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那日艾倫如頑童般的嬉笑和惡作劇如曇花一現般，消失不見了。平日裏又恢複了往日那般似笑非笑的模樣。我也喜歡看他略微眯起的眼睛，帶著一點兒溫柔與狡猾的笑容。總覺得能勾魂奪魄，讓我老是看著他發呆。
幸好也隻是在家裏時才這樣，否則做任務的時候，我怕是要分心了。那就危險了。
這段時間，我做了幾個小任務。因為危險性不大，無需艾倫出場，他一直坐鎮在傭兵團裏。伊格也留在了那裏。
到了達西奧快舉行婚禮的時間，艾倫接了個護送商隊到都城的任務，把傭兵團的事暫時托付給了軍師，就帶著我出發了。
我不是第一次到都城，卻是第一次去艾倫的家。看上去很莊嚴的大石壘成的城堡，門口還有衛兵。不愧是軍事家族。
我仔細瞧了管家和仆人們的表情，都和這座古堡一樣的嚴肅。這個地方讓人感覺有些壓抑，當然，不是那種陰森森的壓抑，而是身處其中，就讓人感覺這是個不能撒歡兒玩鬧的地方，說話的聲音不能太大，連腳步聲也得規規矩矩的。
很難想象小孩子在這裏能快樂的成長。也許這就是艾倫成年後匆匆離家出走的原因？若不是天生的軍人，不是喜歡或者習慣一舉一動都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人，大概不會喜歡這裏的氛圍。
我跟著艾倫穿過庭院，進入大廳。大貴族的城堡我沒有去過，但是小貴族的住所去過的卻不少，畢竟很多人辦事都要找傭兵。那些人家的大廳，無一不是金所碧輝煌的，彩窗，壁畫，大理石柱，室內噴泉，好像隨時都可以舉行一場舞會。但這裏不是這樣，這個大廳給我的感覺是，簡單樸素。
牆壁上有人物的肖像油畫，艾倫介紹說那些都是他家的祖先。大廳裏有壁爐和桌椅，除此之外別無裝飾。
“撤掉桌椅這裏就是個演武廳”，艾倫介紹說。
一路上他雖然也給我介紹了些東西，但總得來說，他話也極少。在這個地方，艾倫似乎也有些不一樣了。
艾倫把我送進客房之後，他就去見父親了。
我一頭栽進那軟軟的床鋪內，原本我是習慣睡硬床的，可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卻慢慢習慣睡軟床了，還有軟軟的鵝毛枕頭。睡進去人都仿佛整個陷在床鋪裏，讓我總是很容易進入睡眠。可惡的是睡著了總要麵對拚圖，不過那一米長寬的拚圖我總算是拚出了一幅半了，我未來的行李箱總算不那麽遙不可期了。
略微梳洗了一下，我就一頭栽在了床上，陷入夢中了。旅途總是很累人的，哪怕我年輕，也需要休息。
醒來的時候，艾倫坐在我床邊看書，“醒了？那就起來吧。一會兒下樓吃晚餐。”
“下樓吃？”
“嗯，和我的父母，哥哥嫂子們，還有侄子侄女們一起。”
我忽然有點兒緊張了，還有點兒納悶兒，貴族們極重身份，怎麽會邀請我這個平民一起吃飯？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問，艾倫開口道：“我家和一般的貴族不同，我父親聽說了你的年紀，你學鬥氣的時間，還有你目前的實力，對你比較認可。所以才會邀請你一起吃晚餐。”
我點點頭，了解了。原來我現在也算是青年才俊了？
這是我吃得最莊嚴肅穆的一餐。原諒我用“莊嚴肅穆”這個經常用來形容教堂和墓地的詞來形容這頓飯。除了開始時的身份介紹，以及艾倫的父親問了我一些練武以及誌向的問題，比如我是否有興趣加入軍隊之類的，就再沒有人開口說話了。連東張西望的人也沒有。每個人都嚴肅的注視著自己的餐盤，除了刀叉碰撞的聲音幾近無聲，連五歲的小女孩都是如此。我回想起來都覺得胃疼。
偏偏他們家還是極有家庭觀念的人家，隻要在家的人，晚餐必定是要全部聚在大廳吃的。連我這個客人也不例外。
好在還有早餐，午餐和下午茶拯救了我的胃。
艾倫的哥哥們都是黃金鬥士，他們對我的興趣不大。但是他那些侄子侄女卻對我很有興趣，也許是家裏很少來外人，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武癡，碰到了人就想比武。而他們家的大人都實力太強，碰上了我這個還湊合的，反而興奮不已。於是在艾倫家住的日子，我又被迫充當了這些小孩子的陪練。
好在私下裏他們並不像在晚餐桌上，麵對他們的祖父和父親時那樣的嚴肅，還有不少孩子的活潑天性，要不我的胃就更疼了。他們還纏著我問一些做傭兵的問題，我就當講故事一樣講了些任務的經曆，竟然大受他們歡迎。這些可憐的小孩，娛樂活動實在太少了。
我感覺我已經成了艾倫家的保姆，艾倫卻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感覺，並不來拯救我。不過他也不好過，天天輪番的被他的父親和哥哥們拉去指點武藝。
我原以為黃金鬥士已經到頭了，原來成了黃金鬥士之後還有人那麽辛苦的修行？
“黃金鬥氣的確是鬥氣的最高階段，不過鬥氣的運用，鬥氣的持久度，武技的技巧之類的，當然還要繼續修行下去。你是不是以為成為黃金鬥士就萬事大吉了？”，艾倫戲謔的問我。
我的確是這麽以為的……和他們家的武癡一比，我真是感覺慚愧啊。我原本還覺得自己挺刻苦的了，現在已經不好意思提刻苦二字了……
晚上睡在客房，艾倫自然睡他自己的房間。誰知道他晚上總會偷溜進我的房間。我瞧著他白天練武非常辛苦，應該是沒有力氣再做點兒別的什麽了吧？
“你房間的床比較軟。”
“啊？”
“我們家的人都是睡硬板床的，父親說這是怕我們習慣了舒適，不能刻苦習武。所以主人的房間都是硬床，客房裏才有舒適的軟床。”
我不由替他抹了一把辛酸淚，趕緊摟著他睡了。到他們家這麽多天，我們晚上什麽也沒做。不是沒那個心，實在是沒那個力氣了。白天太消耗精力了，就指望晚上睡個好覺了。哪還有那個力氣想東想西的？
難怪那些當兵的禁欲幾年都沒有問題，我真納悶兒他那些侄子侄女是怎麽生出來的了。
抽空艾倫帶我去進行了他的受爵儀式。每個男爵可以有兩個騎士。當然，也是要花錢的。他又把我弄成了他的騎士。
我們倆都是把這個身份當做工具用的，畢竟有了這個身份，將來外出辦事的時候，好些事情能省去不少麻煩。傭兵團也能省錢省事省時間。
不過我瞧著艾倫他們家的人對爵位的態度也和我們差不多，有了挺好使，沒了也就那樣。艾倫的父親晚餐時說話基本不說什麽貴族的榮耀，隻在乎家族的強大和傳承。當然，他哥哥們的爵位都是自己去戰場上掙的。
有一回我看見艾倫的哥哥嫂子們對打，才發現這些晚餐時看起來柔美的女人，原來個個都那麽彪悍。實在是嚇了我一跳。
艾倫笑著告訴我：“我母親是個特例，她是偶然救了我父親一命，後來才嫁給我父親的。我的嫂子們個個都是厲害的女鬥士，我們家選妻子的標準也是越強的越好。”
“她們……是貴族？”
艾倫搖搖頭，“三嫂是貴族出身，其他的原來都是平民。”
我想了想，“那達西奧為什麽要為了婚姻問題離開家，我瞧他那個未婚妻實力也不錯啊。”
艾倫笑道：“我們家素來重實力而不重出身。那是因為我們家每代都有很多孩子，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就不需要再靠聯姻來壯大實力了。反而需要子孫的資質足夠好，因此選擇妻子也選的是足夠強大的。你看我們家主家的人不少，其實分家的人更多呢。我都不確定我家有多少鬥士。但達西奧家不同，他們家每代隻有一到兩個孩子，必須和其他貴族家聯姻，才能保證他們家的地位穩固。因此他們家子孫的婚姻曆來是不能自主的。好在達西奧是次子，他哥哥又結了門好親事，他父親最後才妥協了。對了，我父親說，如果我不打算結婚的話，將來要我過繼一個分家的孩子。他說花錢給我買了爵位不能傳承下去，太浪費錢了。”
我抹了把汗。艾倫家太牛了，自己家每代量產數個甚至十數個黃金鬥士，還有其他的高階鬥士若幹。難怪艾倫這麽容易就被他父親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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