著了。”
他才沒有傻到放棄這等福利呢。
隻是。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能不能別一天到晚拿個本子站在我旁邊啊?”
冬官立時哭喪了臉。
“下官是秦歡啊,雖說冬天已經過了,但是夏官不在,原該是下官繼續執筆的。”
他們家大人怎麽自從造了反之後,記性變得這樣不好了呢。
不。
應該說自從被那個縣主冤枉著進了牢房之後就越發不好了。
過去最喜歡的桂花香也不熏了,性子也越發....張揚了?
他想到伺候他沐浴那次,他含笑著讓他摸了摸他平坦的前胸,頓時又升起一股惡寒。
他是好人家的孩子啊,實在經受不住這種刺激。
心裏卻還是感念他在欽天監的招撫,一聽說連家要來送糧草,稀裏糊塗的就帶著老子娘一塊來了。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他那不著調的大人敢造反。但是真正反了,他反倒不覺得什麽了。
及至看到他身穿鎧甲,一身戎裝,倒似多了幾分英武氣質,雖說比之前在欽天監那亂沒節操,信口開河的無賴樣好上了許多,他卻還是懷念那個時候的大人。
兩人的關係之前也不算親近,且寧大人一直都是嫌棄他的。
但是一旦分開之後,他腦子總是躍出他點著他的腦袋數落的樣子。
冬官是個直腸子,骨子裏又有幾分文人執拗的倔強。他覺得他家大人是個好官,即便這好官造反了他也願意跟著。
寧大公子歪頭瞧了他一眼,心裏想的卻是。
軍營裏麵執的什麽筆,他當自己是師爺嗎?
在欽天監呆久的人,果然腦子都有點坑。
隻是瞧著冬官的憨傻樣,不由又勾了勾嘴角,招手道。
“你過來,我告訴你件新鮮事兒。”
“#%^&%*(^%#(^%$”
冬官:“!!!!!!!”
都說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連大人自來都是教導兒子如何無賴,如何算計的。
如今的連小獸也五歲了,除了自己娘叫的人要學會如何摳出水平,學的最多的就是算計。
呆在連十九的身邊,耳濡目染,言傳身教,性子儼然跟他這精明爹一摸一樣。
連十九不受待見,這是常理,連小獸可是被寵愛的緊。非但晚間可以跟著寧初二睡在一起,還跟娘親有了一個他爹也不知道的重要秘密。
這一日,連十九黑著臉將他兒子提進屋內,沒好氣的問他。
“最近睡的可好?忘恩負義也不是這個做派?”
之前交代的求情哭鬧什麽的,他全都是敷衍而過。
花著比外頭哭喪貴十倍的價錢,做的卻是扯嗓子幹嚎的營生。
什麽叫業界良心?
連爺覺得很有必要更正一下連小獸的三觀。
連小獸眨巴著一雙眼睛,緩緩彎成一汪新月,笑容憨傻可愛。
“爹爹,什麽叫忘恩負義啊,兒子讀書少,先生還沒教到這些呢。”
你精得都能去教先生了!!
連大人沒說什麽,不動聲色的轉手丟了張銀票給他。
“說吧,你娘晚上到底睡在哪個帳子?”
怎麽找了幾天都沒找著。
連小獸低頭看了看數目,沒說話,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
這個價錢,在外頭哭兩晚上就賺回來了,他現在的身價很貴的。
連大人黑了黑臉,轉手又塞了兩張,聽見連小獸奶聲奶氣的說。
“娘親不住帳子啊。”
不住帳子?
難道是在附近的村落裏?
“那具體位置你可知道,我怎麽感覺總瞧見她懷裏好像抱了個東西?”
連小獸又不說話了,巴著眼睛看著他身後的木匣子。
連大人無語,又給了幾張。
“東西是什麽?”
“那個不是個東西啊。”
“不是東西?”
“是啊....那個是....”
小家夥欲言又止的搓了搓小手,又從連十九手裏抽出來一張。
“是妹妹,小獸的親妹妹,連木蘭。”
熟識連十九的都人知道,他是個對事極其淡然的人。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頂不住的,砸死的也不是他連十九一個。
這等心性,也確實適用極了朝堂。
然而此刻,連大人第一次沒了看貓捉老鼠的興致,第一次沒了平日的雲淡風輕。
那雙總是緩慢踱步的腿腳,大跨步的走著,直接闖進了寧初一的軍帳之內。
“孩子在哪?!”
此時已經入夜,寧初一的軍帳也還是有商討軍情的副將在,他支頭看著連十九。
“你這消息,是不是太不靈光了些?”
來了這許多天,連個歉也沒正兒八經的跟他妹子道過,,也活該初二折磨他。
連十九整張臉都十分難看。
不靈光?
你們將消息封鎖的那麽好,整個軍營的人隻怕都知道初二有了孩子,隻不讓他知道。
若放在平時,連大人大概會冷笑一句。
“舅哥,最近熱鬧看的可還開心?”
隻是現下他整個腦子都是蒙的,根本沒有跟寧初一閑聊的耐性。。
“我再問一遍,孩子在哪?!!”
他真的覺得自己快瘋了。
孩子。
他們居然又有了一個孩子。
連小獸說,妹妹隻有一歲多一點,還不怎麽會說話,但是模樣生的玉做的一般,眉眼長得分外好看。
連十九推算了一下日子,估計正是初二離開上京之前兩人的那一次...
他深吸了一口,呼吸都有些困難。
涎皮賴臉的把自己夫人給睡了,然後又打著要娶別人的名義將她送走,過後又是整整兩年未曾露麵沒有任何聯係。甚至連她生產坐月子都未能陪在她的身側,這般想著,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
寧初一看熱鬧的興致從來都是高漲的,且畢竟這人已經來了,小兩口和好總是早晚的事兒。
他心裏明白的很,連十九會對初二好的,也從來都是放心這個人的。
所以煩悶的夜晚,這種捉弄人的心情總是蠢蠢欲動的。
然,連十九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人到底在哪?”
非是他查不到,而是他已經等不及浪費這個時間了。
他們之間分離的太久,他不想再用餘下的時間做這些無謂的事。
不知是連十九的臉色太過難看,還是這位不靠譜的大舅哥突然靠譜了一次。寧初一當真告訴了他,而且地點說的很是詳盡,還附贈了一個友好的微笑。
連爺看見了,也沒這個功夫去深究,抬腿就走了出去。
然而真到了地方,連十九才明白過來今日他為何這樣痛快。
因為那山下所造茅屋之中,已經有一名男子陪在初二身側哄孩子了。
瘦高的個頭,文弱的眉眼,逗得初二眉開眼笑。幹瘦的手上,還在木盆裏洗著尿布。
正是一遇上點破事就呲牙咧嘴掉眼淚的秦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