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玫蘭執政滿五年之時，忽然提出換屆選取新的第一執政官的議題。她這五年做了許多事，其中一項就是組建了一個議會，其中的成員包括大公家族的成員，還有像玫蘭和我這種外姓但是和大公家族關係密切的人，大商人大富豪也占了一些席位。
按照玫蘭的說法是，集思廣議比她一個人琢磨出來的主意更不容易出錯，她有了什麽好想法，別人也能幫她查漏補缺。
但實際上玫蘭有自己的一個執政小組，政令都是在她的小組內討論完成的。議會雖然存在，但是其中對執政感興趣的人並不多，比如大公家族的成員和我這樣的人。那些商人富豪的席位又太少，不能起什麽大作用。
我一直覺得這個議會就是個麵子工程，原來她在這兒等著我們呢。恐怕她早就想到換屆選舉這件事了吧。
第二屆議長，也就是第一執政官，落到了艾倫頭上。艾倫竟也沒有反對，這讓我非常吃驚。在我心裏，他可不是那樣乖乖聽話的人。
果然，艾倫大手一揮，讓我們的老朋友，傭兵團的軍師代他執行公務，他還是天天悠閑的耗在家裏。真是不負責任，不過我也覺得軍師比他更合適幹這個。軍師直接繼承了玫蘭的那個小組，雖然換了一個執政官，但這西陲之地並沒有起什麽大的波瀾，一切都平穩的過渡了。
等著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玫蘭忽然來找我了，說是回家的事她已經有打算了，隻是需要我的配合。
說實話，我有些吃驚。她這幾年風風火火的執政，這西陲之地在她的努力下，一天比一天繁華，這裏的平民可以讀書，可以就醫，有工作可做，溫飽有餘。我看見了她的驕傲，她的喜悅，她的欣慰。這幾年她過得很快活。我以為她不會再那麽惦記回家的事了，畢竟那件事太飄渺了，至少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原來她一直都在準備。
不過我答應了會幫她，我也能理解她想回家的心情，於是點點頭，“要我怎麽幫你？”
她摘掉覆蓋至小臂的皮手套，伸出右臂，拿小刀在右臂上一劃，流出了綠色的血液。
我一下就懵了，魔植！
艾倫拉著我急退兩步，立刻拔出了劍直指著玫蘭。
玫蘭笑了起來，擺擺手說：“別激動”，又拿小刀劃了左臂，那裏流出的是紅色的血液。
“這怎麽可能？”“這是怎麽回事？”，我和艾倫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
玫蘭嫣然一笑，“你們忘了我的能力了嗎？時間控製和祭祀。我早就想過了，回家的機會就在於我和麥尼手臂上的印記合二為一。根據蓋奇的事，我想恐怕我要殺了麥尼才能達到這個目的。可我又不想殺他，他是個難得的好家夥，有時候我都想，要是麥尼和孟宇一樣混蛋就好了，那我就下得去手了。所以我隻能想其他辦法。我查了很多書和典籍，感謝大公的慷慨，但是沒有找到行得通的辦法。這時候我想到了魔植。魔植有吞噬的特性，而且在吞噬之後，還能保持被吞噬者原本的能力。於是，我找到了辦法。用魔植寄生，用時間控製保證它隻能在小臂的範圍之內。之後動手術讓它自成一套循環，而我全身的血液循環隻到右上臂截止。現在我的右小臂是魔植，但其他的地方還是我自己。”
我的腦袋一陣陣發昏，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了，“你……你還會動手術？改變血液循環有那麽容易嗎？”
“對別人來說難比登天，對我很容易。我是祭祀，任何傷口都可以治好。我的時間控製，可以保證我的右臂處於時間靜止狀態。所以我怎麽動它，都沒有問題。”
我一陣氣悶，“你怎麽膽子這麽大？魔植啊，也敢隨便往自己身上招呼？”
“我是先在死囚身上試驗成功了，才在自己身上動手的。”
死囚？我的頭腦逐漸的清醒過來了。這姑娘真的與從前不同了，需要的時候也真能狠得下心來。
我歎了口氣，“那要我怎麽配合你？”
她張開手掌，手掌心裏慢慢長出了一跟帶有紅色花朵的綠色藤蔓，“隻要讓它吞了你手臂上帶有印記的那塊肉就行了。”
是了，魔植除了寄生，還在完全寄生後食人。它們不吃別的動物和家畜，食物唯有人而已。吃得人越多，它本身的能力就會越厲害。當繁殖的過多，沒有足夠的人類食用時，它們就會像幹枯老死的植物一樣幹癟下去最後隻剩一張人皮而已。這也是幾次魔植天災發生後人類沒有滅亡的原因之一。
“我不同意”，我還沒說話，艾倫先開口道，頗有敵意的看著玫蘭。
“雖然會有些痛，但我會立刻為他治好的”，玫蘭對他解釋道。
“可是你也不能保證麥尼不會被魔植感染吧？就算有你的時間能力，你也不可能永遠留在麥尼身邊。到時候他隻能砍掉手臂了吧？”
玫蘭無奈的從包裏拿出一本書遞給艾倫，“這個我也考慮到了，萬一麥尼被感染了，如果到時候要砍掉他的手臂，我就用這個讓他再長出手臂。當然，最好他用不到，這樣我將來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祭祀禁術——斷肢再生？”
“是的，這下你放心了吧？”
“可是用了禁術你恐怕會失去大部分精神力和祭祀的能力”，艾倫頗為複雜的看著她。
“沒關係”，玫蘭灑脫的擺一擺手，“我隻要有完整的印記，能夠回家就足夠了。”
這回艾倫也沒話說了，我也點頭同意。玫蘭就讓她手心那朵紅花來咬我手臂上的印記。受傷什麽的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了，可是看著一朵花吃我的肉，我還真有點兒腿軟。幸虧有艾倫扶著我。
吞掉了我的一大塊肉，玫蘭先給我治好了傷口。然後慢慢收回了綠藤。艾倫雖然看不到，可我看見她手臂上那印記逐漸完整清晰，甚至發亮了一下。
玫蘭笑道：“成了，我的精神力也增漲了些。”
“奇怪，我的錢包和行李箱都在啊”，我納悶兒道，印記沒了，這些能力不是也會一起帶走麽？
玫蘭若有所思道：“大概因為你還活著吧，所以那些你就留下了。看來我要回家，先要拚好那幅拚圖才行了”，說著她忽然從我身邊瞬移到了門口，“果然，能力是可以用的。現在我回去睡覺等著做夢了，你的手臂我已經用了時間靜止了，觀察一段時間，要是沒有變化就沒有問題了。我先走了”，她瀟灑的推門離開了。
看來我的右手要廢一段時間了。玫蘭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竟然想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辦法，還真讓她辦成了。
艾倫摟著我，倒在沙發上，悶悶的說：“你怎麽什麽都敢試啊？”
“不是沒有危險嗎？”
“誰知道，說不定過幾天就要砍掉手臂。幸好她是高階祭祀能用出禁術，要不我看你怎麽辦。”
“我覺得不會有事的”，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艾倫白了我一眼，“我現在希望她能盡快回家了，她瘋狂的讓我覺得害怕。她大概是大陸上第一個能利用魔植的人吧。”
“那是，這姑娘從小就聰明的厲害”，我頗有些為這個發小驕傲。利用魔植，在這裏也是獨一份兒！
又觀察了一個月，我的血液沒有變綠，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那個禁術，玫蘭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了。我想她也不想帶著一隻植物手臂一輩子。就算是在地球上被人發現了，恐怕也是要被解剖的。
我身上沒了印記，身體也沒有問題，艾倫很開心。開心的結果就是晚上特別熱情……
他開心我自然也就開心了。
第 22 章
玫蘭的番外
其實改造手臂的血液循環並沒有像對麥尼所說的那般容易，要不然歸心似箭的我怎麽會願意在這裏一耗就是五年。哪怕有心改變這個世界，在這裏做點兒事兒，我的主意或者想法也早就用得差不多了。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後來的好多政令都是我提出個模模糊糊的概念，由本地的土著們完善健全它們，才得以實施的。
我比他們多的優勢，也就是有曾在更高文明民主的社會裏生活過而已。至於將來，工業發展起來，資本家們和貴族與國王之間的鬥爭，那就不是我能計算和掌控的了。那也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我現在隻是留下了一點兒火種。
而且這裏與地球上的情況不同，貴族除了是一種地位，也與實力掛鉤，比如那些鬥士們。所以未來社會會形成一種怎樣的情況，其實我也說不好。說不定大公家就能夠千秋萬代下去，誰讓他們家的人骨子裏都冷靜狡猾的厲害。
其實當初並不是沒有動過殺掉麥尼的念頭。隻不過我現在雖然冷血，但是良心仍然未泯。為了避免從此後都寢食難安，我決定就近觀察這個人。也許能發現他是個混蛋，那我殺起來也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了。
可惜，他是個難得的好人。我下不了手了。於是隻得妥協找第二條路。和他相認敘述一下老鄉之情，其實我對“老鄉”並沒有多少情分，就像當初的孟宇，我所做的也僅僅是幫他從酷刑中解脫，再讓我多做一點兒我也不情願。
如果那時候我就知道殺了孟宇我可以得到他的印記，恐怕我是會殺了他的。不是為了能力，而是為了回家。
和老鄉相認的結果倒是難得的驚喜，麥尼竟是劉強，我從小的鄰居和發小。他這個人，就算換了一張皮，但是骨子裏的性情那是一點兒也沒變。
這個人，說他純真善良，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他的好，那要看對什麽人了。我覺得他並不真的笨，隻是他寧可憑著本能活著，而不是動腦子。
對那些他接納了的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根本不會去計算得失，也不會動什麽心眼。
但是對那些他本能的覺得對他有敵意的人，比如孟宇和他媽，他又有種本能的狡猾，總能避開那些刺探和傷害，讓別人刻意的打擊一拳打空。讓那些人憋悶，偏偏他又從未放在心上，也不去計較。
這種人，對於在意的人不介意自己吃虧，對於不在意的人吃不了虧。天天樂嗬嗬的，過得比誰都美。
至少比我美。他這個用本能生活的人，倒比我這個用腦子生活的人，看得透亮。其實我們小時候關係很好，也都看不上孟宇那小家子氣的樣子。小孩子不懂那麽多，全是憑著本能來決定喜好。
後來我懂得多了，反倒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迷惑了。聽到別人說我和孟宇是“金童玉女”的虛榮心，還有孟宇那帥氣的臉蛋兒和拿的出手的成績，還有對孟宇家庭不睦的同情心等等之類的，我竟然和這個人糾纏了近兩年。
後來我再回想這段不堪的曆史的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怎麽會看上了這麽個人。明明從小的時候就對他知根知底，這個人早被他媽教的又自私又勢力了。我怎麽就忽略了那些?
哪像劉強，他對孟宇的態度始終如一，不管孟宇是得意還是失意，他都遠遠避開了孟宇。這麽憨厚的人，也不會有多餘的同情心。哪怕孟叔對他再好，哪怕後來孟宇得了抑鬱症，不肯出門也不肯交朋友，孟叔求他帶孟宇出去轉轉玩玩兒，他也始終沒有靠近孟宇。
孟宇對劉強的態度也是始終如一，表麵上是看不起，其實骨子裏有種妒恨，恨他搶了自己的父親，恨他人緣兒好朋友多，恨他過得樂嗬。
這樣兩個人，竟然是血緣上的兄弟。也許是孟宇他媽基因太差了。
話題繞遠了，現在再說回來。
印記合二為一之後，我又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拚出了六幅長寬均為八百三十個方格的拚圖。之後我就有了個像房間大小的空間。我在裏麵準備食物，淡水，衣物等等。甚至還有皮質的遊泳圈，以及一艘小木船。這是以防萬一我掉到海裏，還有點自救的可能。
雖然根據我的估計，隨機的瞬移，最有可能的就是回到我的來處地球，可是我沒有一分的把握，畢竟還有可能到達其他不知名的空間。但我隻能盡力的試一試。
我進入自己的空間，用時間控製能力定住了自己的身體，誰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回家，我的身體可不是不老不死的。然後在空間裏用瞬移能力，果然如我所預料的，整個空間包括我，都到了太空裏。
我閉上眼睡了，希望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家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空間已經停了下來。而空間外麵的人說得是英語。感謝老天，我喜極而泣。戰戰兢兢的看了日期之後，發現離我出電梯事故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五年。
幸好是五年，不是五十年，好多事情應該還來得及。
在空間裏，我砍掉了右臂，用禁術斷肢再生修複了右臂。雖然失去了祭祀的能力，但我沒什麽遺憾的。在地球上當個異類，就等著被研究被解剖吧。
瞬移到沙漠邊緣，我脫離了空間，手臂上的印記一陣模糊，然後消失了。我的空間也不見了。裏麵的東西紛紛掉落了出來。我放火燒了大部分東西，換上類似沙漠民族的袍子，背上食物和水，懷裏放著麥尼給我防身的一把極鋒利的匕首，內衣裏還藏著一袋金幣。
現在就是要想辦法給自己弄個合法身份了。然後再辦護照回中國。
……
等把一切辦妥，我回到中國北京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了。找工作，在我家附近買了房子住了下來。又想法子結識了我的父母。
我所愛的那個男人已經結婚了，但是他經常帶著老婆孩子去看我的父母。我還有什麽可抱怨的呢？他也老大不小了，我都死了，難道他還一輩子不結婚了？隻能怪我回來晚了。
罷了，能再次回到這裏，能日日見到爸媽，也該知足了。
重新開始吧，再去找個人，談場戀愛。也許找個像劉強那樣傻的，不會計較我外國人的身份，一心一意的對我好，別人有閑言碎語也不會往心裏去。
我表麵上年輕，心裏其實已經老了。就想找個不需要我動腦子的伴兒。我從前活得太累，以後想簡單開心些。就像艾倫那樣，想得太多的人都需要找個傻子。
因為聰明人疑心太重，很難做到真正信任別人，每天想東想西就容易壞了感情，隻有傻子才能無條件的愛他們包容他們。
經常看見艾倫和麥尼在一起的樣子，讓我也想去找一個屬於我的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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