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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五月丁香 2010-08-20 17:57:54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33232 bytes)
回答: 2五月丁香2010-08-20 17:52:58
第十七章要血還是要命

  太康城主府西庭的校場裏,這兩天一直沸鬧不已。城主的府邸,也是頭一回這般熱鬧喧囂。城主府以三堂為中軸,東西兩分,東邊一路皆是住宅院落。西麵路,除了一個客院之外,一大片都劃成校場。月早幾年常在這裏行功,隨著他的冥隱功增長深厚,這裏基本上已經成了一個擺設,漸漸的都開始堆起雜物來。
  冥羅魔宗,七煞之君。所持的功法雖然各有不同,但皆需要冥隱氣來導運。當冥隱氣浸入體,所含妖鬼之力漸漸將魂體相合。身體已經突破自身最大界限,每一次呼吸都是行功練氣。已經不需要再刻意操練了。因此,前一陣子還有內府的官員來報他,問要不要把西庭這邊改一下,加點園景建築之類的東西。但是現在,卻恰恰用來操練洛奇了。
  離現在依舊住在西庭的客院裏,馮鳶還住在最東裏的小院。經過前兩天的事,這府裏也掀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波瀾。離把所有跟著馮鳶思源的丫頭一並處置了,她這麽做純粹為了以示警告。血河之間起了紛爭,身邊的人難辭其咎,縱然攔不住,也不該赤眉白目的看熱鬧。這當中,有幾個曾經是跟著洛奇的,在洛奇離開太康前往歸棲嶺的時候四處活動,主動向馮鳶示好。因為她們認為,月君有兩個血河,但是出任務的時候帶走了洛奇,而將馮鳶留下。已經是一個明顯地暗示。他比較在意馮鳶的生死。
  抱持這種想法的絕對不在少數,從以往的經驗而言,七君如果飼育一個以上地血河的話,出任務就會帶相對比較次要的那一個。因為任務危險。時常顧不到血河地性命。任務過程之中,或者為了繼力,就會直接將血河取血致死。洛奇有傷還未大愈。馬上就讓月君給帶到那麽遠的地方。先不說任務過程有多麽危險,光是長途跋涉的辛勞就會導致傷情加重。底下人看在眼裏,當然要為自己找後路,省得將來被馮鳶見棄。所以除了紫竹這種根本不可能回頭的,差不多都轉回到馮鳶所在的院子裏了。卻不成想,她們皆是猜錯。
  離如何處理的,洛奇並不知情。離時常閉門不出。西庭客院她也不敢亂去。馮鳶所在的那個小院她更不去了。這兩天她一直揮汗如雨,那天月地話把她給嚇著了。她真是怕他覺得她水平低下要用那種極端的方法去保她的命,加上她一刀捅死了思源,內心不安。也需要借助一些外務來分散精力,所以她格外賣力。
  校場的一側的圍廊邊。擺了張檀木裘皮地大躺椅,月歪坐在上麵。手肘支著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場上的情況。那邊洛奇已經讓追得呼哧帶喘,有他盯著,根本沒人敢偷懶摸魚。幾個侍衛看家本領都使出來了,手中長鎖,虎節鞭,環絲扣都是甩得有如流星劃空。勾纏絆套,今天的內容就是跑與追。
  月微睨著眼眸看著洛奇。昨天試了她的力量,今天看了她的反應。因為之前他衝著她出手,基本上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出什麽來就束手就擒了。所以遠不如這樣看來的分明,他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眉梢,略帶懶懶的樣子讓邊上地小丫頭們有點精神恍惚。
  他看著她的動作。腳下有力。身形矯敏。力量上一般,而且已經沒有什麽提升的空間了。但是敏捷性還是可以提高。她反應不錯,每每鎖頭掛上腳邊,都會因她的靈活性以及出奇敏銳的反應能力而避閃。雖然有時跌跌撞撞,但手足並用地時候亦有驚無險。猴子一樣地,充份利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無論從腰側,肩頭,腿間,都是因她地靈敏而險險擦過。她應變能力很好,這與她曾經當過獵手有關,山中的歲月最能煆煉一個人的應變能力。因為他們要對抗的,是比人更加靈敏的野獸。在生死較量之間,人的潛能就會被激發出來,並且得到能力的提升。
  他看著看著,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這樣的她,帶出熱度,帶出活力,帶出光彩。以致於雙眼更加的明亮與清澈,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飛揚的汗滴,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有如碎裂的晶石,閃出光暈,讓她整個人,煥發出奪目的神彩。運動令她的四肢舒展,當她沿著廊道疾奔,然後突然像猴子一樣繞柱而竄,借著有利的地形躲藏,眼中的專注,臉上的紅暈,即使是離了這麽遠,他似是也能感覺到她所傳達的熱力一般。非常的奇妙!
  兩天前,太康山的上空布出陰霧。那是冥寒的陰徹,與天氣的冷截然不同。這種陰徹他非常敏感,因為與冥隱氣有某種相通之地。像是,歸棲嶺。他知道是宗主在開冥門,召喚冥獄妖鬼。宗主之前已經說過,他要放出冥獄中的血族元祖。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開始對洛奇的安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惶懼感。血族元祖,這人一旦出來必要取血,為了摒棄暗契,或者也需要玄冰之力。
  而且,在冥獄呆了那麽久,普通人的血已經無法滿足。宗主為了其力量盡快恢複,也許會連七君的血河都要讓出來。他們出行是在六月初三,如果他提前出來,為了不讓洛奇落在他的眼裏,他無論如何也得保她。如果在他們走之後還沒出來,他就把洛奇一並帶走。這也是,他認為太康已經不安全的原因。
  如果不是需要在這裏等待宗主的安排,他當日下山之後就想把洛奇帶走。但是回來以後,他又想過,如果洛奇實在太過軟弱,跟他出去同樣是死路一條。留在太康,又能保命的方法,隻有那天他所說地那一個了。但是。現在看著她眼底生光,忽然覺得心煩悶。真要那樣,他便再也見不到,她現在這番模樣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已經微微揚了食指。邊上的侍衛看的分明,口中發出呼哨,眾人齊停。洛奇大汗淋漓。覺得四肢都快跑軟了。心跳得快出了胸膛,周身都騰著熱氣,氣喘之間都覺得痛。好久沒這樣發足狂奔了,這種感覺還真是不錯呢!
  她半彎著腰,拖著身子到他麵前,氣喘籲籲的接過小丫頭遞來地帕子:“好,好累……”
  “敏捷度不錯。而且還有提高的可能。”他看著她,輕聲開口。她一離的近,他馬上可以感覺到那種血溫意。他現在已經不需要伸手探進她地懷裏,便已經可以查覺到。因她現在充分的運動,血液加速流轉。更加的明顯起來:“晚上我配……”他話剛說了一半,她已經跌跌撞撞的前衝了兩路,伸著手向他:“不,不用。”又吃藥,再吃藥搞不好又出現什麽怪狀況。她現在自我感覺良好,不需要再用藥來彌補了。
  他看著她急惶的樣子,沒再說話,看她慢慢溜噠著放鬆,在這方麵。她不用人教,明白的很。他待她走的遠些,忽然探頭向紫竹:“一會找我拿方子,晚上把藥給她下湯裏。”他突然地動作嚇了紫竹一跳,他聲音輕輕。氣息淺淺。但是與他貼近,總讓人覺得發暈。紫竹本能的一激。點點頭應著:“是,奴婢知道了。”她垂著個眼,不敢看他。月君開始耍花招了,這樣的他,讓人有些無法適從,卻又覺得依依不舍。
  吃過晚飯,洛奇看著月又坐在院子裏。這兩天練下來,她覺得筋骨都放鬆了,很舒服,晚上也不會再做惡夢。這樣下去,也許六月初的時候,她的狀態也許會恢複到沒受傷前,或者比那時更好些。她披了件外袍向外去,想問問他明天又要練什麽,好有個準備。
  此時月正坐在院中,微偏頭向北。他感覺到了,玄冰地顫抖與冥寒的亂散,已經進入五月,太康前幾天已經開始慢慢轉暖。但這兩天,氣溫又在驟降,似是到了深秋初冬一般。自然是因為玄冰陰氣更盛,直接導致離太康山最近的這裏再度轉寒。他身周有冥隱氣,對於溫度,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因空氣裏匯聚大量陰寒之氣,令他這幾天冥隱更盛,他自然有所體查。血族的元祖,居然這麽快就收納玄冰的冥寒,要破冰而出了。他原來以為,就算被宗主召喚出來,那人也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利用玄冰來破契。這樣他用一個月的時間來訓練洛奇,用針,用藥通她奇經八脈。然後趕在他出冰之前便離開太康。但是,太快了,快得令他猝不及防,快得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他感覺到她漸近的暖意,活動開來的她暖意循而絕,以她為中心在慢慢發散。他側眼看著她一臉笑意地向他走來,一雙大眼格外明亮。洛奇還沒開口,忽然覺得他眼神有些古怪,雖然他是一貫的沒表情,但處的久了,她能從他的沒表情中分辨一二。她偷瞄了一眼自己,沒覺得哪不對付又讓他覺得不爽。心下奇怪間笑意就又多堆了幾分:“明天要不要我打拳?還是踩梅花樁?”
  他看著她,輕聲說:“你沒時間了。”
  這話讓她心裏一驚,他沒有任何動作,但她突然覺得害怕起來。她吞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後退:“什,什麽叫沒時間…….”她看著他腳微微一錯,似是要站起身來,嚇得一下抱住頭:“你都沒有測,對我不公平。我不想當殘廢,不想當活死人!”她腳跟發軟,想跑卻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腦袋亂叫:“你怎麽這樣啊…….”她從肘縫裏看到他真地站起來,衣擺微蕩之間已經到了她身前,她更慌張起來:“不要,不要,你把我打殘了,吃喝拉撒都得讓人伺候很麻煩,很麻煩…….”
  “最多明天,魅眼血族地元祖就會出來。太康離山最近,宗主事先說過,就算他要七君的血河。也不能拒絕!”他看著她抱成一團,哆哆嗦嗦:“你血質優良,熱力發散。他不可能查覺不到,你沒時間了!”說著,他伸手去抓她地肩,在那一霎,他覺得心發緊,有種窒息感直堵而來。命和血,在他麵前讓他選,他選擇她的性命,毋庸致疑。所以他的動作沒有半分猶豫,但是這選擇讓他疼痛,不在身,卻更難忍!
  她被他一把扯起來,她甚至沒感覺到肩鎖部位的疼痛。因為恐懼已經是滿心,眼底一下蒙上淚霧,四肢有點不受控製的發軟。她本身的亂拳打出去,力道卻因太害怕而發散,她急吼著:“再想別的辦法,再想別的辦法啊!”她的聲音都打著顫,心跳倏急,似是隨時都會停止一般的巨痛。腦筋已經轉不動了,隻剩本能的呼喊。
  她恐懼的表情他不是沒見過,但這一次,卻無限的在眼底放大,讓他也受了影響。讓他的動作有些發僵,或者牽扯他的動作,不僅僅是因為恐懼,還因為內心的窒痛。
  “還有什麽辦法?”這話本不該說,他心裏明白沒有辦法。他從不度人心思,因為他認為沒有用。以力度人,勝敗已經分明,他從出玄冰一刻已經知道。他的力量來自於玄冰,他的魂魄已經屬於宗主。唯一可以命令他的隻有宗主,而他唯一聽從的,也隻有宗主。但是現在,他覺得有東西在暗自滋長,甚至超出他自己可控的範圍。牽絆了他的心,從而牽製了他的行動!
  一年過得真快,已經到了年底。街頭華燈爛漫,召示著節日的來臨。這個西方的節日,如今在國內也格外的有氣氛。木頭在這裏祝大家節日快樂,天天快樂!保持好心情,擁有好身體,萬事皆順意隨心!今天雙更,二更在十點左右奉上,希望大家喜歡。綿綿冬日,希望可以奉上一絲溫暖!


第十八章花自救,月自痛


“你先別動手,你先別動手。”洛奇眼底都布上血絲,腦子亂轟轟,卻是直勾勾盯著他的手。她掙紮著讓自己平靜,跟他在一起相處實在是一種考驗,她必須時時保持超人的警敏才能應付他突然的行為。洛奇覺得自己快崩潰了,他什麽都不告訴她就擅自決定,簡直已經把她的力量頭腦忽略到了極點。但她沒工夫去發這種憤懣,她需要從他那簡單的幾句話裏分析出對自己有利的東西。而且,需要很快很快!
“那個元祖,那個元祖也要吸血的話。他是不是也要良血,對吧,對吧?”她結巴著,瞪著他看:“普通人他看不上,要好的。那,那變差好了,變差就行了對吧!”
“怎麽變差?”他瞅著她急頭白臉的樣子,她的確有出眾的地方。也許是他一直忽略的,現在想來的確是。就像在大新,他們初次相見,她當時的反應讓他意外。但事實上,那個反應救了她一命!
她急急的喘了口氣,看著他:“我記得以前你說過,血從脈湧,溫而不燥,熱而不沸就是好的。寒霜之下也不凝結就是好的,對吧?”她拚命的搜尋自己對血河有限的認知,急急的說著。她要為自己爭取時間,她同樣不想讓人吸死,但她不想他用這樣極端的方法。他根本不懂生不如死的痛苦,等他自己體會到了就明白了。那樣讓她活著。還不如一刀宰了她!
“那又怎麽樣?”他微微地揚眉:“如果你長期心緒有變,或者有惡習纏身,也會引致血質變差。但你沒這個時間了,最多明天。他會出來。我已經感覺到了!”
“那如果我病了呢?生病了,會有變化嗎?”他的話對她是提示,讓她接近昏潰的思緒有了突破口。
“病?”他眼底微微一亮。她提醒他了,他為什麽沒想到?是因為他太著急了,所以想不到嗎?但這想法隻在一瞬,還是不可行,她現在健康的很,根本沒有病。
“有變化對吧?”她捕捉住那道光,像是垂死地人看到救命的希望。她咬著唇:“我今天晚上就生病。怎麽樣?”
他怔怔的看著她,病還有說生就生地嗎?洛奇伸手抓住他的手肘,忽然側著脖子向著他:“你先吸血,你先吸血!”
“幹什麽?”他的眼挪到她的頸,細細的頸上有脈博在清晰的跳動。健康而有力,帶出溫良的熱度。
“自救啊,你吸我地血,我身體就會差了,這樣我保證明天把自己折騰病嘍。”洛奇一把勾過他的頸,在他快貼上來的時候忽然瞪著眼說:“哎,大哥,你的預感準不準啊?要是那個什麽祖明天不來,或者來了也不找我。那我不是虧大了?”
他瞠然。她居然想到這個上頭來了。他也不知該惱還是該笑,伸手一把勒住她的腰將她半提起來,當他貼觸到她地溫熱,嘴唇碰觸她的肌膚,比血的芬芳更為誘惑。還是那種貼觸的感覺。隻從一點。便達全身。讓他目眩神迷,醺然若醉。那一刻。甚至忘記去催氣破脈,隻想百轉廝磨。
洛奇被他弄得有些癢癢麻麻,若不是她此時全副精神都用來整理自己的思緒,她恐怕又要覺得燥的慌。隻是因肌膚傳來的麻癢讓她本能的有點縮縮閃閃,半晌忽然哼著:“你別改變主意要把我吸死啊!”雖然他曾說過,為了保命他寧可把她弄成活死人。但此時神經太緊崩,忍不住又要擔心起來。
她的聲音喚回他地神思,他有些暗自懊惱,寂隱月,你現在在想什麽呀?!他收斂心神,開始專注於她崩張的脈博。其實他早該取血,從他當日凝血醒轉之後就該取血,隻不過他一時忽略,甚至有點忘卻。這種忽略,讓他也並不覺得是在忍,就這樣很自然的,一天又一天。.
當熱血重新灌注,冥隱得到更為流暢的運轉,從她的血中,又得到那種情緒地波蕩。點點滴滴地入體,讓他的心豐盈卻窒痛!
洛奇覺得自己癱軟下來,這種感覺於她並不陌生。所以她並沒有太多地惶懼,當她感覺血液的流失感漸停的時候,慢慢的開口:“你把我放到寒潭邊上去,然後就別管我了。”
他明了,後院比前院更冷,陰氣凝重,陰鬼遊蕩,寒徹入骨。她現在失了血,身體疲軟虛弱,再到那潭邊呆上一陣子,想不凍病都難。
他抱緊她,卻久久不動。她貼著他的肩開口:“現在天暖和了,不去那不行。而且小病小災也不行,非得凍出個傷寒才行!”她頓了一下又說:“到時你可給我找個好大夫啊!”
“不給你找。”他差點把她勒死過去,聲音喑啞,似若嗚咽。
“隨便吧。”洛奇懶得再跟他辯,突然又說:“要是那個祖沒來,你等著……”把她嚇得半死,還得自己找罪受。要是壓根不是這麽一回事,她得記他一輩子仇!
他咬了咬牙根,突然大步向著後院而去。寒潭之畔,凍石如鐵,長年陰冷有如無盡寒冬。那石頭根本不是一般的涼,洛奇剛一坐下,就覺萬刀穿骨一樣。涼氣瞬間便透過她幾層衣衫,直入骨髓。她蜷成一個小團,抱著膝。臉都有些發青,紫著嘴唇哆嗦了半天,忽然輕笑:“天底下還有我這樣的嗎?沒事想得傷寒?”她僵著脖子瞄他一眼:“你,你回去吧。”說著,將頭向膝,攏著手臂在那裏死撐。好冷啊,也許,熱血沸騰真的不是什麽好事。在這裏呆久了,總有一天。她也會心冷血冷吧。漠視生命,漠視一切。
他坐在她地身邊,忍住要把她抱回去的衝動。他開始顫抖,因她的苦楚。因她。而切切感受到寒冷。在那一刻,他覺得他就像是另一個她一樣,她所承受的。同樣加諸於他,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這個夜晚,在這一晚,她令他明了,什麽叫感同身受!
這一夜,花無言,月無語。暗夜蒙蒙。慘不見星。太康山上地陰寒冥鬼之氣,幽深而漫散。因血而牽絆在一起的兩個人,卻因情的滋長而超越血地濃烈。並非多轟轟烈烈,隻像這寒冰,絲絲縷縷。卻漸深入肺腑,直達神魂!天上的月,無愛亦無恨,孤光照千古。不因夜而輝,不因曉而沉。圓缺不因,世間相聚和離分。而人間的月,卻漸沉淪。因花,亦或,因漸悟的情與真!
獨坐孤峰看冷月。月光清輝漾。離開家園獨自流浪一路與月傍,相逢相知又相離分唯有月相望。孤清清看那微光拂淡我風霜,月光月光,知我恨綿長,知我意難忘。照我一路返故鄉為我引方向…….。他不由自主哼起這首小調,隻聽一次。已經銘記於心。與他的健忘,是大相徑庭!
次日一大早,府裏已經喧囂起來。因突然的來客,讓滿府上下,皆蒙上一層陰霜之氣。昨天晚上月已經感覺到,所以他並不意外。早早的他已經等在府口,專等那號稱妖鬼雙尊之一地,魅眼血族元祖。與他一並等待的,還有渺心離以及馮鳶。府上奴仆的血,皆是俗品,寒霜一下,不受凍的已經沒有幾個。但這幾個已經讓他給挑了出來,拉到堂內等死。因為月天未亮便起身,和離一起在府裏挑人,弄得全府上下,皆是膽寒。凝血的便長出一口氣,未凝地便是一臉死灰。馮鳶滿臉懼怕,手指甲已經深陷肌膚。早上離來看到月,眼瞳忽然微微一縮。半攏了袖子,淡淡地揚起動人地輕笑:“寂隱
“正是。”月低垂著眼眸看著她:“三日便破冰而出,果然是妖鬼之尊。於冥界懺悟道如此長久,肉身依舊豐盈,讓人驚歎。”
“口稱驚歎,心緒卻不動分毫。”她笑容更清冽,一如純真少女:“真是一副好皮囊,更有一副好骨架。若非已經入了魔宗,真想讓你,姓我孤檀。”
他看著她,孤檀?對於血族,他的了解隻限於醉。不過姓什麽都好,與他無關。
“多謝。”他淡淡回言,謝什麽無所謂,他照本宣科而已。對於別人地誇讚,他自當回個謝字。當然,要那個人,配與他同立才行。“口中稱謝,心緒亦是無變。冥隱氣果然不同凡響!”她看著他精致麵容,她喜歡美麗的東西,而他的美麗,絕對值得她讚歎。無論從麵容,體格,聲音,氣度,神態或者從他勃張的力量,真是完美的結合:“亦是或者,你根本就是一個血冷心冷的人?”
“月也不知。”他半側了身體,微揚手向後:“宗主已經吩咐,月便辦事。不屈尊駕,月也好複命!”身後的人已經有如篩糠,簌抖不休。
“在我出冥界虛空那時。千隕已經將自己地血河交給我。血質優良,那味道已經多年未嚐。”她故意要叫醉曾經的名字,要喚起他對故往的眷戀。醉立在身後,麵無表情。
她慢慢踱了兩步:“希望這裏的人。不會比他地次才好。”說著,她身形突然一動,化作一道黑紅的光芒。在那一瞬。月清楚的感覺到她地張力,一股極強的氣以圈狀向周遭發散。隻是普通一動之間,已經攻守皆備。長發蕩舞,似是都有生命,這股張力不是她刻意推出,而是一直繞在身周。冥隱氣,但又不全是!他正忖間。已經嗅到血味。第一個肯定是馮鳶,根本不用試已經知道,熱源最凝的就在她那裏。
魏青山此時才趕過來,他走的時候帶上了自己的血河,但現在沒跟回來。必然是已經讓她收了血!
“除了這個。你們隻會找些垃圾來充數嗎?”孤檀鬆開馮鳶的時候,對方已經是一具幹皮枯骨。她轉臉向著月:“你血氣柔潤,她絕對不是你的血河!”她地麵色帶出一絲紅暈,但很快又掩在蒼白之下。顯然馮鳶的血熱不夠!一瞬間的殺戮,卻有如言談一般自如。除了月,離,醉以及魏青山。其他人根本已經半癡呆,木僵僵的站著不動。
“我的血河病了。”月輕聲開口:“染了傷寒,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離麵無表情。醉地唇角卻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輕笑。孤檀抬眼看著月:“傷寒?”
他輕哼了一聲,轉頭就走:“尊駕若是不信,大可來看。”他有點後悔,昨天不該取洛奇的血,血的熱力讓他的冥隱太順暢了。明顯引起了孤檀的格外關注。她一進門就衝著他來。容貌是一方麵,當然還有。就是他冥隱氣所散出的力太均勻了。
他眼尾餘光微掃,見她果然跟來了。這邊離見她跟著月離開,便向著醉說:“要不要召集四堂,讓沒跟著夕出戰的梟衛把自己的血河都帶來。止現在沒有血河,下圭是指望不上了。她出來地太快,現在招募也來不及!”
“隨便。”醉說著便轉身離去:“我回去了。”
“你不在太康招募嗎?若水沒了,你的魔岩,一直都無人應選。”離看他舒展了一下手臂,開口道:“六月初三將要起行,若無血河,你如何行功?”
“我過兩天去別的城找,太康留給你吧。那家夥不是一刀捅死你的嗎?他也該賠你一個。”聲音依舊,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離瞪著地上的幹屍,哼了一聲:“已經賠了一個了。”醉早就走了,這話根本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洛奇蒙了三層被子還在發抖,她渾身滾燙,意識都有些朦朧。鼻子澀滯,喉嚨卻有如火燒。渾身因高熱而疼痛不止,似乎柔軟地床褥也變得像是針氈一樣。她隱隱覺得有兩個人影靠過來,眼睛一睜就是光圈一團團,頭疼欲裂,好像腦漿子都燒著了一樣。好痛苦啊,她從來沒生過這樣地病,真恨不得現在就暈死過去才好。
“喏!”月倚著床邊,盡量不去看床上那隻燒豬。她現在臉紅燙得快能烙鐵了,偏是嘴唇還帶出烏紫。血氣亂翻,燥潰不止。
孤檀不用走近已經感覺到那股雜亂的沸熱,脈動地忽急忽緩。呼吸粗重,外灼而內虛。她微微蹙了眉:“七君不是很珍視血河嗎?如何染此重症?”
他靠著床柱:“你要就拿走,何必多話?”
她輕哼了一聲,笑意依舊:“我還要三十個,二十天之內,你們要幫我找齊!否則,如何前往那華陽山?”說著,她人已經飄飄而出。她此時肯定還不時需要玄冰繼力,所以她會回太康山。月等她的氣息完全離開自己的覺感範圍,這才坐在床畔,伸手去撫洛奇的臉頰。
“哦,好舒服,好舒服。”洛奇昏昏沉沉的睜開眼,身體還在亂抖。但她臉燒得快爆炸,一股微涼一貼上,讓她覺得很舒服。她咕噥著:“好像是個女的啊。”
“嗯。”他應了一聲,輕輕去推捏她火熱的額頭:“太熱了,敷個冰袋吧?”
“剛敷了一下,不行,一會就頭疼。”她鼻音澀重,他半天才聽清楚。看她滿眼都是血絲,這樣燒下去不知道會不會燒壞腦子,不知道會不會燒壞內髒,不知道…….,他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她哎喲了兩聲。他彎下腰貼著她的臉,聽到她輕聲說著:“我現在……練不了了,水平更差了。但……你別把我扔……寒潭裏去,那種保命方法,不用也罷。至少,至少到時再想,想辦法……”她斷斷續續,吭吭哧哧的說完。火熱氣息散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眼底有種澀撞。她現在雖然意識半昏,但條理還是很清楚。還算是清醒的,也正是因為清醒的,她很難受。
他伸手勾住她的頸,輕輕撫摩她的後腦,讓她貼向自己的肩:“不會,你就當沒聽到好了。”他連人帶被將她抱進懷裏,很慶幸沒有那樣做。因為他也是剛剛才明白,他要的不僅僅是她活著,而是可以活蹦亂跳,會笑會怒,一臉古怪的花洛奇!濃意真。雖然寫到手軟,但至少呆月明白了何為感同身受。力量並非萬能,當力量無法周全的時候,有時也需要巧妙的巧妙的回避。他以前恰是不懂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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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月情滋長,醉心綿長

洛奇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這兩天她時而迷糊時而清醒,身體也一時冷一時熱,百般折磨,苦不堪言。但她在清醒的時候,也從小三涼那裏打聽到一些情況。這幾天魔宗全境開始大肆招血河,聽說這是從魔宗開始涉世奪權,稱霸北方之後從未有過的事。她明白為什麽月之前突然說在太康也不安全了。他當時擔心的不僅僅是她跟著他出任務之後所遇到的危險,最大的危機其實就是在前兩天那個女人身上。雖然洛奇並沒看清她究竟是什麽人,但聽月說過,是血族的元祖。也許去歸棲嶺,大半的原因也是為她。她有些擔心迎舞,如果是血族元祖,豈不是醉的老大?特別是聽說醉連自己的血河都直接送給她的時候,洛奇就更擔心了。
但她現在病體沉重,別說爬起床來跑,她現在就是坐都覺得天旋地轉。最重要的是,她就算能動能跑,她能做什麽?除了眼睜睜的看,躲在一邊哭鼻子,她什麽也做不了。滿心滿身的無力感,讓她的病勢更加沉重。從小到大,她沒得過這樣的重病,更何況,是她自己把自己弄病!
“吃藥了。”月親自端著一碗藥汁到了床畔。這兩天,他沒假手於任何人,頭一回親自擔負起所有瑣碎的工作。有點笨手笨腳,但還算是妥貼。他見她睜著眼,因為曾經高熱加上昏睡,弄得她眼泡都有點腫。眼圈總是紅紅地。但不是哭,是內火虛竄的緣故。
他托起她來,她這兩天沒再因為大夫的問題跟他矯情。主要是她也病得有點神誌不清,精神也差。沒那份子強辯短長的力氣了。她歪靠著墊子,嘴巴已經都嚐不出味道,苦藥倒進去也不覺得難咽。
“今天頭還疼嗎?”他伸手去摸她地太陽穴。高熱是退了。但身上還是腫,有時下針都不好找穴位。
“好多了。”她滯重的鼻音有氣無力,咳了兩下開口:“那個小舞……你,你還記不記得?”他有健忘症,他曾經就把小舞的事忘記地一幹二淨,讓洛奇極度崩潰。
“記得。”他遞過清水讓她漱,然後重新讓她躺回去:“她死不了。”他看著她張大的眼睛。伸手去撫她的眉頭:“醉因為是血族,所以他那裏一向血河難招,他的元祖自然知道這點。他把若水交出去,就是不希望她跟去魔岩城討人。”當他慢慢了解情懷,醉的行為就不難理解。
“要她還是去呢?要她也跟千波醉一樣。覺得小舞是好血呢。”洛奇輕聲哼著。
“她不用折騰就是個病秧子。”他替她掖好被角:“同樣是二選一,醉選她,自然要保她。保不住,你在這叨叨就有用了?”他居然反問她。
“是沒用。”她微歎了一口:“隻是…….”
“隻是控製不了。”他接口,這點,他明白。
她微詫,抬眼看著他:“你也懂了?”
“一點點。”他伸手撫她的頸,從那裏探知她的脈動:“情緒低落隻會讓你病體更沉重,控製不了也要盡量。唯有命更長久。才能得到你想要地。比如,找到你老爹!”
她怔怔看著他,他居然學會安慰人了。她微微閉了眼:“說的對呀,盡量吧。”她出了一口氣:“如果早知是如此,當初還不如不管若水。讓他跑了算了。”
“為什麽不說。當初和他一起跑了算了?”他輕撫她的臉頰,細細的撫摩。帶出溫柔的觸感。
“我要找老爹麽。”她嘿了兩聲,倦怠了。其實也一樣,若水跑了,今日小舞又如何?同樣是二選一,隻保其一,她要如何作選?好複雜地問題,明明都是人,誰也不比誰珍貴,但落在每人的心裏。便分出了高下,不過隻能擇其要而已!就像他一樣,二選一,他選擇讓她活下去。如果完整也不行,他依舊要選擇這口氣。選擇時痛苦,卻必須擇其要!
痛苦?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他會安慰人了,在選擇之中放棄他所需要的血。他也懂得什麽是痛苦了吧?或者如他所言,隻有一點點。但是,他並不是無情了。雖然他依舊,麵上無悲音,聲音亦平淡。但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推斷。是因為,他受到心的支配!她微微張眼看著他:“而且我以前答應過你,要教你喜怒哀樂。所以,就算不找老爹,我也不跑了。”她接著說:“所以你可以放心!”她說完,便不再開口,現在力不從心。說幾句話就累得要命,胸口疼痛。她閉上眼睛,在藥勁上來之前就昏昏欲睡。
恍恍惚惚之間,她感覺有微涼的柔軟貼過來,在她頰邊輕廝摩。似乎有渺渺的聲音若真若幻:“謝謝。”是他在說話嗎?還是她在做夢?
迎舞蜷在床上,隱隱聽到配廳穿堂那裏傳來嘩啦啦的炒菜聲。該死的千波醉,這幾天居然用針封她地穴脈。她雖然沒有學過醫,但久病成醫。這幾天她都是懶懶的,身體倦累,提不起氣來。必然是下針的時候他動了什麽手腳。他怕她再犯病浪費了花種的力量,就用這種方法小火慢煎。真是渾蛋!
她天天幽居內苑,也不知道洛奇最近如何。於洛奇,在她心中常交織著兩種想法。一是因她非男兒之身,讓自己的愛成了夢幻泡影,失落之間,難免嗟歎。而另一種,則是對她不止地心生牽掛。她那日與洛奇所說地。皆是肺腑之言。洛奇擁有她所沒有的品質,讓她羨慕而向往,也同樣地,給了她希望。並不因她是女子而改變!
她輕撫懷中的微涼。這小東西給她很多安慰。她願意和它傾談,雖然它聽不懂,也不會說。但正是這樣。她可以交心。看到它烏黑地大眼,她便想到洛奇。此時它睡得正沉,肚皮朝上,雙翅都抖了開來,兩條後腿挺得直直,毛絨絨的象是穿了一條厚棉絨褲子一樣。她揉著它的肚子,它舒服得直哼哼。逗得迎舞忍不住笑出聲來。
“出來吃飯。”醉那微沉地聲音讓她的笑容不自覺的斂去。她實在不想吃,最近動都不動,哪有胃口。她越發清減,也越是對食物提不起興趣。
但她依舊乖乖的下床,跟他拗一點好處也沒有。她穿著白色的家常小褂。一條白色的散擺裙,上下素的一絲花印都沒有。散著長發,隨便地趿了鞋便向穿堂那裏走。
“你越發不修邊幅,現在連頭也不梳。”他倚著門框看她,她長發披散,一臉慵態,一身素衣,卻偏因如此,帶出別樣嬌嗔。特別是看到她歪著逗那隻龍牙。臉上難得會出現笑意。有著七分天真,三分隨意,更帶出十足溫潤,百般柔美。讓他忍不住對她出言譏諷,象小孩子一樣。明明喜歡看。偏不承認,還要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不在,妝容再是精致繽紛,也是無趣。”迎舞輕聲說著,慢慢打他身邊過。
“那個能悅你的,現在病的要死了。”他垂眼看她長發翩然,突然有種衝動,想握住那絲柔滑。
“你說什麽?”她猛的頓住腳步,偏頭看他。沒錯,他現在找到她地弱點,便時時拿著不放。
“你這副德性,她看了死的更快。”他淡淡的開口:“比鬼還像鬼!”
她微撫了一下臉,突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肘:“你帶我去看看她!”
“憑什麽?”他盯著她細瘦的手指,白的幾近透明。
她微頓了一下,開口:“我吃一碗飯。”他的目的就是這個,突然點她的死穴。他前幾天有事出門不在,調人過來服侍她。她每日都進食極少,日漸耗損。他回來之後便又開始在這裏擺灶架爐,她雖然每次都乖順,一叫就去吃。但因她實在沒胃口,吃地比貓還少。
她固然不會求死,但這般下去,早晚油盡燈枯。他必是舍不得那融於血的力量,今天才會突然說這個。
“兩碗。”他加碼,不意外的看到她麵上染上一層微慍。但她收得很快,點頭道:“行。”
“我不在的時候聽說你又嘔了。”他看著她,開始詢問一些病況。
“拜你回春妙手所賜,你下針準得很。”她一聽這個有些忍不住,他下針封她穴,害得她氣不暢順,有時難免會吐。還問個什麽勁!
“我前兩天上太康山,你在家難保意外,這樣才安全。”他的意思,她不見得懂。但無所謂了,她明不明白不重要,重要地是,她必須有個存活下去地希望。而且不能是僅為了某人而苛延殘喘,他要她擺脫病體,得到康健。越是相處的久,越是想這樣做。她不僅是血質匯有妖力,她有值得延續生命地理由。那就是她超出常人的精神力以及控製力。這些,他通通都想要留住。
她怔愣了一下,她何其聰慧一個人,當然了解他所指的並不僅僅是她單獨在家的時候犯了心悸病而猝死。但她不想深究,現在她糾結於那句話。洛奇那麽健康的一個人,怎麽才幾天不見就病的快死了?她實在有些牽掛的緊。
“我去吃飯。”她輕聲說著,鬆開他向外走去。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她怔愣,一回頭間看他正側著對著她,將腦後的辮子給她看:“你會修剪頭發嗎?”
她這才注意到,他那根辮子長短不齊,狗啃的似的。“這,這是怎麽回事?”她怔了,他一直束發,她沒太過於關注他的變化。現在他側過來讓她看,突然讓她有種想笑的衝動,他一直頂著這個腦袋在外麵辦事嗎?
“你的知己為了給你出氣搞出來的,現在你總該補償一下吧?”他偏過臉來看著她,看她揚起的眉毛,微張的嘴,眼中撲閃著笑意,卻蕩出一片波光。這下,她必然是可以吃下兩碗飯去了!
“什,什麽,洛,洛奇弄的??”迎舞瞠目,笑意更明顯了,她雖然不致於捧腹大笑,但卻也輕笑起來:“你怎麽會中這樣的招?”洛奇這個家夥,就會搞這種花招,不傷人卻能氣死人的。就像她曾經也挨過整!
“你會不會剪?”他一副不耐的樣子。
“府裏有比我更好的師傅吧?你不怕我給你弄得更醜?”她玩味之心頓起,笑意融融,讓麵色也帶出紅暈來。
“你敢嗎?”他抿著唇向前一步,她真的快忍不住了,笑著說:“好吧,我雖然不會剪,但我會點別的。我去吃飯,你找些絨線給我。”
“哦?要那個幹什麽?”他微怔,她笑著轉過頭,怕她再笑他翻臉:“到時你就知道了,要暗金,銀色和黑色。”她說著,輕飄飄的就向著廳堂裏去了。
他看著她飄飄若仙,袂不沾塵,開始有些期待了。忍不住伸手去捋自己的發梢,眼睛,卻追逐著她的背影!
今天是聖誕節-大家節日快樂!還有今天水印mm大婚,在這裏祝她新婚快樂水印,今天肯定超漂漂超開心的!從今天起,人生進入新階段,兩人同行的日子,更需要互愛互持。
所以今天還是雙更,二更晚上十點奉上。希望大家天天開心,事事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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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大戰在即

  六月初三,冥羅魔宗欲正式大舉征南。其實從去年冬初開始,魔宗已經開始逐漸蠶食周邊之地,為大舉南征做先行準備。夕及四藩王在半年多的時間裏,已經將古傾山脈,洛水以南的洛吉,平寧,豐然,廣合占領,而函蕩穀一帶,耿河,潦河沿岸。汾嶺,桑原一帶的清沙,浩水,陰平,彭城這些地域也占了個七八,基本打通由北至南的路線。而曾經盤距其中的三聖門以及隱天都等大派,皆難擋魔宗之橫行,死傷慘重,餘部開始南移。無法再成為阻隔南與北的屏障。
  魔宗如此高歌猛進,當然與其準備充分有極大的關係。夜魔羅先是隱於太康山穀深處,不知有多少年。而後開始涉世奪權,先是漸平北地,北方山嶺眾多,地勢複雜,妖鬼橫行。魔宗用了數十年的時間,慢慢將這些地域收納己懷,廣納臣民。在境內律法嚴明,注意調養生息,盡量避免遠域紛爭,為稱霸而做準備。當玄冰力量日益增強,七君經過代代以死相爭的淘換,如今已經銳不可當。四堂弟子,同樣也是能者居之,無論妖,鬼,人,甚至於天地不容的陰鬼。皆受到玄冰冥隱氣的淬換,歸入冥羅界,成為魔宗強大的武器。
  而除了擁有特別強力的人受到魔宗的垂顧之外,魔宗亦收納一些雖然力量疲軟,但有其它才能之人。如擅演算,擅謀。慧智等等。他們因各種原因而反出三界,願歸冥羅。就算庸碌之人,隻圖一時安定,願意來北地居住者。魔宗亦廣開大門。以致織耕農桑,冶煉鍛造皆蒸蒸日上。所謂謀士如雲,猛將如雨。星星之火,終可燎原。
  放眼世間,自第一次萬妖大混戰之後。三界歸於平靜,人間開始重新生息。數個國度,彼此繁榮。但人心總是複雜,貪佞傍心而生。利益爭端不休,總無法共享榮華。終致戰禍橫行。當最後一個古源國滅亡之後,這片中原大地,便稱之為古遺。古遺之境,戰火紛飛,殘殺不絕。惡念橫生。也使得夜魔羅可以亂中求穩,慢慢吸納這人間地貪佞與怨憤。若是人間太平,又怎會有此冥羅盛世,若是天下安生,世人又怎麽願意出賣靈魂,放棄輪回而入冥羅?說來說去,不過是天無情,地無義。
  夜魔羅宣召七君,以拜幽穀玄冰。他們皆是天與地的棄兒。所以不參天,不拜地。玄冰此時已經浩長如山,妖鬼之木盤恒如巨。藍中泛黑,黑中灼亮,虛空之口已經由玄冰慢慢勾裂。冥羅獄已經初成氣候。這當然是因為冥界冥門洞開。妖鬼之魂無數而入的原因。
  冰中依舊蘊育許許多多的生靈,他們或者曾經是人。或者是妖,但當汲取玄冰之寒,靈魂受到妖鬼之浸以後,都會煥發更盛之力。強者,可上爭七君之位。稍弱,也可下爭四堂之職。再弱者,便無法自冰中而出,慢慢將神魂都供奉給這冥羅地寒徹。
  要想得到至強的力量,必先要忍受苦寒的折磨,妖鬼之力漸匯入血肉地苦楚。當冥隱氣漸漸包裹血脈,外達肌膚的時候。敏銳之下,又同時是無痛無覺的麻木。放掉曾經的身份,放掉曾經的命運,放掉回憶,甚至放掉生死。就能成為最鋒銳的武器,得到萬人之上的尊寵。
  魔宗曾經利用華陽與羽光之間地矛盾,想向羽光借妖路而放出妖鬼雙尊的另一個。但由於交易的條件遲遲未能達成,宗主也認為萬事俱備,不必再等。索性直接引發世間大亂,再找其它機會。這次以孤檀憂刹母為先鋒,放她出去,她自然會到處取血,殺人奪命。收攬可用之人入族,試圖再度壯大孤檀一脈。
  夜魔羅當然不會讓她恣意妄為,但她力不可小窺,其性又非常難控。與其將她留在魔宗之境供養讓她回力,不如讓她出去。而她的方向,他早掌於心,他了解她的想法,所以才會大膽放她出來。當他告訴她,她地殘餘族人皆盡數毀於華陽山。他們其實已經同仇敵愷。
  有她為先,其他人則兵分數路。夕在入魔宗之前曾經是三聖門的高階,他擅於領兵,胸中有籌謀良策。其法匯合三聖的借力之法,加之冥隱氣的摧行,銳不可當。由他領中路,自北向南,一路攻城拔寨。
  離是偶師,會以人皮人骨,匯合冥隱之氣,收控人魂。將其力鎖於偶中,揮灑不絕,縱偶可達至遠。由她領冥堂弟子,攻西北路,將曾經被華陽奪取的大新,豐平等地再度收攬。
  漠為後備,他不擅攻打,但擅追蹤。放出羅堂弟子,刺探追魂。他之前已經探得,嶽輕弦自從上次逃走之後,一直沒有下華陽山。想來其師已經料到魔宗意圖,將他暫且保護。經過半年,其力必然又有所長。因此孤檀一人,斷然不可能滅盡華陽。
  由夕和離一路奪城,分散華陽兵力。羽光與華陽一樣,都屬於人間界的生靈。但短時之內,他們定會隔岸觀火。如果他們出來攪局,那便正好給醉潛入的機會。
  此番,醉將領其屬部前往羽光,羽光將妖路封於雷雲山之上。那裏乃是四盟所在,更是羽光中心,穩固非常。硬突並非良策,隻能暗潛得入,借機放出另一個強大妖鬼,讓人間界,徹底陷入黑暗滔滔。醉是暗夜殺手,由他前往,最為合適不過。
  而月與止,則為孤檀後繼,由漠鎖住孤檀方位,待得她掀起大亂之時,再伺機而動。嶽輕弦,必須要擒獲。不是為了羽光,而是為了成為鬱天楓的繼者。
  鬱天楓自身地華陽真經已經耗盡。冥隱氣是不可能催生出與冥寒完全相反地華陽之力。必須要一個華陽府的強人才可以後繼。嶽輕弦與鬱天楓一樣,都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地身體脈息,天生與華陽極熱相融。入金絞有如歸家,完全不會受到灼傷。這樣的體質,加以淬煉。穩固神魂,將來必登天路。也正是如此,當然要收納入魔宗!
  稱霸天下並不是魔宗所欲,攻城拔寨隻為開辟道路。深入華陽府地去尋嶽輕弦地確非常危險,但他不肯出山,隻得入虎穴而得虎子。況且此時,大戰開啟。華陽必然也要傾巢而出相禦。良機在手,焉能放過。
  洛奇這是首次來到太康山,那鑿山而成地巨殿簡直讓她目瞪口呆,這根本不是人力而為。巨像怒目,讓人膽寒。鐵鎖顫間,下麵幽深不見底。山後可見蒙蒙群山之景,猶有淩峰萬丈,直入霄雲。整片山脈,黑蒙陰慘,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鐵凍冰山。這裏好冷,已經六月,卻依舊是嚴冬。那寒氣比嚴冬之冷更凜浸入骨,她裹著厚厚的裘衣坐在偏殿裏。依舊覺得極冷非常。
  這個偏殿在主殿地側後方,也是鑿山而建,裏麵全是石雕的梁柱,像是個巨大的石殿。與主殿一側相通,這裏空落落的。除了一個大高的石階台。上麵擺放巨大地石椅。下麵空無一物,石磚光可鑒人。也是黑黝黝的。因為是鑿山入體而建,除了一個大石門,沒有窗。牆上嵌著獸首,口中紮著明珠,幽光卻顯慘然。
  這裏有幾個人陪著她,但洛奇還是慌得要死。因為這幾個人就跟大新當初見的那些癡呆兒沒兩樣,不言不語木呆呆的。他們都著黑衣,麵慘無人色,給她挪了個凳子坐著。上麵雖然有墊子,洛奇還是覺得涼氣滋滋的冒。她懷裏揣了個暖爐,這個是從太康帶來地。今天一大早,她就讓他給背上山來了。
  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十來天,那個血族的女人前些天還來過,那時洛奇還沒好。不過她算是看清了。長得極美,一雙眼睛會勾魂一樣的。她當時一走近,洛奇就覺得她一身的鬼氣。不過她倒是沒吸血,因為她看起來麵色紅潤,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她看洛奇的時候就一臉可惜,給洛奇嚇得心驚肉跳。虧得自己鬧出個傷寒來,要是小病小痛,搞不好真躲不過這一劫。
  不過她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因為她又見了迎舞。小舞看起來還不錯,雖然還是瘦巴巴的,氣色也不好。但總歸是比上一回見時那種慘白孱弱要好了很多。而且見了她,洛奇就放心了不少,雖然她還是在醉的身邊,而且醉現在也沒有血河。但洛奇覺得,至少醉這回沒把她丟出去,那麽就還算是有希望。希望,哪怕隻有渺茫,也值得去爭取。
  她微微跺著腳,真是好冷啊。雖然她好多天沒下床走動,也想透透氣。但要是知道太康山是這樣地冷,她才不來呢。在院裏逛逛就好了!她現在身體還是很虛弱,俗話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得病快,好的慢呀。況且她在生病之前,還失了血。體弱,就更慢了。要不是她底子還好,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熬過去。受傷又生病,她真覺得自己快變成紙糊的了。
  月都進主殿大半天了,還不出來。雖然他說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吩咐這些人,但洛奇實在不想使喚他們。這裏這麽冷,就算端個熱茶點心什麽的,過來也成了冰疙瘩了。而且她根本看不出來這裏有什麽地方可以做點心地。估計今天布置完,明天他就又要出遠門了,真不知道她這樣病病歪歪地要怎麽跟著去?而且他去的地方都是妖怪,魔鬼一大堆地,她想想就覺得害怕!
  她實在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空蕩蕩又極高的大殿裏轉悠,正轉著,側通的拱門人影一閃,有兩個人影閃了過來。其中一個正是寂隱月,他今天一身白袍,拉絨邊墜銀線,長擺翩飛,腳底生風。而另一個在他身側的,洛奇從未見過,她不確定是夕還是那個楓。那人三十上下,長發束冠,一件藍色劍袖四擺袍,內襯同色的白邊衫。劍眉朗目,鼻子略有鷹鉤,薄唇緊抿,麵色蒼白。微削瘦的,生的卻也十分俊秀。
  他一眼看到正在門洞邊揣著袖子跺腳的洛奇,而此時洛奇正左右顧望。不期然間與他四目相對。他看了微微泛怔,眼瞳凝縮了一下,嘴角抽搐之間已經伸手向她。
  洛奇嚇了一跳,還不待退閃,月這邊已經一下隔開他伸來的手臂:“鬱天楓,難怪離現在都不願意在山內住,你別誰的血河都想動!”
  他雖然麵無表情,但口氣已經微微不快。洛奇一怔,鬱天楓?是留守在宗主身邊二君之中的一個。離現在都不肯回太康山住,難道是因為他總是想吸別人的血河的血?
  “長的好像啊,簡直像是同一個人。”他似是沒聽到月的話一樣,隻顧怔怔的看著洛奇瞧,讓洛奇又是詫異又是惶怕。什麽長的好像?這個人好奇怪啊,七君不是什麽感覺都沒了嗎?他怎麽會這樣?
  月一把將洛奇給抱起來,向著另一側的出口通道而去。洛奇忍不住回頭去看他,見他依舊怔立在那裏,蒼白的臉帶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月看她還猛回頭呆看,突然覺得胸悶起來:“還看什麽看?”
  “啊?”洛奇一怔,收回頭看著他的側臉:“沒有,就是覺得他怪怪的。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我怎麽知道。”他看著她的麵色:“你讓他們搬個火盆來,不就不用挨凍了?”
  “我以為你一會就出來了嘛,還以為千波醉會把小舞也帶來。早知道不來了!”縮腳雞一樣的,她當然也怕凍,但是那幾個人她實在不敢使喚,總會引起她不好的回憶。
  “不來也得來。”他把她放下地,轉身曲膝半彎著腰:“走吧,我背你。”太康山上山難行,很難走車轎,路程算不得遠,用四魂又浪費,所以基本上都是自行上下。她在床上躺了許多天,需要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看她凍的那個樣子,他此時又有點不忍。
  她把手爐給推到腰側,然後慢慢爬上他的背。他背著她踱了兩步,忽然說:“我要跳了。”他提醒了她一聲,忽然一躍,整個人一個前衝,直接就從外麵崖台邊直跳了下去!這座山峰頂極險,背麵這側更是直上直下,有如刀削。
  他突然一跳,整個人有如自由落體。洛奇隻覺一顆心猛的懸至喉嗓,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手臂開始挾力。嗓子裏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啊!”她聽得耳畔急風簌簌,眼前景物亂晃不休,鬥篷的連帽一下刮掉了下去,她尖叫之間,他已經馬上要落地,不,是墜地。他根本沒縱氣,就是在跳崖!
  在他們馬上要跟地麵親密接觸的一霎,他突然開始縱氣,洛奇感覺心猛的墜底又猛的提起!景物一會是地一會是天,這種感覺讓她窒息讓她瘋叫不已,但是又非常的刺激!
  她由恐懼的尖叫變成快樂的尖叫,聲音不絕於耳,在山穀間不停的回蕩。他最高的一次竟然可以讓她俯看整個太康山全景,但隻有一霎,馬上跌落而下。她的臉由凍得透紅,變成由激動而熱血沸騰的暖融。讓他透過她厚重的衣衫,依舊可以感覺到那種血液奔流的快慰!
  “老大,好厲害啊老大!”她大口的喘著氣,清冷的空氣讓她的肺重新生機勃勃。他可以感覺到她重新煥流出來的熱度,讓他的眼清亮,心緒又變得靜靜。他微偏臉看著她,此時她與他如此貼近,眼睛黑漆發亮,麵色潮紅,渾身都裹著熱氣,陽光之下,更有別樣姿彩。她笑眼彎彎,脈跳急急,手臂緊緊摟他,又怕又喜。她又重新有了活力,這樣真好!


第二十一章風臨止的意

月一進屋,就看到洛奇舉著柄銅鏡,坐在床邊擠眉弄眼。他這屋裏沒妝台,馮鳶死了之後,那個院子又空出來了。但他也沒打算讓她回去,她在這裏,他就覺得很舒服。他走過去拿開鏡子,伸手捏住她的臉:“你又在幹什麽?”紫竹前幾天回來了,這兩天在忙著幫洛奇整理東西。
有孤檀成為先鋒,他和止便可以有幾天的緩和。''''況且這一路南去不象上次,所到之處皆是無人煙的荒漠。這次出南境之後,所經的城鎮皆是被夕占領。估計要一直到大新附近才會遇上戰火,不過等他們過去之後,也要差不多了。夕自戰場返回魔宗,初三當天已經又加增兵馬南下,離亦是在第二天已經帶領冥堂弟子出發。而醉會稍緩幾日,估計會在初八左右動身。至於他和止,他想再晚些動身,想讓洛奇再調養幾天。
“沒什麽。”洛奇讓他捏得咧著個嘴,他一天到晚拿她的臉當玩具。她擺出怪樣子他捏,她一臉正經他也捏。洛奇覺得自己的皮都快被他扯鬆了:“我在想昨天楓說的話啊!”她伸手掰開他的手指,他坐在她的身邊:“有什麽好想的!”
“就是覺得他這個人有點怪,他來魔宗多久了?”洛奇一臉好奇,側過身來看著他。
“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入潛華陽

一路南行,但這次,給洛奇的感覺又是不同。三人乘著馬車,六月十二出發,走走停停,一派閑庭信步,就像是要去遊山玩水。完全沒有上次去執行任務那種急風破浪,馬不停蹄的緊張感。他們走了近一個月,直到七月上旬才出了魔宗南境,洛奇感覺要是照這種速度走下去,估計到了最南的華陽境就得大半年。
不過她無所謂,她不過是個血河,他們怎麽安排她就怎麽跟著。況且她對南下有抵觸情緒,她知道早在去年冬天的時候魔宗已經開始不斷的推兵向南,而中部平原之地,更是諸多勢力必爭之所,魔宗染指之前已經是戰亂四起。現在恐怕華陽府為免唇亡齒寒,也要北上盡量將戰場遠離自己所控之地。
洛奇是在戰火紛飛的地方呆過的,她深知戰爭給人帶來的傷害。那不僅僅是家園的破滅,安定流失。更是烙於心靈上創痛,情感上的荼毒。她便是因為戰爭,而失去了自己的家,與親人離散。她知道像她這樣的人成千上萬,生命不會被尊重,道德更是成無稽的閑言。這種破碎與創傷,不是物質可以彌補,就算是時間,也不見得能夠撫平。所以,她寧可這段路,沒有盡頭,就這樣一直靜靜走下去。雖然,這根本不可能。
出了南境,又走了大約十日左右,天氣已經一日更熱一日。而直到這時他們地腳程才明顯加快。南北的通道已經打開。從南境一路向南的大城幾乎全為魔宗占領。七星拱月的大旗,黑壓壓地飄搖。他們交替使用四魂以及鬼麵蝶,於空中便暢行無阻。
洛奇開始對這種忽慢忽快的行程頗是疑惑。但漸漸她有些看出端倪,魔宗境內自是太平。沿途甚至還有官員安排起居。出魔宗再向南數百裏,夕已經完全打通,亦已經是魔宗之地。所以他們悠哉悠哉。一為借途養精蓄銳,二就是給前軍以為他們推路的時間。
等到臨近大新,函穀山一帶或者再往南,這些屬地不明,戰火綿頻之地。他們在地麵慢行難免暴露於人前,如果遇上華陽中地弟子,就算無法阻擋他們。也會通傳消息,讓他們及早防範。
雖然洛奇並不知道此次魔宗的布劃,但她猜想,必是由夕等人先大兵壓境,逼得華陽出來禦防。然後再由其他人潛入腹地,借機攻其不備。這樣也好,展翅淩空,省得她再看到那些牆倒屋摧,號哭滿地的流離之景,也不用再為此觸景傷情!
七月底的時候,他們到了秋雲城。洛奇曾經在這裏住過一段日子,看到這城池,不由自主便想起小舞。 這裏是她的家!城池依舊。崔字大旗仍然高懸,還是那片生平繁華之景。這表明她的父親還是固守於此,洛奇雖然在這裏住過幾個月,但因為她隻是個廚房打雜的小廝,根本沒什麽機會上台麵。所以從未見過城主崔明淵。但看他將城池打理地井井有條。周邊都相當安定,也知道一定是個體恤百姓的好城主。洛奇隱隱為他擔心。因為沿途雖然大段時間淩空,但空中硝煙彌漫,而且他們又往南行了幾日依舊不散。說明戰線已經南移,離秋雲城,比去年秋日那陣子,可真是近了不少。
洛奇也知道自己做不得什麽,隻是一想這裏的太平也不久遠,就有些不平。魔宗固守北方,華陽在南,分享天下算了。何必還要你爭我奪,至老百姓於水深火熱。不平歸不平,她照樣還得跟著月和止,以血河的身份跟著他們深入南地。成為他們催功引氣的助力。
一入華陽境,月就收了四魂。借止地鬼麵蝶極度淩高,深入重重雲層,漸隱自身冥寒之氣。鬼麵蝶是獄蝶之中最弱的一種,相對寒氣也很弱。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一路掠過好幾座大城,一路直向南去。
其實在大新一帶的時候,他們已經感覺到華陽金絞的熱力,知道華陽府已經派兵出征,沿途阻斷魔宗南行之路。當中還混和了妖怪的氣息,大概羽光知道事態不妙。盡管已經與華陽離分,但畢竟都是人間界的生靈,此時助華陽一臂之力,也是在預料之中。
“到華陽山還要再走幾日,已經給了她這麽多時間。她不會沒到吧?”止盤腿坐在鬼麵蝶的頸後,雙手都籠在袖子裏。大熱天的,他還是那身冬日打扮,讓洛奇看了就熱。他長發高束,飛揚地發尾隨著風翩飛。此時他的麵色不是一般的好,簡直是唇紅齒白。前一陣子他們慢行的時候,他就像千波醉那個吸血鬼餓極了一樣隨便拿人。魔宗推行血河製度也是為了自身安定,七君和梟衛都需要熱血摧功,但是如果個個都隨便害人的話。根本沒人願意來北方住。養了血河,就可以很長時間不致於去害人。即使千波醉這樣地,以血為生,他也不會隨便在境內害人。但現在止沒有血河,完全就是拿人湊數。而且路上他為了蓄養力量,懶地跑遠路,就是走到哪害到哪。給洛奇恨得牙根癢癢,真想一刀捅了他,為民除害!
月沒出聲,隻是微眯著眼看著前麵。南方氣候濕潤,所以華陽境內有大片雨林和沼澤之地,湖泊眾多,綠意蒙蒙。因為地勢低緩,城與城之間相隔的也比較近,不像魔宗境內,因為地勢地緣故,常常會出現大片的險山之境,無法建城居住。漠之前派出夜鬼入華陽探路,以勘地形,不過隻探了一半便讓人打散了。夜鬼是疾行隱氣好手,但缺點就是力量太弱了。一旦被發現,完全沒有逃生的機會。所以漠幾乎不出魔宗境!好在他現在手中有冥界人間冊。五鬼追魂地力量更勝從前,嶽輕弦自從與影交過手之後,靈魂印跡已經遝在獄蝶之魂上,再也無法逃避漠的追蹤。而他的方位從大半年前就沒再動過。一直在華陽山!
孤檀憂刹母於兩個月前從魔宗出發前往華陽,以她的速度,到達華陽僅需數日。如果她沿途發展繼者。也許會耽擱一些時間。但這樣一來,到了華陽,便不止她一人。但現在看這裏如此平靜,卻讓人有些詫異了。難道說她路上就遇到冥界地追兵,要將她鎖拿回去?
止攤開手中的地圖,這幅圖與之前月同醉前往歸棲嶺一樣,有兩個黑點在移動。他們憑此可以知道自己準確的方位。並且找到最便捷地道路。
“前麵是清波湖,那裏有兩個城,過了之後便是淺草灘。我們在那裏落腳好了!”止偏頭看著月:“還是說,要去千縱林那裏才落腳?”
洛奇聽他說的,就跟來過八百回一樣。她靜靜窩在月的懷裏沒吱聲。這段旅程於她並不辛苦,之前根本就像是觀景一樣。淩空這幾天也很平穩,所以她也沒什麽倦色。月低頭看她一眼,說著:“還是近些,就在淺草攤落腳吧。”他話剛說完,忽然掠過的風中挾出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最近風向東南,這股血氣可以散到這麽高都如此腥濃。不用看已經知道下麵必然是血流成河!而這血腥的氣息裏,並沒有帶出冥寒的氣息。反而夾雜了華陽府地熱力!
他微微一凜。微睨眼看止。止顯然也查覺到了,就是從清波湖一帶傳過來的。而且隨著他們越往南去,這味道越是濃鬱!熱力已經發連成片,透過厚重的雲層令他們感知。血中並沒有冥寒之氣,說明孤檀根本沒有發展後繼。況且如果她殺人。也不該弄得這一帶都血氣衝天!而且華陽的熱力越來越多。像是有好多弟子補充進來一樣。
“他們像是自己人屠城一樣。”止輕抿了唇。
“也許孤檀沒去發展後繼,而跑去發展血奴!”月微微眯了眼:“她估計已經到了華陽山了。風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
血奴?洛奇是沒聞到什麽濃重地血腥味,入境以來,他們都飆極高,就算地麵上有什麽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但是她聽了他們話,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心裏有種又恐懼又惡心的感覺。她再怎麽說也是一個普通人,把她扔在硝煙烽火的戰場上,能撿回一條命來已經算是上天眷顧。現在把她往這種地方帶,妖魔鬼怪層出不窮,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活下去!她本能的緊攥著拳頭,他垂眼看到她緊繃著一張臉,伸手握住她的拳頭:“還早!”
“到時候呢?”洛奇抬著眼皮看他:“把我吸個半死之後要放在哪裏?”在華陽境外的時候她就提出這個問題了,她本能的從安全考慮,認為此時魔宗尚未打到這麽靠南。華陽邊境一帶也算是太平,所以提議在那裏等他們。他沒同意,他不知道此次與止會在裏麵呆多久,放她在外麵等,夕和離如果攻來,洛奇小命不保。
雖然孤檀比他們提早出發,她不在魔宗,他可以將洛奇留在太康。但是宗主開冥門之時,妖鬼無數而入玄冰。如果他長期不在,難料玄冰又會催出何種妖鬼。太康離山最近,實在不安全。
“到了千縱林,就已經距離華陽山非常近了。到時散了鬼麵散,你在那裏等我!”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補充了一句:“如果我們可以潛進去地話。”
“不能呢?”洛奇怔怔的看著他“那就跟我一起,衝進去!”他微微凝了眸,摟過她來。下空的血腥依舊在蔓延,這等數量,會逼出許多華陽的弟子。血奴必須斬落頭顱才會真正死亡,或者說它們之前已經死亡,隻是憑著那一縷體魂在行動。它們會一直不停的撕咬,就算隻剩一副骨架也不會停止。而被它們撕咬過地,孤檀所散地魅黑毒會讓他們靈魂破敗,隻剩一縷體魂。那時,那些被咬過的人,便會成為新地血奴。這樣周而複始,源源不絕。很短的時間就可發展出大量的血奴。這方法絕對是一種牽製華陽的好辦法,而且她並不是一入境就開始的,她是從中部清波湖一帶開始的。以此,來引華陽山中的精銳!
孤檀憂刹母已經為他們鋪好前路,所以這一次,嶽輕弦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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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輕弦的執願

華陽山,背倚南海,是南部最高的一座大山,山勢雖然不算險峻,但勝上風景極佳。奇石巧布,澗溪如歌。翠意蒙蒙之間,有瀑布繞飛煙。花事繁盛,木種繁多,一年四季,自有佳景無數。春夏秋冬,盡看不同色彩!山中有最高峰落錦。陽光透處,霞光煥彩,一如仙子織良錦,將紗彩罩於峰尖。
華陽,太康,雷雲,歸棲。這位於東南西北的四座名山,其實各自守護著通往不同域境之路。天地之下,人神鬼三界。人間界為中,神界為上,鬼界於下。三界互有限定,不相幹涉,各自經營。實際上卻是連通的無限輪回之境,以持三界平衡,生息不絕。
冥界有鬼域三千,神界有霄雲化境。它們皆於不同的虛空之中,但卻與人間界相通。華陽山連接神路,歸棲嶺是亡靈安息歸魂之所。太康山則連通冥界鎮靈十三獄,雷雲山連接神界誅魔台。如果三界的平衡被打亂,就會引發天罰地怒,凝合天地浩廣靈力的天地之神會將三界重新凝合,再度規分。
人間近百年來戰禍不絕,罪惡怨憎滋長。妖孽橫生,遊魂野鬼因魂不附體而流離。置使陰怨之氣無法化盡,使原本就在暗寐之所遊蕩的妖鬼得到強力。甚至開始妄圖,欲與天地之間爭一短長。
華陽山落錦峰的峰腰上,座落著一座長方形地院落群。這裏便是華陽府雙極宮所在之地。周圍群峰圍簇。滿山綠樹翠掩,峰間繞霧渺渺。隱隱可見,綿延長階繞通山頂與山下,偶有飛鳥輕掠。有如神仙歸隱之所。落錦峰的峰頂。尖頂入雲,但峰頂上的雲團,格外的詭異。永遠不變地四方形,遠遠看去,像是一座雲堆的城,底朝天的,倒懸在峰尖上。那雲有濃有淡,有尖有緩,有如城中建築物一般。看著好像不高。隨時都會墜碰上峰尖一樣。但就算攀上峰頂再度觀看,依舊有那段渺然而不可即地距離!
這裏雖然有永遠堆聚的白雲,繚繞的煙霧,但是卻不覺陰暗壓抑。陽光會透過雲朵,映在山上。紅紅翠翠,滿山生機。
華陽山下是播雲城,城主姓嶽名伯凱,正是輕弦之父。播雲城西北五十裏,是惜雲城,城主依舊姓嶽,名仲凱,是輕弦之叔。輕弦一家,自先祖起。便為華陽弟子。隻不過那時華陽與羽光還合為一派,為禦羽天宗,而且,根本不過問世間權勢紛爭之事。隻是後來,人間太亂。各路勢力自相殘殺不絕。妖與人之間的紛爭也日益擴大,天地之間陰氣漫散。入冥界之鬼明顯減少。致使冥界不滿。當時的禦羽天宗不得已,開始涉世奪權,控製領土,意圖以戰止戰。但因妖與人之間的矛盾時時激化,禦羽天宗中的妖屬一盟羽光便提出分離,他們前往雷雲守住通往神界誅魔台之路。妖也是人間界地一份子,但畢竟與人分屬異類,在很多地方都有分歧,與其勉強相合,還不如自相籌謀的好。
此時在雙極宮三尊殿下,盤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老者約七旬有餘,一身青灰長袍,雪白的發長以一根白玉發簪整齊綰住,沒有蓄須。他雖然清瘦,皺紋如刀深刻肌膚。但他的眼睛依舊清亮而明澈,簡直就像是一個年輕人。他正是華陽府第四代的宗主,嶽輕弦地恩師,莫天慈。而年輕的,一身碧藍的輕衫,交織金線裹邊的光茫與他背上的金絞劍交相輝映。長發高束,半仰著頭,看著殿上三尊栩栩如生的塑像。眉尖若蹙,星一般的眼眸此時微微的暗淡。像是裹了悲意,又有些嗟歎!
“元祖,聖祖,真祖。三位華陽的宗主,皆是為了人間界地平衡而放棄了前往天路!”莫天慈看著那三尊雕像:“元祖,以力服妖。令當時妖之尊聖鬼悟心願領妖眾歸於元祖。結束了長達千年的妖與人之戰!更是首次將妖怪與人類合為一派,和平共處。聖祖,與冥界追魂使共擒當時的妖鬼雙尊,將二人一個禁於鬼域懺悟道,一個禁於誅魔台。真祖,為免天路被羽光謀奪,用自己的神魂布架魂階,集靈光陣,將虛空之口一固守在華陽之巔........”
輕弦看著雕像,輕輕的開口:“師父是想說,像真祖一樣,默默為人間界地平衡而付出。雖然真祖沒有抵禦過強法妖鬼,沒有赫赫戰功,依舊位列三尊之一。受華陽弟子世代景仰。”
“不錯。”天慈看著他:“你自十三歲下山,為華陽立下汗馬功勞,雖年輕而列弟子之首。這並非是因你家世顯赫,或者因你家世代為華陽效力。而是因你得天獨厚地身體條件,以及你孜孜不倦的刻苦進取!所以,就算你日後再不出山,隻要你耐得住寂寞,守住天路。就算一生再無戰功,依舊是弟子們所景仰地好宗主!”
“師父!”輕弦直起腰身,曲折膝來跪倒在天慈的麵前:“弟子莽狀冒失,好勝爭先。致使於洛吉一戰,害死師兄弟,一生都難安寧!如果就此讓弟子躲魔宗一世,弟子死不甘願!”
“傻瓜啊!”天慈看著他哽咽喑啞的聲音,這半年多來,他一直都無法釋懷。人心啊,愧疚,不甘,痛苦,執著.......這些東西於心底掙紮,又有誰,可以完完全全的擺脫?是啊,那樣便可成神!或者,像冥隱氣之下的妖鬼一樣,也可以!
楓,你也是執願太深,太深太深,無法忘記,更不能擺脫。所以,你隻好去找這世間唯一幫你擺脫的方法。換了名字,換了身份,但是,冥隱氣能幫助你忘記嗎?天慈深深的歎息,十七年了啊!一眨眼前,已經是十七個春秋!
“並非是要你躲他,而是他現在擺明了是看中你的體質。要拿你當楓的替代品!前者已矣,為師不想你步他後塵!”天慈輕輕開口:“最近為師觀天,北部陰雲滾滾。想那妖鬼自北而來,天下大亂已經避不可免!所以此次,你且在山中靜養。修習萬羅劍陣以及天轟雷殺,固守天路。由為師下山........”他看著輕弦:“師傅已經老了,但弦兒還是年輕。弦兒要記住,平衡才是關鍵,有時,難免要斷送人命。唯有平衡,三界共存生,才會有源源不絕的生命,所謂家園,才能有建立的機會。於此,才算是大義!”
“師父,若人人心中存有善意,良知,互愛相持,大義自然而成。百善以孝為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如今天下大亂,輕弦安能因那魔宗相逼而退卻,因懼神魂被控而匿躲。這樣的輕弦,無孝且不義,如何讓諸位師兄弟心服?又如何配固守天路?”輕弦叩頭而拜:“當年,楓師叔是自願反出華陽,投效魔宗。而輕弦,身在華陽,心在華陽。自始至終,從未變改!若因懼魂魄被迷,先要自問其心堅否?”
天慈怔愣了半晌,忽然伸手去撫他的頭,像撫著最親愛的孫子一樣:“為師深知你的性情,熱烈,熾暖。但就是有時候,太毛燥了。或者你也不是毛燥,你隻是,覺得挫敗了!”他微微嗔著,卻沒有惱意,讓輕弦澀痛已久的眼底,終是滴下淚來
沒錯,他一直內疚,先是因自己安排失當,導致師兄弟的死,再是因他力不及人,讓迎舞自他手中的丟失。一再的挫敗,讓他的悔恨放大,讓他自信被打擊到了極點!這半年多來,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他苦習功法,想用這些讓自己平靜,但不行!他終是明白,他總是需要麵對一次。不然,他永遠不能安寧!

第二十四章醉之謀,舞之思

迎舞透過青紗看著樓下人來人往,西雷城繁華依舊,這座靜婉軒客似雲來。迎舞在西雷住過幾個月,了解羽光境內是人與妖怪混雜之地。不過妖也分三六九等,完全化成人形的相的對要強大一些。有些長得麵目猙獰,半人半獸之狀的,看起來讓人膽戰心驚,其實相對法力更加的低微。羽光為了吸納更多居民,從而促進境內綜合實力的增強。所以將人與妖怪分而居住,並且製定了相應的保護普通百姓的律法。城鎮基本上是人類居多,而山穀,灘澤之地則是妖居住的地方。但有時也有一些妖怪會出現在城中,特別是這裏離雷雲山很近,更是平常了。而這裏的百姓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相處的方式,就算見到半人半獸的猙獰麵容,也是相當的坦然。
六月初八的時候,千波醉帶著她南下。她根本沒想到他居然會帶著她出來,以他而言,他們的行程算是很慢了。沿途他有時會替她施針布藥,有時也會找個相對環境不錯的地方讓她歇息幾日。所以,他們走了一個多月,今天才到羽光境!但讓她驚異的是,他到了這裏,並不想著掩藏行跡,反而在這裏住客棧。她不知道他從哪弄的錢和入城牌,當他亮出這些東西的時候她都有點目瞪口呆。
她臉向著窗紗,身後不時傳來嘩嘩的水聲。這個混球,就這樣大刺刺的在這裏洗澡。牆角有張折屏他也不搬過來擋一下。弄得迎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梗著脖子往外看。
她聽得水聲大作,知道他起來了。醉伸腿跨出大木桶,滴滴嗒嗒地往床邊走。他斜睨著她一副僵挺的立在窗邊,不用看已經知道她此時定是一臉尷尬。他隨便扯了條大巾子擦幹水珠,一邊換衣服一邊開口:“剛才他們拿的菜單你瞧瞧。點幾個菜讓他們送進來。”
“你怎麽會有這裏的錢?”迎舞早就想問了,他一說點菜,她不由便開口問他:“還有進城,你怎麽會有出入牌?”
“我沒有,隻不過下了點幻術而已。我用地是魔宗的錢,以及魔宗的出入牌!”他散著頭發慢慢踱過來,往窗邊地椅子上一坐:“幫我梳頭。”
“你用魔宗的東西施幻術行騙?”迎舞心底一沉。他不該這麽笨,再高明的幻術終究是幻術,終有顯形的時候。況且這裏離雷雲山如此之近,時有妖怪出沒。''''他跑到羽光的腹地,卻用這種小把戲。他在引火燒身!
“行騙?這詞用得不太好。”他抿了一下唇角:“銀兩還是銀兩,我又沒拿石頭來混。怎麽叫行騙!”
“你要用石頭倒算是正常,你偏用魔宗的東西,你安的什麽心?”迎舞回眼看著他。濕漉漉地發有長有短,披在腦後,麵白如雪,眼亮如星。因經過水的浸潤,再無半點風塵。他歪坐的樣子,嘴角微揚。若是不看他那雙太過深澈的眼。他十足是個純真無害的美少年!
“你早知道地,何必還來問我。”醉微偏了頭,看她紅暈未褪的麵頰,眉尖輕蹙,眼波如水。雖然帶著倦怠。但最近精神真是越來越好。
“怪不得你會帶我來。而且特地繞過北雷來到西雷。”迎舞麵色一凜。輕聲說:“你不怕我揭發你?”
“他們要是來見你,我的目的就達到了。等你開口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微微揚了眉。轉過臉接著說:“幫我梳頭啦!”
迎舞簡直氣結,瞪著他有些發抖!沒錯,她路上已經隱隱有覺。隻不過,她無力與他爭執,更不可能自他手裏逃脫。她的來曆他從未問過,但他不問,不代表他不查。她是由花熙刺靡送過來的,她身上當時還穿著鳳羽的金羽衣,她的血中有花種護心。而且她之所以心悸病可以慢慢得以醫治,是緣於最初她吃地那些百花凝露。這些東西串連起來,自然給他一個大大的問號。如果,最初是由月的一句話,她得到羽光的收留以及照顧。但魔宗並沒有達成羽光的要求,羽光何必還要千裏送人。不僅如此,還照顧地太過了!
他在魔宗是七君之一,他有地是人力物力可以追根溯底。再往前查,就是她前路艱難的過程,羽光曾經派了兩批人相互自相殘殺,原因又是什麽?答案並不難找,羽光之中,有人對她青眼有加。而且這個人,有足夠地能力在當中周旋。並且可以指揮花熙族的人聽他號令,又能隨意的將金羽衣贈與他人。這人是誰,已經呼之欲出!根本就是,給他的大大驚喜。
妖路就在雷雲山上,無論他此行帶多少人,想要突破重圍直上雷雲山。機會隻能是渺茫!即便他殺出一條血路,也很難接近雷雲山巔的妖路之口。雷雲四城,固守如輪,破綻很小。山上妖氣環繞,有四羽齊結罩力。雖然此次魔宗大軍南壓,逼得羽光已經派兵前去。但山頂依舊有強力結聚,想保持力量潛進去,當然需要一個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就在崔迎舞的身上!
他是魅眼血族,身周罩冥隱氣。這種氣息非人間界族類所有,但普通妖怪無法感知。就算覺出他體溫低下,身體微寒。也會歸於是其他寒血之妖!羽光是人與妖怪混雜之地,氣息原本就比較混亂。而他自身又是暗魅妖鬼,隱氣最為有利。潛進雷雲,不是什麽困難的事。關鍵是,如何潛上山去!
用魔宗的銀錢與牌令,施加魅之偽術。專門找官承大棧來住!這種偽術,是魅眼血族血咒的的一種。最多兩天,咒散而形現。魔宗之人潛入西雷,城主自然上報羽光。到時滿城搜查,迎舞露於人前,是早晚的事。
“當日是我向宗主請命,要求來羽光。”他看她冷著臉伸手向他的頭,又加了一句。
“你自以為一步三計,卻未必事事遂你心意。”迎舞真想把他的頭發全扯下來,這個混蛋,連病到快死的人都要利用到極點。寂隱月其實算不得無血無淚,像他這樣的,才是!
“嗯,我早聽說,那個色鬼喜歡獵豔。或者這幾個月,溫香滿懷,早把你扔到腦後了。”醉眼底微凝,唇邊似笑非笑:“但有一個人,一定會提醒他!”
她不語,等他自己開口。他轉眼看她:“給你花種的人!她如果還在雷雲山,隻要接近一點點,就會感覺到。她所放出的種子,又來到了這裏。隻要把那個色鬼誑下來,拿了他。四羽同氣連枝,損榮與俱,多年來情深意重!你說他的命重要,還是雷雲山的妖路更重要?你說他們是顧著自己,還是顧著那當日將他們一腳踢出去的華陽府??”
“你根本不懂什麽叫情深意重!”迎舞渾身一抖,如果她是洛奇,真想亂拳砸在他臉上。人在極至無奈,身不由己的時候,總會有些瘋念頭。
“我不懂?”他輕聲哼著,微微眯了眼:“如果照我所願,才不會在這裏想什麽勞什子鬼計倆!我就該和月或者止一起,進華陽府屠他滿城!把他們都變成血奴,死了也要奉血給我!”
她怔然,看他眼底閃過一絲淒然。愣了許久,突然低聲問:“那為什麽不做?”
“太便宜。”他的聲音低低,最後哽在喉中,像是一聲歎息。太便宜了!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其二,他不能再讓她呆在魔岩城。自孤檀離開,玄冰會在近期放出更多妖鬼。她呆在那裏,根本不可能活著等到他回來。而帶她出來,又相對安全的。唯有這個任務!
她看著他許久,輕聲開口:“你為什麽入魔宗?”
“沒地方可去。”他的聲音微微喑啞,微垂了頭。發已經半幹,絲絲縷縷的微亂,有些,尤自纏繞。
她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今天我用銀線給你編吧?”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繡袋,展開,是三股色澤不同的錦線。她的手很巧,將發絲與錦線編織在一起,結成發束,糾纏出非常精致的發辮。為了美觀,有些地方是從頭頂發根處開始編結,一點點的綴進線去。讓他本來長短不齊,束起也像是狗啃的一樣的發辮,抖出長長的華麗姿態。
他不語,半側著身子任她動作。她一邊用小指勾出發束,一邊微嗔:“你要洗頭,將發辮解了就是了。何必還要連線都扯分下來,根本不知體恤他人辛苦。”
“之前在魔岩,四菜一湯,烹炒之人忍受煙熏火灼。某人隻取點滴,何時體會他人辛苦了?”他眼底微微灼光,帶出一絲戲謔。看她啞然含慍,接著開口:“不給你找點事幹,終日惴鬱煩思,結淤於心。對你的病情,一點好處也沒有。”
“把我治好,下一步又想怎樣?”她垂眼專注於他的發絲,那柔滑的黑亮在她眼中泛出光暈。
“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還是傻一點的好,太精明了,諸事皆猜的出,卻因為力量不足無可奈何,更是煩惱!”他分明是來了勁頭,句句都是挑釁:“這點你該學學你的知己,聰明的時候就夠聰明。傻的時候,又絕對夠傻!這樣,命才能長久!”
迎舞不再說話了,洛奇,她去了華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此時還能否安保?她牽掛的人,她卻一個也幫不了。如此,心如何能坦蕩,病又如何可以去根?

第二十五章醉意潺潺,怒意縱橫

  這一夜,兩人皆是無眠。醉此時無法安睡是正常,他的作息習慣本就與常人不同。晚上正是他活躍的時間,但他今天晚上沒有出去。一則因這裏是羽光之地,他不想離她過遠。雖然他施的幻術要兩天才可以現形,但他不知道那個花熙刺靡究竟此時有沒有感覺到花種的所在。二是現在時值盛夏,氣候與北方不同。南北溫差很大,一路行來用了一個多月,雖然他對冷熱無所謂。但於她就是短時經曆三季的感覺,他怕她病有反複。
  他側眼看著她,此時她平躺著,一條薄毯搭在身上。因為他們同床而臥,她連衣服都沒脫,長發斜拖在胸前,十指交握著放在小腹。雖然她闔著眼,但他知道她沒睡。氣息還是很淺,長睫依舊微顫。
  “快子時了,你今天失眠了。”他回過眼,看著床頂:“你別告訴我,你是在擔心那個色鬼!”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總想一些很無稽的事來。比如,她之前在這裏住的日子。鳳宣喑聲名狼藉可謂人盡皆知,聽說這人無香不噙,無豔不采。不知道從多少個女人身上爬過!肯為她出頭,不惜連金羽衣都拿出來。讓他心裏越想越憋屈!
  她被他的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微微動了一下身體:“根本不是我能管的事,何必操那份心思。”於自己的生死,她都漠不關心。魔宗是要稱霸天下也好。縱橫三界也罷,都非她可以過問或者變改地事。天傾地覆之間,能牽動她的心腸的,除了父親。也隻有洛奇。她微歎了一口氣:“我一向覺輕,稍有動靜就難安寢。一年下來,能有幾個好覺也是有限的。”
  他靜了一下。這裏是客棧,樓下還兼營酒饌。雖然已經臨近子時,但下麵依舊推杯過盞,好不喧囂。這裏房間又挨得緊密,廊道上不時有人行走招呼。哪有半分寧靜?他聽了一會,不耐起來,一翻身就坐起身來。徑自要走。
  “你做什麽?”迎舞眼疾手快,急急拉住他地衣擺,半支著身看著他。
  “讓他們安靜些。”他側身盯著她的手,輕語。
  “千波醉!”迎舞有些怒了,撐著坐起身。手依舊緊緊揪著他的衣擺:“你搞清楚,我睡不著是我地問題。你不耐煩大可像以前一樣打暈我,不會浪費你想要的妖力。何必作難不相幹的人?”她一著急上火,氣息就開始促短起來。心口一陣窒痛亂跳,讓她的眉不由自主的鎖緊。
  “我什麽都沒說,你急什麽?”他睨著她的麵色,沒強去拉脫她手中的衣袂“你是沒說,但你想做。”迎舞低聲說:“神情沒變,氣息卻變了。別拿我當傻子!”
  “哦?”他微微揚眉:“一個根本不懂功法之人。如何分辨他人氣息?”
  “我是不懂半點功法。不過,一樣可以分辨個中不同。”她看了他一眼,慢慢鬆開手:“你心情尚可地時候,周圍不會這麽涼。”她之所以鬆開手,是因為感覺到。他的注意力已經漸漸轉到她這邊來。
  他坐下身。微垂著眼眸。她體察入微他早就知道,在他心裏。她從來不是笨蛋。她可以從最細小的地方找到規律,永遠不會把他的情緒逼到盡頭。換句話說,她可以說是,對他的心緒了若指掌。言談有度,就算玩笑,也不會失分寸。這種控製,讓他們之間最近地相處可謂風清雲淡,她把支點把握的恰到好處。讓他們之間就算偶有搖擺,也最終化為平衡。但是,他總覺得少點什麽。她這樣做固然沒有錯漏,但是,他就是覺得缺少一點東西。
  她看著他的神情,忽然說:“不如,我們下去,吃點夜宵吧?”她這話一說出口,頓覺失言了。她居然會犯這樣的錯?他的血族,他隻飲血,根本不吃任何人吃的食物!
  他看她噤口的樣子,大眼中掠出一絲尷尬,卻是因此,帶出靈活生動來。想來她是想安撫一下他的情緒,有點著急,才會失言!一想到這個,他眼中忽然帶出笑意來,伸手去扶她:“走吧,我雖然不吃。但你難得肯主動吃飯,總不能敗興才是。”
  她一愣,由著他把她扶下床來,伸手撫了撫微亂的發絲,看他此時氣息凝和,與剛才又大不相同。這人雖然麵無喜悲,其實內心是暗生洶湧。與他相處,實在不是一件容易地事。
  千縱林外,有城池名淩雲。華陽境內的主要大城,皆是有個雲字。從華陽境最北的秋雲城算起,至最南的播雲城。這條線路是直縱南北,有主要綿長千裏幹道。其它城鎮,則是東西散落不等。
  此時淩雲城已經陷入完全的黑暗,血奴地蔓延速度極為地驚人,其血中被下了孤檀一族特有的魅黑毒。這種血咒中者已經神魂皆被控製摧化,身體漸漸僵死。隻有一縷體魂尚餘屍身之內,隻會不斷取血以奉養施咒之人。而且中咒者一旦血毒入髓,身體發膚皆是奇毒無比,哪怕對方被他碰傷一點點,就馬上會變成第二個血馭。
  夜深人靜,正是好夢正酣之時。也正是人最不設防地時候,血奴從清波湖一帶開始蔓延,短短幾個時辰,已經從清波湖一路南蔓至淩雲城。城池不見房倒屋傾,卻是滿城陰黑無光。遍地都是人,不,都是血奴。他們曾經是人,但現在已經不是。他們僵直著軀體在城裏遊蕩,任何生鮮的氣息都會引得他們瘋狂。他們的臉已經發黑,滿嘴的牙竟然全成了尖尖,而且也是烏黑的。除了對血的無休止渴望,他們根本隻是會移動的屍體!
  此時淩雲城頭,東配角樓上,立著兩個人。一個身著紅色錦紗,長發挽成追蝶,長裙翩飛之間,腰際的兩條長絛有如蝶之尾翼。她眼眸黑亮,此時笑若春花。更映她原本美豔的容顏,更帶出驚心動魄的誘惑!她十指纖纖,半藏半掩在窄袖裏,耳後兩縷長長的發束,飛掠出柔美的光暈。而光,並非是因天上明月,而是因,她周身漫散的氣息。
  而立在屋頂另一處簷尖上的,是一個年約七旬的老者。青衣青靴,發絲綰得緊密,削瘦的麵頰此時更因神情的冷凝而格外的緊崩。他身後背一柄長劍,兩條遊龍交織成股,劍身金光燦燦,帶出暖熱的暈圈。
  “兩個月前,老夫已經察覺北方亂雲翻卷。便知那魔頭又在生事,卻不成想,將你放了出來!”莫天慈冷冷看著她,駐守於清波湖一帶的弟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喘息間已經成了她的血奴。再來其他弟子,也都是填了旋坑。要治這血咒,必要先殺了施咒之人!殺?他根本沒有把握!
  “哼,黃口小兒,在我麵前自稱老夫!”孤檀有如聽到笑話一樣,唇角飛揚,眼中卻帶出殺機:“袁天浩呢?讓他出來!”
  “師祖早已經歸天。”天慈微微睨眼,滿城血奴,其實是他滿城子民。削去他們頭顱,一樣無法令他們解脫。他們的靈魂,永遠附在這個妖鬼身上。得不到安息!孤檀憂刹母,她在用這個方法,來懲罰他們!
  “死了?”她輕啐了一口,笑意更加狠獰,眼珠開始蒙上血色:“那就先算新仇,再提舊恨!十五年前,你誑我子民,將其皆盡誅殺於此地。當日一人之命,要你今日百人來償!加諸於我,必加倍還你!小子,你受死吧!”她言語未盡,身形已展。飄搖之間,有若飛天。雙臂招搖,天空陰慘不見星月,光影之間,似有萬千妖鬼號哭。她五指拈緊又放開,猛然伸手向上,一抓一放之間,空中出現一個巨影:“百殺龍牙蠱。”
  她的眼瞳已經完全血色,額上出現飛翼一般的黑紋。她本是想潛入華陽山,在那雙極宮內讓他們魂飛魄散。但是,華陽山周圍,居然蒙有魂力之罩,非人間之界之族類接近,便要引出天雷。急怒之下,她便回頭,到這清波湖一帶散播魅血毒,目的是要引華陽金絞盟的出來,要領教一下,他們的萬羅劍陣,究竟進步幾何?
  轉眼之間,巨大獸形蓋城而來,黑霧騰騰之間由虛而實。身體四周裹出尖刺,震翅之間口中散毒。天慈身形凝而不動,單手執掌,中指與拇指拈沾如挾露。身體四周發出光罩,金絞嗡鳴陣陣,突然脫背而出。化出兩條龍形於身周纏繞成巨大光圈。將城下映得通明,隱隱有無數血奴在沿牆羅疊,似要攀上一般。他衣袂凝而不動,身體立直如鬆。與孤檀一靜一動,格外分明:“魅眼血族,以人血為食。幽居暗魅,其毒非蛇蠍可比。控據人魂,殘害世人。若說血債血償,你當死千百次!”他聲音幽幽,氣凝神合。雙龍繞盤,越來越大:“龍行俱光,光劍合一,亂斬飛!”雙龍翻扭之間,身體發耀金光萬道,光在空中化實,既而成金劍無數,巨盤向上,直擊龍牙幻獸!

第二十六章月心慌窒,得入魂罩

止與月一進千縱林深處,便已經感覺到了。 從這裏再向南,便無法再前行。這裏有一個無形的巨力之罩,是以華陽山為中心,以圓狀向四周發散。他們在入千縱林之前,一直掠空極高,感血腥之味濃重非常。後來有一股強熱之力自南向北而切,卻在未觸達他們便直接下墜。而那時,他們已經知道孤檀憂刹母在下麵,對方顯然是衝著她去的。
血氣雖然可以幫他們掩住氣息,但他們並不認為對方根本無察。倒像是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一樣!進入林中不久,他們便明白。對方絕對有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理由!這個無形的力罩,有如得天護佑一般,稍稍接近,便感覺有熾雷之力竄體而入。分切冥隱氣的運轉,令他們血開始凝滯。
他們身後的天空中出現絢烈的光芒,同時伴有微震嗡鳴聲。並非是山崩海嘯一般的巨大轟鳴,而隻是一種若隱若現的餘音,與那極強的光耀迫閃,顯得極不相襯。
“早就聽聞,華陽上任宗主許天坤身死而魂不滅。放棄上登天路,下入冥途。以魂力聚於華陽山,形成真元之罩。果然是真!”止半靠著一棵樟樹,此時他的麵色已經微微發慘。半側著臉:“現在怎麽辦?連林子都過不去!嶽輕弦肯定藏在裏麵。沒有熱血持續相繼,我們走到一半就要強製凝血!”他一邊說著。一邊若有似無地往月身邊的洛奇看。看得洛奇毛骨悚然,直往月背後縮。
“取她的血,能衝多遠?這裏出去,還要再過惜雲和播雲兩座大城才到華陽山!”月伸手拉住她。輕聲說著:“我們分道,看看有沒有氣弱之地可以過去!”說著,便拽著洛奇沿著罩氣外向東南而去。他們已經收了鬼麵蝶。盡量將冥隱氣的發散控製在身周。這片林子極是廣遠,樹木繁盛茂密,林間蘊出一股隱隱地熱力。洛奇聽他們的話,知道這裏有東西阻礙他們前行,讓他們隻能在外側轉圈。洛奇是一點都沒感覺到,這片林子像是大森林一樣,也沒有路徑。草枝密布,走路都需要格外注意,避免被橫生的藤蔓絆住。她聽月說分道而行,微微鬆了口氣。她是不怕月取她地血的,至少他們相處這麽久。她知道他有分寸,不會弄得她沒命。但風臨止不一樣了,看活人都跟看死人一個樣。而且他自己沒血河,再呆下去,真搞不好要拿她充數。
他們剛走了幾步,洛奇突然感覺一股力將她猛的一扯。這感覺簡直就跟在歸棲嶺如出一轍,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向著南側一個趔趄。但這回因月一直握著她的手,感覺她身子一歪,馬上伸出另一隻手去抄她的腰。但當他地右手剛一觸過去。立時有種滯感急竄而至。讓他瞬間右手開始發僵,靈活度頓時大減。洛奇一直走在他的左側,他麵向東,左側向南。他一直拉著她的腕,指尖貼著她的腕脈。借她一點點熱力。幫他驅走指尖的滯氣。
但是現在,當他右手伸出去抱她地時候。手瞬間開始僵。靈活度一減,洛奇一下腳開始上揚衝南。被一股無形之力在往裏裹!她反應也不慢,雙手緊緊的攥著月的左手,但臉上呈現一種急懼的恐慌。她壓根也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會吸人的,雙腿已經不受控製。但本能的反應出來了,她瞪著大眼,掙紮著用力向下壓,尖叫出聲:“救,救命!”
止此時已經掠了過來,一看這情景,馬上欲過來幫忙。月的左手已經伸得平平,右手掙紮著去拽她的腰。月剛往前一步,便覺得渾身開始發僵,力量已經有些失控。止微頓了一下,忽然伸手去扣洛奇的肩,一扣之下,覺得有兩股氣在相頂而鑽。一股,居然是隔著衣服透出地她的血熱。她因為急懼而血力翻騰,熱力透衣而過。而另一股,也是一股熱力,但與之不同的,是一種破壞冥隱氣,加快他凝血的熾毀之力。他此時沒有多想,本能的收攏五指,要幫著月把她拖出來。但他扣地位置不對,正好是洛奇地舊患。他一加力,洛奇當時就覺得骨頭咯咯作響,眼前一陣發黑。雖然她此時又驚又怕,全身的力都使不出來,隻剩雙手還在死死拽著月。但那種骨碎般地疼痛還是讓她悶哼出來,額間青筋亂暴!
月一見此景,頓時覺得體內一陣亂翻,偏頭衝風臨止吼:“別碰她的舊傷!”這是自月出玄冰以來,第一次帶出如此強烈的情緒。這聲吼,讓風臨止一怔,手指不自覺的竟然微鬆。他剛一鬆手,忽然眼前白光一閃,倏的一下。兩人皆不見了!
這情景太過詭異,風臨止呆怔了一下,試著向前一點。那種僵滯的感覺逼得他不得不再度後退!真元之罩怎麽會吸人?而且居然有障目之效!林子還是剛才的林子,但向南看,完全不見他們的行蹤。但最讓他覺得訝異的,並不是這罩氣會吸人。而是月怎麽可能一並被吸進去?自他冥隱功破八重天後,魂體已經合一。根本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人!他明明受到罩氣的強烈影響,右手幾乎難以活動。怎麽可能被吸進去?
他看著自己剛才握洛奇肩膀的手,或不是直接握著她,這隻手在與罩氣相觸之時一樣會發僵。他眼神微微一動,對了,在剛才一瞬。他清楚的感覺到月的血氣!冥隱功罩行全身,直入魂體,血質已經涼冷,就算因熱血灌入而催行功法,一樣不可能透出這樣的熱力。但是,剛才月那翻騰的血氣,根本就像是一個血質沸熱的血河!是因為這個,居然是因為這個!他早知道月心緒有變。但沒想到地是。心緒的變化,情緒的堆積,竟然可以產生這樣的作用!為什麽,為什麽影就做不到呢?他們兩個。不是犯了同樣地錯誤了嗎?
洛奇隻覺得眼前一閃一閃冒星星,剛才有股氣在拉她。然後突然一下,她感覺有個東西撞上來了。身體猛的開始失控。號呼聲還哽在喉間,人已經亂飛著顛三倒四。直到她聽到一聲悶響,像是跌在地上了。但她居然沒感覺到疼痛,半晌回過神來,看到自己趴在月的身上!
她怔仲地看著他,臉還是又青又白,兩眼都失神了一般發呆。月剛才一急。血氣亂翻,瞬間連自己的身體都失控,直接讓罩氣吸了進來。一時間他也搞不清楚是何狀況,但左手一直死抓著她不放。也正是受到她血脈的影響。讓他在進來的刹那便一把將她撈回到懷裏,她身體一貼。他感覺那種僵直感在消退。這種消退讓他及時做出反應,在落地的一瞬將她翻到上麵,由自己來承受落地的衝力。他看著她發呆的樣子,覺得心還在砰砰亂跳,這種鮮活地證明讓他身體的熱沸久久不散。他微微嗅到一股熟悉的血氣,突然覺得心底一緊,低聲說:“你哪受傷了?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她身上亂摸。一時間,竟然忘記去用冥隱氣來尋找正確的出血位置。隻是憑著眼,憑著手在亂找。
她看著他,他頭一回眼中出現如此的驚慌失措,聲音裏還發著顫抖,聲調微微啞揚。他一直都是萬年不變死人臉。永永遠遠沒表情。他對她一直很好。而且越來越好。讓她有時,也會有些恍惚而沉醉。隻不過。血河這兩個字是他們之間地大山。前車之鑒不是沒有,她總要提醒自己,以免將來不但輸了命,還要輸了心。但臨行之前,他寧可血都不要,而要保她的性命,以致讓她的心,起落而飄忽。但是那時,他的表情太淡太靜。讓這份關懷,少了幾分濃烈。卻不似現在,讓他的臉,在她的麵前,美到驚心動魄!
他看著她尤自瞪著他發傻,心底越發起急。半支了身子剛要開口,忽然她一下撲壓過來伸手去摟他的脖子。他被她一撞,本能的抱住她,微微蘊散的血氣讓他全身地滯氣皆盡化無。隻剩滿心的惶亂不休,他坐起身來,略穩了穩神,終是找到那位置的所在。就是她的舊患,讓風臨止一下給弄得又裂開了。那裏傷的太深了,雖然已經養了好久。但力壓之下,還是難以承受。他伸手去摸她地脖子:“讓看,那出血了。”
“沒事,我都不疼地。”她更緊的抱他,讓他沒辦法去看她地傷。他感覺她的氣息包裹他的全身,讓他的心開始寧靜。抱她,不一定會血氣亂翻,燥熱難持,也同樣可以得到平靜。血味很淡,估計沒有什麽大礙。當他回歸平靜的時候,這才開始去環視四周。這林子好靜,但他已經感覺不到那種摒逼毀氣的熱力了。他居然可以穿過這裏而毫發無傷!
原因他心裏明白,因為有她。讓他在一瞬間改變了血行的流導,那一刻,他擺脫了冥隱氣的循環。或者,那一刻,他的神魂又重新與**相分離。是他小看了真元罩氣,這個罩氣不但可以摒隔擊毀妖鬼之力,更會將接近它的生物加以保護。它感應到洛奇,所以要把她收進來。如此看來,這個真元罩,不僅僅是由華陽先師元神所化。更可以由內部相控變改!如今魔宗大兵南下,漫天妖鬼橫行無忌。華陽采取了相應的應急措施,就是保護華陽山以及華陽山周邊。華陽的子民,不但可以自由出入不受限製。罩氣所感應的鮮活生物,一樣會被自動引收進來。他是借了洛奇的光,在無意之中,潛了進來!

第二十七章我隻對你好

寂隱月抱著洛奇站起身來,既然這個罩氣會自動的吸人。我_看 那麽很快會有人來查看是什麽人進來了,這裏不能久呆。他微微動了下右手,剛才的僵直感已經完全沒有了。他抱緊她,借助她的氣息來掩藏自己的冥隱。進來之後,於那種華陽的熱力更加明顯。這裏一定聚集了金絞盟的精英,他必須在對方來之前出這片林子,混進城去。
打定主意之後,他略一縱氣,便消無聲息的便上了樹。洛奇於他,根本算不上是負擔,完全不會影響他的行動。這林子一看就是年代久遠,有不少參天古木,交錯橫生,枝繁葉茂。他在樹間穿梭,密集的枝條於他有若無物。他根本不是橫衝直撞的硬開出路來,而是輕捷的穿渡。過間根本不見任何枝搖葉動,洛奇緊緊摟著他的頸,隻覺兩側景物在不斷倒退。有時枝葉就在耳畔,卻險險貼過。他精確的計算了空隙的可容性,連她的臉自他的肩邊有多少距離都不差毫厘。而且還能保持如此高速,簡直就像是無實體的鬼魅一樣。
洛奇隱隱聽到身後遠遠的地方,有人在呼喊:“是不是有人進來了…….!”但聲音已經很遠,很快便什麽都聽不到了。
月看到眼前漸漸開闊,隱隱有路蔓延,他微微凝了眼眸,山景居然這麽近了?播雲城該就在山下才對,怎麽看不到?難道說。他們在進來地一瞬,位置已經偏東了很遠,到了華陽山的東側翼?怪不得他感覺並沒有飛跌多遠,卻完全看不到止的影子。罩內和罩外是錯分的。這裏像冥界與人間界地入口一樣,因為離天路太近,所以也設了虛空幻道。他閃到樹叢間。在一個粗椏間站定:“我背你吧?”他輕聲開口,上得山去,他自然能藏便藏。但不能保證一路一個都碰不上,不知道孤檀能吸引住多少華陽弟子。止現在進不來,沒人替他分擔,危險自然加倍。他以前從不考慮這些,但現在。他必須要想。
她鬆開他的頸,看他微微躬身等她上來。他回臉看她的神情:“你不要害怕,我怎麽也會保護你地。”
這話讓她抽抽鼻子,眼底犯起潮意。這話勾起她多少回憶,她搖頭。伸手攀住他的肩:“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她的話讓他心裏一暖,但還沒等他把她托起來,就聽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突然覺得,我爹好像又回來了一樣!”
他呼的一下挺直腰,差點把她給掀下樹去。首_發.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沒等她穩正身子已經開口:“你,你說什麽?你當我是你爹啊?”他感覺太陽穴突跳,麵上雖然沒有方才那種迫急的神情。但聲音已經完全出賣情緒。
她看他臉直發黑,心底下頓時虛了,吞吐著:“我…….”他盯著她又怕又慌的樣子,她很少呈現這種可憐巴巴地表情,弄得他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也不背了。一把將她扯過來往肩上一扛:“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不是想你老爹想的發瘋。你再敢把他跟我往一塊摞我就抽你!”他此時氣哼哼的語氣弄得她不知所措,他突然湧現出情緒來。而且還不止一種。讓洛奇更是屁也不敢放了,雖然現在她大頭衝下覺得發暈,也不敢再提出異議了。
“我沒把你跟他想成一樣。”她感覺他又躍起來,輕聲開口:“也沒有女兒跟爹壓床板的麽,我都願意跟你壓床板,就說明我沒把你當成他。”
“少廢話!”一聽那鬼床板他就火大,但他現在也沒法子去堵她的嘴。
“因為你剛才那句話,我爹也說過地。當年我頭一回跟他打獵,他就跟我這樣說的。”她解釋著,微微閉了眼:“他說,在他心裏,我最重要的!”
他靜下來,聽她接著說:“我是覺得,在這世上,除了我老爹之外,沒人再跟我這樣說了。”她停了一下,接著說:“我問你個事啊?”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對人敞開心扉,心裏有話絕不隱藏。
她聽不到他回應,便又開口:“你覺得我也很重要吧?”她沒敢用那個最字:“有天血變差了,還重要嗎?”
他因她的話而血氣亂湧,但這樣也好,掩住他冥隱氣的發散,他輕聲應了一句:“嗯。”
“嗬嗬”她傻笑了兩下,長出一口氣,突然拍他的背:“老大,要不,你娶我當老婆吧?”這話一出,他差點從樹上一頭栽下去。他一個急停,一把將她從肩上卸下來。看她此時滿臉通紅,一副特別不好意思的樣子。兩個手摳來摳去,扭扭捏捏的說:“我,我吧,我身體好。我能給你生一堆兒子啊!”她越說聲音越低:“而,而且吧,我都不挑食的。好,好養活!嘿嘿!”
他看著她那個傻樣兒,一臉紅粉緋緋,盯著他地胸前說話。她的話讓他不多想都不行,他盯著她的臉:“我可沒看出來,你有本事生一堆兒子。”老天啊,他居然被她一句話,引得開始向往起來了。
“你,你有本事不就行了麽?”她越發扭捏起來,一邊說一邊自己傻笑。這種極具暗示的話語,配上她那副表情。如果換一個女人說出來,絕對是在挑逗。但他早知道她是什麽德性,從她嘴裏說出來,除了白癡沒別的解釋。但他偏就是受她誘惑,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熱,
甚至當下是何環境都讓他扔一邊去了。
“我也沒法子保證肯定就是兒子,而且還是一堆”他眼中帶了笑意,伸手去捏她地臉頰,火熱的。
“那你放小娃娃地時候看好了呀,是兒子再放進去。我也可以幫你看的呀!”她這話越發讓人一頭霧水了,他靜了一下,用極其平靜的腔調問她:“放哪去?”
她不敢看他,抬起右手,左手指指自己的胳肢窩,臉已經發紫了。
“哦”他微微揚著眉:“誰告訴你的?”
“我,我爹麽。”她低著個腦袋。老爹說過,如果以後碰到一個男人,他對你好,把你當寶貝,在他心裏你很重要。就可以嫁給他當老婆。這些條件他都符合,而且,她也願意和他在一起過日子。雖然他有時很臭屁,有時做事也根本不顧她的感受。但是當她害怕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剛才問他,而他的回答讓她莫明竊喜又心中暖暖。忍不住就向他提議了,順便自薦一下。
他盯著她的臉,俗話說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女兒。居然這樣教,搞得她現在跟白癡沒兩樣。她吭哧半天也不見他有反應,心裏已經失落了一大半。想想也是,又不是像小舞那樣的神仙姐姐。也沒錢,都出不起嫁妝的。況且還是個…….血河!她揉揉眼睛,幹笑了兩聲:“沒事,沒事當我沒說罷!”老爹說過,這事得父母操持。要是太平點的地方,還得找個媒婆什麽的。媒婆幫著說,可能就行了。可她不是沒有大人在身邊嘛!
他看著她眼圈紅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還在那死撐。伸手把她壓進懷裏,他輕輕撫她的頭發:“等回去了,我娶你當老婆。”他緊緊抱著她,她渾身一顫,眼淚滴滴哄嗒就下來了。她伸手抱他的脖子,哽咽著:“老大,我以後肯定對你好的。”她太激動了,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便保證起來:“肯定對你好,還給你生一堆兒子!”
他抱緊她,眼睛微微凝著遠處的山廓。是她給他感覺,給他喜怒哀樂,給他鮮活的證據。而現在,她又給他希望。給他必須活下去,而且不能失敗的理由。他的身體飄飄然的又蕩起,在掠起的一霎,他低聲說:“我以後,隻會對你好。”他閃出林間,直切山側。沒走徑道,而是向著絕崖而掠。這裏有強烈的熱熾之氣,但洛奇的血溫,化解他的滯澀。讓他的冥隱氣,隻隱在體內流轉,幾乎完全沒有發散。這山與太康截然不同,山緩而景秀,濃碧成蔭,讓他完全隱沒在綠叢之中。此時他已經背著洛奇,這裏雖然氣盛。但人的氣息卻非常淺,像是百裏無人煙的樣子。不然的話,金絞盟的弟子,就算感覺不到他的冥隱氣,也該可以感覺到有活人在附近出沒。畢竟洛奇是不會閉氣調息的。
在林間還說的過去,出來找人的不見得是高階。但是到了這裏還是如此,就有些讓他詫異了。難不成都去護兩座大城,或者都遣出去對付孤檀了?不會自信到把這裏放空了吧?嶽輕弦在哪裏他完全感覺不到,地圖在止的手裏。
他從側翼一直攀上來,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但再往前,就是石階道的盡頭。可以看到大莊的樓角,他知道那是華陽府的雙極宮所在。那裏是大空場,他沒辦法再隱藏了。他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到輕輕的低語:“月君,既然大駕光臨,何不進來一晤!”千裏傳音,催氣而達。嶽輕弦,不待他尋,竟然現身!二更送到,久等了

第二十八章華陽山大戰(1)

洛奇看著站在大殿門前空場上的嶽輕弦,他神情冷凝,麵容緊繃。讓他原本秀美的容顏,罩上一層肅殺之氣。他立在長階的盡頭,居高臨下看著慢踱而上的月。衣帶裹風而舞,為滿庭翠色,加上幾分纖柔。他今天著天青色的錦衣,身後依舊是那柄金光閃閃的劍。
“我不知是該誇你有勇,還是要歎你無謀!”輕弦慢條斯理的開口,縱使九天之上,神界高手。也不可能自信到,於這華陽山中,可以出入無禁。他如何破那元神之罩而入,輕弦已經不想再猜。因為他今日來得,便萬萬去不得!
“勇或者謀都是無有,擒得你便罷了。”月一步步踏上階梯,慢慢彎下腰,將洛奇放在地上。轉身看著嶽輕弦:“你是乖乖跟我走,還是打到你走?”
“哼,廢話聽過三次。耳朵都會生繭!”輕弦突然微笑起來,睨眼看著月身後的洛奇:“你以為帶個血庫,就能百無禁忌?”
“你以為憑著七人萬羅劍陣,就能百無禁忌?”月反問他,臉微微側偏,眼角餘光掃向殿內:“你家老頭出去找孤檀憂刹母,沒了他,你還能幹什麽?”他仿佛來了勁頭,要與輕弦調侃。洛奇的指節緊緊曲著,感覺雙腿已經有些打晃。氣都有些喘不勻了!
其實她也覺得月和止實在太過自負,先不管誰是誰非。跑到人家地頭來拿人根本就是有些莽撞了。況且對方以逸待勞,而他們是長途跋涉。就算不論這個,他們也太不把華陽放在眼裏了。區區兩人,如何抵擋人家千軍萬馬。一人一拳也要熬死了。況且人家也不是吃幹飯地!最重要的是,現在風臨止根本連進都進不來。月現在還拖著她這個油瓶,居然還能在這裏碎碎叨叨。萬年死人臉又擺出來。先不說笨不笨的,光這個勇字,真是非他莫屬!魔宗老大真是有本事,能養出這樣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換作是她,早半路上摞挑子了。這擺明送死耶!但是現在,他和她根本就是一根繩上地兩螞蚱。所以她也不想再管什麽正義不正義,隻在心中巴望嶽輕弦可以乖乖就範。至少先跟著他們出華陽再說。到時大不了再逃跑好了!雖然她心裏也是明白,這想法根本就是做夢!
“魔宗要抓我,不就是為了萬羅劍陣嗎?想陰陽兩極相合,以正身份!”嶽輕弦微微眯眼,突然身體向後一蕩:“做夢!”與此同時。.殿中突然有六道極光突頂而耀,卻不見房舍有任何穿透,仿佛那光可以透過重重層**出一般。這六道光在空中居然相彎繞,擰成一股,然後化出一個巨大光柱,洛奇目瞪口呆之間,看到那光柱裏竟然隱隱有人。像是虛幻,有似實體!
“難怪隻覺熾氣,卻沒有生人氣息。原來借先魂之力!”月輕輕哦了一聲。華陽府的弟子。要麽入陣殺敵,以抗魔宗大軍。要麽之前出去抵禦孤檀,殺除血奴。況且之前,於洛吉,可以集陣開萬羅劍陣的那六個師兄弟。已經讓月和影誅殺。他們便借先代弟子地魂魄。在這裏固守天路,護佑輕弦!
那光柱越來越粗。已經蔓至整個大殿中央。人影越來越是分明,六個青衣男子,長發飛舞,背負長劍。
“華陽與魔宗有什麽不同?不一樣拘納人魂,不能下界!”月言語之間,衣袂裹飛,他不再看那六個人影,輕輕開口:“霸居天路,阻人悟真!”他一邊開口,一邊雙手微縮入袖籠,再伸出來的時候,雙手已經蒙上一層瑩瑩白光。
“當然不同,我們護守三界平衡。這些弟子,都是自願留下魂力,護我華陽!”輕弦兜轉而飄高,花洛奇居然也跟來了。顯然月君一會要取血而增力,肯定不會顧她死活。她於他總有恩情,而他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他遲遲不動手,也是在心裏忖轉,一會如何在混戰之中保她一條小命。卻不曾想,今天寂隱月也有些失常,竟然有興致跟他說些廢話。
“沒有不同,你們用所謂大義來糾纏他們的靈魂。魔宗用今生的安定來購買他們的靈魂,相比之下,魔宗更實惠!”他話一出口,突然一抄洛奇的腰。一下將她裹上半空!輕弦以為他要取血增力,頓時身體一扭,絞龍之劍脫背而出。光耀之間,那六個人影出光而結陣,金光盤旋之下,化成七道金龍,直逼向月地身體。這速度已經超出洛奇視力所及,她已經完全不能反應。眼前一片光圈,身體都開始發僵直。月感覺急熱相逼,冥隱頓時暴增,一股寒藍之罩裹向周身,與此同時,他身體一側,斜斜一蕩,於他衣襟裏,掉出一包東西!那小包一旦觸熱,竟然化無,一堆明明滅滅的圓珠在空中如珍珠般,卻蕩而不落!
他側身擰腰,一手挾著洛奇,另一隻手已經翻飛如花,指尖彈處,小珠開始扭展飛花,在他麵前耀出大盤。越轉越快,越轉越小,最後一下散成一團藍霧。霧影之中,帶出許多人形來!
洛奇跟他著忽上忽下,已經暈旋不以。待她有覺間,已經覺得眼前冒出一堆人來!
要入華陽擒人,當然要做充分準備。光憑一己之力,除非他是三界真神!帶著大隊人馬的話,那就不是潛,而是闖了。但即便就是他一個人,也並不代表,他唯有雙手!人形一出,他左手一翻,五指之間彈出如限細柔之線,絲絲瑩藍,似幻似真,如風逐露,一下便追引貼上那些人形之背。它們隻是虛無的魂迫,冥隱氣將它們聚實。抖出黑藍之氣,媚絲是他的氣之所化,與他神魂相依。他斜蕩在空中,側身五指拈接而抖,有如半彈輕琴。光影明滅之間,已經黑金相交,強氣相抵!金龍居然難以切入!
“引魂珠,原來是這個作用。”輕弦瞪目向他,陰藍之氣強盛,讓月地身影已經隱在藍黑之後。
洛奇聽到輕弦的低吼,瞠目間這才明白。原來引魂珠的作用,根本不是用來找人。難怪他一向都是自己出任務,他根本就是身背千軍萬馬!
月掌如浮波,指尖亂顫之間。前麵衝纏過去的兩道黑影忽然推手向上,雙臂高振,天空竟然開始發黑,華陽山上,一向陽光明媚。況且此時是清晨,初升紅日巨若紅輪。但此時團雲罩上,大殿上空開始泛出黑雲。而後繼之上的黑影,雙手手背相抵,然後猛然一拉。空中劈然作響,突然道強光,撕裂雲空。裹出急閃,電劈而落!
三聖門的借力之法!這些死魂,曾經是三聖門的精英!寂隱月,他血債累累!
嶽輕弦目欲呲裂,盛怒之間也顧不上去想花洛奇的事。一心就想讓寂隱月身死當場。他旋身直衝而上,速度非比尋常。身體急轉之間,兜身耀出萬道金光,光影化實:“龍行俱光,亂斬飛!”其他六名先人魂魄,摧力化出更大金龍,不僅如此,身體光灼無限。有人於空,有人於地,上下翻飛之間,地麵開始映出浮圖。三聖門的人會借風火雷電之力,在他們引出雷之前。要將魂罩引出最大力量,先召喚神界斬魔天雷,劈死他!
寂隱月微眯著眼眸,無名指不停振蕩,催魂引力很費冥隱之氣。在歸棲嶺沒用這招,是那裏乃死魂眠歸之所。放出死魂,就是正中黑境白霜下懷。但這裏不一樣,嶽輕弦敢叫出華陽地死魂,他自然拿死魂陪他。嶽輕弦要引罩聚雷,就是要連自己已經亡故的師叔師祖都一並打散!他如果這麽做,就已經接近魔宗一大步了!
人心所設的界限,往往隻是毫厘。為了不落身於魔宗,就要龜縮於此。看師兄弟拚死相搏,看華陽界血流成河。為了誅魔斬妖,就要不論親疏,寧要枉殺,也不縱過。身未成魔,心已經成魔!
輕弦雙手合凝,指尖開綻。身旋如輪,長發蕩舞,真元之罩開始回縮,熱真之氣有如醍醐灌頂。他天生異秉,身體五形與華陽之熱先天相融,入金絞光陣之時,完全不會受到熱力的損害。自融自發,有如自身發膚。這與真祖體質極合,所以,真祖元神,會反汲入體。成為他的力量!也正是如此,他可以放大或者回縮罩氣。師父也能如此,但師父是經曆過千錘百煉,百熱熾心地苦楚,從而達成這種收魂聚魄於自身地力量。
之前於山中,他除了練功不能做任何事。所以他盡量將魂罩放大,慢慢引力旋轉回收,借此可以救助到一些遊蕩在魂罩四周卻不知該逃往何處的平民。他無法上陣殺敵,唯有以此來盡量保全他們。
但此時,見寂隱月竟然放出三聖門徒地力量,一想到那些人曾經也是為了維護三界平衡從而成為魔宗的絆腳石。不但被他們誅殺,魂魄亦無法解脫。到了現在,居然成為他們手中傀儡。他們已經不可能安息,唯有從這世上消滅,才能讓更多的人平靜!所以,他開始強汲魂力,欲連通天雷,加上自己的轟天雷殺。將他們濾蕩幹淨!

第二十九章華陽山大戰(2)

華陽雙極宮三尊殿外,千行石階之盡。黑藍之雲與金雲將整個前殿包裹無隙,當那幽藍快將包嚴金熾的時候,每每總有極光相透,有如裂帛而出。而當那金熾快將撕碎幽藍之時,卻又汲湧黑霧,漫卷周天煙雲相輔。月此時已經明顯感覺到極強的熾氣湧動,嶽輕弦的身體在微微灼光。不錯,並非是由他推導出來的氣力,而是自他身體而發出的淡淡金色。其它六靈已經循繞在身周,有上有下,縱布出七星羅列。頭頂金龍在濃雲之中穿奪,強抵三聖門弟子之魂借氣引力。
  天空旋雲不止,不時有電光交織,但卻不見霹靂落下,因為輕弦與月之間氣相糾纏撕扯,二人皆是催引出魂力抵。但隨著輕弦身體灼光,月指尖媚絲震蕩更劇。隔著幽藍的魂體,他可以看到在輕弦的身後,似是站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真元之罩,開始借輕弦肉身顯形了!月翻手一繞,左手五指張合,掌心摧出冥隱之氣。由媚絲牽引的鬼魂開始旋飛飄搖,魂體瑩瑩發光,抖出藍色光罩。他是見嶽輕弦借魂體結陣,於是也放出引魂珠來擋。用引魂珠來縱法,雖然費力,但不需要近身相搏,他更容易運氣來保護身邊的洛奇。但是顯然,嶽輕弦借助了更強大的靈魂,天空中明顯聚出極強的迫壓之力,令月所控之魂不能再聚烏雲。雲團開始下壓,雲中居然隱隱灼光。有如壓在頭頂。輕弦身體地光越來越強,身後那個白發老者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他長須飄飛,指尖微翻,手臂半曲。垂眼低吟。是他在說話,但聲音卻是像從四麵八方飄搖而至:“天道蒼茫,世有佞妄。魂依天康。恒固我昌。轟雷在上,龍鱗於下。固平在心,無愧灼光......”
  輕弦眼底微眯,雙手交錯翻轉,金絞劍已經化成萬道,聚光有如一輪朝日。誅魔天雷一聚而落之時,所有非人間界之魂體皆被打散。像寂隱月這樣魂體合一之徒,必將灰飛煙滅!
  止正沿著外罩遊蕩,忽然感覺身體血流一暢。隨著這種暢順,那種毀熾的熱窒感也在消褪。罩怎麽會突然散了?他眼眸一眯,身形一抖便直入了林間。很快他就知道。並非是散了,而是在往裏收,而且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他便追著這股無形地窒氣而深入,這個罩氣果然可以由人自內控製。突然收罩,難不成要汲氣引放巨力?
  淩雲城上空,陰雲密布之間兩道人影已經交織成兩道極光。於他們身後,可以看到巨大龍牙之形以及巨大金龍之形,隨著他們的身影交織激撞,在陰雲之上。一黑一金。天慈感覺到南部上空的聚雷之力,因為經過多年地錘煉,真元之罩亦已經與他靈力相通。任何的變化,就算離的再遠,他依舊可以感知!難道他在過來的路上。所感覺到的妖鬼之力已經潛入了罩內?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強悍有如孤檀。尚對真元之罩束手無策,對方如何潛入?當時他本想將那兩股氣先行消滅。但淩雲城已經迫在眉睫,根本不容得他再耽擱時間。況且又有真元罩氣相護,周遭百姓亦已經回聚播雲與惜雲城中。而這兩座城,皆在罩護之下。所以,他根本沒有理會,徑自向這邊而來。但是現在,那聚氣之力已經發散。但是,於華陽山內釋放天雷,天雷會清除非人間界的生物,那死地不僅僅是潛入的妖鬼。還許多一心守護華陽的先人之魂!因為魂魄是該歸於冥界,不該再流連世間!但華陽的先人,為駐守天路而留在這裏。此時顯出靈體,是因為他們接受召喚,將靈力聚出為輕弦列陣。如果一雷之下,萬生俱滅。那麽,不是正中魔宗下懷!就算勝了,將妖鬼誅盡。日後輕弦,又如何麵對自己內心?天慈急惶之間,劍禦龍翔,光耀萬丈。此時若與輕弦千裏傳音,隻會動搖他的神魂。但是若不提醒,輕弦一意孤行之下,便是無論勝敗,他皆是隻輸不贏
  輕弦雙臂猛然一拉,與此同時,身後光影與之動作一如。拉展之間,金龍翱於天際,周身金光開始發熾,耀出奪目地白熾光芒。這種極致的熱力,穿觸無形的魂體之時,受月摧控較少的靈魂,已經開始蒸騰。黑霧與白霧團繞之間,更是讓人無法看辨清楚!要說需要用看的,唯有洛奇而已。她一直讓月挾在肘間,但她並沒有感覺到很強烈的晃動翻轉。他的動作太快,但淩空之後,一直保持相對穩定。拚力之間,已經將氣竭力引入左手。洛奇是無法真正看清周圍的環境的,她感覺身周有一團淡淡地霧氣,似藍非藍,似黑非黑。團團繞繞而不散,這霧氣看似輕薄,但卻隔絕了輕弦那耀灼的光芒。她隻是隱隱覺得四周有光有熱,但於她的感覺卻不似頭一次在大新見他們動手那般清晰。但是,她知道月的力量有所不繼了!與他一直相貼,雖然她內心懼怕非常。但是他的變化依舊讓她察覺到了,這種對他地關注緣於對求生地本能渴望。她無法在這場戰鬥中有任何的發地揮,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寄托自然是月的成功。加之她根本無法看清外部情況,唯一可以緩解她內心恐懼的,就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當然,除了這種對生的渴望之外,她對他的關注還來自於內心的靠攏。於他心中,她是很重要的。正是因為這種重要,讓她的心變得溫暖。也正是如此,他也變得重要起來!
  她感覺到月的體溫在下降,體溫的持續下降對他而言就是凝血的信號。血行一旦無法暢順,冥隱氣也就發不出來。這樣一下,他根本沒辦法再保持這種高速的操縱,甚至說,滯留於空中都是困難的一件事!洛奇緊緊抱他,但她知道,這種熱力於此時的他而言太微不足道。他需要更熱更多的血,但她此時根本沒法子給他。她倒是不在意流血,但是,她此時根本動彈不了。他一條手臂膀把她箍貼著,而她腰間那柄刀要是用來割自己的話就是鈍的。而且她也騰不出手來抽刀。她腦筋急轉,突然感覺有隱隱的轟轟聲,而且光力更強,似要連這層薄霧都將扯開一般。她本能的覺察到極大的危險,有如敏感的老鼠於天災之前不安的躁動一般,極懼之下,突然腦中一閃,怎麽會忘記它?

第三十章華陽山大戰(3)

就在光閃已經裂空而耀,天雷已經聚於團雲之內,金龍吞吐灼光,輕弦身後白發之人已經清晰如實的時候。突然輕弦腦中閃出一道光,如果他這麽做了,寂隱月固然身死當場。但是,這些先人的靈魂,一樣會被消滅化無!汲真祖之力引雷,真祖元神亦會受到大挫......這念頭隻是一閃,幾乎同時,他已經聽到師父的傳音密入:“輕弦,住手!”
就在聲音與思緒同時交錯之間,輕弦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有三個東西撲閃而來,這東西飄若無骨,淩展之間有如團扇,若真若幻,於金光藍雲之下格外明顯。因為,它們是全黑的,上麵掛著瑩白的花紋!這姿態飄搖,動之似慢卻轉眼掠至身前。交錯出三瓣絞骨花形於空,撲閃細細粉!
“魅骨蝶!”嶽輕弦在腦中反應出這一詞時,身體已經開始起了變化。衣衫掩蓋之下,在他後心,肌膚已經呈現出一隻黑色蝶印。這是半年前風臨止以獄蝶魅影噬骨而留!這三隻獄蝶的突然出現,引發他附著於骨腑深處的蝶毒。自內而外,微微泛黑。但比黑更快速的蔓延的,是一種冥寒的冷意。他的身體內部已經充斥了華陽真經的熱力,催魂入體的極熱,與他絕佳的天賦完美的融合。
但是,當這絲寒涼切入,就好像雕刻精美的畫屏上落了一隻蒼蠅。或者。是精致滑軟地良錦上,居然有個蟲眼。不但極為礙眼,更是極快的引發了連鎖的反應。如同要拍掉那隻蒼蠅,或者。要剪掉那塊爛帛。身體周身的熾熱開始向著那股冥寒反頂,不僅如此,身體之中真元之罩開始暴漲。這種力量地紊亂。讓輕弦的身體開始顫抖,身周六靈明顯發虛,金龍光耀數量激減!
而在此時,一道白光急閃而過,媚絲萬千細柔纖纖。三隻蝴蝶嗡鳴輕擺之間,竟然避金絞之光有如巧絲繞彈。三蝶相合,聚出花影繽紛。與那媚絲交互急抖。直向嶽輕弦頸間而去!正是月,他此時單手向前,五指勾曲,陰魂在周身翻騰。因為金龍光耀,無法與輕弦所控真祖之魂對搶雷力。但是可以借風力提速!
他突然竄出來。身形極快有如光電。眼眸發出幽藍之色,有獄蝶在他身邊結羅煞陣,雖然不由止召喚眾多,再加上他冥寒導引可以催出強力。但這三隻蝴蝶,結聚出小小冥隱氣場。為他填補氣滯時所帶來的不足。
洛奇,察覺到他身體地力潰氣澀。於亂世之間生存的她,有一種超出尋常的敏銳,就是對未知危機的感知。其實她此時所處環境,已經非常危險。但是。她依舊隱隱察覺到,會有更大的危機即將到來。並非是她看清楚什麽,或者感覺到力量的逼壓。而隻是從一係列的變化裏,產生地一種直覺!這種直覺,讓她釋放出了萬象羅衣裏的三隻魅骨蝶。魅骨蝶與鬼麵蝶不同。其形雖然不大。但可聚萬成巨蝶,亦可消散化獨一。三隻可結氣口陣。也就是獄蝶羅煞。其體散後可聚魂成蝶影與蝶魅!可操蠱人心,動蕩神魂。更有強力可摧,是可攻可守蝶種之一。
她放的時機很合適,催強了引魂珠之中陰魂的力量。並且輕弦顯然受到影響,身體氣息開始不穩。月絕不放過任何良機,突然出手貼前,要封住輕弦氣門,將他一擊而中!隻有要有他在手,根本不怕出不了華陽。
他動作奇快無比,眨眼之間已經貼上前去。無視極光亂耀,破斧沉舟,將所有陰魂摧頂出罩氣相抵。探手向輕弦頸脈,他戴著手套的指尖,動間已經轉出一顆細小地珠子。像是引魂珠,但卻更細小,在他指尖旋轉。
月一手抱著洛奇,另一隻手已經切向輕弦。但是,就在他馬上要接近的時候。忽然感覺對方體一股強氣亂翻,輕弦的身體微微佝僂,長發突然逆蕩而起!月微一凝眼,看到他微垂的眼中居然透出熾光來,他本能的將洛奇向後背挾了一下。還不待他再做任何反應,突然一股強氣直推過來。
月手心一壓,逼氣而頂,一股強熱頂脈而竄,這種熱力不同血熱。根本入脈而毀其氣!他手掌聚力之間,忽然輕弦的身體一下彈了起來,他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嚎。這聲音根本不像是從他嗓子裏發出來的,隨著這聲低嚎,他像是被氣彈擊出去一樣的向月砸了過來。月感覺他通體生熱,眼中灼光,像是有熊熊烈火灼於體內,將他煎熬焚燒。
隨著他地彈起,身後六靈漸漸淡散,但身體極光依舊不絕。天空金龍居然更加耀目,光耀之間,光影化實,吞吐金雨萬千,急急而射。密密之中,月姿飄搖,躲閃自如。月縮手一推,手掌一繞,將他推離自己的同時又控製在可行的範圍內。
但更快的,他們腳的石板底突然一下左右一拉,現出一方黑黝黝地深口。這華陽雙極宮,因居天路之下,山中又有真元之罩相護。更有許許多多華陽先人弟子靈力所在,所以即便他們大動幹戈,房舍卻是依舊。但此時突然之間,殿前空場現出大洞口,他們幾乎浮空鬥法,半未相觸於地。大洞開之突然,但洞內之氣更是森泯。幽深之間,一股強力相汲!一直將力量用來收控輕弦身體,他周身灼熱無法相觸,但擒他又是自己地任務。所以他將媚力之力以冥隱導運!而輕弦自身,挾出一股難控強灼之力亂撞旋轉,感覺萬痛蝕心,根本無法控製。
這股強力空中金龍催得更盛,逼著月一點點後退,所以在那黑洞口突然出現的時候。月幾乎連拔起地動作都沒做,就徑自被吸了進去!不僅是他,還有他身邊的洛奇,以及被他用媚絲強引的輕弦!
醉半倚著飛揚的簷角,此時這幢樓閣已經隻剩廢墟,這殘簷半懸在斷桓上,破礫碎瓦遍布四周。而這片廢墟四周上下,布滿了人!醉踩在一塊半立的青石板上,背靠著斷桓殘簷。他神情依舊,麵容微微蒼白,發辮上銀絲纏繞,更襯得他容顏詭美。他的手臂過迎舞的肩頸,而她倚靠在他的胸前。他的眼似抬非抬,手指不時輕撫著她的細頸。卻因這細小的動作,讓不遠處的鳳宣喑指節微抖!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鳳宣喑微狹的眼尾半揚,眉尖輕蹙。薄唇緊抿,高而尖的鼻此時發出輕哼:“羽光一向與魔宗互不相幹,何必咄咄逼人!”
“之前不是架子大的很嗎?非要我拆了這裏才肯冒頭。還是說,知道她也在這裏,才肯冒頭?”醉微撫著迎舞的下巴,此時她的眼神有些泛木。她並不是害怕,雖然她算不得身經百戰,但她對此已經談不上覺得很驚心動魄了。況且醉之前已經給了她心理準備的時間,她呆木,是因為此情此景,她根本不知該做什麽。或者,隻需要扮演好一個人質的角色就足夠了!

第三十一章謀與謀,心與心

醉垂眼看著迎舞,指尖輕柔,倒是難得顯出幾分溫意。他半倚歪簷,身周眾妖林立,妖氣彌漫。已經將四路皆封,他於百密之中氣定神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妖氣越是盛熾,越是說明一個事實。他手中這個人質,實在重要的緊!
“千波醉,魔宗此次南下,一路橫行。不分妖境人境,皆劃入囊中。如此悍然與天下為敵,簡直是不將羽光放在眼裏。”一旁的花熙浮風忍不住低喝出聲。站在她身後的刺蘼動都不動,低垂著頭,長發半掩容顏。這通邊鼓分明是敲給鳳宣喑聽,現在局勢明顯對羽光有利,千波醉縱有通天徹地的本領,在雷雲四城也難以周全。
隻要鳳宣喑一聲令下,根本用不著他出手,千波醉已經是肉醬。但是,他偏不下這個令,某人就心急如焚了!她當然會心急如焚,大好局勢棄而不顧,主動瞬間成了被動。這便是一無所有的開始,中招的不僅是鳳宣喑,還有浮風!好戲已經開鑼,實在值得觀賞!
“要如何你才肯放人?”鳳宣喑身形不動,麵容卻微微發慘。他不能動,他不知道自己任何一個動作,會讓對方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但不管千波醉做出什麽樣的反應,都不是他願意見到的。
“很簡單!你上雷雲山,打開虛空口,釋放誅魔台的妖鬼。”醉輕輕開口。效果比他預期地還要好。但他卻覺得心裏隱隱發悶,說不出原因!
“打開虛空,需要四羽聯合,我二哥不在。一時很難辦到。”宣喑微緊了一下手指,出了口氣:“你若殺她,根本出不了這裏。不如你放了她。我與她交換。待我二哥回來,自然如你所願!”千波醉設計引他出來,不過是要拿迎舞來要挾。他心裏是明白的,迎舞這棋子對鳳宣喑有效,對其他人根本無用。與其拿著迎舞,不如拿著鳳宣喑來的更有用。
宣喑此時隻想將迎舞換回來,先換回來再說。因這是唯一的方法。摧力強奪,奪到地也隻是屍體。
“你又如何像她一樣肯乖乖聽話,除非…….”醉手指一動,一個東西嗖的一下彈向宣喑,他半揚著臉:“吞了這個。我便把她還你如何?”
宣喑本能的伸手一接,掌心之中是一個冒著黑氣地小丸。若實若虛,幾乎沒有觸感,卻淡淡泛著冷意。他扣手一翻,直接就吞進腹中。快的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快的連身邊的人的驚愕反應,都比他的動作要慢了一大步。快的連迎舞,都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
“我吃了,換人吧?”他攤開手。看著醉,連是什麽東西他都沒問。醉微微一怔,眼眯了起來:“讓你的人後退五丈,你自己過來吧!”
宣喑盯著迎舞,微微揮了一下衣袖。身後以及浮於空中的人皆向後退去。他略定了下神思。慢慢向醉走來,他的額間開始微微泛黑。帶出隱隱約約的黑紋。當這紋路微現地時候,醉淡淡的展了眉,繞著迎舞肩頸的手輕輕的鬆力。似是要將她往前推一樣!他當然不打算這樣交換,鳳宣喑吃了他的龍牙蠱,已經是他囊中之物。他這個動作,是要把對方引得離他再近一些!
宣喑又向前踱了兩步,眼眸微微低垂看著迎舞。就在醉慢慢鬆開她的一霎,他唇邊忽然浮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這笑容太過細小又格外隱蔽,但醉始終盯著他,他這古怪的變化讓醉不由的一凜。但隻一動之間,忽然從迎舞身上發出一團極耀地強光!是從她身周發出來的,像是她突然變成一個光源體。強光伴隨一股強大的推張之力向四周反彈,醉幾乎還未做出反應,身體已經被這股推氣猛的向後頂出去,不僅是他,連同他身後靠著的殘簷,斷柱,亂石齊齊亂暴!轟地一聲,迎舞原本所站之地已經夷平,形成一個圓形地大坑!一時間,飛沙走石,氣波亂蕩,石屑轟飛。煙霧還未散盡,迎舞已經落在鳳宣喑的手上,而他,此時是蕩在半空。他身後帶出一對翅,但這對翅是虛無地,像是煙氣聚形一般的渺然,騰然之中是光暈亂散。而千波醉,已經被推出十數丈,他的身體在空中找到平衡,後退之間突然一個急切,手指曲張,便向著宣喑而來!
轉瞬之間,優勢已經不在,迎舞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甚至於剛才那詭異的氣爆對她而言都像是無覺,她沒有任何感覺,眼前就是一團亂霧爆震。而下一刻,她已經讓人抄起在半空之中!
“殺了他!”宣喑話一出口,身體已經向上急掠,眨眼之間已經又掠高數十丈。隨著他的上揚,四周剛才後移的人已經前撲而至,瞬間將醉圍了個密不透風。他身體一個急轉,卻是向著西南而去!
醉眼底微微泛紅,臭小子陰他!這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裏,但此時他明顯有些灼躁,原因是,迎舞讓人拐跑了!
迎舞被他一提,又開始頭暈目眩起來。她根本不敢向下看,離地太高,雙腿一懸蕩,讓她有種窒息又想嘔吐的感覺。她緊緊咬著牙,突然一隻手捏著一個小瓶送到她的麵前:“吃這個。”她顫抖著手想去接,但手指都不聽她的使喚,半天她居然都捏不住那瓶子。他一把將她提起來,拉高到他的胸前,另一隻手拇指一推,生生把瓶頸給撅折掉:“張嘴!”他一邊高速行進,一邊低聲說著。
迎舞喘了一下,抬頭看他:“你…….”她剛要說話,他那邊已經不由分說,手指一震,嘩的一下,一堆小藥丸便直接送進她的嘴裏。他把瓶子一扔,伸手就去捂她的嘴:“別吐出來,咽了。”
她嗓子眼細,藥丸雖小,但架不住這麽倒的。迎舞被噎得差點沒翻了白眼,他手一伸,把她的臉都快整個給捂了去。她本能的蹬了兩下腿,眼淚一下給頂逼了出來。好在這百花凝露原本就是花蜜所淬,並不苦澀,而且入口很容易融化。很快就匯成一股甘泉流進體內,所以那種噎頂感隻在一瞬。她的心房很快就被這種溫和又良潤的氣力填補,身體也開始變得有些力量,不像剛才那樣完全不能收控。她伸手去掰他捂著她臉的手指,他很配合的放開。她抬眼看他,正觸到一對揚著笑著的眼眸。這笑容燦爛的讓她一時有些恍惚,純粹而不含雜質的讓他的臉上都罩上一層動人的光耀。看到他這般開懷的笑,讓她一時語噎,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以為你死了。”他的聲音帶出微微的顫抖,身體已經拔高到層雲之中,他浮蕩停止在空中。身後金霧般的翅影與濃雲一起團繞成一團暈光。他看著她,不由自主的笑:“所,所以……”他以為她死了,當刺蘼回來的時候,告訴他,她將迎舞留在魔宗。那時,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樣滋味。他想大吼,想殺人,想衝過去找她。但最後都成了悵惘,成了一團鬱堵於心的烏雲。壓抑得他眼前都是一團灰暗!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死亡的消息會給他這樣的影響。他更不知道,這種影響會如此深遠。他們之前,根本連話都說不到十句。而偏就是這樣一個連話都跟他說不到十句的人,讓他這大半年來,都活得十分消極。
所以,當他見到她的那一刻。他覺得根本腦子已經是空的,眼前總是一團一團的光。而當她真實的在他懷中,他除了忘乎所以的笑,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表達,他此時的情懷!
“剛才是怎麽回事?”他不再掠風前行,給她順氣喘息的時間,讓她終是可以開口。
“金羽衣。”他垂眼看她,此時隻想這樣看她。如同近一年前的那個金秋,他遠遠看她閑坐,總是一派凝和。金羽衣,是用他翎羽之間的細絨而製,是鳳羽的至寶。匯合了他的妖力,可以保住她的身體不受傷害。而同時,在他靠近到一定範圍的時候,亦可以借他的操控發出強大的推迫力。將周圍的所有皆推擋震飛!而她自身,並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像是有無形的罩子,在幫她將一切推開一樣!千波醉的冥隱罩氣,完全的掩住她身上金羽衣的妖力。但是,當他乖乖吃掉千波醉給的藥丸的時候,當他故意催力讓藥勁更快發散,浮現肌體的時候。千波醉大意了!
動作或者不見得表現出來,但一絲一縷的罩氣漫散都可以讓他感應到,與他妖力相連的金羽衣的氣息。千波醉會把這個還給她穿,表示他對她的在意。但是,此時他根本不想再計較這些。他隻是覺得很開懷!因為,她沒死,還是活生生!
他一說,迎舞已經明白。雖然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但是,必然是因為醉有不周全的地方。這次他所麵對的,並非普通的人。而是妖怪,妖怪的力量,原本就是人力所未能達到的。更何況,鳳宣喑並不是一般的妖怪。
“何必為了我吞毒藥。”她咬了咬唇,輕聲說。他額上此時還有淡淡的黑印,剛一吞下,馬上就顯出形來。肯定是很厲害的毒藥,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運氣壓製,就是故意要讓毒散出來!
“做都做了,徹底一點吧。”他微抿了一下唇,笑意依舊燦爛。如果一開始,他就不管她死活照打不誤,他一樣隻贏不輸。但他不想贏了力量,輸了肝腸。既然不想,就徹底一點,要保,就不能買任何萬一。
她怔忡了一下:“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她話一出,他突然笑出聲來,身體一衝就前飛而去:“誰要和你當朋友?!”說著,人已經有如裹光之利箭,穿雲而急掠!

第三十二章鳳羽炎翔
羽光獨有的百花凝露,是以百花精元之露淬以妖力而化。於妖或者修法之人,便是催氣固法,增加妖力的強輔良品。於普通人,當然是驅病強身的良藥。
很多人身虛體弱,便是神附暗鬼。而病,虛,疑,慮等等,更會引得暗鬼入魂難驅。並不僅僅隻延醫用藥便是可以治得。
而迎舞,則是先天有心悸疾病,引至神魂虛弱。醉曾想過帶她找漠,讓他幫著驅散附魂的陰鬼,但他因任務頻頻而一直擱置。隻是一直以針灸之法幫助她疏通脈穴,輔以溫和的藥劑慢慢調補。也正是因為此,迎舞才能堅持到今天,並且還能跟著他長途遠行到達南方。
迎舞剛吞了一大堆的凝露,開始是一種力注全身的痛快。不一會就感覺胸口火燒一樣的,好像還攪著幾股氣在四肢亂竄,眼前開始一陣陣的打暈。她估計是藥力過大,她一時難以承受。她固然是不怕死,但心口一陣陣的疼還是讓她有些難受。原本他就是淩空掠飛,裹風一撲,更讓她有些發昏起來。
宣喑已經感覺到她脈氣衝頂,凝露已經將妖力填補入心,隻是她畢竟是普通人,量又一次補的過多。讓她有些難消散!他急急的掠南而去,目的地是華陽!剛才他的確沒有說謊,二哥辛墨月前已經領兵出征。這次魔宗南下看似突然,其實從年前已經露出端倪。
他們在西北周邊大肆橫掠。表麵上並沒有過南北之間地敏感線。但實際上是在為打通南北做準備。開始他們並不算太過在意,他們一直認為魔宗的目的隻是華陽。但直到歸棲嶺生變,才讓他們隱隱覺察,魔宗並非隻是想圖謀天下。與華陽羽光三分人間界。他們根本是悍然與人間界為敵,是在挑戰三界的規則。
他們前往歸棲嶺非常隱蔽,就連華陽也被他們蒙騙過去。因為之前。他們一直派大軍掃蕩西北荒蠻之地,期間甚至發生了妖鬼之間地殘殺。鬼殺雖然不屬魔宗,但向來與魔宗無虞。而且也是屬於天地之間難容生物,與魔宗之中眾多妖鬼當屬一支。但他們居然跑去找鬼殺的麻煩,之間還在掃蕩周邊大城。給人一種要一統西北的假像。
結果他們借此,前往歸棲嶺,挑戰駐守歸棲嶺地冥界守衛。致使冥界強開虛口回召陰魂。這分明就是要攪怒冥界,破壞冥界與人間界向來的互不幹涉。
也正是因此,身為人間界重要一支,羽光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人間界被破壞,受到利益損害的不僅僅是人。就算這許多年來與華陽恩怨難以細數。最近幾年更是已經分封而自立。羽光依舊要出兵相助,阻止魔宗繼續前行。
辛墨是南雷唳羽的宗主,其妻霄雲琥珀在歸服羽光之前是極東韶光山波瑤一族的族長,同樣是當世強法的大妖怪。隻是這次她因有孕在身,臨盆在即,並未與夫出征,而是駐守南雷。波瑤一族,皆是天地之間五行之妖,換言之。其本體便是水,火,風,雷,電。石等等。
他們其實是駐守妖路虛空口的中堅力量。而雷雲山頂蘊而不散地五彩雲霓皆是因他們長期催法化力而形成的波雲團法陣。羽光之下,妖眾種類繁多。能征善戰,布陣集界者有之。擅強法催力,單打獨鬥者也不少。他之前所帶的人縱然困不住千波醉,他也絕難再前行。雷雲山上,強妖成百上千,他根本很難接近那五彩波雲陣!
這也正是宣喑不打算回山上的原因,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先通迎舞地經脈。然後想辦法逼出體內的毒藥。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隱隱感覺有股寒氣頂竄。所以,他需要寧靜的療傷之所。
他直接過川河,浮空高掠。鳳羽的速度,是四羽之中最快的。眨眼之間,已經穿過華陽數座大城。但他很快嗅到空氣之中的血味,這濃溢的血味超出尋常的量。蘊散出一股極強的腥氣,而且這味道很是新鮮。像是無數活人在不停流血一樣!這種詭異地情形讓他眼眸微微泛金,當時有種想回頭的衝動。看來魔宗在入羽光的同時,也沒有放過華陽。而且照這個情形,潛進來的人,根本不是尋常的妖鬼。但這想法隻是一瞬,手間地迎舞已經滾熱。再回去又要花時間,而且又要費一番口舌與兄弟們交待。她實在等不起!
他一想之間,已經帶著她風馳電掣,直向南侵。走不多遠,已經看到天空陰雲蔽日,天空之間隱隱有兩道影子在糾纏翻
那是什麽東西?他微微眯眼,巨大地蝠翼撲展雲天,尾刺翻繞之間若隱若現。而頭…….居然是九個!九個巨顱口噴黑霧,霧散之間隱見血影。九首龍牙蠱?不可能,她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天空霹靂交錯,織雷成網,罩擊龍牙。轟天雷殺,絕天地之間陰暗妖鬼!莫天慈已經浮蕩於空,金絞化成巨龍騰翔於足下。龍口噴出雷光彈,飛彈亂射。龍體已經一分為五,盤飛如輪,在他身前身周招展。他手指曲合不止,眉間緊鎖。麵色更加蒼白!
孤檀於他對麵十丈開外,龍牙之影似是由她身周而長。她雙臂振間,自下而上萬千血絲,匯入她的體內,讓她地麵色更加紅潤誘惑。她眼瞳如血,額間已經長出飛翼黑印:“城中你的弟子,已經皆成我的血奴,你,也是一樣!”她口中淡笑,雙臂一曲:“轟天雷殺,不過如此!”雷聲轟轟,萬物傾碎,但雷擊之速,竟然不及她飄搖。
雷斬一至。她地龍牙被劈中而多首,居然連出九首。汲雷力身間浮轉而不震,淬足蠱毒而揮散出去。根本就是借力打力,將城中的誅血奴弟子皆盡毒害!茫茫天灰。轉眼死黑密布,陰魂亂散無依而入妖鬼之軀,讓天慈胸口蝕痛不已。憑借他一人之力。終是無法對抗孤檀憂刹母,他身死尚不足惜。隻是,卻要讓這無數無辜之人淪回陪葬!
轟天雷殺若力不達及,唯有引雷入體,逼迫元神發出最大力量與之相抗。就算無法與之同歸於盡,也要入體與她糾纏無休!
他正淒然間,忽然正北傳來一聲清鳴。這聲音劈空裂耳。居然破雷聲而入。隨著這聲清鳴未散,一道金光已經裹卷而至。兜天現出一張大網!網若虛氣而化,卻灼光而破陰雲,轉瞬間已經兜展得無比巨大,隱隱可見金翅藍翎鳥形三五。銜網而隱,飛掠之間已經急墜而下,旋天亂卷。鳳卷淩翔,亂煙雲!熱力逼出紅炎,炎光帶出鳥體,三五化一,既而騰出紅雲而上,交織於龍體飛旋。
龍體一受助力,其光大熾。天慈眉間一展。雙臂平展而高振,身周五龍化一,與鳳鳥相合,金龍取火,火鳥灼金。金火相依。耀目出紅天!
宣喑單手翻轉之間,中指輕彈而出。灼火吞薄。直掃兩座大城。鳳羽龍翔咒!此火灼她尚力不足,但可以破她血奴。那些人已經死了,成了存血的屍庫,不能再讓她源源繼力!
孤檀隻覺身體一灼,一股強熱逼雷在體內亂翻。她是以強力汲雷入體而不爆裂,引血化蠱而催力龍牙。現在強熱一入,雷力顯然難壓。她身體一提,急縱高雲。但那氣網化鳥,兜罩雷力引火而出,居然不是向著她,而是向著身下已經半殘的大城!
轉眼之間,紅火灼天而出,雷光推城而爆。熱火觸血,灼幹成灰。四羽獄火,轟天雷殺!顯然四羽隻來了其一。
就在她衝體向上之間,那道光極閃而過。她眼睛一眯,好快!居然連她地目力都無法看清對方。那光一過,根本不想久戰,一卷而掠,眼前又是兩道火光。急逼而來,孤檀偏身一閃,飄然而過。但就這一閃的工夫,麵前那莫天慈,居然不見了蹤影!
“宗主練了一輩子靜心平氣之法,怎麽此時卻躁起來了?”宣喑一把揪住莫天慈的肩頭,輕聲說著:“引雷自爆,就能渡得城中百姓了?”他微微睨後,孤檀憂刹母,她此時在身後急急追趕。他疾行而掠,身後翅影已經越來越明顯,有如真實。不僅如此,翅根部份已經拉對一對配翅,尚在慢慢化大。光暈極強,帶出一股灼力,他身體微扭之間,手肘後翻急推,火球亂轉旋飛而向她逼去!
“我此番逃了,其他城中地百姓更是不保。”天慈歎息,身體猛的一挺而起:“今日她既然找來,焉肯善罷甘休?”
“引她上山,打不過她,把她關起來。”宣喑一手抱著迎舞,另一隻手卻緊緊扣著天慈:“此時在這裏拚命,不是白白填送嗎?”
天慈微怔,突然明白。羽光以前與華陽同為一盟,華陽的地勢他們很是了解。雙極宮下鎮魂獄,他指的定然是這個。但是山上有輕弦在,羽光憎恨輕弦,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此番讓他上去,豈不是又是一場災禍!
“莫天慈,你搞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就算我現在見了你那個糟心的徒弟,也沒工夫跟他打。”他緊了緊手中的迎舞:“把真元罩門開個口,引她上去!”說著,他手心一推,將他直搡出去:“用金絞幫我助力,她就在後麵了!”張了,真是激動死我了!謝謝大家願意投票給我。真的讓我很感動今天為大家加更,以後粉票每漲三十,我都會給大家加更請大家繼續為我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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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鎮魂之獄
兩人疾飛而掠,金絞熱旋化風,推得鳳宣喑速度更加快速。我_看快,隻有更快,她才沒有時間沿途去散毒製奴。孤檀的怨憤,他們心知肚明。如今見了他們,當然不肯罷休。她急急收力回體,身體疾飛如光。衣衫帶出光影,裹著她身周黑氣,蘊而不散。
天慈逼體聯魂,一接感應,突然覺出異樣。他竟然感覺不到輕弦的氣息!這感覺讓他渾身一陣發麻,罩氣依舊,嚴密無隙,但輕弦該是在內於控才對。如果他縱罩,對方該有所呼應。但是,完全沒有!他不可能出來,如果他出罩,為什麽一直不現身,甚至也沒有密語傳音給他。但他若是還在裏麵,卻絲毫無應?
但沒有時間想了,他聯魂入體,旋力而開。無形之罩拉出一道破口,二人急撲而入,引得孤檀緊追不舍!
華陽山已經近在眼前,渺峰疊翠,含嶂層層。他們掠空而入,雙極宮掩在疊碧之間,天路依舊,遙遙可現。灼力漫布於空,蘊出無限真力。這種灼力本身就是對妖鬼的一種破壞,孤檀明顯感覺到一股無形之阻在兜轉,讓她運氣發緩。怪不得,要把她的族人,皆引到這裏來!
她雙手連拍,掌心微微聚氣,對方太快,讓她不得不將力量聚在足下。但到了這裏,她本能的產生了一種微凜之意。直覺是他們要設圈套,但此時回頭。又不甘心。
她翻掌摧氣,掌心化黑蓮,旋轉之間疾推而出。強逼二人地後心而去!宣喑已經覺得體內發寒,聚力不暢。身後隱隱一股急陰之力。他本能的翻體而上,一個兜聲大回旋,左腿一個回掄。橫出一道光影之刃。這邊天慈金絞急發,亂旋而至,轉眼之間,萬道金光衝射而來,他明顯受到華陽山的繼力,光力比之前更強數倍!
孤檀身體抖轉而斜飛,突然向後蕩去:“莫天慈。今日要你華陽境內,血流成河!”她不是笨蛋,在這裏,明顯天慈受力而強。不知道那華陽山上,會不會埋有天界之人。她受困多年。焉肯再次中計。這老小子要是縮在裏麵不出來,她就跑到華陽境四周大屠殺,讓他背上見死不救的罪過。再不能歸於天路!
“進得,你出不得。”天慈雙臂回掄,旋身而起:“虛空幻道,你一旦如內,如何放你!”轉眼間,景物已經開始扭曲。華陽山她不肯上,鎮魂獄就在雙極宮三尊殿地空場上。.就算她不被他們引上去。他也絕不能再放她出去。力不可拚,便以魂搏,就算讓他化成元神虛無,也要把她困死在千縱林內!
“借你雙極宮療傷,我的朋友等不得了。”他看天慈已經靜凝於空。有如老僧入定一般。知道此時在拚魂扭虛空口。雖然孤檀看起來與他們離的不遠。但已經陷入虛空,茫蕩間找不到出口。
這裏灼力與天慈有利。況且他入罩內,華陽真祖將與他神魂合一。他可以慢慢回引,將孤檀一步步地引進鎮魂獄。當然,要他魂力夠強才行!而且,絕對不能受到任何妖詭之魅!
“見我弦兒,請,請尊駕…….”天慈青筋突暴,咬牙欲再開口。
“行了,舊賬日後再算吧。”宣喑低哼了一聲,一帶迎舞便向著華陽山而去。天路就在落錦峰上,天路…….人與妖之間的紛爭,也正是由這道天路而起。但宣喑此時無心嗟歎,迎舞半晌沒有出聲了,身體已經燙得像個小火球。他不能再等了!
迎舞迷糊之間,覺渾身都是一股熱撞的氣在亂竄。心口一陣陣的突痛,但這種突痛不同於以往,不像是那種窒息的噬心的疼痛,倒像是有力不停的灌注,而她又無處可放一樣。所以,她雖然難受,但卻始終處在一種半昏半醒地狀態。到後來,竟然覺得發困,像是身體很累,要睡過去一般。
她感覺有人在擺弄她,讓她根本沒辦法安靜的休息。昏昏噩噩的睜開眼,眼前晃著一團團的光,一張臉模糊不清。但突然間,她感覺到頸間一涼。整個人一激,一下有些清醒起來。她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是因為她一下了然,這個人是鳳宣喑。她對鳳宣喑地印象,還一直停留在近一年前,那場讓人尷尬不以的鬧劇裏。也正是因此,她對他這番行為極度的敏感,或者說,反感!
“你幹什麽?”迎舞掙紮著伸手去捂自己的領口,她此時渾身都緊崩起來,眼中還裹了血絲,此時瞪著那張還有些模糊的臉。她一時都忽略了,她的動作很有力。當然談不上多麽有爆發力了,隻是說,像一個普通的女子一樣了。
“隻是幫你散散熱而已。”他一看她的表情,讓他唇角忍不住又飛揚起來。當時她也是如此,一臉的戒備,滿眼地不安。隻不過,那時她還十分尷尬,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聲音此時有點啞啞,但聽起來很動人。
“不,不用。”她掙紮著坐起身,這裏像一個花圃,花種繁多而且很齊整,邊上有道細瀑潺潺,周圍都是樹,她正麵是一座山峰。她扭身向後看,有房舍在綠意間。這裏倒像是依山的後院一樣,她身下有一方毯子。此時她正坐在上麵!一見這情景,迎舞原本的已經通紅的臉登時紫脹起來。她腦瓜子有些充血,以前道聽途說地有關他地惡風惡評一時全灌入腦!她瞪著他:“鳳宣喑,你別以為救了我的命,你就能亂來了!”
他怔怔地看她半晌,忽然一下大笑出聲。他原本就有些狹長的眼此時更是變成兩道月。尖尖地鼻微聳著,露出他雪白的牙齒。笑得肩頭亂顫,原本蹲著的他兩下便七扭八歪,恨不得直接滾到花叢裏頭去!
洛奇掙紮著坐起身。這裏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什麽也看不見,因看不見而更覺得恐懼。這裏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她伸手亂摸,突然觸到微涼地手指。還沒等她開口,忽然聽他低語:“醒了?”
“我摔暈了嗎?”洛奇有些怔仲,她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失覺的時候。甚至落下的一瞬她都有感覺,為什麽他突然這麽問。
“你有短時地魂不附體。這裏會潰散魂力,不過好在你是普通人。受到的影響並不算大!”月伸手拉住她,把她拖到懷裏。
“哦。”洛奇被他一抱。心裏的惶懼安定了不少。他的動作出奇連貫,讓她忍不住開口:“你,能看到我?”這裏漆黑一團,說話間感覺有小小的回音,想來是個比較深的密閉空間。
“我可以看到。”他垂眼去看她。她正仰著臉順著聲音找尋他臉的位置,大眼張著卻帶出一片迷茫,顯然是什麽也看不到。他夜可視物,憑借地是冥隱氣的力量。將他每一條脈絡通連暢順無比,讓他的視覺完全超出人體的極限。這裏不大,是一個兩丈見方的密室,上方很高,足有十幾丈有餘。正對麵有一方石門,密閉著不知通向何處。
而嶽輕弦就倒在他們身邊不遠處。在那一瞬間,他受到魅骨蝶地影響,致使魂體動蕩。體內氣力產生兩種相抵的逆氣,一股為華陽真經,一股為獄蝶魅骨。加上他那時或者心緒有移。魂力受到強震。所以。現在還昏睡不醒。
若不是洛奇敏覺在前,放出獄蝶。或者他已經召喚天雷將他們一網打盡!洛奇這一動。表麵是救了月和她自己。其實,她同樣也救了嶽輕弦。這一點,或者她不自知,但月明白。輕弦意圖放引天雷,已經心生魔性。就算擊死月當前,他的神魂也將被華陽真經所不容!那麽,月的任務就算完成。魔宗七君,生來就是為達成任務,並不管是否自己還存活。
以前的月,或者是這麽想。或者他曾經什麽也沒想過,在他眼中,這條命有或者無,都不那麽重要。但是現在,他不可能為了任務而拋掉性命,因為他的性命,聯係了另外一條性命。那條性命,才是他真正重視的所在!
所以,他很慶幸。慶幸洛奇以超乎尋常的直覺敏銳阻止了輕弦的行為,用那條,原本是該護著她自行逃命地萬象羅衣。那三隻獄蝶,在他墜落入密室的一瞬讓他汲魂。為他做了最後一次貢獻!他被強力一汲的霎那,本能的覺察到魂力的動蕩,所以他聚冥隱封其魂。
兜轉自身冥隱罩,待得這裏自發開始潰魂地時候,將它們奠出去。以為自己調暢冥隱爭取最大緩衝。一收一放隻在瞬間,但這於他並非難事。自從他破玄冰而出,與上任七君之一爭奪位置開始,每一次,於他都是生死相搏。他從來都不在意自己地性命,也正是因為不在意,力量才可在這種無視之中勃然生長!
但即使是如此,在跌落的一瞬依舊感到恐懼。多麽真實地滋味,讓他切身體會之後便隻想緊緊擁抱。這一次,他再三的嚐到這滋味。很難忍,卻揮不去。
“我們現在怎麽辦?”洛奇安靜了一會,陌生未知的地方讓她不安,但月的懷抱讓她心安。但此時的境況讓她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平靜,這裏是華陽山呐。不知道一會又是什麽樣的情況!她的力量在這裏等同螻蟻,而月,根本就是這裏的公敵!她盡量讓自己平靜,但心跳瞞不過人,跳得太劇烈,以致讓她都覺得都些窒痛起來。
“等他醒過來,讓他帶我們出去。”他更緊的抱住她,將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懷裏。他此時需要的不是她血的溫度,而是她存在的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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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鎮魂之獄(2)
洛奇在月懷裏偎了半天,也聽不見輕弦有半點動靜。_她照著月的提示,連爬帶摸的蹭過去。伸手戳戳輕弦:“喂,醒醒啊!”黑暗之中她觸到他的頸,伸手摸過去,溫熱的,而且脈博跳動的也很正常。
“喂,嶽輕弦,你是不是裝死啊!”洛奇有點急了,這樣下去,根本用不著動刀槍,渴也把他們渴死了!她腦子裏一急,伸腿就向他身上騎過去,想給他幾記老拳。但她跨的動作剛做一半,一條手臂已經攔腰把她給拎過來,頭頂傳來月的聲音:“你又幹什麽?”
“啊,揍他呀。”洛奇兩腿懸空,後背貼著他。她反仰著頭,一團黑暗之中,隻能憑著聲音的來路找他的位置。
“你往他身上騎什麽?”如果洛奇此時可以看到他的表情,肯定會驚訝得叫出聲來。他的聲音淡淡,但微漾出不快。她不老老實實的坐著也罷了,到處爬來爬去他也可以視而不見。但她居然要往嶽輕弦身上騎,他沒辦法當作沒看到了。
“誤會,誤會……”洛奇睜眼瞎一樣的眨了半天眼,叫著:“我不是要跟他壓……”她的話還沒出口,已經讓他一手捂了去:“說自己是女人,說一百遍!”
他這種莫明其妙的要求讓洛奇一下噎住,但眼睛看不見,耳朵就格外敏。他聲音不善,洛奇聽得出來。所以她垂頭喪氣地咕噥了兩聲。悶聲悶氣的哼著:“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是女人…….”她一邊說一邊在肚子裏罵他,嶽輕弦明明就在那裝死。他不去把那家夥弄醒。跑過來折騰她!
她正在那叨叨囔囔,忽然感覺身體一墜,。是月鬆開她了。下一刻,她聽到月輕聲說:“帶我們出去!”
輕弦的氣息剛有緩轉,月已經察覺,一動之下已經扣著輕弦的頸將他提了起來。輕弦神思剛剛回轉,身體還來不及舒展,氣脈已經受製。月抵住他地氣脈,讓他不能催力。所以目力此時和一般人無二。眼前一團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但他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輕輕哼了一聲:“我們誰也走不了了。”
“什麽?”洛奇一聽,頓覺後背泛冷,低叫出聲:“你真想……”她一出聲。輕弦身體微凜,花洛奇!是啊,她一直和寂隱月在一起,必然也下來了。他微歎一口氣:“對不起。”他的話讓洛奇和月俱是一怔,不知道他語從何來。
“你雖然在魔宗,但我知道你心不在此。隻不過,我沒有能力,讓你不牽涉其中。”他輕輕開口。
洛奇明白他的意思,這小子倒真是知恩圖報。她腿微微發軟。勉強哼了兩聲:“你地師兄弟,也不來找你嗎?”
“這裏是鎮魂獄,打開或者關閉都並非人為。”他輕聲開口:“寂隱月,你可以放開我了。在這裏,根本不可能再出去!”
“這裏的潰魂之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那裏有通道!”月拖著他往對麵石壁而去:“推”說著。他手肘一翻,將他頂到前麵。
輕弦氣脈受製。身體力量半分催發不得。唯有照他的意思,伸手去推那麵牆。觸手微寒,透過一絲冷冽,氣息順體而入,像是在潰散他的神魂。
“向上,你推的位置不對。”月提醒著,向上有一個微凸,肉眼很難分辨。但他看得分明!
輕弦照著他的意思,伸手向上扶去。一旦有變,月肯定會直接把他推出去當肉墊,但輕弦覺得他行事有些古怪。魔宗要地,是活的嶽輕弦。寂隱月用他試探,根本是已經把魔宗的任務置於腦後。在一門心思的拿他探路!
他的手剛一貼觸那塊微凸,突然聽到一聲微微地嗡響,然後整麵牆開始慢慢在手下移動起來。洛奇聽到聲音,掙紮著站起身,剛想摸過來。便聽到月低聲說:“站那別動!”
石壁開始慢慢上移,有光透過來。光?居然裏麵有光!這一道昏暗的光線,解放了輕弦和洛奇的眼睛。這裏是一個入口,麵前出現階梯,是向下蜿蜒,很深。光是從兩邊窄道的牆上發出來的,微微的瑩藍。不見有任何的燈火,隻是牆在發藍光。
“這裏居然拘納了這麽多的死魂!”怪不得會有潰魂之氣透過來,太多太多的死魂被禁錮在這裏,魂力四散而相互潰擊。連牆壁都汲附了太多地碎魂殘力,泛出光來。
“當有魔性暗長,就會被封禁在此永遠不見天日。哼,原來在那一刻,我和你,沒有不同。”輕弦看著長長向下的階梯,輕聲說著。
“有氣流湧動,魂力也會散出來。下麵有出口。”月根本不理會他的話,手指一鬆,手掌微翻之間,媚絲已經湧出瑩藍,細柔若無,卻皆是向著輕弦後背的重要氣脈之位。趁他氣未翻湧,幾乎毫無阻礙,一灌而入。他另一隻手不輕不重的一搡輕弦:“下去。”
“我真是不知道,原來寂隱月,也有如此強烈地求生願望。”輕弦舉步便下,到了這裏,皆無出口。更不會有華陽地弟子來找他!站在哪裏,都沒有分別,下麵全是死魂。那死去而不甘願的靈魂,會拖拽著活人與它們相陪伴。
洛奇怔怔地看著那微光的入口,直到月轉身伸手向她:“來。”
她哆嗦著蹭過去,她怎麽可能不怕。他們的對話隻會讓她更害怕!她無法控製發抖,就算和自己說一萬次怕也沒有用,死就死!也一樣要發抖!
他伸手拉過她,感覺到她的手溫居然比他的還要低:“與其死在這裏,不如下去找找,或者有出路。”他低垂著眉眼看她。帶出前所未有的溫柔,讓洛奇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想掉淚。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他的安慰。
輕弦在前麵微微的揚眉,或者師父所說的也不盡然。即便是魔宗中人,也同樣有自己重視的人和事。就比如現在,月的求生的願望。來自於,他並不想讓她死在這裏!就算隻是重視血河,也是一種重視。
月伸手抱起她,兩人踏地無聲。瑩藍的牆讓他們的身影都帶出幽詭的色彩,而當他們剛下去不久的時候,那個入口竟然又慢慢相合。除了洛奇,沒人回頭。月知道那裏是完全封死的,所有氣流的湧動都來自這下麵。
在洛奇和輕弦昏潰的時候,他曾經掠上去查看過,嚴絲合縫。密閉得就如同他們根本不是從那上麵掉下來的一樣,那裏根本不像可以開口的樣子。不僅如此,外部地上有罡氣,墜壓了極強的熱灼之力。他試圖摧力,但這裏的氣息又會破壞他部分的冥隱。想從來路上去,根本就是此路不通。
這裏像是開山體而形成的密道,從階梯來看,是曾經人為。但封口的大石,倒像是聚氣而化的。華陽山居然有如此詭異暗獄,如果下麵沒有任何出口。也許就真如嶽輕弦所說,要葬身於此了!
他並不怕死,隻是不想拖著洛奇一起死。但又有另一種感覺,就是如果一定非死不可,與她一起死在這裏也不錯。至少,他並不孤單寂寞!

第三十五章鎮魂之獄(3)
沿著長長細窄的甬道向下,一路蜿蜒。這樣走下去,分明就是深入山體的正中。死魂碎片的餘力越來越盛,月與輕弦甚至可以聽到細細的哀鳴聲。這是隻有魂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獲得的感知。於洛奇,這裏隻是死一般的寂靜。
越向下,越覺得潮濕而悶熱。空氣裏居然彌漫了濕氣,說明下麵有水,有水流動,自然會有出口。這對於洛奇而言,或多或少的起到了安撫的作用。他們兜兜轉轉,階梯並不是直著向下,而是不斷的轉彎曲折。
月感覺到無數死魂的破力附著在媚絲之上,讓他牽動冥引已經感覺沉重。無命無止的死魂,隻剩殘留的悟覺,在多年的糾纏破碎之中。是無數靈魂的摻雜,這與他用冥隱氣聚引魂珠,用以操縱的死魂完全不同。根本無法找到它們的力著之處,隻是覺得沉重。不僅如此,連他的冥隱罩氣之外,亦是不斷的攀附。讓他冥隱氣的運轉,越加的滯澀。這對他的影響,隻是縱力的不順。但他知道,這對洛奇的影響,就是讓她在不知不覺之中衰弱。所以,他縮減罩氣在最小的範圍,而將她抱在懷裏。以替她分離那些無數怨懟與憎惡之魂力。
輕弦已經感覺到後背氣門的墜力,他是華陽真經導入血脈,繼而充斥全身。熱灼之力對這種陰冥之氣有天然排斥作用。所以。他隻是覺得不適,卻並沒有像月一樣,覺得氣力沉重。
關於鎮魂獄地傳說,自小聽過無數。一落入此。斷無再有重出的可能。華陽山上,充滿了無數先輩強大的靈魂之力。外有真祖真元之罩,內有天路佑天之氣。可謂集天地人靈氣於一身。就連身為不死一族的魅眼血族,在華陽山上,實力也要大打折扣。
寂隱月之所以還能在華陽山上大展拳腳,是因為他原本為人。由冥隱氣灌注全身,致使靈魂與身體相合。等於兼具人與妖鬼地雙重優勢。但即便如此,這鎮魂獄一開,他也隻有乖乖被汲收的份。輕弦倒是對洛奇的格外平靜有些驚訝。她再怎麽見多識廣,這裏地一切根本已經超出她的認知。她還能保持冷靜,沒有瘋傻癲癡實在是很難得。
於他自己而言,拖著月掉到這裏。也不失為是一種好結果!他不想成為魔宗的工具,但因愧疚而生出的憤怒已經讓他接近了魔宗。而魅蝶蝕骨之毒重新複發。更讓他明白一件事。他的修為,還差的太遠。他根本無法達到師父的境界,並不是指他地力量,而是在於他的心!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終難看到盡頭。這般一直向下,可能已經近了山腳,再往下走,根本就是向地底而行。他們正走著,忽然洛奇手一緊。揪住了月的襟口,眼睛瞪得溜圓,聲音打著顫說:“誰,誰在唱歌?”
這話讓月和輕弦皆是一怔,輕弦回過頭來看著她:“你能聽到?”
“你們也聽到了?那。那就不是幻聽了?”洛奇牙齒已經開始打戰。瞄著輕弦的麵色。瑩藍的石壁讓他們全罩上一層幽淺而詭異地微光。再往下看,依舊是兜轉的細長。那歌聲於洛奇而言。根本是自腦中而泛,倒不像是借耳朵而聽到的。所以,當她看到輕弦那微微驚異的表情的時候,整個心已經懸在一根絲線上一樣,隨時都是崩潰的臨界點!
“那是強悟發出的悲歌,不要在意。”月伸手把她的頸壓上他的肩:“隻剩悟魂,根本不能傷害你!”他地話音剛落,忽然洛奇一下梗直了脖子,表情變得有些僵呆起來。她怔怔的微眯著眼:“這歌聲……”這灌入腦中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反反複複,卻始終是那幾句詞,但唱著唱著,卻讓洛奇開始發怔。
“寒天,寒天,我心翩繾,身爛獄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時,與君相見!寒天,寒天,鶴雲惘恨,相隔渺遠!”
寒天?!洛奇愈加顫抖起來,寒天!那是她老爹的名字啊!花寒天,花寒天!她地心開始瘋狂地跳動,這不是因為恐懼,而因為這兩個字。不,不僅僅是因為這兩個字。是因為她終於明白,父親所說的那四個字。寒鶴雲天!
她突然掙紮著要下地,月一怔,因她突然地熱血沸騰有些詫異。這血液的狂沸,是因她內心的突然的癡狂。讓他一時之間,不明就裏。
“讓我下去!我要去找我爹。”她突然低叫起來:“我要去找我娘!”
“你胡說什麽?”月伸手去扳她的臉:“那是怨魂,你不要被那聲音幹擾!”
“我為什麽能聽見?為什麽?因為她是我娘,與我血脈相連。她與我靈魂相依!我聽得很清楚,她在叫我爹,她在叫我爹呢!”她突然大吼出聲,掙紮得更加劇烈起來。寒鶴雲天!不是地名,是兩個人名。怪不得她爹總是不肯說關於母親的事,原來,她的母親,居然在這裏!但她此時,心已經瘋亂,意已經橫飛。
那腦中反反複複的聲音,就像是追魂奪魄一樣令她癡狂。別人都有母親而她沒有,因為這個,她自小在太平鎮不知道衝多少混小子掄過拳頭。這聲音將她一直盤距於心卻再不敢提的執望牽扯了出來,便不能再罷休!她不敢提,因為她一提,一向和善的父親就會變得很古怪。呆呆的看著她而不發一言,父親永遠不會對她生氣。但她害怕父親那神思飄渺的樣子,每當那個時候,她會覺得他離她很遠。
她大吼的聲音在細長的甬道裏嗡鳴,讓輕弦和月皆是一怔。她一定是被怨魂幹擾,牽扯出內心的執望。一定是如此!這個靈魂,顯然非同一般,居然可以破冥隱氣而直接幹擾到洛奇。月扣緊她,根本無視她的掙紮怒吼。
他正想拍暈她,忽然一個聲音自甬底泛了上來。這個聲音不是出自靈魂深處的悲鳴,而根本就是像是一個活人在說話。雖然像是離的很遠,但卻讓他們清清楚楚聽得分明,有如千裏傳音。
“既然來到這裏,就不該吵嚷不絕,擾我的寧靜!”這聲音與那低歌根本出自一人。隻不過,一個是發自於魂力深處,而另一個,像是脫口而出一樣的幽慘!隨著這聲音,幽藍的牆壁頓時開始灼亮,藍光凝團之處,自階底拐通處開始泛出一團團的藍煙,一股股的逆向上竄。清晰如現,就連洛奇也看得分明。不錯,她清楚的看到了。不僅看到那煙團,更看到那煙團之中,還有一個女子!
長發披散直至腰際,遮住她半張臉去。一對大眼正盯著他們,眼中灼出微藍的光芒。一身白衣,因藍光而映得有些發慘。飄然間有如踏霧而來,離他們五步開外的階下而凝止。雖然她有半張臉被長發遮擋,但她的樣子還是讓三人皆瞪圓了眼睛。她,根本與洛奇一模一樣!

第三十六章鶴雲的執願
洛奇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身體已經僵直。她已經忘記了掙紮,隻是直勾勾的看著那煙霧之中的女子,有如,看著另一個自己!
其實仔細看,她們二人五官略有區別。那女人眉如裁柳,纖細而彎長。而洛奇,眉卻比她微寬一些。二人鼻型也略有不同,那女子尖翹,洛奇挺直。隻是二人的眼,實在一模一樣。隻不過,洛奇黑白分明。而她此時,幽深而暈藍。因她團在霧裏,不知身高幾何。但假設她此時踏地,身材該比洛奇略矮一些。
她的眼盯著洛奇,眼中透出微微的迷亂。這迷亂為她的眼,蒙上更清冽的藍。她凝而不動,卻發出一聲歎息:“洛水分支,有河名奇。於是取名為洛奇,意喻如洛水綿長,如奇河不絕。一如我與寒天的情懷,濤濤不息,永無止休!”
洛奇一聽,眼中蓄淚再難相抑!五年,她這五年來可以苛且偷生,從未想過放棄。是因為她一直相信,老爹尚存,並且也同樣對她不斷找尋。哪怕人海茫茫,戰火硝煙彌漫。她依舊心存希望,給她生存下去的力量。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沒有找到父親。卻在這裏,見到十六年來埋於心底,卻不敢開口相問的母親!她的話,在她腦中與父親的聲音相合。洛水分支,有河名奇。於是取名為洛奇,如洛水綿長,如奇河不絕!這話,老爹也曾經說過!
她向著那女人伸出手去。她無法掙脫出月地懷抱。事實上,她也無力再掙紮。她淚雨紛飛,忘情般的向她伸著手臂,手指猶自還在顫抖。這是她的母親。她知道!所以她可以聽到她的悲歌。而她,知道她名字地來曆!
那聲娘哽於喉間,卻澀澀變成嗚咽。腳下團霧的迷茫。陰室幽藍的慘淡。這十幾年來,她如此地在這裏煎熬,骨爛而神不散。隻因那心中不滅的願!心在撕扯之間,已經分不清喜與悲,甚至連疼痛都已經麻木。相見卻是無歡,因為她們已經陰陽兩隔!隻有眼淚簌落,而哭泣的隻有洛奇。對方的眼底。已經不能再流下任何一滴晶露。她,不過隻是離魂!
輕弦瞪著麵前的女人,花洛奇的母親,為什麽會在這裏?而他驚異的不僅是如此,還有她那靈魂之中湧動地力量。這於他。太過熟悉!
“你生前,是華陽的弟子?”他忍不住出聲,聲音裏帶著顫抖。
此時可以保持平靜的,唯有寂隱月。在他眼中,這個女人隻是怨魂。不錯,她靈魂還很完整,但充滿了怨恨。她之所以可以聚靈成體,是她在這陰暗之地不斷的吞吃其它的靈魂。以保持自己勃張地力量,而這種吞噬。.來自於她強悟之中的願念!她已經不能稱之為鬼,換句話說,她的魂力聚出了魔性!
“華陽?”她的聲音低而悠長,眼睛卻依舊在看洛奇。
“或者說,是禦羽天宗。”輕弦低語。鎮魂之獄。為什麽要封禁自己的弟子?她魂力之中,雖然裹卷了強大的肅殺之氣。但他依舊可以感覺到,那種冷熱相逼的力量。就像是他,在墜落之前,感覺到那種糾纏的折磨,直達神魂。以至他動蕩難控,甚至,有些魂不附體!
“天宗?”這兩個字於她呢喃之間,顯然觸動她脆弱的某個支點。她地麵容開始微微扭曲起來,眼漸漸轉向輕弦,身體周圍旋出一股淡淡的渦輪氣圈,但輕弦清楚的看到,在那氣圈之中,微微灼光!
她盯著輕弦的臉,繼而輕笑出聲:“我大哥二哥還好吧?”她這話一出,輕弦指尖一抖,麵容也忍不住有些抽搐起來。不僅是他,洛奇也偏頭向著輕弦,一臉的怔然!
“灼氣渾然天成,金絞力灌血脈。神魂罩控金輪,絞殺之劍隨氣而出形!”她地聲音依舊是靜靜,像是直接從靈魂之中找到回憶地部份,而隨意的將它提述出來:“當年,我大哥得了你,喜不自勝。直說嶽家後繼有人,天宗又將出高足!”
“你…….你是我姑姑?”輕弦瞪圓了眼睛,適才她地歌聲,已經讓他心生惑意。所以,在他感覺到她魂力的異樣的時候,才會忍不住開口。鶴雲,鶴雲,這個名字。他總覺得這兩個字在哪裏聽過,現在聽她一說。他瞬時反應過來,鶴雲,是他的姑姑。他父親的小妹!
那時他太小了,對這個姑姑完全沒有印像,加上根本沒人提起過。隻是多年前有一次,聽師父與父親之間的對話,他才知道,他還有個姑姑。他問父親,為何從未見過這個姑姑,也並未聽父親提過。
父親說,很久以前。她便遠嫁出門,後來世間大亂,便了無音信。父親說,不再提起,是不想再徒增傷悲。現在想想,根本就是騙他。這個姑姑,不知因何,被關進這鎮魂之獄!她是他的姑姑,那洛奇,豈不是他的姑表妹?
難怪當初見洛奇之時,見她鬼馬精怪,一肚子主意。對他百般試探要挾,但他竟不覺她討厭。更是覺得她有種說不出又道不明的親切感,原來,他們本是親人!
“想不到,還能在這裏見到女兒,又見侄兒!”她突然發出一陣微啞的輕笑,笑意裏卻帶出讓人難以抑製的鑽噬之痛。像是有力極壓神魂,既而又開始震蕩,從身體深處,滲出森寒。
“寒天,寒天,我心翩繾,身爛獄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時,與君相見!寒天,寒天,鶴雲惘恨,相隔渺遠!”她又開始唱這支歌。反反複複,有如癡迷。洛奇看著她,越看越是心痛心撕,百轉千繞地情懷。此時卻因她們的相見而難以言喻。她不喜也不悲,見到女兒,也沒有快慰。那溢滲的悲傷。已經占據她的神魂,與她已經相合,再無法斷絕!
“洛奇,既然你來了,帶我去見你爹。見不到他,生生世世,靈魂也不能泯滅。”歌聲淡淡飄忽之間。一個聲音又交錯而至。明明隻是一個人,卻同時一邊低歌,一邊低語!兜轉之間,於這陰室密道之中,更是駭人。隻是洛奇心神已恍。眼前隻有親娘。哪還再管這聲音如何而如,如何而放?
“我們失散五年了。”洛奇喃喃說著:“因為打仗,失散了五年了!”她越說越是傷感,因這歌聲,因這悲傷地侵骨。更是覺得萬念俱灰,人生的一切,不過如煙雲,再沒什麽可讓她留戀。
“失散了?”她的眼越加地幽深:“寒天隻是一介書生,如何經得起戰火紛飛?”輕弦漸漸發覺。她隻有在說自己夫君,或者華陽的時候,靈魂之力才會震蕩勃張。翻湧的願便無止無休的泛濫,堆積出刻骨錐心的痛楚。其它的時候,根本隻像是在分剝回憶。不帶半分激昂!
“為什麽?身在天宗。就是天宗的囚徒。生生世世都要悍守天宗,這才算是忠誠?好沒道理。好沒道理!”她語無論次,歌聲與話語交織,霧氣越加深濃,團轉不休,瑩藍更徹:“家破人亡,與夫君相離,與女相別,至死難再相見。華陽真經,就是灼盡人性,喪盡人倫,心中隻存天地,念裏,隻有人間。天大地笑話!”她的身體突然扭曲起來,藍霧蒙蒙之中,結出一股極寒又極熱的氣罩,罩影紛飛之間,一隻霧手突然急伸而出,向著月懷中的洛奇而來,聲音幽蕩:“借我肉身,我要去見寒天!”
月早知道她會如此,靈魂雖然還完整,但已經無命無止。願充斥了悟覺,體魂靠吞吃其它願魂而唯持。那股熱力,是尚未退散幹淨的華陽真經,而那種寒氣,則是無數願魂堆砌而出地力量。她看到洛奇,在她生前,洛奇是她血脈相連的至親。但在她死後,洛奇隻是她釋放魂力的最佳工具。借洛奇的肉身,比任何陌生人的都更加契合。
他身體一蕩,直直的向後退去。伸手推掌而出,翻手已出三式,鎖,嵌,彈!指尖凝抖之間,冥引已經催出微光,瑩化出微微細珠之圓。他在催氣製引魂珠,對付完整的死魂,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其力禁封在冥隱化出的引魂珠之內,被冥隱重新導引之後,便可以為他所用!
洛奇眼中還是淚光蒙蒙,心神動蕩不安。完全不能平靜,眼光裹亂之中,看到煙霧之手茫蕩而至。但腦中,卻一直盤旋著一個聲音:“洛奇,我是你娘,跟我走,跟我走!”這聲音漸漸化成兩個,一男一女,變成,洛奇,我們一家團圓!
月知道她此時受到死魂地影響,人在死亡一霎,內心堆積太多的執望。死後便化成強烈的願念,這願念已經成了力之根源。而她的願念,便是想見花洛奇的父親,花寒天!在這一點,洛奇與她相合。隻憑這一點,她地靈魂入鎮,根本易如反掌。
輕弦微怔了一下,一見這情景,猛地一竄,手中強行聚氣,兜出一股熱。這股灼氣一縱,頓時覺得體內寒熱相抵亂震,疼痛難當。但是,他不管不顧,徑自展手一揮,人已經挾罩而逼擋於月和鶴雲之間。
“姑姑,輕弦的肉身借你。”他催氣一震,一股無形之罩將霧中之中相隔,與他地麵隻有毫厘。他完全將後背讓給,根本不顧他指尖即出的微光。但他的話,生生的逼的月猛一收勢,那股冥隱聚光擦著他的後腦直退拉而回。這一放一收,險些震開他自身的氣罩。
輕弦根本不看身後,手指微浮,蕩出氣波翻湧:“姑姑若有出去的方法,輕弦不介意將肉身借你!”
“輕弦身有華陽真經,法入脈血而融魂。總比一個普通人,來的更有用處。”他盯著麵前的女人:“不要害自己的女兒,平了此願,再生彼願,又是何苦!”
洛奇眼中朦朧,腦中依舊是那纏綿不絕的悲歌,還有無數幻影畫麵,那都是她心心念念的執願!但是,她的眼淚卻又墜落。直滴到月抱著她的手指上,月扳過她的臉,看她眼中的蒙霧。明明心智被迷,卻仍存著一點點的明澈。她聽到輕弦的聲音,平了此願,再生彼願,又是何苦?
月很難了解,人心中複雜的情感。他隻是剛剛開始懵懵然的揣磨,隻不過此時,他知道她在飽受折磨。一一分析下來便是,她見到從未見過的母親,那該是喜。但所見的地方,卻是讓人絕望的鎮魂獄,該悲。母親已經死去,靈魂不滅而現身。便是怒便是痛,又是哀。母親的靈魂,想泯滅她的靈魂而盤距她的肉身。這又該是什麽樣的情感?幾番下來,不能再細思量,隻有兩個字來表達。那便是,折磨!

第三十七章掙紮與希望
輕弦看著那團濃霧,此時已經辨不清人形,隻覺兜兜轉轉。蘊而不散之間,是那種讓人從骨髓深出微滲而出的寒冷,或者說,是悲涼。
他做這個決定的原因很簡單,他心中有惑。而答案,在師父與父親那裏。心中的疑惑,激起他求生的願望。還有一點,就是他不認輸。體內承納怨憎的靈魂,讓獄蝶的骨蝕更加深重。讓靈魂接受更大的煎熬。得過,成真。不得過,成仁。他想試一下!
師父曾說過,人若想以血肉之軀而功達高遠,必要受百般苦楚,千般錘磨。更需要心持乃堅,當眼底萬物,至有而化無。胸中千情,從激而平,既而渺長。人,便會達至高遠之性。不會因悲喜而錮,亦不受魔障而擾。天路,便自行而開,下五彩雲梯,得入神界。
關於這點,他一直都是堅信不疑。但有一點,他不明白。胸中千情,從激到平,既而渺長。那究竟是看透?還是放棄?
不過隻是瞬息之間,輕弦已經感覺到一股蕩勃之力順貼而來。他並沒有推擋,反而收氣而迎。一納而下,他全身都開始顫抖!這是什麽樣的靈魂啊絲絲縷縷之中,糾纏了如此多殘破的碎片。它們已經化成飛散的魂力,卻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尖銳執望。點點滴滴聚納,最終都化歸成鶴雲的哀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深徹進他的靈魂深處。撕扯與掙紮之間,幻化出無限的悲意!
月盯著他地後背,那霧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輕弦的身體內部回汲。最終化為烏有。冷熱相逼之間,月感覺到冥隱氣外罩地震蕩,這種震蕩直接影響到他的血脈。讓他的滯感在不斷地加深。兩個魂力的勃撞,已經突體而滲,讓他如此清晰的感覺。
過了一會。輕弦的微微的轉過頸來,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一黑,一藍!有如鬼魅,黑得幽深,藍得徹骨。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口:“你現在是誰?”
他的喉間微微的輕動,發出一聲幽歎。既而回答:“依舊!”這聲音夾雜了一點點的悠深,但卻清晰無比。在那一刻,月忽然對他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說不出而道不明。於是他輕讚:“你很強。”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讚美一個人。我_看 並不是憑借習慣順口應答,而是真心地誇讚!魂力夾雜進其它的未知力量。.是對自身的一種折磨。
這於月而言,並不陌生。他在玄冰之中,便是受到無數妖鬼之魂的侵入。冥隱氣,原本就是汲收無數妖鬼的魂力而催發的強力。能持,便可破冰而出。不能,便被摧碎而死。成為冥隱氣的一部份!而他經受這種磨礫,是在無知無覺,隻憑內魂強力而收。生或者死,對他都沒有分別。更不會領會個中苦楚!但嶽輕弦不一樣。他在賭命!
“彼此。”輕弦慢慢轉回頭去:“走吧。”他每步,都有踏在刀尖,每一寸肌骨,都在忍受冷熱相逼的折磨。他的神魂,接受前所未有地考驗。稍稍的孱弱。控製這身體的將不再是他!
“她在你身體裏嗎?”一直發怔的洛奇忽然發問。她微茫的眼神因死魂被輕弦汲收而有些回澈。看著輕弦,聲音喑啞。
“到她地記憶碎片。很模糊。大概已經死了超過十年了。”輕弦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洛奇,你想哭就哭吧。”
她僵崩著臉,眼珠如有蘊上一層濃霧。但那淚終是沒落下來,大慟之後竟然落不淚水,痛極了,反倒麻木。此時她地胸中,有如壓有千斤之重。讓她連呼吸都滯澀,甚至連呼吸,都讓她覺得疲累。
沒人再開口,三人繼續向下。而這一次,腳步明顯加快。輕弦此時有如輕車熟路,身形半掠,疾疾而躍。
水氣越來越是凝重,空氣流動的速度也開始加快。當轉過甬道最後一個彎地時候。麵前展現了一方底室,十丈見方大小,漆黑的石板地有不少破碎的裂縫,顯然曾有人在這裏動法引氣。地板微微浸水,這下麵有暗流。牆壁上有金浮法印,四麵包括頂端各有一個金封法身。但都十分殘破,已經無法再固力。一看到這些,月便明了。
這裏是華陽,與天界共同設的一個人間界的鎮獄。這五個法身,是天界五個守衛置於此地的金身。以法陣引氣固力通靈。一旦有人落入,靈力相匯,五人借法身而出,破碎其魂力。將其散飛於此!
但是現在,這五個法身已經破敗。靈罩不全,通引不達。難怪怨魂之氣如此漫溢!如今,鶴雲借輕弦肉身,便可以摧氣破力。兩側,上方都是山體。無法通破,隻能向下擊穿河道。再從河道順水而出!這裏有暗流,隨河自然可以流向山外。而且現在已經到了山底,估計已經是地底深處。
“如果我們破壞這裏,鎮魂獄一旦破崩塌。五大守衛之靈一定會知道,天路就在華陽落錦峰上,離這裏並不算遠。到時與真元罩相合,你沒有機會了。”嶽輕弦忽然向著月伸手:“把她給我。”
“你身附魔魂,還想跟我劃清界限嗎?”月輕哼了一聲:“這裏一散,真元之力還能控製嗎?他們是先對付我,還是要先對付,孤檀憂刹母!”
一聽這個名字,輕弦微微蹙眉。他的意識,原本就在與鶴雲相煎。這裏雖然已經破敗,但月一個人根本打不出去。他是幫還是不幫?幫了,放出去的有洛奇。但是,還有魔宗月君以及鶴雲的靈魂。不幫,他心中的惑誰來解?死了,他同樣也是願念深重的靈魂。還有,他剛剛才相認的表妹。
當鶴雲魂力相逼的一刻,他是本能的衝上前去阻攔。他知道除了洛奇,隻有他的肉身可用。月是不可能被死魂侵體的。但此時,他又有些猶豫不絕。
洛奇看了他一會,忽然開口:“你,你不是旱鴨子麽?”
輕弦和月俱是一怔,輕弦的麵上一陣抽搐,忽然輕輕笑了一下:“你還記得。”說著,他手心一翻,兩股氣急竄而出。不管了,至少能放出去她!
月手掌切探而過,身體微斜之間已經一股破力繞臂而下,與輕弦簡直像是配合過無數次一樣。他身經百戰,當然知道什麽時候出手最為合適。兩股氣旋交織在一起,因輕弦此時催氣而出的力量之中,裹帶了一股陰森之氣,所以與月的冥隱氣,更為的相融相貼。兩氣相合之間,摧化出一股強力,像是尖錐。又如急推而爆,並不是震裂,而是急急而下推去!
洛奇的身體被月反肘一挾,頓時臉衝天,背向地。她一時看不到二人的情景,隻是看到陰室頂端上那斑駁的金身雕刻。或者是錯覺,她覺得那人的眼睛,在微微的開張。
她正呆怔之間,忽然身體猛的一墜。她本能的想摒住呼吸,這兩人太亂來了,根本不知道這水流要流向哪裏,會有多長。這下一頭栽下去,若是很遠,豈不是要憋死。但這想法隻在腦中轉了一轉,馬上耳邊已經傳來咕嘟咕嘟的水聲。
但是,卻沒有任何水意侵體的感覺,她怔怔的鼓著腮瞪著眼,那個破口就在頭頂上方不遠處,而身體的浮蕩就像被水所托。石室的底端竟然全是水,從她這裏看,根本就是像建在水上的懸浮建築一樣。這裏根本就是一個大潭,而隔絕水與她的,居然是月的冥隱氣。在水中,他的冥隱居然目可及現,拱出一個半圓。水就在罩外,而她和他,就在裏麵。
她本能的去找輕弦,忽然一道影子一閃。輕弦就像是一條魚一樣的自他們身邊而過。直直向身後而去!
他,他不是旱鴨子嗎?洛奇驚得嘴巴都張開了。虧的氣罩隔水,不然真灌她個滿肺!“這水裏有碎魂之靈,所以我可以在這裏聚氣。”月把她調順過來,讓她麵衝著與他一個方向。她看到輕弦已經縮成一個小點,正向著遠處的一道光口而去。他的身體勃發出一股微金微藍的光,與那光**相輝映。而身下,是深不見底的大潭,這裏居然有一個這麽深的暗潭,四周黑幽幽的,看不清是不是個山體內部的大岩洞。
“為什麽開了洞,水不冒上去?”洛奇被他一帶,不是遊,卻像是在水裏飛一樣。
“靈魂都堆在那裏向外頂,水翻不上去。”月挾緊她:“走。”說著,他緊緊追著輕弦的身影向前,輕弦果然是旱鴨子,他一下去馬上就強催力分水。甚至身體重要脈門全露出來給他!他垂眼看著洛奇,這次收獲最大的是她吧。雖然收獲的東西,讓她很受折磨。但他看她的眼睛,總是帶著光彩的。就算有短時的陰暗,但總給他一種感覺,她從未放棄過希望。一如現在,她依舊。雖然,她找到的,不過是一個已經怨恨深重,對她無愛的靈魂。依舊讓她看到光明的部份!同樣也帶給他,一種微微的喜悅。
抱歉,今天更晚了。介紹一本朋友的書,《歡天喜帝》頗有古韻的架空言情,喜歡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

第三十八章亂戰起

月追著輕弦的背影前行,這裏原來並未到地底,隻是在山腳下。出水口蒙了一層水簾,是從山上流下的瀑布。外麵該也是一個潭,因這裏極深,水平線與外持平,所以相當平靜。他挾著洛奇衝簾而出,眼見輕弦極快的向東北方向而彈,身體已經裹帶了一股冥藍之氣。鶴雲一出這裏,再無金身鎮她怨念。輕弦壓製不住了,背影依舊,但主體已變!
輕弦雙眼已經瑩藍,或者說,他已經成了鶴雲。眼前所晃的,有無數破碎的畫麵。清波湖畔,楊柳垂岸。
“四月初三驛道邊,白馬輕裘美少年。飛花飄絮迷人眼,不知綰帶係嬋娟。
柳繞青堤罩橫波,舫分碧浪折雲霓。忽見青影倚翠立,手中執書眼不移。
浮風揚袂舞翩繾,神情靜漠若凝藍。書中自有風光好,隻為妙句展容顏。
時下橫生亂,何人不求歡?唯有此生與人異,隻求靜淡伴書卷。負劍踱身與攀談,誰家子,好性淡。四月豔陽來湖畔,美景芳菲卻不看。喧囂熙攘皆無視,鬧中取靜好清閑!”
她眼波迷蒙,如淚如霧。那年她與寒天初見,她著男裝遊湖。而他,於喧囂之間自靜。或者是因她見多名門豪俠,對那縱劍長沙已經厭倦,對他那種淡泊而心生垂慕。或者說,他是她的向往,是她內心深處,深埋的向往!
寒天,鶴雲知道。如果你身在,必會回此。如果你身死,魂亦來歸!雖然我們平靜的日子,隻有一年。但我知道,你放不下,你與我一樣!寒鶴雲天,兩人的名字。寒天與鶴雲。從此再不別離!雖然天遙地遠,但從未分離過。從來也沒有!
月緊緊追著他。他要去哪裏?不管他去哪裏,必要帶他回魔宗。他心念之間,手掌已經開始斜翻。死魂於體,再好控製不過!
他手心還未推出,忽然覺得頭頂光影一掠。緊隨而至便是一團火灼!他身體疾疾斜飛,目不斜視,翻袖已經一個側揮。無數寒光倒豎急上。灼力四散而開。隨著灼力一散。月身體極突而上,正看到一個身影扣掌而下,五指曲張。隱隱之間,一個勾爪之影覆於掌外。一壓一拔,他一下看清對方,顯然對方也是微怔:“寂隱月!”
“鳳宣喑,你也在。”月身體一翻。斜掠而出去追輕弦。一招之間,他已經看見了。鳳宣喑懷裏兜了一個人。他整個已經把那人兜在袍裏,隻露出半張臉。崔迎舞!宣喑同時也看清月肘間挾的人,一時間他有些發怔。那張臉他一直記得。他記得的原因他有點說不出口。但是他此時一見對方的打扮有些怔了,在他印像裏,那該是個小子才對。但,但現在怎麽是……!他一怔之間月已經掠出去一大段,突然懷裏的人亂動起來。他微微垂眼:“哪裏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迎急叫著:“追。追他們!”她很少有這種驚急地神情出現。再怎麽受刺激,她撐死也是一臉麻木。但現在不一樣。迎舞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精神狀況一下變得這麽好。重要地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在這種情況還能保持耳聰目明。當時疾光掠閃,兩人試探了一下之間,氣波浮蕩亂散。
但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到洛奇,洛奇雖然睜著眼。但顯然眼力不及月的速度,被他一帶有些發恍。但迎舞看清了!看清了,她就沒辦法平靜。她猜到這回,魔宗必是傾巢而出。月肯定是要帶著血河出來,她就怕洛奇路上就讓月給弄死。現在還活著,怎麽能不追?
“她是女人,你知道吧?”宣喑言語之間已經露出笑意,嘴都咧開了。
一眨眼的工夫,兩人早沒影了。迎舞急了,她的手脫不出去,攥著拳在他袍裏亂拱:“我知道,我早知道了。你要是不追,就放我下去!”
“想不到,你也有急性子的時候。”他微歎了口氣,人雖然跑了,但殘氣還在。他緊了緊袍帶:“反正我也該回去了,追就追!”說著,身體一蕩,便急急的向著他們離去地方向而掠。
鶴雲一路向著清波湖的方向而去,體內的灼熱與冥冷要將這軀體扯成千萬塊。但她完全無覺一般的飛卷。腦中隻嗡鳴著一個聲音,寒鶴雲天!眼前隻出現一個畫麵,她用最後的力量推力而出,將寒天遠遠的送離,他的懷中還有一個嬰兒。那是他們地女兒!再見吧,寒天!她當時是這樣呼喊,再見,不是永別。他們還有相見的一日,無論是人,還是鬼魂!
她眼前地景物,已經扭曲成十多年前。變得灰蒙蒙,變得血慘慘。但她的步履,借著另一個人的身體,瘋狂地向前!氣已經湧翻,所掠而過的枝椏紛紛的折斷,觸及罩氣的鳥皆哀鳴著墜落。每一聲哀鳴與斷裂,都激起她靈魂的掙紮不休。天宗,曆任宗主,都將名字帶一個天,意為天與地的守衛。人間界與天路永遠地門徒!天宗地弟子,不能成神,亦要魂守天路。世代不息,不僅要放棄自身,更要斷絕愛與恨。即便成婚,也不能離開天宗門下。
入天宗,將永不出天宗。更何況,是她嶽鶴雲,金絞盟七大弟子之一!當她占據這個身體的時候,已經知道這身體與她有某種極度地相似。甚至比她曾經有過之而無不及,熱力隨脈而轉,悠悠不絕,天生與金絞之熱如此相融。在不斷的汲收她魂體裏殘餘的真經,也同樣的,將她破碎的力量相持續!
月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追,速度非比尋常。這股氣一放散,與剛才無二。鳳宣喑,他居然追過來!現在迎舞在他手裏,說明他至少已經見過醉了。他不去護自己的老窩,卻跑到這裏來?羽光與華陽的芥蒂他心裏明白的很,羽光就算要出手,也會等到華陽死的差不多才會。現在棄了雷雲來助這裏。實在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剛才那人是小舞吧?”洛奇憋了半天才能出聲,她想吐。她之前靈魂受到誘蕩。此時身體狀況比入鎮魂獄的時候要差,再這樣亂竄,弄得她很是難受。剛才她雖然沒看清,但一晃之下,心下有些發慌,她隻是臆測,不過猜對了。
此時已經出了千縱林。淩雲城已經近在眼前。真元之罩的罩氣居然絲毫感覺不到,他也顧不得許多。一心隻想拿了嶽輕弦回去交差。回去!他生平第一次對任務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情緒,這種機械一般地鬥法摧氣讓他生厭!淩雲已經成了廢墟,大城之上彌漫著殘餘的血氣和灼力。他感覺不到孤檀地氣息,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他一路追著輕弦發出的冥氣向北,殘氣很弱,顯然他是一路疾奔完全不停。過了淩雲城。不遠就是淺草灘,再過去。便是清波湖了。月疾奔在淺草灘上空,這裏有如沼澤,於空卻毫無掩形的遮擋物。
身後的氣已經越追越近。鳳宣喑是鳳鸞一族的妖怪。鳳鸞一族則是被稱為鳳之遺子的鳳翔鳥。真身是八翼八尾,速度非一般族類可比。他現在不僅追,居然還縱氣兜裹月。而氣旋的方向,竟然是向著他地左肘。那裏是洛奇!
這一下根本就是點了月的死穴,月右掌心一翻,黑氣已經蕩掌而出。團裹出一張鬼臉。月所練的冥隱功。是用冥隱氣控製鬼魂,有些已經融於自己的魂中。有些則是他這些年出任務所斬殺的。他的冥隱氣可聚出引魂珠,他所用的媚絲也是。
也正是因此,他地冥隱可以凝化世間的水成為寒潭,並借助寒潭讓他地力量再度增加。他的引魂珠之前在與輕弦鬥法的時候已經耗盡,此時他是逼迫元神之中地妖鬼之力而出。鬼臉一出,在手中放大,猛然聚成一個黑氣鬼魂,隻有半身,一兜之下,猛的向後衝去。這東西對付妖怪根本就是百試百靈,妖同樣也是血肉之軀,就算比人相對基礎要好,照樣也怕神魂受控。他摧力是在高速行進之中,一摧成功,馬上兜手一個大回輪。身體照樣向前,手臂一個後推,將力一下摧進鬼體,讓它速度一增數倍,急向鳳宣喑砸去!
宣喑是想趁他聚力於足,將洛奇給搶過來。但他根本沒想到自己一兜氣之下竟然把他給惹急了,氣還沒放盡,對方已經摧氣弄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貼過來。他隻覺得有一股急扯的冰意向這邊卷,本能的查覺到,放火根本沒用。它沒有實力!除非逼元神之中的灼火。但他現在根本不敢動元神,因為他體內有股毒素,那東西居然是貼魂地。他讓毒漫散入體容易,但想逼出來很困難。雖然對他地身體此時沒什麽不良的反應,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摧動真元會不會加速毒發。
他本能地兜氣上飛,避開黑霧的逼壓,但那東西緊追不放。有如有眼一般兜貼而來,他兩下躲閃摧力強推它,根本無用。散不開也打不碎,而且一罩之下,激得他渾身汗毛直豎。他正閃躲之間,忽然又是一股氣急竄而過,從那鬼體身下,極為的隱蔽。鬼體的寒徹掩蓋了這股氣的漫溢,一兜而過,居然像是算準了他要往哪躲一樣。啪的一下,竟然貼上他的胸口,然後猛的一縮,嘩一下,長眼一樣竟然將他的袍襟給扯了。迎舞一下讓那股氣給粘了過去!
鳳宣喑根本瞠目結舌,那股氣是散的,像是無限遊絲一般。等他反應過來,迎舞已經嗖的直飛了出去!
月的右手瑩瑩泛藍,如蒙上一層霜晶。他放鬼之後,馬上腦中一閃而過。閃的居然是當初他把迎舞送人之後,洛奇的反應。洛奇是沒看清他幹什麽呢,但她剛才根本沒看清還猜了一句。居然還猜對了,所以這個人,他打算幫她拿回來。他現在也不認為他上回做的有什麽不對的,但這次,他顧念她的感受!

第三十九章迎舞突增的目力

宣喑一見迎舞遊遊蕩蕩掛在半空,被月手中無形之氣掛著,像是被大風刮爛的風箏一般。一時之間,怒從心起,眉間隱隱浮開金紋,身後如影渺般的翅形更加清晰。不僅清晰,還有勃然生長之勢。此時黑影已經罩下,陡然之間他猛的穿影而出,速度居然比剛才又提不少,有如光耀流星。
先縱上再斜飛,光折之間人已經脫離影罩之控,繼而兜身回轉,翻手間便甩出光影大網,金翅藍翎的鳥影於四周兜銜。繼而開始灼火,便成火網一張!一動元神之氣,火力便非比尋常。無影之鬼,亦難脫宣喑魂力所布之網,元神所摧之炎!
趁宣喑與黑影鬥法之際,月已經追著輕弦一路而來。過了淺草灘,便是清波湖南的靜雲城,湖岸還有一座城,叫遊雲城。此時,這兩座城亦已經成了死城,城牆已經破敗,屋舍坍塌。殘肢敗軀遍浮於地,血滿城池,連清波湖也不能幸免。一路上皆是血汙滿地,怒紅橫流,流淌入湖。將這一湖碧濤,染出塊塊斑駁的鮮紅。怨恨之氣衝天而上,在月的眼裏便是團團的黑霧。
這裏雖然一片猙獰慘烈之狀,但血汙已經呈暗黑色。月感覺不到有任何強氣餘存,鳳宣喑怎麽也要再跟那黑影糾纏上一會。所以他離湖畔不遠處,找了個算幹淨的地方,將兩人放下來。帶著洛奇一個還罷了,但再加個迎舞。倒不是他嫌沉,主要是占著手不方便。這裏本是一個小涼亭,不過此時整個頂蓋都已經碎了,亂散著在四周。一邊的柱子還掛著個死人,迎舞隻覺這一帶抬眼是屍體,垂眼也是屍體。弄得她一顆心一陣陣的微疼,洛奇剛才見到月居然把迎舞給弄過來了。心裏又是激動又有些感激。
但她此時有些心神恍惚,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湖景。一到這裏。似是那歌聲又起。讓她神魂激蕩,眼神又帶出悲意。月伸手兜過她的頸:“你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走。”
“輕弦呢?”她看不到他的影子,其實她是想問我娘呢。
“你看不見,這裏鬼魂太多,有鬼掩眼。”他突然伸手抱起她,讓她對著他的眼睛:“不要亂走。”他重複著。
“哦。”她伸手扶住他的肩,看著他漆黑地眼眸:“老大。吸血吧。”她說著,她歪著脖子湊過去對著他。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溫度,透過她衣衫傳來地涼意。他實在需要熱血的填補!
他看她微微偏過來的臉頰,一手抱著她,一邊去撫摩她的臉。.那細細溫潤的觸感,給他一種極為舒適又百般眷戀的感覺。讓他不斷的輕撫,他輕輕貼過去。在她耳畔開口:“拿了嶽輕弦,我們就回去。”
迎舞微喘著站在他們身側。月此時地動作與眼神,讓迎舞有些微微的迷惑。他眼波深澈,眼神眷戀。眼底微微迷蒙,漆黑卻依舊清冽。指尖百般輕撫,嘴唇細細廝摩。手臂的圈繞卻更像糾纏!迎舞明明知道是月在取血,因為剛才洛奇開口說了。但這場麵卻看得她有些麵紅心熱,怎麽看也不像是在取血。她偏扭過臉去,盡量避開看那些扭曲猙獰的屍體。
突然之間。她看到湖邊堤道上站了一個人!離的很遠。她看不太清楚。但看身形像是一個男子!但讓她有些驚駭的是,那男子身後還站了一個人。貼得非常非常近。臉幾乎已經深陷入背,長發浮蕩在身後。雙手還繞著那男人的腰。這一看讓她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人就有些向後偏倒。正搖晃之間,一隻手將她拉住。是洛奇!不知道什麽時候月已經走了,洛奇正慘白著一張臉半彎著腰看她:“小舞,你還好吧?”
“洛奇,你看那個。”迎舞此時也顧不上寒喧,雖然在這裏能碰上讓她很是意外,但洛奇跟著月出門是她早料到地事。相較之,洛奇就有些激動了。但她此時還沒來及跟小舞說話,已經讓她扳著肩頭臉衝著湖。她張大眼瞅了半天:“一堆死人,什麽也沒有啊。”對死人她是見怪不怪了,以前還見過堆得像城牆一樣高的屍山,早就麻木了。所以看了一會,回眼看迎舞:“你看到什麽了?”
“你看不見?”迎舞詫異,她再度看去,那個男人還在,而且這次她看清了,是輕弦!不僅有他,還多了一個!白衣服地,是寂隱月!他什麽時候過去的,她是不得而知。但是,她驚異的是,距離這麽遠,這次她居然看清了這兩個人。一個是寂隱月,一個是嶽輕弦!是嶽輕弦沒錯。但他身後地女人是誰?而這一切,為什麽她可看到,洛奇卻看不到!
“你究竟看到什麽了?”洛奇盯著她微微抽搐的表情,隱隱開始有些不安起來。她伸手拉住迎舞的肘彎:“小舞,你一直在發燒,你是不是病了啊?”剛才一拉她,洛奇已經感覺到了,她的溫度很高。雖然現在是炎夏,但這些天都是陰霧慘慘,難見日光。天氣根本談不上熱,但迎舞的肌膚,就像是讓太陽給烤透了一樣的火熱。
“我好好地。隻不過,我突然覺得,我好像有些變化。”迎舞地神情凝靜下來,她一向擅於控製情緒。更何況,如今的她,比剛剛逃家那會子,更是經曆了太多。之前被鳳宣喑裹帶而飛,她依舊能看清洛奇。已經讓她有些奇怪了。而現在,她所看到地東西,更讓她驚異。她相信自己並不是花了眼,因為那裏不僅有輕弦,還有寂隱月。想來也是,如果寂隱月要離開的太遠,他不可能把洛奇放下。但洛奇看不到,不過她可以!這說明,她的目力已經超出了洛奇,或者說,超出了普通人!
她正思忖之間,忽然洛奇身體一崩,轉頭就向外而去。迎舞嚇了一跳,忙忙的伸手去拽她:“阿奇,出什麽事了?”她一拉之間,突覺洛奇的身體一陣涼緊,一股力向她的掌心而彈。迎舞大驚之間手掌根本難以握住,一下便脫了手去。
洛奇連看也不看,直直的就向湖畔而去,迎舞提了裙子就追,口中叫著:“阿奇,不要過去!”她看得很清楚,嶽輕弦和寂隱月又動起手來,此時兩人發出的暈波她居然都能看得分明。越看得分明,她內心就越是恐懼。那個開始貼著嶽輕弦的女人此時已經獨自立在湖畔,麵向著洛奇。她看清了,那女人長的,和洛奇好像!

第四十章最後的囑托

洛奇的眼前,景物已經變幻。我_看不再是斷壁殘桓,亦沒有血流成河。剛才那觸及眼底的血汙與殘肢盡數不見,她所看到的,是楊柳垂岸,湖畔生光。湖上有畫舫慢移,伴隨清波,翻卷出靜靜如流雲一般的恬然。堤岸上,芳草萋萋,碧柳成陰,微風浮麵,隨流光而生波。
岸上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形修長而挺拔,白袂因風而輕卷翻花。他劍眉朗目,笑容切切,眉間似是含嗔,又似含喜。女的藍衣如蝶,長發翩飛,大眼含霧,揚唇輕笑。
她那一臉溫潤笑意,毫不掩示滿心的喜悅。輕風微微拂亂的發絲,逗弄出一團讓人心癢的光暈。陽光明媚而不**,溫暖卻不灼燒。讓洛奇滿身滿心,皆是舒展。讓她一直空落落而無依的情懷,終是找到了方向!
“老爹!”她開始是走,繼而成奔。跌跌撞撞,幾欲撲倒。她喉間一直想放情呼喊的那兩個字,終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嘶吼出來。
“洛奇。”他看著她,眼中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寵溺。就像她再怎麽髒得像泥猴一樣的滾在孩子堆裏,他依舊是這樣滿眼欣喜的看著她。不管遇見誰,總是忙不迭的將她展於人前,一臉
自豪的說:“我的女兒”
他護短護得過份,讓她淘氣的肆無忌憚。以至在太平鎮的時候,她隻要扯著嗓子一喊老爹,混小子們無不望風而逃。他是她的守護神,是她心中的大英雄。所以,與他分別以後,她再也感覺不到安全。因為,她的老爹不在身邊!
“老爹!”她的聲音已經嘶啞,淚水恣意的橫流。她拚命的揉眼睛,不能讓眼淚阻礙她的視線。她不能再模糊他地影響。4她再也不要與他離分。
“不要過來,洛奇。”他伸手向她。他已經近在眼前,但他卻突然讓她不要再過去。他伸出手臂,聲音依舊,低沉卻清冽。眼神依舊,寵溺又滿足。但是,他卻要她,不要再過去。
他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他總是說,洛奇,來,來爹這裏!她怔怔然,眼淚簌落,腳步卻因他地聲音而慢緩靜止。從小到大,她隻聽他的話。不管她多皮多劣。都會聽他的話。
這一次,她也聽了。但聽得心痛,聽得撕扯。她站在原地頓足,眼淚如瀑而淌:“老爹。我好想你呀!”
“老爹也好想念你。”寒天輕輕的說著,笑了,眼眶卻微紅。他看著身邊的女子,再看洛奇:“爹不知多希望,可以一家團聚。從此再不離分“現在就是,現在就是!我們找到娘親了。我們也見麵了。我們一家團聚了老爹!”她哭喊著。
“你娘魂已經成願。她受太多苦楚了。”寒天伸手攬過鶴雲,看她微揚著臉。一臉的喜悅與滿足。似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幹淨,隻剩最初。他們如何兩情相悅,海誓山盟!
“最後聽我一次,不要過來。靜靜聽我說!”他轉眼看著洛奇,麵前這個身影,他是如何朝思暮念,百般尋找:“最後聽爹一次,最後一次。”
洛奇木然而立,腦中轟鳴成一團。但他地聲音如此清晰,她隻是聽他的話,最聽他的話。她站在那裏,隻有數步之遙,卻有如萬裏。她的手張開又曲結,連呼吸都變得疼痛。除了癡癡看他的樣子,再無法做任何事。
“看清楚,洛奇。此時的爹爹,與曾經可有不同。”他複淡笑,衣袂翩飛。是有不同,爹幾時會穿這般精致的細帛柔錦?眉目之間,卻無風霜。艱苦地山中歲月,為他留下的那些印跡,此時蕩然無存。經他地提示,再看他與娘親,洛奇渾身都顫抖起來,娘的手臂,哪裏是抱著他,根本已經深入他的軀體,與他緊緊糾纏!但是,看不到衣裂,一如兩人,已經漸漸合二為“我已經死了,洛奇。三年前地春天,西北一帶瘟疫橫行。我沒能躲過去,在枯風澗泊西村,咽下我最後一口氣。”他這話一出,洛奇覺得心碎成渣,血開始逆流。眼眶卻有如呲裂般的急痛,讓她痛得不能呼吸,天旋地轉之間,腦中已經有如炸雷。
他的聲音依舊靜靜,眼中卻蓄了悲意:“人死之後,靈魂脫體而出,竟然未覺。隻覺通體輕鬆,心中也沒有牽掛。遊遊蕩蕩之間,突然覺得有千人萬人推推搡搡,到了一處,燈紅酒綠,笙歌不絕。隨口相問,那人卻答,此為離魂城!在這裏將渡過於人世的最後快活光陰,繼而便去那歸棲!”他的眼神變得蒼涼,唇角卻蕩出笑意:“那時才驚醒,原來已經身死!”
“生亦何歡,死又何懼?隻是我有兩人,終是無法放下。於那離魂城的歡愉,竟然格格不入。魂不能得以平靜,自然無法前往歸棲。便在這世間飄搖,卻是不知該往何處。我與你,有血脈之親,你日日思念,在我死後,便可以聽到你遠遠地呼喚。但我一日也沒入夢去尋你,我知道,若要與你夢中相見,給你訊息,隻怕你會肝腸寸斷,了無生趣。雖說世間禍亂不休,你孤身一人,必要受千般苦楚。但就算再怎麽放心不下,我終究希望,你能堅強。”寒天笑容更深,看著洛奇:“我與你娘地事,我從未與你提過。是因為,前塵舊事,終不過是大夢一場。你有你的人生,不該因我們而牽絆。寒天與鶴雲,已經是過往,最終也是飛煙。但洛奇你,則是全新篇章。不因我,不因你娘。隻因你自己!”
“因我心中有餘願未卻,所以魂不往西反向南。這裏是我與你娘初識之地,也是我願中最切切不斷之處。華陽境內,灼光無限,離魂不可深入。但最近因天陰霧慘,居然讓我到了這裏。不僅到了這裏,竟然聽到你娘地悲歌!算起來,也算平我所願。而今日見你,更是了我心事,於人世間,再無任何牽掛!”
於人世間,再無任何牽掛!這話無異斷斬心肝,摧碎柔腸。讓洛奇的疼痛,放大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你不要我了。”她可以被任何人拋棄,唯獨他不行。他是她的父親,他是她的至親。
“看著我洛奇。”他微笑,笑容讓她覺得更痛。疼痛已經連成一片,讓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或者說,根本是他的影像已經在她眼前模糊。
“人生之路,短暫而漫長。爹爹把你帶到人世上,卻終是不能陪伴你一生。”他微笑,看著她的樣子,他越加的滿足:“洛奇長大了,終有一日,會離開爹爹的身邊,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爹爹相信洛奇,一定可以做到。一如你的名字,如洛水綿長,如奇河不絕!”
“爹爹從此以後,再不與你娘親分離。我們的願念,唯有彼此才能平息。洛奇,你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快快樂樂的活下去!”他垂眼看鶴雲:“鶴雲,你看洛奇,她長的多像你。”
鶴雲聽了他的話,抬眼看著洛奇,漆黑的眼珠蘊了笑意,終是帶出溫暖和熱切。她微微抬了下頜:“長得很像我們,像你的眉,像我的眼。是我們的希望!”
“是啊。是我們的希望!”寒天微微揚眉,於世間的希望,卻不是他不能放的執願。可以見上一麵,終究是很好。
“血氣熱而不沸,身輕敏而骨奇。如果可以朝夕相伴,必是會有所成。隻是可惜…….”鶴雲微微嗟歎,仰臉而向寒天:“還好我找到你了!”說著,她的身體忽然倏的一散,隨著她的散開,寒天的身影也隨之而散。洛奇怔仲之間正欲尋找,忽然覺得一股強氣撲麵而來,她覺得被一股力一推一頂,整個人就要翻倒。但是,在她的身體晃蕩之間,那股氣居然鑽身而入,一股熾熱!剛貼時熱,但一入卻感覺溫潤而舒服,像是一雙手在緊緊貼扶,細細的拂入而又支撐!在那一霎,她眼中一熱,那積蓄的淚,似是被這股力一頂而出。流淌出來,也帶走心中積蓄的悶頓。讓她喉間哽咽,生生化成一聲低嘯!
隨著這聲低嘯,她清楚的聽到父親的聲音:“洛奇,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身體不自覺得的向前一衝,眼前化成一團渦輪般的氣霧,迷蒙著不散。身體熱流旋轉,帶得她的眼淚不絕。並不是因為心痛,反而是像有一種力氣,在摧動她一直壓抑的情懷。讓她終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毫無顧及的痛哭流涕!她終於找到了父親,也找到了從未見過的母親。總算一家團聚,隻是這種團聚,太撕心裂肺,的確需要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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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刀魂現,夜意心
迎舞追出去想拉她,突然眼前一陣霧蒙,一大堆人飄飄蕩蕩的在她的眼前遊走。我_看 一時間竟然讓她分不清東南西北,她伸手去觸,卻穿過那些人身。魂體?她怔愣之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存在與否是一回事,能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洛奇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那堆幻霧之中,她什麽也看不到了。甚至連湖岸也漸漸模糊!
她正猶疑著是不是要退回去,因為她剛才注意到,在那方破敗的亭中,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魂影在那裏遊蕩,她不知道是不是月之前設了法陣。但直覺告訴她,呆在那裏,是比較安全的。她正想後退,忽然腳步一沉。感覺有隻手,拉住她的腿!
這一沉嚇得她顯些叫出聲來,一旦眼睛可以看到這些奇怪的東西,心裏的承受能力居然開始銳減。她不敢低頭去看,她了解自己,任何目及的而超出心裏防線的東西,都會導致她精神的崩潰。她站在那裏,一時沒有動,後背卻開始發寒。她既然可以穿透那些靈體,表示它們同樣也無法握實她。既然可以握住,那麽也許對方是怨魂,死前心中有恨,死後凝成力量。而這種怨恨,或者恰恰在某點與她相通。
這些她半是臆猜,半是憑借這陣子的經曆所推斷的。對於這種東西,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對付。但她了解,如果此時意誌崩潰,或者就給了它更多機會。所以她一直沒掙脫,索性也沒再拚死掙紮。待她穩定了心緒,反倒覺得下麵的拖力好像沒那麽強大。她試著一點點的縮腳,對方依舊執著的拉著。她根本不敢低頭看,隻顧在無數人影之中尋找洛奇的身影。一會的工夫,她的後背已經汗濕了一片,心口也在隱隱作痛。正當她惶懼難定的時候。忽然見洛奇正往這邊衝!她眼前一亮,忍不住大聲叫著:“洛奇。洛奇在這裏。”
洛奇看到霧中無數人影,剛才那日朗雲清瞬間已經成了虛幻。她回過神地時候,胸中依舊千般思緒,萬種糾纏。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一點點地散去,像是有一個錘,突然之間砸開她心裏的疙瘩,當時很痛。但破碎開來。便慢慢消散。她看到眼前有光,光暈之間,竟然拱托成一個半圓罩著她。再看,便看到月和輕弦。
兩人此時已經到了湖心,金與藍的光耀此時在她眼裏更加鮮明。月周身的氣非常強盛,因有她血液的充繼,明顯壓製住了輕弦。不但壓製。他甚至騰出手來為她布了一個法陣。剛才他想控製輕弦體內的死魂,借而讓他乖乖就範。但他突然脫身而起。金絞已經化劍成形。一頓之間,他已經知道,死魂脫離了輕弦的肉身。他不知道輕弦是如何辦到地。但知道那個死魂一旦脫體,極有可能再找肉身。那麽洛奇很難幸免。
他再回去已經來不及了,輕弦絞殺已至,力摧全身,金光浮耀之間龍形已現。而此時,洛奇居然離開小亭。向這邊來。情急之間。他唯有聚冥隱而結陣,隔絕死魂侵入。他人不在。法陣當然不如他自身所發綿延不絕。但至少可以阻斷死魂輕易入體。卻不成想,他冥隱剛聚,洛奇已經止步不前。
斜睨之間已經發現,那個死魂邊上,又有一個死魂。它們兩相糾纏,卻是因此,平息了鶴雲之魂的願念。他看清了另一個死魂的麵目,花寒天!與程衣給洛奇那幅畫略有不同,但眉眼之間,一見即明。他胸中突然有種難言的悲意,似是通過所結冥隱之氣,將洛奇心中的折磨傳遞給了他。找到其父,是她一直不滅的希望。但這個希望,如今已經成了泡影!父親的死魂在她麵前出現,就算她再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洛奇看著兩人於湖上光影明滅,一時之間突然覺得無趣至極。有什麽可打地,無聊透頂,打到最後,不過是身死魂滅,親痛仇快。正與邪,哪有分別。華陽號稱名門正派,不一樣要拘人至死,至使怨懟不散。.
娘親被關在鎮魂獄底十幾年,生不見天日,死,靈魂亦無法平靜。魔宗蓄養殺人機器,不生不死,無愛無覺的行屍走肉。一聲令下,便是伏屍千裏,血流成河!老天真是瞎了眼睛,看著世人在這裏百般爭伐,以至離魂滿天,遮雲蔽日。
她牽著唇角,正待出聲。忽然聽到身後隱隱有迎舞地聲音,這聲音一下讓她覺醒。小舞還在後麵亭子裏,她轉身就往回跑。陰霧之中看到迎舞站在亭外,正招手向她大叫。而她的左腿半曲著,有一隻血淋淋的手正抓著她地腳踝。
洛奇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人半身入土,半身在外,一頭長發攤在地上,根本分不清麵目。隻有一隻手,此時正緊緊抓著迎舞的腳,它正試圖借著迎舞的腳往她身上爬。洛奇覺得一陣作嘔,她搞不清楚自己怎麽一下能看得這麽明白。空氣中全是人臉,一叢叢的往她這邊貼,但未近又散開,交錯著亂飄!她一伸手便摸到腰間掛著的刀,還是那把名為夜意心的鬼刀。她也不知道用這個斬管不管用,生生地一把將刀抽出來,衝著天空亂劈亂斬。劈斬之間,竟然絲絲冒白煙。那些離魂,有如被刀吸入一樣。
這一下洛奇大勇,嗷地一聲鬼叫就向著迎舞衝過去。迎舞一見她目光猙獰,手中揮著一把通體幽黑的彎匕。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她是不是還沒回魂,嚇得大叫:“洛奇,是我是我!”她話音未落,洛奇一個惡虎撲食躍過來,一刀就向下捅去。狠狠地紮在地上,迎舞隻覺白煙陣陣,腳下頓時一鬆。她搖晃了兩下,覺得此時已經通身濕透,身體軟綿綿的不受控製的就向後倒去。洛奇一把撐住她:“有鬼抓你啊。”
“到了。”迎舞全身虛軟,冷汗已經出了一臉。她哆嗦著抓著洛奇的胳膊:“你,你也能看到吧?!”
“我倒希望不到,他奶奶的,嚇死我了。”洛奇脫口而出。突然覺得這話有點不雅,一邊拉著她往回走一邊說:“來。來亭子裏幹淨。”她話音未落,忽然迎舞又低叫起來:“洛…..洛…….”她這一叫,驚得洛奇未及喘息又是汗毛直豎。她這一係列的刺激簡直就是超出一般人的承受能力,根本不給她任何平複心情的時間。她本能地揮著刀亂舞:“別過來,滾滾!”她口裏亂叫著,突然覺得不對。揚手之間覺得有個白影隨著她的手上蕩來蕩去,這下給她又驚一跳。什麽時候居然貼上她地身上來了。
她一轉臉看,正跟那個白影臉對著臉,一張慘白慘白的臉與她隻在毫厘,一雙細長的眼此時正直勾勾的盯著她。長發居然也是白的,開散成傘般,氣霧凝成衣袂在她身邊飄搖。洛奇差點沒把自己舌頭給咬了,對著這樣一張臉。她縱是渾身是膽也難保不發瘋。她大叫一聲,伸手一通狂甩。一甩之間突然發覺。這白影東飄西蕩,居然是從她手裏握著刀出來的!這下她驚的三魂去了兩魂半,五指一鬆就要把刀給扔了。但這刀居然有如粘在手上一樣。亂甩之間,隻看晃來晃去,就是不遠離。
迎舞已經懵了,嚇得動彈不得。洛奇亂跳亂叫,口中呼號已經沒了人腔。發瘋一般地亂轉,突然那白影出了聲:“主人。我是夜意心!”
這聲音不單洛奇能聽到。迎舞也聽得分明。兩人被鬼一開口都嚇得半傻,迎舞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盯著那白影半天說不出話來!
洛奇聽她這麽一說。根本也不敢看,扭著臉支著手:“你要幹什麽呀?”
“主人哺我鮮血,喂我死魂。夜意心才能聚魂成體,為主人驅鬼。”她的聲音又幹澀又陰慘,像是一萬年沒開過口一樣,更感覺像是用鈍刀子在劃麻布,哧拉哧拉的讓洛奇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驅鬼?你,你不就是鬼了麽?”洛奇感覺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發出來的,變腔變調的說著。
“夜意心的確是鬼,但並不是會傷害主人的鬼。”她地聲音依舊幹澀,但是比起之前似是順暢了許多:“主人如果不想看到我,那我去便是了。隻是不要丟開,有我在,主人百鬼不侵。離魂之中,有枉佞太深的,會堆積願念。若有思緒相通之處,便侵體而附魂。輕則會導致主人身體漸漸孱弱,元神無繼。重則便會肉身受控,成他人工具!”
“夜意心。”聽她這般叮囑,倒是讓洛奇心中地懼意退減了幾分。她不由自主的回過頭來,隻是不敢對上她的臉,喃喃地說:“你,你是刀生魂魄,還,還是……”
“夜意心生前是鑄劍師,為了鑄得此刃,而將元神耗盡。身死卻魂生願,與此刀相合!”她輕聲回答:“主人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洛奇一聽有些怔然,鑄劍師?那這把夜刃,就是她鑄造的?為什麽又到了月的手裏?她似是通透洛奇心中所想:“夜意心死後的願,並非是因刀,而是因月…….”
“因為他?是他殺了你?”洛奇手不由的一顫抖,眼睛不由的也轉過來看著她。此時她地容貌清晰,雖然都是一團慘白,但可以看出,生前一定是一個頗秀麗地女子。
“不,生前我隻是個普通人。與月君不過一麵之緣,是我自己,淒淒生願罷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漸漸回縮入刀體:“一朝而見,繼而不忘。他隻要工具,那麽我,便成工具!”
她地魂體漸漸消無,亭內又是一團靜謐。迎舞瞪眼看著洛奇手中的刀,突然長出一口氣:“因愛而生願,她是如此吧!”
洛奇盯著那黝黑的匕首,他隻要工具,你便附魂於刃,成為他看得上的工具。何苦?
二更奉上,希望喜歡。

第四十二章金輪光耀殺
月覺得嶽輕弦十分的難纏,甚至比之前他對付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難纏。他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因為自己內心情緒的變化。關於曾經,他為魔宗立下多少赫赫戰功,或者說他又背負多少血債。於他而言,已經記不清楚。於對手,他的印像已經非常模糊。他一向如此,做過的事很快就會忘記。那並不是他想做,也不是不想做。與想根本沒有關係,所以他做過就忘記。隻不過,曆經的每一場戰鬥,全被他的身體自動接納收轉為經驗,下次再用同樣的方式對付他,隻會自討苦吃。
對手難纏與否,任務危險與否,於他一向也並不在考量範圍之內。他從不挑揀任務,更不會自動請命。隻是這次,他心中帶了情緒,他很煩躁。越想速戰速決,就越是達不到目的。明明他氣壓已經足,嶽輕弦並無還手之力。但因他不想拖時間,反倒讓輕弦發覺。索性上下翻飛,將氣皆用於跟他耗。
其實論催功縱法,實戰經驗。月皆要更勝輕弦一籌,一來魔宗有嚴苛的淘汰製度,華陽金絞盟雖然也要受金灼之熱,但輕弦身體與常人有異,所以成長過程而言,並不像月時時曆經生死。二來便是魔宗之人,受冥隱氣的影響,觸感壓製成無。完全不知疼痛,更加漠視生死。俗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就怕不要命的。完全忽略生死。心中沒有所念,動起手來,自然百無禁忌。
但現在月不能專心,輕弦明明知道自己與他耗下去也沒有好處。華陽真經是逼元神之先天灼力,用以退散妖鬼。耗地越久,他力越潰。但他顯然發現月神思不定,越耗的久。月的招式就越亂。輕弦就等他自己先持不住露出破綻,隻要他的冥隱稍有漏隙,他便可以金絞灼殺,就算他身魂合一,也難抵灼光之熱。殺了他。洛奇就不用再當血河。到時再帶著她回播雲城。找到父親,詢問那些過往。
剛才他一時之間,肉身被鶴雲的魂力所控。但突然之間,又覺得鶴雲的魂力退體而出,他自己都不知是因為何事。不及他去找洛奇的身影。那邊月已經追趕而至,催力拿他。所以他隻得先寧神聚氣,先對付了寂隱月再論其他。
兩人正各懷心思。突然之間,自華陽山那裏灼出一道光柱,開始極細,繼而向外擴張。越來越粗,而且張力越來越強。餘波讓月地冥隱微微翻震!他心下一沉,突然棄了輕弦就向湖畔而去。與此同時。輕弦居然也與他是同一個動作!
兩人幾乎同時收招。同時向著岸邊而來。月是因為冥隱突震,本能覺得此地危險。而輕弦明白。那光柱是天路大開,有天界之人借路而下!他直覺是因為鎮魂獄,那裏因為法陣被損,導致天界守兵一時無查。但鎮魂獄完全被他們打穿之後,對方必然有所反應。天界與人間界相通,所秉執的也是互不幹涉的原則。但是鎮魂獄是天界與人間界共建的封鎖妖鬼之地。一旦妖鬼溢生於華陽,於天路無益。天界必然要插手!
他自小從未見過天界之兵,更不知天界之力。但天界之人,皆是於人間界淬煉神魂者,無論是人是妖,都必然高高超出人間界之力。如果他們借封於獄底的金身下界。必然要清除華陽境內所有妖鬼。洛奇是魔宗血河,與月朝夕相處不短地時間,而且月一向為她布構法陣。這種氣息讓天界感知,是不是救她,而是害她。所以,他當時便棄了月,轉頭向洛奇而去。
但他沒想到月居然此時與他不謀而合,月對天界並不了解,他隻是憑借自己敏銳。當任務與洛奇相衝突地時候,他腦中根本沒有選擇這個概念,沒什麽可說的,自然要帶洛奇遠離了這裏再說!
他搶先一步竄上湖畔,一眼便看到洛奇正在亭裏拉著迎舞。他一把抄了洛奇便走,快得讓洛奇覺得呼的一下,像是被一風一下卷上半空。迎舞怔愣之間,忽然又見一個人掠了過來,嶽輕弦。.他看到迎舞顯然愣了一下,便很快的,他一把勒過她急掠而上:“快走,這裏不能呆了!”
洛奇被月一抄,人一時有些失衡,他已經北掠了一大段。而這邊,輕弦一抱迎舞,馬上察覺到她的溫度有些不正常。他心下一沉,迎舞地身體裏裹了一團極為複雜的妖氣。這不是好兆頭,至少現在不是。他已經可以感覺到那股灼力,他對灼力天生吸收,但這東西會破碎所有非人間界生物的神魂。他根本沒時間再多想,隻得追著月地路線和他一起北掠。那股光柱是以華陽山為中心,然後呈圓型發散。他此時甚至沒機會開口說話,正急掠之間,忽然又有一道光急閃而過,一股氣急卷向他懷中。他微一錯身,一下看到對方:“鳳宣喑,你怎麽在這裏!”
“少廢話,把人給我。”宣喑一見他,眼眶有些微微發紅。但此時沒時間糾纏,他雙手一翻,就要搶人。輕弦哪肯交人,錯身亂旋之間,看清他眉尖發黑:“你中了妖鬼的蠱毒,還在這裏晃!”
宣喑微喘,兩人在空中撕扯之間光罩已經蔓延而至。宣喑覺得渾身一陣灼痛,像是有刀直接插進來分筋錯骨一般。他此時顧不得搶人,一手捏了嶽輕弦的肩頭猛的一拉:“往東去!”華陽境呈長條狀,東西窄,南北寬。從這裏掠東,可以更快出境。此時金光一現,於宣喑而言,舊仇又堵心頭。但此時金輪法陣已經蔓溢全山,很快就會布滿全境。到時想跑也跑不得了!
輕弦隻覺骨頭都快被他捏碎。咬牙硬挺,跟著他東掠。
月微睨眼,突然他也轉東。他手裏沒地圖,對華陽境不是很熟悉。但剛才身後地對話讓他聽個分明,他直覺知道,這股光陣非比尋常,根本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隻有找最短路線跑出華陽境再說!
他一過來。三人並成一線。這下把宣喑氣得不輕,對寂隱月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因為月在故意散冥隱氣,把三個人罩成一團,擺明了跑不了就要讓他們陪葬!
月對人心地認知無非出自書本以及表情地辨認。但就是這樣,他往往可以抓住對方弱點。於速度。鳳宣喑當然更快。再刺激他一下。為了保命,他自然更快!
光罩在極速蔓延,天上陰慘一觸即散,四周已經蒸騰起一股灼魂的強熱。三人風馳電掣,氣已經結成五彩。
正疾奔之間。忽然輕弦覺得後心一陣強痛,激得他渾身一抖,險些翻下地去!他身體一震。手上不由地鬆力,迎舞一下便漏了出去。宣喑早盯著他呢,一伸手就把迎舞給搶過來。剛想鬆手把嶽輕弦給扔了,突然一股力往後猛的一拖,輕弦一倏地下自兩人身邊退撤了一大段。他剛一退後,一個人影已經補了進來。宣喑目光一凜:“你又是誰?”
“你管我!”風臨止眼一斜看著月:“你進去兩天也拿不住他。退步了。”說著。他看了一眼月懷中的洛奇。
剛才月怕她又大呼小叫什麽又把迎舞給扔了之類的,所以直接把她給捏暈了。選擇題於他而言一向不難做。難的是如何應付她一大堆莫明奇妙的問題。他對那些一知半解,但此時沒時間去思考。
月根本沒理他,他要維持高速,不想廢力氣在口舌上。鳳宣喑被他一句給撅回去,但一見他跟月說話就知道這兩人一勢地,最重要地是,這小子身上的陰寒比月還要加個更字。他更是急怒,身形一旋,六翼之影已經呈現,兩個死妖鬼在這裏拖後腿。早知道這麽容易能把迎舞搶過來,剛才就不多話,讓他們往北去等死好了!六翼一出,速度更加快捷。但他很快發覺,這個新來的在用氣拖他。他看不到對方是如何縱氣發力的,但感覺到無影之羽很是沉重!顯然對方在借他的速度!
止之前一直在罩外遊蕩,後來罩氣突然回收,他追著一路深入千縱林。但進不去華陽山!再後來,突然覺得千縱林景物在扭曲,似是有人在強行逆轉虛空。為了不讓自己也陷進去,他退出千縱林。四處去找華陽地弟子誅殺取血,積蓄自己的力量。這般過了一天多,突然隱隱察覺到月的冥隱氣。
他循氣而來地途中已經發覺華陽山有異,那股強灼之力距離如此之遠已經讓他有種魂蕩不安的感覺。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月和輕弦。他們居然一路向東去了,邊上還有一個妖怪。輕弦的氣已經潰散,顯然被月拖個半死,加上心焦,根本沒覺查到身後跟上來的風臨止。結果讓止一招獄蝶蝕骨,一下悶個正著。
止此時一手聚出八隻獄蝶之影,將輕弦包成繭一般,以無形之氣拖拽。他一聚氣,馬上覺得魂力激蕩,身後灼氣追撲而來。所以他放氣纏鳳宣喑,借他的速度讓自己更快。
光柱無限蔓延,以極速變成大光圈,圈沿已經追到他們身後。而華陽東境已經近在眼前,川河的分支倚雲河地奔騰之聲清晰可聞。但同時,月已經感覺到身後冥隱在被光罩撕碎,他聚氣越多就像填補那光圈一樣,讓它灼力更盛。但不聚氣,速度根本無法提高。這種超出人間界之力帶有一種極強地灼燒,是他從未感覺過的強拉。如果不是他當時敏查,或者說,如果他當時還跟以前一樣,隻顧拉著嶽輕弦打。真要直被這光閃成飛灰!
瞬息之間,宣喑猛地一抖身,又有雙翼催長,他猛的向前一衝。也正是因為他強聚元神之力,導致身後灼光猛然前突!一股強灼之力猛的一勃。他們就像被擊飛的碎石一般,轟的一下將他們齊齊震灼爆推。眾人身體齊齊失控,被前帶後推,竟然直飛過倚雲河去,劈裏叭拉亂砸成一團,栽在河對岸!光罩隻在河岸而止,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罩子,光耀之間,白煙不停的冒,有如氣水蒸騰。那是死魂靈灰滅之時的最後願念!

第四十三章舞之語,奇之願
止一翻身坐了起來,看著自己的手掌,虎口已經震裂,冥隱氣在一點點幫他痊愈。他麵無表情,先將嶽輕弦拖了過來,不管死活,右手雙指一震,一股冥隱氣推指而入,猛的向輕弦頸間氣脈一頂。一個小小的黑蝶便有如烙印貼於肌膚之上。他做完這一切,這才直起腰環視四周。月趴在他身邊不遠處,他的後背還在冒黑氣。一會的工夫,瑩藍已經微微開始罩上。洛奇讓他壓在身下,泥草蒙了一臉,此時也是人事不知。
他另一側是那個妖怪,風臨止看他影翅的數量,知道他就算不是鳳宣喑,也是跟他同一族類的。他此時正微動著試圖撐起身,止看了他一會,突然一下站起身,幾步掠過去,一把將他懷裏的迎舞給搶了過來。迎舞此時早昏迷不醒,嶽輕弦跟他一搶的工夫,讓她胸口疼得不行,兩下就厥過去了。
“你…….”宣喑瞪著他,還未回言。見他的手已經扣在迎舞的頸上:“這個小妖怪是你老婆?”他話一出口,宣喑微微一怔。心裏卻沒來由的有點沾沾自喜,他半撐起身:“你要怎樣?”
“不怎麽樣,把我們送離這裏。就把她還你。”止一把將她拎直了,垂眼看著他。宣喑啐出一口血痰,這裏是羽光境不錯。羽光雖是妖之宗盟,但采取的是分封自管的製度。從這裏一直向東,要走數百裏才是南雷,那裏才是他們直屬之地。這一帶是遠橫沼。東北二十裏處有座小城,是休葉的地盤。休葉是水沼一族,是龍族地一種。早就想獨立了,一直忌憚四羽,加上近些年來魔宗氣焰太高。所以不得不暫時與四羽言和。這次魔宗大兵南壓,羽光不得不出兵。休葉一族為了保存實力,居然拒不應召。已經和四羽鬧得很不愉快!
如果他此時在這裏現身,不知道那休葉廣和又作何感想。加上他身上有毒,一直未驅。之前又跟月放的妖鬼糾纏了半天,剛才又被強灼一撞。此時元神發潰,必須要好好找個地方養傷才是。但若想去南雷,要走近路,就必須要通過休葉族的首府。現在灼光已經布滿華陽,從華陽繞根本不可能的。隻好從這裏先行北上。一直出了羽光北境再說。
止看著他的眉尖,忽然說:“你中了千波醉地龍牙蠱。他居然沒操縱你,真是難得。”他說話的時候麵無表情,聲音也不見起伏。讓宣喑聽了卻很不舒服,他輕咳了兩聲:“他若能操縱我,才是難得。”
正說著,那邊月已經撐起身來。洛奇已經成個泥瓜蛋子。他伸手替她胡亂搓了兩下,勉強分出眉目。探了探她的脈,突然覺得脈裏隱隱有氣在竄,循暖不絕。止一挾迎舞,回身去拖嶽輕弦:“我們找個地方。先能開四魂再說。”
澡間裏蘊滿熱氣,紫菱熏香的氣息彌漫了整間小木房,這裏四壁皆是木製,地上嵌了一方很大的木池。圍池是一溜圍屏。屏上畫的都是美人出浴圖。洛奇趴在池邊,兩眼蒙蒙含霧,熱氣熏得她滿臉通紅。迎舞站在她的身後池水裏,拿了塊粗麻巾子在幫她擦背。這裏是羽光最西境的微星城,因為地處羽光腹地偏遠之地,又是沼澤地段。所以看起來還算是寧靜。這城究竟多大。道路如何,迎舞一概不知。因為打從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這間客棧了。說是客棧,倒不如說是花樓更貼切些。樓階間都是彩燈連環,紗影繽紛。客廂也都是大通套間,外麵裝飾琳琅,廂室裏,光那一張床便要占去一半的麵積。而且還套著專門地浴室,光是看屏上的畫,美人都是衣衫半褪,搔首弄姿。
她半晌聽不到洛奇言聲,洛奇打從醒來就一直發呆,讓去哪去哪,乖得像個木頭人。她心知她定是有些心事,也不相問。隻顧幫她收拾幹淨!或者是吃了那百花凝露的關係,迎舞一直覺得心氣十足,就算胸口有時泛痛,也不像當初那樣連手都抬不起來。反倒是覺得有氣力沒處使一樣,她自己泡透了,索性過來幫洛奇擦背。
“阿奇,我知道你心裏有事,此時不想說也無妨。但別憋屈壞了才好!”她幽歎了一聲,把水撩上她的後背,輕聲開
“沒有,想我爹娘而已。”洛奇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我是誰,我是花洛奇啊,悶頭一覺,我什麽都忘記了!”她雖然如此說著,咧嘴想笑,卻又是覺得淚衝撞得難受。
“小舞,回家吧,別跟我一樣。最後落個死不相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內心翻湧的波濤:“你爹還等著你呢。”
迎舞來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趴在池邊,下巴輕枕著手臂:“我和你不一樣,我回去了,是他地負擔。”
“瞎說,哪有父親嫌女兒是負擔的?”洛奇用手肘拱她,突然咧嘴笑起來:“還好你在啊,不然真是要煩死了!”她伸手一趴,臉貼著池沿:“真不想過這種日子!”
“我身體不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中用了。我爹就是因為顧念我,所以才一直不肯脫離華陽。現在戰火四起,秋雲城又首當其衝。此時我不在,我爹必會為二娘著想,帶著她去安全的地方。我此時回去,為了安置我,他會為秋雲城捐軀!”迎舞側過臉看著她:“這陣子我在外麵想過了。他之所以一直讓我嫁過去,越早越好。是因為播雲城在華陽腹地,有華陽山相護。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當我想通他這一點,心裏就更難受。”
她微微凝了眼眸:“我爹以前學過一些隱天都的技法,雖然談不上是什麽高手,但自保還是可以地。我希望他能想開些,別再執拗什麽大仁大義,帶著我二娘,像我舅舅一樣。天高雲淡,自有快活時光。至於我,他早知我是醫不好的,與其死在他麵前讓他難受。不如這樣罷了!”
“華陽有什麽大仁大義?不照樣把我娘關在下麵,十幾年都不能相見。她死了,根本不認得我了!”洛奇喉間哽咽:“我爹也死了,我一直告訴自己,他還活著,還在找我。現在連這個也破滅了,他死了,到他的魂。我在世上沒有親人了!”
迎舞伸手攬過她來:“不是有我嗎?你忘記了,我們結拜了呢。”她輕輕笑著,聲音有如低歌,手臂溫柔而細暖,帶給洛奇有如母親般的撫慰:“其實我們都差不多,我娘生我地時候就難產死了。二娘雖然很好,但畢竟不是親的。加上我身體又不好,打從會吃飯,就開始吃藥。見天瞅個病秧子,雖然不說什麽,但總歸心裏不喜歡!我打從記事起,就學會討好大人。其實不過是討那一點點,想要又不得的母愛!”
她的話觸動洛奇心裏脆弱的弦絲,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她索性嗚嗚哭起來:“我就恨自己沒本事,沒辦法替我娘報仇。我咒他們我咒他們!”
“我爹常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們唯記那一二而已!你爹定是不想再牽扯下一代,如今他們總算相見。也不枉相愛一場!洛奇,你該笑著送他們。不要哭著奠他們!”迎舞說著,自己也有些激動起來。她深深吸一口氣,笑起來:“我活一日,總會給你消遣一日,總不至讓你孤單!這樣,我自己也算有些用處,不至於是個廢物。”
“傻話!”洛奇呸了一聲,雙眼通紅地看著她,突然又笑笑:“我倒覺得,以前地你又回來了呢!”
“怎麽?還想讓我為一個不存在的男洛奇黯然情傷一世嗎?你也忒狠了!”迎舞地臉更是通紅,扭過身去撈池子裏的麻巾:“該你幫我擦了!”
“好,我幫你擦,擦得你爽歪歪!”洛奇扭身看著她的細腰,突然歹心又起。嘩的一下撲過去,一下掐住她腰的兩側,迎舞一時不防,尖叫一聲差點沒一頭栽進池子裏去。她一把抓住洛奇的胳膊,又喘又叫著:“洛奇,不要鬧啊!”她哪裏是洛奇的對手,兩下就讓她撓得快喘不上氣。撲騰得水波大動,熱氣更是煙繞不絕。也正是因此,二人終是展了笑顏,暫時將煩惱丟在了一旁!
兩人洗好澡出來,洛奇這才注意到這間屋的異樣。與一般的廳套廂是不一樣的,像是個雙頭拐棍一樣,廳是長條的,然後兩邊廂閣都要拐一下。而且這廂閣裏的床不是一般的大,橫躺五個人還有富餘。床還特別矮,與一般的床不同,倒像是兩塊板子上麵直接鋪厚褥毯,到處都是飄紗著錦,一派旖旎。剛才洛奇腦子裏想著事,一時間根本沒注意這些。現在一看有些發怔,瞪著看了半天低語:“這裏是花樓嗎?”
迎舞麵上一紅,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醒的時候已經在這裏了。”她正說著,忽然聽外頭廳裏有人叫她們:“出來吃飯。”聲音低低,但洛奇聽出來是月。兩人怔了一下,便向外而去。

第四十四章暫避微星城
長廳裏已經擺了飯,各式的菜點堆了一桌子,這裏裝點依舊,地上鋪著灑金花的繡毯,牆上也掛著綴圖羅織掛毯,嵌著數盞九曲環燈,罩著輕紗,透出一股暈淡的柔光。貼牆有一方超長的大榻,此時桌子就擺在榻前。榻對麵便是大門,六折合門上都籠著煙紅紗,層疊著布成簾,長穗拖地,門邊立著兩根六角托蓮燈座。
月和止坐在背靠門的方凳上,洛奇隱隱看到另一間廂閣有泛金黑的煙氣繚出來。她雖然看不到那間屋的情況,但猜測布局該是差不多。她知道輕弦和宣喑也在,不然他們也住不進這裏來,因為隻有鳳宣喑有羽光的錢。
月和止此時已經整理妥當,兩人都換了衣服,止此時甚至長發披散,穿了一身水藍的軟織薄衫,沒係腰帶,散著襟。他原本就眉眼嫵媚,臉兒削窄,眉毛彎長,雙眼微狹卻線條柔潤。尖俏鼻,微微薄削的唇。加上此時衣衫又散襟而不係腰,異常飄逸,長發垂至腰際。側眼一看,倒像是個女子。洛奇也是走近了才看清是他!
月換一件紫黑色的繡圖長衫,這裏衣服與魔宗款式不同,窄袖合貼,上身對襟修身而裁,腰下卻是長擺四分襟。他甚少穿這樣妖豔奪目的色彩,加上他此時麵色微慘,在這種燈光之下,更添妖冶之色。
月抬眼看著洛奇,洗浴之後,紅暈仍存。為她憑添顏色。水紅窄袖小褂,配白底綴紅邊的長裙,難得帶出幾分嬌柔。頭發一看就是迎舞地手藝,還是半幹,但盤出一個很精致的小花髻。碎發已經幹了。在耳畔飄搖。她之前失了血,但步伐卻沒有失血的無力感,隻是微微有點飄。眼睛有些泛腫,但眼珠黑亮而清透。
其實洛奇這幾天也沒吃東西,但因為連番精神上體力上的壓迫,根本無暇顧及自己是不是餓。此時見了吃的,頓覺真是餓得發昏。一時間也顧不得其他,坐在榻上,伸手就向著盤裏擺地包子抓去。
迎舞雖然也是餓極,但總歸不像洛奇那樣混不吝。她坐在洛奇的身邊,先是盛了一碗湯給她。然後自己也盛了一碗,酥皮老鴨湯,夏天喝倒也不燥。她的長發隻是鬆鬆挽了一個髻,穿了身天青色的裙衫,衣服有些大,在她身上顯得鬆鬆垮垮的。她剛捧著湯淺啜了一口。突然人影一閃,她偏過臉去,正看到宣喑倚著門框正在看她。
他顯然也清洗了一番,換了一件碧色的衣衫,長發半幹半濕的披著。眼角卻微微噙笑一般的半彎。他麵色很差,確切說,是他眉間的黑印更深了。讓迎舞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初他是如何毫不猶豫地吞藥,麵上不由的浮出一點愧意來。
對於他或者是醉。她都沒辦法生出什麽好印象。但這陣子,卻是又對這兩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談不上喜,也談不上怒。卻又帶出那麽一點點的愧。她不知道自己在愧什麽?成為人質不是她所願的,被別人救也不是她所願的。她微牽了唇角向他:“你要吃嗎?”
“我剛吃過了。”他半倚著雕框:“我隻是想看你吃。”
他這話一出,迎舞有些窘,端著碗喝也不是。放也不是。一邊的洛奇一見。忽地一下站起身來,脫鞋上榻。從她後麵繞到她另一側,大刺刺的一坐,把迎舞給擋個密實。她回眼翻個白眼,一嘴包子咕噥不清的說:“看什麽看,你看小舞子吃不下!”
迎舞低著頭,突然覺得十分好笑,洛奇特別會氣人。她不用看也知道鳳宣喑此時根本就是一臉菜色。他是鳳羽的宗主,想來從未有人敢這樣直麵衝撞他。若是拐著彎的暗諷也罷了,洛奇偏就直接給他來難看。
洛奇說完也不管他什麽表情,回臉就衝迎舞笑:“吃吧吃吧”迎舞看她那副樣子,越看就越好笑。.終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伸手去抹她唇角地包子渣月睨眼看著她,感覺那混裏混氣的洛奇又回來了。之前她一直發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此時見她精力旺盛,覺得心裏那種七上八下又靠不著岸惶亂終是寧靜了下來,他端著茶杯,不知覺間。輕輕吐了一口氣!
止一直在自顧自的吃飯,他可以感覺到洛奇的血氣。比之前更加地循暖而帶熱力,根本不需要貼近已經可以感覺到。比以前更加優秀!他微微抬眼,正看到她在做怪樣,確切說,其實不是洛奇在做怪樣。隻不過她塞了一嘴包子還在笑,所以整張臉都有點扭曲。
但在止的眼裏,她就是一個表情比任何人都多的人。她可以把表情無限誇張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真是奇怪至極!
“我們不是今天要擠在一間屋裏吧?”洛奇吃飽喝足,拍了拍肚皮。
這個動作打死迎舞也做不出來,她看一眼洛奇,又有些想笑。如果說有人可以讓她總是帶著笑意,那這人定然是洛奇了。有時她也很想像洛奇一樣,不拘小節,大步走路,大聲說話。給人一種很昂揚的感覺!
“我的錢隻夠租這一間。”鳳宣喑早看她不順眼了,不男不女,坐沒坐像,站沒站像,吃沒吃像。但偏偏迎舞就是看著她笑,看別人就是一臉木然。他原本知道這廝是個女人本來挺高興地,但現在又有點擔心了,而且更擔心了。迎舞不會喜歡這隻假鳳虛凰吧?要是這樣,他敗地可太沒道理了!
“你不是這裏的老大嗎?一聲令下,還要什麽錢?”洛奇靠在墊子上,她把迎舞給擋上了他還不識趣,借著身高在這偷看人家。和那些調戲良家婦女地小癟三沒什麽不一樣!
宣喑白了她一眼,往榻的另一端遠遠的一坐:“沒錢就是沒錢!”宣喑也不想在迎舞麵前沒風度,但這女人太氣人,倒不是她的話,是她的神情,沒來由的就讓他竄火。要不是這兩個妖鬼,要不是他中了妖鬼的蠱毒,剛才被灼光一彈,元神受潰,現在根本無法摧力淩空。他能乖乖在這裏受氣?這會根本不是他被逼著要帶這兩人出界,而是他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離開這一帶。不然,怎麽可能跟他們一道。
現在跑到休葉的地盤上,他身邊也沒帶親衛。若是讓休葉的人發現,搞不好要拿他來跟四羽要挾。此時是非常時期,起內哄根本不是什麽好事。休葉廣和一向自視甚高,根本不願意屈於人下。又仗著遠橫沼一帶是他縱法地利之處,兩年來根本不納奉四羽,分明已經自封為王。大哥早想收拾他們,此時他在這裏,當然要格外小心。這是是微星城,離雷雲還有數百裏的距離。如果縱法淩空,百裏根本不在話下。但要是憑借雙腿而行,就實在是個大麻煩。從這裏再往南便是倚雲河,過了是華陽腹地。向東便是遠橫沼,入沼之後,全是沼上建橋相連,沼澤一帶陷人無數,羽光境內的人類很少願意踏足那裏。沼內以三角形布有三座大城,都由沼橋連成官道,這三座城是遠橫沼最重要的城池。也是休葉一族高手雲集之地。沼澤邊沿羅列一些小城和鄉鎮,有人類居住,也是為這三座大城的供給。如果深入沼澤而行,的確可以縮短路程,但難保會與休葉碰上。要是從沼外繞,路程就要加倍,同樣也有可能碰上休葉的族兵。但遇上高手的可能就大大減少。所以他們隻能在這裏先落腳,然後一路向北。但這樣錢就是一個問題了!與其算計著一點點消耗,不如在這裏多住幾日,想辦法逼出毒來。到時再伺機帶走迎舞。他速度一起,這兩人根本不在話下。況且此時他們可以和平共處,也是彼此利用。
這兩人明顯冥寒之氣受到灼傷,氣潰的幾乎連他都感覺不到有罩氣相護。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做不出什麽過激的行為。況且他們還帶著嶽輕弦!一想到嶽輕弦,宣喑心中就更是鬱悶。想來當初魔宗派月來雷雲,講明了是殺了嶽輕弦,以他的人頭來換妖路。現在他們顯然是要活捉,根本當初就有心瞞騙。魔宗其意,想來是有更大的圖謀,根本不是隻想分奪天下!
微星城雖然不大,但是個人與妖怪雜居之地。加上這裏離華陽比較近,雖然羽光已經與華陽相分,但並不是不無往來。況且休葉與羽光又有異心。所以這裏顯然過往來客很多,城池看管也很鬆散。而且一進這裏宣喑就知道,這座城顯然是一個銷金之地。城雖然小,但是酒樓花樓林立,而且生意相當繁盛。不知休葉是如何管理轄地,但這裏的確風聲水起,想來是賺了不少外來客的錢。
他隨身所帶的錢並不算多,也就夠在這裏住個兩三天。這裏妖氣很盛,往來的客人有很大部份是妖怪。也正好讓他們隱氣藏身!
洛奇看他一臉陰沉,又似心事重重。此時她也沒心情跟他逗悶子,她知道輕弦在廂閣裏。她清醒的時候見他還昏著,當時她情緒很是紊亂,一時間也顧不上別的。但是現在,不由的有些牽掛。她剛想問問情況,忽然止一下站起身來,看著迎舞說:“你,出去引兩個男人進來!”
迎舞一下怔了,不僅是迎舞,洛奇的嘴巴不由的張開。看著風臨止:“你沒事吧?”宣喑已經直起腰來,臉色更加陰沉的盯著止。
止看著迎舞一臉發怔的樣子:“你不是狐狸嗎?不會連這點子本事都沒有吧?”
這話一出,洛奇當時暴跳,指著他:“小舞是狐狸?你是熊瞎子!”

第四十五章媚與暖
宣喑蹭的一下跨到風臨止的麵前,冷著一張臉看著他:“你讓她勾引男人?”他的氣息勃而亂顫,麵色發青。
“隻是引進來而已,我需要熱血,不然我就用她湊數。”止根本不看宣喑,氣促而亂,他此時不是對手。止感覺自己的冥隱氣很是不穩,氣時滯時繼。若不是他在華陽找到幾個血質還不錯的,根本撐不到現在。
洛奇一把將迎舞拖到身後,指著風臨止:“你眼睛會不會看,她不是狐狸,她是人呐!”
“人體內會有妖氣嗎?”止掃了一眼洛奇:“不是狐狸,那就是黃鼠狼,反正差不多。”
迎舞縮在洛奇身後,一臉怔然的看了看自己,哪裏像狐狸或者是黃鼠狼了?她強忍著心裏的不快低語著:“如果你要在這裏殺人,我怎麽也不會幫你。”
“殺妖怪呢?”風臨止一下抬起頭來,盯著她的眼睛,這話一語雙關。讓迎舞不由自主的看宣喑,此時宣喑正在看她。兩人目光一對,讓迎舞微微一凜:“何苦在這裏生事?”此時雙方劍拔駑張,風臨止是想悄悄的找人取血。他不想生事,但再鬧下去,恐怕對他們都沒有好處!
“要引你這個死人妖自己去引,你怎麽沒讓華陽的人給弄死呀?”洛奇咬牙罵著:“你敢動她我就……..哇呀”剛才為了表示威脅,她照自己胸口捶了一拳。結果忘記那裏很不禁碰,一砸之下馬上含胸一臉痛苦狀,後半句根本沒吐出來,差點沒當時跺腳撓牆!
月聽了她的話本來想一把將她揪過來,但一見她此時那樣。突然覺得又是好笑又是生氣。洛奇彎了一會腰,憋紅了臉瞪著他:“算了算了,算我吃虧好了,你取我地血吧。”這話真讓月一伸手把她給扯過來了,洛奇一頭撞到他懷裏,不待她掙紮,他已經一把抄著她往廂閣裏走:“吃飽了睡覺去!”
迎舞麵前沒有擋頭,一下無處可藏,宣喑剛想把她往自己身邊拖,這邊風臨止已經一步搶先。一把揪住她:“我需要熱血。再廢話,我就先取她的血,再取你的血!”他的冥隱將滯,動作有些不穩。但他必竟之前沒受什麽大傷,而鳳宣喑卻隻要一動元神便覺身體欲裂,比他更慢了一步。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迎舞往門口帶,他掙紮著往前撲了幾步。險些撞倒桌子:“風臨止,她若是出了什麽差錯,你別想出羽光境!”
止將迎舞拘在懷裏,轉臉看他:“我聽聞鳳鳥八翼八尾全現,速度如光。元神之火。可灼妖鬼,實在讓我期待!”他麵無表情,聲音淡淡,眼神清澈毫無雜質。卻是帶出一絲對力量地向往。他說著。已經一拉折門,將迎舞給挾了出去。
鳳宣喑眼眶泛紅,他是到了微星城才知道這家夥是繼卻寒影而上的風臨止。獄蝶九殺比卻寒影更勝一籌,寒徹之氣此時已經半潰居然還能保持行動不僵。隻要可以離開休葉所控一帶,必然要鳴音喚同族,絕不讓他和寂隱月離開羽光。不然。將來定是羽光心腹大患!
出了門,迎舞才發現。這裏居然是一個圓桶形的建築,圍著一大圈的遊廊,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柱子,繞滿了花帶。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在三樓,下麵大廳裏熱鬧非常,琉光翠影,鶯歌燕舞不絕。下麵繞柱有一個圓形的大舞台,彈唱吹拉,圍滿了人。
她不確定他們都是人,或者也有妖怪。他們往前走了幾步,迎舞看到房間一側還有分道,後麵還很深,像是還有不少房間一樣。隻是他們這裏是靠著外廊的!不時有人走過,男男女女,打情罵俏完全都不避人。甚至有些女人,著輕紗根本就是半隱半露,簡直是春色無邊!
迎舞哪裏見過這陣仗,當時已經兩腿發虛,一臉木呐。她簡直就是被他半拖半挾的往前走,實在受不住,一把揪了他的衣服:“我真地不會。而且我真的不是狐狸精,我隻是普通人而已。”迎舞強忍著不安,盡量放柔緩了聲音和他講話。千波醉偶而還會有一點半點情緒流露,但這個一點也沒有。她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生怕胡亂臆測,一個不小心會觸動他某根薄弱神經。到時吃虧的必然還是她。所以,她隻得強製平靜自己的情緒,不去看任何讓她感覺心驚肉跳的場景。臉已經泛了灰白,指尖在微微發抖。
止看著她那樣子,身體都快縮成一團了,根本不像是裝的。但她體內妖氣的湧動他也絕不會誤查,若不是這兩人目前還有些用處。他實在想直接取他們地血還比較方便!他所想的,隻是如何完成任務,現在嶽輕弦已經到手。如果送不回去又是功敗垂成!羽光不是華陽,羽光妖怪眾多,就算是化身成平民手裏也有些功夫,真是耗起來那就是沒完沒了。
這女人的血循暖而溫,雖然不及花洛奇那麽熱,但勝在有妖力填補。但是現在他需要的不止一人,殺了她隻會多增事端。
他正垂眼看著她,忽然一股微熱夾雜妖氣遠遠而來。他眯起眼,強行把她扳著衝前:“笑一下也沒什麽難的。”他低聲說著,迎舞被迫看著前麵,不由倒抽一口氣。遠遠沿廊過來幾個男人,一個個都是虎背熊腰,身如鐵塔,遠看像一堆小山在移動一樣!最重要地是,他們個個都七扭八歪,一看就是喝高了。迎舞被他強推著往前挪,臉已經綠了,笑一個?你自己都不會笑還讓我笑!她心裏有種想罵人的衝動,手在後麵緊緊揪著他的衣擺,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
還未走近。她已經聞到一股衝天酒氣,她隻能看到對方地胸,媽呀,那哪是胸,感覺像是黑森林一樣。迎舞都快吐了。她掙紮著掉頭要往回衝,口中再也維持不了那種平靜地腔調,尖叫著:“不行,我不行的!”止拎著她的脖領子,抓小雞一樣把她愣拎回來。她這般一叫,反倒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怔愣了一下腳步,馬上踉蹌著往這邊來。
為首地黑森林滿嘴酒氣,絡腮胡子將臉擋了個大半:“喲嘿,新麵孔啊!好生的白嫩呐!”這一開口。荒腔走板,嚇得迎舞三魂去了二魂半,伸手就亂扭亂抓:“別,別過來!”對方身高腿長,兩步就晃到他們麵前,長臂一伸,迎舞本能地偏頭大叫:“洛…….”但她還不及叫完。忽然感覺頭頂一蹭,那條胳膊居然不是向著她地!她霎時呆了,本能的抬頭,差點沒咬了舌頭。黑森林居然在摸風臨止!
洛奇剛讓月給扔到床上,馬上竄起來就要跑。月伸手抱住她地腰。一下將她掀翻,他半壓著她:“你給我睡覺!”
“不睡,你放開我!”洛奇登時急了,掄起拳頭照著他後背就是一拳:“我要去找小舞!”她嘴裏吼著。張牙舞爪胡踢亂踹。他也不理,索性就趴壓在她身上,任她造反!洛奇亂掙一氣,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想把她整治的服服帖帖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之前把她從華陽帶出來的時候,她被他一抱馬上覺得一窒。接著什麽感覺都沒了。這會他怎麽不用同樣的方法了?反倒像是跟她較勁一樣?她一靜下來。突然覺得他身體奇涼無比。整個人都在發僵,像個冰坨子一樣。不僅如此。洛奇隱隱覺得他後背在冒黑氣!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反正當她平靜下來的時候,她感覺視覺更敏銳了。
“你幹什麽穿紫衣服這麽騷包?”她看著他,此時他摁著她地腰,頭都快趴到她的胸上了。她伸手去推他的臉:“你受傷了啊?”
“什麽是騷包?”他發覺她老實了,自己也懶的移動,輕聲哼了一下問。
洛奇為了想驗證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伸手就向他的背:“你背上冒黑氣啊!”她的手還沒觸上,他突然一下摁住她的手,抬眼看她:“你能看到?”
這話無疑就是承認了,洛奇微怔:“我現在,好像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地東西。”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喑啞,難怪他一直坐著連話都懶怠說。他穿紫衣服,因黑氣散出的色調與衣衫的光暈非常相似。這裏有很多妖怪,有些難保目力極佳的,他是在盡量掩蓋。
他地手握著她的腕脈,他可以感覺到,她體內流動的熱力。帶動她的血,讓她地血溫更加的循暖。她剛失血,卻沒有失血的乏力,並非是她身體突然變佳,而是因為魂力增強的原因。
“我現在不會凝血,冥隱氣會慢慢恢複創口。”他輕聲開口:“所以你沒機會跑!”他每每孱弱的時候總會擔心她跑掉,因為她的眼光總是遊移。飄來蕩去讓他找不到方向!她時而快樂,時而哀傷,他卻無法與她分享。因為他不明白,他不了解。
“我並不是要跑。隻是不想讓小舞受欺負!”她看著他:“風臨止要血,你也要吧?你有血河,可以不用到處去找了。”她低語:“我知道我自己是幹嘛來地。”他那句你沒機會跑讓她有些愴然,俗話說地好啊,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現在就是不信任她!
“不是讓你來供血。”他半撐起身看她:“是不想讓你死在太康!”他的發尾垂掃下來,半拂在她地臉上,讓她的眼底,蒙上一層薄光。她微牽了一下唇角:“那我現在想供血行不行?”
“為什麽?”他的眼清亮如星,每一個線條都精雕細琢,以致於讓她心生恍惚。總覺得如夢似幻!他的聲音也微微喑啞,壓得極低,有如喉間的歎息。
“不想讓你死在這裏。”她因他的腔調而受了影響,也變得極低極低。
“為什麽?”他又複問,她哽了一下:“就是不想。”
他慢慢俯下身來,他的臉離的越近,讓她的心猛的竄跳起來,臉開始灼出非一般的溫度。他的手順著她腰貼向她的肌膚,那種冰涼讓她猛的顫抖起來。他輕撫她的腰側,他的唇在她頸邊廝摩,讓她感覺到那種冰涼的柔軟。他壓住她,頭趴在她肩邊低語:“當暖爐吧。你在華陽已經供過血了。”他的嘴唇貼著她的頸,微涼的氣息輕輕拂癢她的肌膚,讓她的身體此時不僅發抖,深處又萌生出那股難耐又讓她心慌的燥熱。
她感覺他的手指在向上尋找她的溫度,讓她覺得又癢又麻又慌,不由自主的抖的更厲害起來。而他握著她手腕的指尖也在輕輕的廝摩她的腕臂,嘴唇也不時的深深淺淺的細啄,瞬間讓她全身的神經都崩緊欲斷,突然間他的手撫上她敏感的部位,讓她那根纖弱的神經一下斷裂開來。她再是僵持不住,人猛的向上一彈。但這一彈,無異向他手心送去,他原本就是無意識的廝摩,隻是那柔軟而溫暖的誘惑引導了他的手指。那貼觸的細潤讓他的指尖由滯變得暢敏,觸覺在暢敏間放大,繼而蔓延成一道流光,在他體內飛竄而暢行。催行他原本已經將滯的血行居然短時運轉快速起來!他本能的收手一握,這下洛奇隻覺頭轟的一下,又痛又麻的奇異感覺快把她身體燒成熱炭,讓她的慌張放大而將她逼出淚水。
她哎喲一聲低叫,身體本能的掙紮起來,用唯一自由的手拚命的推他:“老大,老大,我不當暖爐了!”
“為什麽?”他簡直就像是在機械提問一樣,聲音還有些含混不清。洛奇感覺到他的手心開始發熱,身體那種僵冷已經感覺不到。或者是因為她太過燥熱,完全壓製了他的寒氣。或者是他受到她的影響,與她一同灼燒起來。她越是掙紮,越是帶得火灼四飛,而他就越是糾纏不止。
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麻,又麻又痛讓她怎麽扭都躲不開他的手:“你不要捏我,要炸了,要炸了!”突然她眼睛一亮,低叫著:“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壓床板!”
“不想。”他根本不用想就幹脆的拒絕,這三個字隻要從她嘴裏出來就被他直接無視。打死他也不會想壓那種床板。他觸到她的柔軟,便不想再放開。冥隱也無法阻擋,這種熱力的傳遞,讓他的滯澀化成虛無,讓他的觸感,無限放大。讓他身體裏每一滴血,都沸騰出火熱的溫度。他甚至想將她嵌進身體裏,時時刻刻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溫度與存在!
“你,你就是想壓床板,你,你…….哎喲,你不要再摸我啦”洛奇那點淺薄的認知隻能停留在這個階段,她微啞的聲音此時在他聽來也成了一種誘惑。他的唇離開她的頸,那裏留下點點豔紫的,沿著她的耳廓到達她的麵頰。那滾燙的溫度飛竄成熱烈,他在她的頰邊流連,既而壓上她的嘴唇,將那狂亂的號呼,變成旖旎的呢噥!

第四十六章人生重要的一課
開始不過是輕輕撫弄,既而便成細細吮吸,柔軟的濕濡與溫暖讓人忘乎所以。於是便成了舌尖的糾纏與壓迫!洛奇大腦已經完全空白,被他拖進無盡的熱火之中。她全身的每條神經都充斥火灼,喉間發出微微難耐的嚶嚀。他被她聲音蠱惑,動作更加放肆起來。他此時已經無心去想,為什麽連她一聲喘息,都能讓他如此不能自已。正當兩人都神魂顛倒之間,忽然聽到一聲低叫:“洛奇,洛奇,你睡了嗎?”
這聲音一下把洛奇飛竄的魂兒給勾了回來,她猛的一偏頭,生生與他的唇分開。她側眼看他,正觸到月那雙勾魂桃花眼。此時他眼珠漆黑如點墨,似是蒙了一層薄霧一樣微微朦朧。他的麵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暈紅,這紅色為他增添出驚心動魄的美豔。讓洛奇的臉更加的灼燙起來!
“不要管她。”他的聲音低得有如輕歎,盯著她腫脹的嘴唇,已經綻開出動人的嫣紅。在誘惑他再度去尋找她的柔軟。
“不,不行。”洛奇的聲音都有點啞,一靜下來,更覺得唇上火辣辣的燙,還有點疼。他的右手還放在她的衣服裏,此時小褂不知道什麽時候讓他給扯裂開大半,裏麵的小肚兜都快給扯到背後去了。她的臉燒得熱炭,心跳亂得有如一曲瘋魔。
兩人正說著,迎舞這邊已經一腦袋紮進來了。她心裏太緊張又慌亂,加上一進來見長廳裏沒了人影。連鳳宣喑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輕弦所在房裏有隱隱的光罩。她怕有法陣不敢過去。隻得急急來找洛奇。她一進屋,屋裏地情景嚇了她一跳。
月此時已經坐起身來,把洛奇給抱在懷裏,隨手扯了條薄毯將她裹了個嚴實。洛奇根本不敢看迎舞,臉紅成燒豬。對著月的胸口說:“我,我在當暖爐,嗬嗬嗬嗬嗬”她這話在迎舞聽來就有別的味兒出來了。
他的麵容不知是不是因屋裏暈光的緣故,格外地妖豔,讓迎舞看了都有些發怔。但更讓她覺得有點驚懼的是,他居然一臉的不耐煩!她雖然在魔宗呆的時間不算長,統共也沒見過他幾回。但一直給她的感覺就是他是沒有表情的,不是冷也不是淡,就是什麽都沒有。但此時不但麵色微紅,更是滿臉不耐。連帶眼神都有些讓她覺得很是危險!
“你。你不冷了,我,我不當暖爐了。”洛奇說著,掙紮著想把他推開。他不管不顧的一摟緊她:“沒好,別瞎動。”他一勒她,把她往懷裏一壓,盯著迎舞:“風臨止呢?”
他此時的神情讓迎舞的腳有點發軟。不由自主的捏緊了衣襟:“他,他跟三個男人走了。”
“啊?”洛奇一聽,也忘記去藏自己地火炭臉了,轉臉看著迎舞:“他,他不是讓你去引男人嗎?怎麽自己…….”
“遇上三個人。結果把,把他當女的了。”迎舞剛說完,洛奇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渾身亂顫。見牙不見眼,鼻子都皺在一起,一邊笑還一邊拿頭撞月的胸口。因為她兩胳膊都讓他挾著動不了:“哈哈哈還敢說我是人妖咧!現在事實證明了,他就是死人妖!活該,讓他起壞心眼。活該被男人調戲!”
月看她笑得那樣,又有些發怔了。正怔愣間。聽外頭門聲輕響。接著宣喑的身影一閃而過。一見迎舞在屋裏站著,微鬆了一口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怎麽沒瞧見你?”
“剛才。”她看著他一臉微灼的神情。不由地放柔了聲音:“你出去找我?”
“是啊,我怕那小子弄出事來。”他一見她一臉淡定,心下靜定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床上坐著兩人,他微是一怔,看到洛奇那樣子,伸手去拉迎舞:“跟我出來,先出來。”
“不行!”洛奇一聽收了一臉笑意瞪著宣喑:“小舞就在這呆著!”說著,她又想掙紮著從月懷裏脫出來。剛扭了兩下,床貼著的牆壁後麵突然一聲尖叫,隱隱的透過牆傳了過來。這聲音很小,若是換了往常,洛奇和迎舞是絕聽不到的。眾人皆聽得分明,屋裏也一下靜了下來。呆一會,又聽到一陣哭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伴隨著哀號。
洛奇一下變了臉,轉頭盯著牆怒罵:“風臨止,肯定是他。他去欺負女人,這個臭不要臉地!”洛奇咬牙切齒怒罵不絕。但迎舞聽清之後就騰得一下滿臉通紅,眼不由自主的瞄了一下鳳宣喑。後者一臉詭異,似笑非笑的樣子讓她更是窘迫起來。剛想跟洛奇解釋,突然又一個身影一下切了進來:“你說誰欺負女人!”
“不就是你嗎?怎麽不去吸色鬼的血,跑去吸……”洛奇剛罵了一半,忽然覺得不對,轉臉一看,風臨止正站在床邊看著她。他在這裏?那牆後就不是他了?!他依舊散著衣襟,一臉慘白,嘴唇卻帶出一絲血色。
風臨止掃了一眼牆,徑直便踏上床來,好在這屋裏有厚毯,外麵廊道也是。不然洛奇又得怒罵三百回!居然穿著鞋就踩床,還讓不讓人睡了!
他兩步便踱到牆邊,倚牆聽了一會:“好像有點熱力。”他喃喃說著,突然彎腰蹲下,伸手就向牆捅去!迎舞嚇了一跳,一臉通紅地就往外跑。鳳宣喑瞅了一眼這幾個人,鼻腔裏哼了一聲便跟了出去。
洛奇也被他這個動作驚住了。這牆後顯然還有房間,因為澡間是平列在廂閣的,兩邊皆有一個。但風臨止也太魯了,他出手極快,三指並攏,指尖聚氣之間已經穿牆而入!根本一點聲音都沒有,一掌多厚的牆竟然被他直捅了個窟窿。他一收一放,氣聚而斂,甚至碎屑都沒掉出一點來。完全被他的氣瞬間碾成沫而散在空氣裏。他衝著那個窟窿往裏看:“那個男人的血還算不錯,很熱。”
他一捅出洞來,聲音更加肆無忌憚的放出來。女人在哀泣,還夾雜著男人地低喘。垃圾人!洛奇在心裏暗罵,男人逛花樓就是找樂去了。既然人家不願意就花錢找別人好了。宋成泰那麽爛都沒幹過這樣地事,跑來打女人!
“別被那血騙了,他此時是因為交合才會短時加快。不是良血!”月根本沒往邊上湊,歪在床頭半閉著眼說:“剛才你不是找了三個嗎?”
“根本都是垃圾。”止哼著:“借著酒頂出熱力才那麽一點點,那點妖力還不夠我切脈呢。浪費工夫!比這個還差!”
“什麽是交……”洛奇聽得一頭霧水,這裏不是花樓嗎?不是都壓床板嗎?月忽然張眼看著她:“你看不看?”
他突然覺得有必要教導一下她,這個白癡隻懂壓床板一個詞嗎?就這種認知當初還敢跟他討論什麽先出**再出情緒?還號稱自己偷窺過多少回?
洛奇看風臨止一臉沒表情,這兩人就知道說血好血熱的。不過他們一向都沒表情,也許是很有意思地新玩藝也說不定的。她抿著嘴,兩眼發光:“好看嗎?”
止回眼看著她:“你過來看就知道了,輕一點。”他剛說完,月已經鬆開手,讓洛奇過去看。洛奇一臉興奮,但至少算有點進步,沒忘記自己此時衣冠不整,裹著毯子往床角蹭過去。止讓開一點讓她也湊過來瞅,因為離的非常近,止清晰的感覺到她身體所發散的熱力。由於內心新奇又激動,導致洛奇此時熱血沸騰。更讓他覺得明顯!
洛奇湊過去,先一臉壞笑的拱他:“聽說你讓男人調戲了?”她咧著嘴,頭亂點的啞笑,表情詭異,雙眼眯眯。止瞄了她一眼:“早知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他一點也不覺得丟人,也是,他沒感情嘛!
洛奇湊過去,對麵也是一張床,對這裏正對著,裝點鋪陳都是一樣。但是床上沒人,倒是床邊地上滾了一對男女。她盯著看了一會,突然呃的一聲打了個嗝,月就在她的身後,手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看著她一臉驚恐的表情,兩眼快瞪出來了。他盯著她的臉:“看到了?”
她連連點頭,又猛搖頭。月把她往洞邊上推:“接著看,看清楚了。”
風臨止此時已經不看了,側臉瞅著洛奇的表情:“你不是連這都不知道吧?”說著,他站起身往外走,不再理她一臉木瓜相。
月的下巴貼著她的肩,沒去看對麵的春光無限,一直看著她。看她臉由紅轉青,由青轉紫,最後黑成鍋底色!感覺看她更有樂趣。對麵聲音透過來,嗯嗯啊啊連帶浪語不絕,洛奇終是閉上眼不敢看了。這跟她以前看的不一樣,動作是壓床板,但是…….,她突然哆嗦起來。月微鬆了手:“你怕什麽?”
她根本不敢看他,啞著聲音在喉嚨裏:“你,你不是想壓這種吧?”她眼淚都快下來了,一臉死灰,他貼著她的耳朵,微拂的氣息讓她的耳瞬間紅透:“你那種不叫壓床板!”
“那叫什麽?”她傻眼了,這完全推翻她的認知。她感覺他在把她往溝裏帶,他伸手去抱她:“白癡”
“你要壓這種我不幹!”她突然嘶叫出聲,也不管對麵是不是能聽到,也不管隔壁還有小舞:“她叫的像殺豬啊!太慘了!老子不幹!”
月沒想到她突然發飆,剛想堵她的嘴,但在她出聲的同時,對麵房裏也發出慘呼。聲音比洛奇還大,那女人果然有功力,居然能賽過洛奇的嗓門!這聲音驚的兩人同時往那看,洛奇的眼睛又一次快瞪出來了。風臨止!這個混球居然就這樣踢人家門進去了!

第四十七章因血而愈,因溫而暖
屋裏的男人根本不及反應,已經讓踹門而入的風臨止掀翻在地。女人隻發出一聲尖叫之後便再沒了聲音,因止詭異的動作嚇得她徹底失了魂!漫布於空中的血線,交織成妖豔又恐怖的景致,血滴匯成絲柔在飄搖,地上的人在幹枯。
洛奇沒看到,因她此時已經讓月扳過來背抵著牆,止一進去,他就知道止想做什麽。他需要熱血來化開冥隱氣的滯澀,那男人在激情之中的熱力成了對他的誘惑。
“他太過份了!”洛奇牙齒咯咯作響,忽然瞪著月:“如果你沒有血河,你也會這麽做吧?”
“會。”月看著她的眼底蒙上紅絲,額間青筋微微崩跳,身體的癱軟漸漸化做僵直。
不知道為什麽,她怒意橫生的表情讓他心裏發堵:“你這是什麽表情?在嫌棄我麽?”他從洛奇那裏學到情感,但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心情鬱悶起來,他不在意任何人的表情與眼光。但她的,他無法忽略!
“我嫌棄你什麽?我自己還不是一樣?!”洛奇肩微是一垮,臉頹喪起來。這個世界已經混亂不堪,禮法德義,皆因連年的流戰而淪喪至盡。天地不仁,世間萬物更是殘殺不休。為了活著,她同樣也要漠視他人性命。這些年,她以為早已經麻木。其實不然,體內不時熱血沸騰。想來真是可笑,她又有什麽本事替弱者出頭?
他看著她頹喪的表情。每每她眼神飄搖地時候他就情緒不安。因為他無法理解太多複雜多變的情感,當這個時候,他就開始對情感更加的渴望。或者說,他期望有一天,他可以讀懂她所有情緒。了解她心中所想,可以與她分享所有喜怒哀樂。
他伸手勾過她的頸,垂頭與她貼近:“你記得你說的話吧?”
“我以後都不跑了。”洛奇哼哼著,他每次問她無非是這句。她回答都答機械了,他總是擔心她跑掉,她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她以後不用再找爹了,精神地寄托也沒有了。就算她晃到天涯海角還有什麽意義?人生的希望也隨之變得破碎!既然這樣,跑與不跑,都沒什麽分別了。
“不是這句。”他捏她的臉,他一觸到她的肌膚就忍不住撫來摩去。她都無奈了。
“那是哪句?”她不敢瞄他,他的眼睛太誘惑,讓她看了忍不住會沉醉。
“上華陽山之前,你對我說的話。”他的聲音讓她聽了耳根子都發燒,不他的眼也沒什麽大用,他整個人都是誘惑體。他這般低喑的腔調卻讓她渾身的神經都開始鳴唱!
她一下想起來了,她當時說想讓他娶她當老婆!她渾身都燒灼起來。臉憋得紫紅,哼哼嘰嘰地說:“沒,沒忘呢!”她被他堵在他手臂撐出的小空間裏,後背抵著牆,直覺連牆都讓她頂燙了。她憋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件事,低頭說:“那,那要是
“要是什麽?”他微微的眯眼,手指已經撫上她的頸脖:“你想反悔?”
“不。不是。”她讓他弄得又麻又癢,身體又亂晃起來,扭著說:“那我要是不想壓那種床板,你反悔不反悔啊?”
她這話差點沒把他給噎死,他捏著她的下巴逼她看他,瞪著她說:“那你還說生一堆兒子呢。這又怎麽算?”
“生兒子和這個有關係嗎?”洛奇一臉茫然的看他。讓他想咬她。她看他一臉詭異,一時舌頭都像大了兩號一樣。她吞吐了一下,又提了一個要求:“還,還有,不,不當暖爐了”她本想解釋一下,以前當暖爐還沒什麽,冷歸冷但她受的了。但是現在他一摸她,她就快爆炸了,她是勝任不了這個工作了。而且他現在手不老實,老亂摸一氣。根本就是加速她地爆炸!但是她一見他滿臉陰雲,知道對於一個長期麵部肌肉僵化的人而言,這意味著什麽,所以沒敢再多說。
“不當暖爐就壓床板。”他微抬下巴,示意是牆後那種殺豬型的。驚得洛奇眼瞪得奇大,她衡量了一下利弊,一臉死灰卻不甘休的說:“都,都要當老婆了,都不能優待一下呀?”
他真想抽她,又想抱她,又想親她,又想咬她!他覺得腦子亂轟轟,心裏一拱一拱得又在發癢。他是瘋了嗎?她給他情緒,可以輕易撥動他的情緒。她給他感覺,並且獨占這種感覺。她讓他平靜,又讓他混亂。
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風臨止已經走了進來。看了他們一眼說:“他們兩個在外頭睡了,你們還發什麽傻?”
“睡了?”洛奇一聽又不放心起來,鳳宣喑對小舞不懷好意。萬一他逼迫小舞壓那種床板怎麽辦?她看一眼月:“我出去看看行不行?”
他鬆開手臂,洛奇長出一口氣,如獲大赦一般地,趿了鞋就往外跑。他反身往床上一歪,看著止的麵色:“我說了那個不怎麽樣。但總歸是個妖怪,有些妖力。”
“你現在的恢複力驚人啊!”風臨止看著月,他此時冥隱氣已經開始自內而外的慢溢,晚飯地時候,明明還是完全潰散,滯氣已深。照現在這情形看來,他明天就該能恢複八成!太快了,就算有良血相輔,也實在是不可思議。
“在華陽發生了什麽事?花洛奇的血,比之前的更好。”止盤腿坐在床上,微躬了背側臉看他:“她的血力有股熱力,體魂比以前更強!”
“不借。”月知道他想說什麽,半歪著開口。
“隻取血之溫意,不取血呢?”止退讓了一步,低語。
“不行。”月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麵頰因光暈而更加瑩白如玉。抬眼看他,忽然補充了一句:“她嫌棄你!”他一向不用說任何借口,血河是他的,他不借,止不能硬搶。否則回到魔宗也要受罰。但他腦子裏一直在想剛才洛奇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來了。
止一臉淡淡:“幹什麽嫌棄我?”他突然對這個詞有些不爽,不知怎麽搞地突然想到和洛奇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來了。那時她自己不男不女還管他叫姐姐!這是他頭一回沒有從血質來辨析她。
迎舞側臥在軟榻上,蓋著薄毯已經睡著了。她因百花凝露地補濟,又因鳳宣喑曾經在華陽山幫她催氣過血,將凝露之力慢導入脈。令她的病情得到控製,身體狀況也比之前大有起色。但畢竟也累了好幾天,完全的精神壓迫加上身力的勞乏。終是可以稍稍放鬆一下!
這張榻很長,一直通鋪一麵牆。當個大通鋪都是可以的,迎舞縮在角落裏合目而眠。而鳳宣喑卻靠坐在她身邊不遠處,兩人隔了一段距離。他背靠著牆,長發側甩在肩側,微微閉目。左腿半曲,手臂搭在膝頭。一副淡靜的樣子!
洛奇幾步走出來,他沒睜眼:“白癡,不去跟你的相好滾床,跑出來看什麽?”他聲音輕輕,聽得洛奇心頭火起。他居然敢叫她白癡!
鳳宣喑這麽叫是因他剛才到屋裏的對話,他不是想偷聽。隻是洛奇聲量雖然壓低,但還是有些揚起,他實在不得不聽。聽完他簡直無語,太同情寂隱月了!不但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坨牛糞還是個大白癡!
“你幹什麽老纏著她?”洛奇瞪著他,壓低聲音說著,不想吵醒小舞。之前洗澡的時候,小舞把她這陣子南下的事跟她大概講了講,把洛奇給氣的跳腳。千波醉拿她當誘套引鳳宣喑,洛奇真後悔當初該用夜意心捅了他!這個鳳宣喑雖然救了小舞,但當初他們羽光也不是好東西。拿小舞當練招的,用來清除自己內部的垃圾,所以洛奇對他印像超差。
“管好你自己吧,大笨蛋!”鳳宣喑一見迎舞睡了,也用不著裝謙謙君子。知道洛奇不敢扯著嗓門吼,不停的拱她的火!
“你個死烏雞,當了人質了還不老實。當初整她,現在又纏著她。”洛奇眯著眼,聳著鼻子貼過去,壓低聲說:“當宗主當成你這樣可真夠丟人的!”
“你說誰是烏雞?你什麽意思?”鳳宣喑一睜眼,就見到一張臉貼過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爬上來了。
“別裝蒜了。到了羽光還縮頭烏龜,怎麽不喊手下來接你呀?”洛奇壞笑著:“怕這裏的老大吧?故意往花樓裏鑽,正經客棧都不敢住。你說你不丟人?傳出去笑掉人家大牙!”
鳳宣喑眯著眼,這個死丫頭,雖然男女之事是傻蛋中的傻蛋。看事情可明白得很!不過也是,太明顯了。這裏是羽光,他卻連正經客棧也不敢住。還要繞道而行,分明就是躲這一帶的強妖!誰看不出來才怪呢。隻不過,別人能看出來就看出來了,但她偏就用這個氣他!不僅氣他,還故意說他是烏雞。
“你這個…….”宣喑剛想開罵,突然眼前的臉倏的一縮。洛奇直接讓人從後麵給抱走了!是寂隱月,他何時出來的?宣喑微凜,他居然沒感覺到。他不是傷重嗎?為什麽現在,好了大半?他微歎了一口氣,魔宗取人鮮血以催功化力。他有血河在身邊,當然好的快了!難怪那個血河讓他如此重視,被慣得無法無天!他不再管他們,側眼看著迎舞,靜靜看她入睡,有時也能安撫情懷。隻要可以離開這裏,帶她回去,他總是有辦法逼出毒素來!

第四十八章搜查
洛奇根本沒怎麽反應過來,人整個一懸就已經讓他給拎回去了。風臨止此時已經合衣躺在床上,他衣衫披掛,側臥閉目。長長的柔絲開散披在身上,他微蜷著,媚惑的眸因閉上而成了動人的恬靜。他原本就不帶煞氣,他的外貌永遠可以淨化血腥。而此時,他慵懶而清雅,更婉若酣然入夢的美麗女子,甚至更如同純淨如雪的孩童。讓洛奇在看到這情景的一霎,甚至忘記對他發怒,吼他占了床鋪。反倒是不由自主吞了聲音,像是怕擾他的好夢一樣變得安靜起來。
“他也要睡這裏啊。”洛奇被月放在床上半晌,這才回過悶來。她倒不介意睡大通鋪,以前一個大鋪上躺二十來個汗臭男她都能安之若素,現在這根本不算什麽。而且她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此時見他這般靜淡的模樣根本對她有催眠的作用。
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哈欠,往他邊上一倒:“隨便吧,他要是夜裏敢打呼我就捏他鼻子!”她也不管止是真睡假睡。別說,他身體涼冷,現在大伏天的,往邊上一放,像塊冰一樣。讓人覺得很是愜意。她舒服的歎了一口氣,眼睛也閉上了。
月瞪著她,真想把她揪起來讓她說一百次自己是女人!風臨止賴在這裏不走的意圖太明顯了,如果洛奇反對一下,他就可以明正言順把風臨止踢下床去。他真是快讓她給氣死,偏偏氣人的那個一點感覺都沒有!剛出去一會,就馬上快爬到鳳宣喑身上去了。毯子早讓她扔地上。衣衫不整滿臉放光,現在回來了,又自發自覺的往邊上一躺!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情緒太快地波動讓他應接不暇。加上原本就有一股邪火竄得他大腦短路。讓他一時間覺得血行亂湧不休,怎麽都靜不下來。也正是因此,讓他的血流催動的更快,而隨血而動的冥隱更加地靈活起來。讓他的傷患,比平時恢複快了數倍。
洛奇沒一會就睡著了,這幾天她經曆了太多事,太過疲倦。之前都是由於精神的高度緊張而支撐著,此時一放鬆,幾乎是剛躺下,便進入夢鄉。
止可以感覺到她循暖不絕的熱力在隨血慢動。因她入睡而更加的平穩。他微微的張了眼,睨眼看著歪在她另一側的月:“她看來也不嫌棄我!”他居然還記著這句話。
月看著她的睡顏,從她舒展的眉一直看到她微微抿著的唇。他重新拉過一條毯子蓋上她,他又了解一種情緒,就是不願意和人分享她地溫暖。.連她身邊的空氣也不願意與人分享!
“最後一次。”他沒有回答止的話,隻是輕聲告訴他。殺光這裏所有人都跟他沒關係,但他討厭任何對她的接近。不管是什麽理由!就連程衣當初來接她。他也很討厭。隻不過,現在這情緒更強烈!
兩人沒再說話,月半歪半倚著側支在床側。屋裏已經是一團靜謐,門外依舊傳來依稀的嘻笑或者嬌語。樓下靡靡之音不絕,悠悠而入耳。從這裏看不到天色。屋內也沒有擺放滴漏,不過他們來時已經是傍晚。*現在定是入夜很久了!
洛奇突然一個側翻,向著月偎了過來。進入深度睡眠,她的身體本能的向著熟悉地氣息而靠攏。她睡著了有時的確不是很老實。腿一下便搭了上來,胳膊也壓過來。整個人都貼進他的懷裏去了!
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他突然覺得很是舒服,他一直盯著她就是怕她一會翻到止那邊去了。照理說,止那邊比較涼快。當然溫度於他和止而言都沒有差別,但洛奇是對溫度有要求的,冷或者熱對她都有影響。但她還是向著他過來了。讓他心裏地紛亂瞬間找到了平衡。伸手抱住她。她永遠會帶刀,剛才他就摸到她腰側的刀柄。這是她所謂的安全感!而此時。讓他忽然覺得。她在入睡的時候,依偎過來,或者是因為他也可以給她,這種安全感!
她一翻到月地懷裏,止頓時感覺那種溫意一下遠離。直接讓月全部給收走了!他微支了肘看著月:“我的傷早些好,我們也可以早些回去交差。我不動她就是了!”
他這句話觸到月心底某根一直弦蕩的細絲,他看著止的麵色。早些回去,的確,他也想這樣。他看著她一副已經睡死過去的表情,沒有去翻動她,隻是在她地腰側輕輕撫了兩下。洛奇馬上就跟被打開機關一樣,吧嗒就翻回來了。呈個大字型平摞在床上,嘴角抽動了兩下。連呼吸地頻率都沒帶變一下的。
止有些發怔了,看看洛奇再看看月:“你怎麽弄地?”
“跟你沒關係。”月側躺了下來,他對她太了解了。或者他有時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但對於她的習慣實在太了解了。他對她的在意,早就超出那種為了飼育更優質的血河而必須付出的心力。自打她從洛吉逃跑回來,她基本上是住在他的那個院子裏。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從他眼裏而進心中。並非是他刻意,而是點點滴滴浸入,溶進血裏,匯入脈中。
風臨止看著月,他不是沒在下圭找過。但別說極品了,連個良品都找不到。或者說,因他心裏有個標準,所以要求難免過多。有些血質還不錯,但他也沒要。因為他開始嫌七嫌八,甚至覺得對方長得討厭!連他自己都奇怪,討厭從何而來?他從不在意別人的五官身形。長成什麽樣對他而言都沒區別,隻有喘氣和不喘氣之分。是他無形中受了影響,開始挑三撿四。結果一個也找不到!
他一直覺得,月是在用一個不適合自己的血河。但是現在,種種現象已經推翻他之前的認定。月明顯因為血河地關係力量得到提升。他的傷好的要比以前快了很多。甚至,他並沒有因產生情緒而對自己造成不良的影響。而此時,他可以感覺到洛奇地血溫。根本不用取血,甚至不用觸脈就能感覺到。並且對他自身有推動作用。可惜這個血河不是他的!在那一刻,他突然萌生一種想從月那裏搶人的念頭。當然隻有一瞬便打住,魔宗規則嚴明,如果搶奪對方血河,引至自相殘殺。就算他能贏,也會受到嚴懲。況且此時,他贏不了!
他的胡思亂想讓他產生的奇異的效果,他的血行開始加快了。在這種循血而溫的推動下,配上他的思緒亂飛,血行加快了!這種感覺很是愜意。但可惜持續的時間太短了。因為洛奇又翻過去了,打斷了他地思緒。
月把她又弄回來一次,但很快她又翻過去了。他看了她一眼,等她第三次翻回來的時候,月一挾她,把她給弄到另一側去了!
止微怔,這下他一點也感覺不到了。月擋在他們中間。成了一個吸收熱力的大磁場。他有些不快,湊過來說:“你現在在幹什麽?”
“她嫌棄你了。”他側轉身背衝風臨止,把她攏在懷裏。
“胡說,她睡著了。”止終是忍不住伸手過去,想把她揪出來。
“她已經翻過來三次。她冷了,在你旁邊她不舒服!”月架住他的手,側臉看他:“她是睡著了,但她的身體在說話。說她嫌棄你!”
“你…….”止讓他噎得臉色更白,剛想開口。忽然聽到門外隱隱有嘈雜的聲音,離的很遠,但顯然與剛才那種靡靡之音很不和諧。兩人都聽到了,不僅是他們,沒一會工夫鳳宣喑已經抱著迎舞閃進來了。迎舞顯然被他剛給弄醒。眼光還有些煥散。但臉兒已經崩緊起來。
“你剛才把屍體怎麽處理地?”宣喑說話間已經跳上床來,一手揪著床邊的一塊最大的毯子一扯:“外麵象在搜房!”
“不關我事。我處理的很幹淨。”止看他揪著毯子過來,一下把迎舞塞進去,自己躺在她邊上。現在一床躺了五個,宣喑把她擠在兩人中間:“但願你弄的幹淨!”
月並不懷疑止地話,他把毯襟一撩,攏著洛奇的手指微微一彈她的頸後,這下她完全睡死。幾個人剛躺好,外麵已經嘈雜四起,一個女人的訕笑微尖地聲音求著:“幾位爺們別這樣搜了,我這胭脂閣以後沒法要了呀!這屋裏是幾個打南邊來的客,絕沒有爺要找的人呐!”
迎舞緊張的直發抖,加上她的臉一直貼著風臨止的後背,涼氣逼得她更是哆嗦起來。宣喑伸手抱住她,聽外頭一個粗嘎地聲音說著:“大夜裏地,我們也不想折騰。隻是這是上頭下的親令。再說了,他要是一氣跑來這裏,你們地生意也難做了!開門!”說著,便是一陣咣咣聲,折門一下便被扯拉開來。一股妖氣湧動,呼拉間已經衝進來數人。
月微睨著,身子半支,氣已經逼到指尖,六個,他雖然沒看到人。但異樣的氣息已經精確的告訴了他數量,一個是妓院的老鴇子,一個已經向著嶽輕弦的房間裏而去,兩個站在門口,還有兩個拐進來了。
“頭,那屋裏有個男的在睡覺,叫不起來!”隨著聲音,身影一晃,一個虯麵大汗已經手執一張圖卷衝了進來。
“那位一看就不是對不對,這裏也沒,沒有啦!”隨著那大漢跟進來一個妖豔的女子,正陪著笑拉著他的手肘。對屋裏這種大被同眠的情景倒不在意,顯然見多了。
那大漢一看月,怔愣了一下。這張臉讓他有些發呆,眼眸如星,靜凝似潭。緊跟著,他又看到月身後的止,止此時半歪著靠在月的肩上。長發披散,眼半睜半閉,眼神媚極!不待他氣息平順,又看到了一雙杏核大眼,長發貼頰,半掩半露。那雙大眼之後,又是一雙狹媚飛鳳眼!
他渾身就跟過電一樣一激,大被同眠他可見多了。但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情景,無論男女,或者一時間他根本分辨不出是幾男幾女。已經被這些眼睛弄得神魂顛倒!光是眼,已經有如花團錦簇,繽紛而絢爛的色彩,簡直比玉體橫陳更勾魂奪魄。
“什麽事?”月發尾垂於肩側,眉眼不動,氣定而神安。聲音在那人聽來,卻曼妙如歌,讓人心癢不禁。
他一時間竟然忘記要幹什麽來了,不僅是他,身後跟過來的一個大漢也是一臉呆滯,隻顧瞪眼瞧著他們看。剛才一間間的搜,多少靡景也不如此時勾魂。連老鴇子都有些發暈!
“呃,你們打哪來?”他緩了緩神,喉間聳動不止,往前踱了兩步。一抖手中的卷軸,開口問著。
“華陽。”月打從進來這裏已經了解,這個城鎮根本不拒南來的客人,或者說,這片地域雖然劃在羽光境內。但似乎與華陽的關係更加的親密!
來這裏自然是找樂的,幹什麽已經不需要問。大漢往前切了一步,將卷軸抖在月的麵前:“這人見過嗎?”
“沒見過。”他掃了一眼,畫上是一張猙獰的臉。鐐牙外露,赤目黑麵,骨骼異形,一看之下,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他叫千波醉,在雷雲殺了人。逃到休葉的地方!這人嗜血無度,大人為了休葉一帶的平安,所以漏夜搜人。你們若是見了,去驛門道相報,大人有賞!”他清清嗓子,但眼睛還是在月的臉上瞄來瞄去。
一聽這話,迎舞渾身一激。那幅畫怎麽看也不是千波醉,他就算是變了臉也不是這副德性!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傳的圖。
月應了一聲,此時去查看兩邊浴室的也回來了,搖了搖頭。為首的見狀,兩眼就更是放肆的在他們身上掃蕩起來,伸手向著月的下頜而去:“這位好兄弟,實在好生…….”他的手還未觸達,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直握住他:“你一起吧?”風臨止搭著月的肩側,長發擋住他半張臉,發隙間媚眼流波,手指微微瑩光。
這個人是良血,血質不錯,而且妖力豐沛。取了他的血,受益良多。鳳宣喑一見大急,這人是這一帶的侍廷長,一看服飾就知道了。而且他現在有務在身,殺了他,事情麻煩的多!他在被中隔過迎舞去扯他的衣服。真恨不得給他兩腳!
那人頭亂點不休,身後的隨從也躍躍欲試,一副皆要衝過來的興奮樣子。正在此時,突然一聲巨響,這聲音來的突然,響得徹底。咣的一聲自樓下傳來,聲音之大,連身下床板都晃蕩不休,餘震嗡鳴,讓迎舞差點隨之叫出聲來!

第四十九章舞之謀思
巨震之後,樓內的人顯然被這種情況驚呆,一時間竟然是一團死靜。但突然之間,一個聲音傳了進來,揚聲而入,散布均勻,讓這樓內的每一個角落的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微微低沉:“諸位不必驚慌,迷伽無意驚擾各位美夢。隻是此地有妖孽來襲,為保休葉一帶安全,不得已構建法陣。請諸位整理衣冠,由正門得出,為妖者,不要刻意隱氣。為人者,自然放行。出旁門欲潛者自重,觸陣者皆殺無赦!”
這聲音一起,屋內的幾個搜查的大漢連帶老鴇子頓時都麵色死灰,再不敢有任何舉動。像是被人控了魂一樣,悄無聲息的便溜了出去。
止微睨眼向後,正觸到鳳宣喑的眼:“整個微星城都在她陣氣之下,何人?”
“休葉迷伽。遠橫沼一帶是休葉的地盤,她是休葉廣和的長女!”鳳宣喑苦笑一聲:“別想走了!”
月微凝了眼眸,剛才那聲巨響是她突然勃氣而出,結陣而不破樓,力量拿捏不差分毫。妖氣頓時滿溢,絕對是一流高手!為了一個千波醉嗎?他們如此大動幹戈,不知道醉在這裏又鬧出什麽事來了?
鳳宣喑在這裏躲躲藏藏,顯然與休葉一族不合。四羽和華陽分了已經快三年,他們卻在這裏把微星城經營的風聲水起。和華陽的關係相處融洽,雖然談不上通敵這麽嚴重,也是不把四羽放在眼裏,儼然已經成了國中之國。但不論如何,與魔宗都一樣勢同水火。如果他們真是有心靠攏華陽,見了嶽輕弦是一定要救的。
此時風臨止已經手一翻腕。憑空一拽,居然隔空將嶽輕弦一下自間隔長廳的廂閣裏給拖了出來。一直拉到他們麵前不遠處!他一直封氣於脈,就像給輕弦設了繩套一樣。.根本不用時時盯著他,輕弦就在他手上。從未放開過!
他身體一偏,反手就要去捏迎舞,此時他們已經沒用,最後的用處就是給他供血了。但這次宣喑早有提防,他如果不能帶他們出界,風臨止自然要殺人取血。他手快的扼住止地左腕,兩股一頂,宣喑隻覺虎口欲裂。他眼眸泛金:“現在是要把力氣耗在我身上麽?大不了我現身出去,你們帶著嶽輕弦也別想走!”他一手摁著風臨止。另一隻手將迎舞護在懷裏。
月根本沒理他們,他此時正在看洛奇。而洛奇,正抬眼看他!她居然醒了,剛才聚氣一震,居然與她體內魂力相衝,讓她醒了過來!
他還沒開口。洛奇已經聽到他身後的對話。一抬頭看到這情景,一翻身就坐在月身上,兜手就從身後去勒風臨止地脖子:“王八蛋,你敢動小舞!”她這一係列動作出奇的連貫,甚至比以前還要加快了數倍。她以前就很敏捷,但現在。明顯是因為魂力受震有力量湧進脈氣。加上她平日的敏捷。此時更是快而暢順。
她雖然是暢順,但還是因為月根本沒有阻攔她。甚至平轉身體為她提供了方便。月這麽做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什麽變化,風臨止身上裹有冥隱,她突然撲過去勒其實很是危險,但月也給構了一股氣旋,就是防止她不管不顧誤傷了自己。所以他表情很平靜,隻是一直瞅著她。
她一竄起來止已經感覺到了氣流地湧動,所以他就把氣散了,他的氣散了,但月一直給她凝陣,導致洛奇一撲而至,一膀子一勒。寒熱兩股氣居然凝合成一股古怪的力量,一下將風臨止給勒倒,鳳宣喑一直死死捏著他,根本沒想到洛奇能有本事把他勒得仰過去。一時沒來及脫手,抓著他連同懷裏的迎舞向前就撲倒。眾人瞬間滾成一大團!
“你有長進啊,花洛奇。”止向上看著她,她此時窩著腰瞪他:“你鬆手,別動小舞。”
“你該讓他鬆手。”止哼著:“你身體裏的灼氣是怎麽回事?”
宣喑忙忙鬆手,他是怕把迎舞給壓壞了。此時迎舞隻有喘氣的份,她急順了半天氣,看著洛奇:“如果隻是為了出去,我有一個不打架的辦法。”
這話讓眾人都愣了一下,洛奇依舊勒著止的脖子,看著迎舞:“小舞,你有什麽辦法?”
“她剛才地話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迎舞撫了撫揉亂的發,輕聲說:“她說,人就直接放出去。妖不要刻意隱氣以方便他們辨認!”
“你想和她先走?”止動都懶地動,洛奇身上的血溫讓他覺得很是愜意。他抬眼看看月:“你答應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迎舞低聲說:“我的意思是,他們也許分不清妖鬼和妖怪的差別!”她看一眼兩人,補充道:“我知道你們不屑如此,但此時強拚,洛奇會很危險。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人,而你們,也並不像當初來時那般力量充沛!”她是不知道風臨止會怎麽想,但月既然如此在意洛奇,總該為她想想。點洛奇,月八成就會答應!
止不由的坐起身來,洛奇也忘記再去勒他,轉轉眼珠:“是了,老大你不是說你是人嗎?他們看不出來的!混出去算了。”
“冥隱氣很難完全收盡。”月輕聲說著:“不過可以試一下!”因為有洛奇在身邊,他們可以借助她地血熱來提高自己的血溫。現在外麵很靜,顯然對方隻留了一個口等裏麵的人一個個的出來。這樓裏人很多,他們有的是時間來準備。
鳳宣喑低語:“她見過我,每種妖怪的氣息是不能改地,怎麽藏都沒用。如果她發現我受傷,一定拿我要挾。”
迎舞回眼看著他,此時她麵色雖然又紅又白,但聲音已經淡靜了下來:“那就賭一把,賭她不敢動你!”
“什麽意思?”宣喑垂眼看著她,迎舞卻覺得,那眼神中帶著不易覺查地微笑。他似在鼓勵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微星城雖小但卻繁榮,在界邊卻從不限製南來地人。他們意圖與華陽靠攏借此想脫離羽光,是不是?”迎舞眼神清亮,聲音低柔:“你們和華陽鬧的不快的原因,因為天路,因為嶽輕弦。”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他的聲音也靜淡了下來。
“猜的。”迎舞看了一眼嶽輕弦,她雖然是秋雲城城主的女兒,但於一些紛爭的事父親從來不跟她講。她是這兩日跟宣喑在華陽山裏療傷的時候觀察到的一些細節,她接著說:“你帶著他和我們一起出去,給他灌點酒,再把酒潑在他身上。他酩酊大醉,怎麽說都看你了!如果強行扣留你,就是與華陽和羽光同時為敵。”
宣喑微抽了一口氣,低聲說:“她是強妖。”
“同時,也是一方之主。”迎舞看著他的眼睛:“賭不出去,還有一拚。總比上來就硬拚的好,至少言談之間可以看看她的態度,也能觀察周圍的情況!”
精細而冷靜,調整情緒的速度匪夷所思。觀察的細致,敏銳的頭腦!如果她還有好的身體,她定有她的天地!
洛奇一臉的佩服,以前她栽在小舞的手裏,她還覺得是自己一時大意。其實錯了,她步步為營的時候,洛奇根本不是對手!洛奇的心思,是因在長期亂戰的地帶存活而逼出來的。而迎舞的細膩,則在融在她每一滴血液裏。
宣喑看著她的樣子,此時的她在眼裏,不僅僅是那孱弱顫抖的嬌怯,也不再是那神思飄渺的清雅。更帶出明豔與澈亮,平靜與安然!
崔迎舞,他總能發現她的新鮮,每一眼,都讓人驚豔!月微微睨看著她,他突然明白,為什麽千波醉在得不到花種多次盡放力量的時候,依舊還要留著她。為什麽還要千方百計給她治病,想讓她康複的原因,或者是想要她那除了血匯花種之外,更多的東西!
迎舞看著他,他此時的神情讓她有些不安。這方法他該能想到,他說出休葉迷迦的名字的時候,眼中並沒有驚惶。唯一驚怒的時候,是在風臨止欲抓她的那一刻。但現在,他又平靜安然如故。他明明想得到該用什麽方法混出去,卻要讓她說,為什麽?
這一折騰,將洛奇的睡意完全打消。她一竄就下了床,因她看到輕弦正歪趴在床下,他頸上的黑蝶此時已經蔓延成一圈,似是還有向下延伸的趨勢。此時他一動不動,一副已經完全昏的樣子。但是洛奇看到了,他的身體蘊散出一點薄薄的光暈。微微的泛金,金中又透著黑,交織成燭影般的昏黃。她看著他,在她神誌遊移不清的時候,她似是聽到一句話。那是她母親靈魂曾經說過的話,她說,我見了女兒,又見了侄兒!她到現在也無法分清,那是真實的聲音,或者隻是她的夢幻?
春節將至,有些朋友要回家過年,有些朋友外出渡假。在這裏祝大家一路平安,順順利利,盡情享受節日,也可以滿載而歸!-今天提早一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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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金蟬欲脫殼
微星城是一個細窄的小城,東西短,南北長。城裏隻有兩個出口,東門和西門,胭脂閣正把著東門內不遠處,從此可以看到西門崗哨。這樓為一個圓筒型三層建築,外繞觀景長廊,內裏房間皆是層層圈部。樓下有大空場地,設花台和馬房。而此時,整個微星城上空泛起一層白霧,像是為夜空籠上一層晶白的單布一般,微微的發亮。樓下花台燈火琉璃間,映得人都是泛著微白的光。空場外的大道上,立了兩排著甲執斧的兵勇。
在道正中攔設了一個大座,一看花式就是剛從這樓裏搬出來的,寬大的錦榻,扶手皆繞著浮雕花瓣。座上是一個女子,一身白色銀鎧,看起來極薄,銀光閃閃,似蛇一般布滿細鱗。鎧衣包裹著她的身體,外麵披了一件銀灰色的大氅,玲瓏的曲線在氅下半掩半露。一頭銀色長發高束,臉型微尖,眉毛纖長,大眼,微飛的眼角,鼻直而唇薄。五官清晰分明,神情卻無嫵媚之色。眼眸黑中泛碧,帶出三分慵懶,卻有七分肅殺。
她半收著下巴,微睨著眼看自出口排列而出的幾個人。這幾個每近一分,她的眼便凝冷了一分。鳳宣喑!一眼便可以看到是他,從他身體發散出來的微微金燦的光,休葉密羅網之下如此分明!妖怪煉化聚力到一定程度,骨骼會發生異變與人無二。但身體的氣息,脈動皆與人類不同。這也就是所謂的妖氣!不同的族類,皆有差別。除非是特別擅長隱氣的妖怪,或者是與人族非常接近的妖怪。他步履微微踉蹌,氣息浮蕩不穩,還未走近。一股酒氣已經撲鼻而來。他懷裏擁了一個女子,很是纖瘦。長發垂腰,臉半貼著他,一時間竟然看不分明。在他身後跟了兩個人。架了一個更是醉得一塌胡塗地男子,其中一個背上還背了一小丫頭。一雙大眼嘰裏骨魯的亂轉,一臉紅撲撲,也像是喝了不少,一副別樣地興奮神態!
“鳳宗主?何來會到微星一遊?”迷迦慢慢站起身來,向前踱了兩步迎了過去:“不知鳳宗主大駕光臨,未能列隊出迎,實在惶恐!”言語雖然算是恭敬。但神情卻是微凜。不僅是她,她身後的人也絲毫沒有躬拜的意圖。依舊直直駐立。不僅如此,甚至隊勢微微有變,似是更加嚴密一般。
“聽說微星城納盡人間絕色,我總該帶著嶽兄來見識一下!怎麽,休葉何時明令,四羽不得而入麽?”宣喑微微彎了眼。伸手去勾那醉倒地男子:“輕弦,出來吹了半天風,還難受得緊麽?”他擋在月的身前,止長發覆去半張臉,此時垂頭不語。一手架著輕弦的胳膊,借他的灼力掩住自己的冥寒。
“輕弦?”迷迦神情微變。眼便向那已經不醒人事的男子看去。宣喑勾著他的頸,讓他抬起頭來。讓迷迦登時變了臉色!真的是他,灼力微突,地確是華陽真經沒錯,就算容貌可以偽半,但氣息無法改變。四羽何時,與華陽又握手言和?難道說,因魔宗於前,不得不又結盟好?她又往前踱了兩步,麵色也略略緩和,唇角微牽。但一接近,突然又覺輕弦氣若遊絲。雖然渾身酒氣,但也不該如此氣軟!
她再看向鳳宣喑,步伐踉蹌,氣浮而蕩。雖然麵色微紅,但眼神依舊清澈,聲音雖然微微含混,但於她看來,倒像八分是裝的。裝?他為何如此拙劣地裝?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正想著,宣喑已經向前撲閃了幾步。邊上的女子顯然撐不住他的去勢,要跟他一並跌倒。他半推半跌一般,整個人便要撲將過來。迷迦微微一個錯身,手指尖已經半凝氣息。鳳宣喑在這裏,不管如何,先留住他再說。就算他們與華陽已經摒棄前嫌,邀他同回沼渡城,也是盡休葉之誼。畢竟麵上,休葉依舊是四羽的屬下!想不到要找千波醉,反倒尋到一個鳳宣喑,也算是有收獲。嶽輕弦身邊那兩個人,一看就不是鳳羽的族人,也絕不是華陽的人。氣息詭異,忽暖忽熱,一時難分。兩人皆是垂頭半彎腰身,不願意示人於人前。身後那個女孩子倒是普通,從她身上感覺不到妖氣,想來隻是普通人!這幾人地組合讓她心生疑惑,但是決定倒是瞬間而成。不管是什麽來路,先留了人再說!
她指尖微微勾起,身體微偏之前鳳宣喑已經送了過來。一撲之下她剛要反手鎖喉,突然間他身體一個斜蕩,裹著懷中的女子就衝撞過來。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咽喉往迷迦手中相送,這下迷迦微微一怔,不知他又耍何計謀。錯手之間竟然不敢抓實,鳳羽火勢入魂,其灼水妖都要相懼三分。
她怕他暗算,一時間居然後錯一步,想錯開他的來勢反手切他後頸。但這一步,已經讓他蕩到身後,他根本沒有動手,他了解休葉一族,他們的弱點根本不在後背。而他要的,也並不是借機拿住迷迦,此時,他沒有機會,也沒有力量!他隻是要這一步地距離!他身體一閃,聲音已經隨之而輕飄入了迷迦地耳:“那兩個人是妖鬼!”這聲音恰到好處,不輕不重,迷迦可以聽到。月和止一樣也能聽到!
迷迦微怔一下,眼神一睨,身邊兩人一左一右切出而向著他們:“氣息冷熱相雜,究竟何人?”這兩人皆身形修長,銀白長發高束,眼珠黑中帶碧。一動之間,手中已經聚氣相凝。
迷迦剛欲回身抓住鳳宣喑,突然之間氣流激蕩,光影明滅之間已經一大團蝴蝶急飛而至,看似有如繁花亂舞,實則層層疊疊,以三環合罩向他們兜來。她一時間不及轉身,翻身一扭,手中已經擰起三股氣息,長發蕩舞之間猛然一甩:“妖鬼,休在我休葉之地作怪!”她一動,身後隊列有如通靈一般,呈三角狀旋飛而起。一陣花白光影,亂氣而旋,罩城光罩瞬間發亮。似有星點般在明明滅滅!
宣喑急退數仗,剛才旋氣一擊。他的身體一時亂晃不休,麵上因酒而染出地暈紅此時已經褪了幹淨。但唇邊的笑意卻更加的深濃!他此時低下頭,正對上迎舞一對眸子。清亮的凝靜之中,帶出一層慍怒!
“這是唯一的機會。”他看出她的怒意,手臂更緊的兜住她。拿嶽輕弦混是不可能的,以迷迦的個性,就算暫時不敢動他們,也會借由帶他們一道回休葉的腹地。迷迦這個人他很了解,生性多疑,越是混亂的組合,越是讓她多心。那麽,隻要止和月願意配合著出來,幫他製造這種混亂。由他裝著與迷迦交涉,他就有機會!
讓月和止出來並不難,但開口的不能是他。在他們眼裏,他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而且他沒有得到過他們的信任,如果他再多言,隻會引發他們不良的反應。這兩個人根本不怕死,因為不怕死,所以不屑偽裝出逃。但是,如果說的是迎舞,效果就會不一樣。差別在於,迎舞與洛奇之間的關係。
迎舞的出發點,是如何盡量減少傷亡的保護洛奇。這點肯定與寂隱月不謀而合。而她與洛奇之間的信任,自然可以降低他們對她的抵觸。由她說,二人同意的可能就會增強!而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休葉布如此強氣,已經說明立場。內戰先可暫放,但妖鬼絕不能容!就算他們再怎麽想要擒拿鳳羽宗主,在妖鬼麵前,自然要先放一放。
先晃到迷迦身邊,拚著送到她指尖氣束之下。以她的多疑,必不會直接鎖他。再說出止和月的身份,那兩個人隻是魔宗養出來的殺人工具。不擅謀,也不屑謀。但是,戰鬥的經驗卻不輸任何強妖,他一出口,為了爭取最大先機,止和月必然要出手。他們隻要一出手,身份不需要再查驗。迷迦身邊的兩個人,空中布陣十六人都是一等高手,加上迷迦,密羅織網下,他根本沒有機會跑。但是,止和月一旦動手,滿樓之中妖怪不在百人之下,混亂之間,機會自然而來!
“洛奇是我的朋友!”迎舞聲音輕輕,她早就懷疑。他明明想的到,卻要她來說。她真笨,她隻想到第一步,想他是怕自己說出來那兩個人不肯。卻沒有想到,他往後算了十步!
密羅織網已經開始回竄,一股強氣逼壓而來,大樓搖搖欲墜,不夠穩固的建築已經開始傾塌。無數妖氣混亂紛雜,尖叫聲撕心裂肺。迷迦帶的人都是訓練有速,四角的布氣之人根本沒有顯形,但中央氣壓之下已經隱隱有數人下墜而掠。隊列已經開散成四邊,試圖將人逼回空場。他身後還有數人,顯然是在盯著他。迷迦以及身邊兩人已經與月和止纏成一團!氣壓逼迫之間,藍白映現。宣喑知道,再過一陣,他身後的人也要站不住!東西窄的城,西門就在身後不遠。隻要陣氣潰散,他就有機會跑。此時他氣息很弱,也正是因此,比較好掩藏。
“我隻能保一個。”他勒住她,亂氣已經交織成混亂的煙霧,蝶影紛紛之間,與白光糾纏。陰險也好,狡詐也罷。他不能成為別人手中的把柄,也不想妖鬼離開羽光,更不願意,讓嶽輕弦再活下去!粉票居然今天到了98,我激動啊我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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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各遂各自願
微星城此時白霜架陣,隔離黑夜。樓廊上,街道邊所懸的燈籠紛紛因梁柱的亂晃而飄搖,歪扭之間光影紛雜。開始由樓中排列而出的人們,因突然的混亂也推搡亂踏起來。一時間,號呼,咒罵,嘶喊伴隨著乒乓的杯盤碗盞砸地聲,馬嘶人吼,亂作一團。在這裏的,有妖,有人。奔逃有之,躲藏不及有之,縱法欲破有之,呆怔瞠目有之。本來就不算大的微星城,此時更有如炸窩一般。
迷迦今日來搜城,是因追蹤一路,到了這一帶失了氣息。她將所帶一百二十人分成兩路,一半由自己副將統領在城外周邊細細查找。一半帶進城來,結密羅織網陣漏夜逐個細搜。鳳宣喑居然在這胭脂閣裏,已經是一個意外。但這裏還藏匿了兩個妖鬼,就不僅讓她意外。更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鳳宣喑出聲之間,對方已經先行發難,揮手間漫天蝶舞,瞬時讓她大驚。離的太近,她必須一出手便使全力。蝶似影似實,撲閃間抖出蒙蒙細屑,白光之下,瑩瑩爍爍。
她一時不知是那粉屑是否挾毒,本能閉氣。手隨之極快一曲一抓,堅石地瞬間泥化,逆空而上,堆出一道泥流,在她手中卻如戲法變幻。兜手翻轉,竟成一柄長槍,瑩白一映,化如鋼鐵。她手不觸及,槍柄已經在掌外飛竄,旋轉間忽柔忽鋼,亂舞有如銀蛇。身後列隊依舊完整,法陣開始回收。
月與止已經縱躍半空。迷迦一發招之間,他們已經了解休葉一族擅使土法。所以他們旋空而上,洛奇趴在月的背上,這幾日的連番亂鬥,無形中更是磨煉了她的敏銳。她本能的緊緊抱著他的脖子。盡量地把身體貼在他的背上。
亂閃之間,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眼花氣窒。反倒還有時間觀察四周,這與她突然增強地魂力有關。出來之前她喝了酒,此時渾身發熱。還有些醺然,但她意識很清楚。她看著迷迦身後不遠處的宣喑:“他借這些妖怪殺我們,他想趁亂跑掉!”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月翻手而斜飛,指尖抖出瑩絲在身邊繞出繁花一般地法陣,令身邊數個休葉族人無法接近。土法雖然強橫,但需要逆吸上空,後力不穩。除非強大妖怪,否則很難在空中有所作為。他一點點斜蕩而上。要貼近法陣以尋找對方的漏洞。就是如此,他依舊可以氣定神閑的與她對話。聲音靜淡而平緩:“也同樣是我們的機會!”
“啊?什麽意思?”洛奇微怔,酒意加身,讓她有點神思飄忽。一時竟然不在意此時的危急,反有興趣聊天了。
“你傻了?還是喝多了?”他微微睨眼,看她從他頸側探過來的臉。因酒而帶出熱力,因貼近他的傷患而讓他更快的加速血行。她地臉此時通紅。眼神微微迷離,身體因熱力而裹出異樣的芬芳。
這是鳳宣喑地機會,同樣也是他們的機會。迎舞賭的,是他們不敢動帶著嶽輕弦的鳳宣喑。如果對方是普通人,或者隻是想據地安守的普通妖怪。這計可行!但現在時機不對,魔宗大兵壓境。再想安守自保。也需要先攘外。就算當時不會對鳳宣喑出手,也會想辦法讓他乖乖跟著去駐地大城。
鳳宣喑的目地。當然不是如此。而他與止,更不願意在這裏多做盤恒!妖與妖鬼的差別,在於前者是天恩地養,有天地間的靈氣。後者則是暗魅而生,魂內帶有太多冥死之力。就算一時可以蒙混,前往駐地的路上也會被察覺。到時,他們先機已無,再想脫逃就是難上加難。跟著他出去,借洛奇的熱力短時的掩氣,最大限度接近對方首腦。才更有機會一擊而中!如果在樓中便強突,距離就會給對方更多地準備機會。
所以,聽迎舞地計謀,隻是第一步而已。這裏除了迎舞和洛奇,沒有一個人認為可以如此混出去。不過是各有各的想法,各找各地機會!
鳳宣喑是想利用休葉迷迦殺了月與止,然後借混戰逃走。而月和止,則是要借鳳宣喑現身這種意外的境況,最大限度的找到先機!宣喑畢竟是鳳羽的宗主,對方不可能一見麵便要擒拿。至少也要賣兩句官話,這樣就夠了!
月從來不是一個行動前還要謀劃的人,他隻是一部機器,謀劃的工作自然有漠完成。但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白癡,隻知道執行任務是沒錯,但自他出冰以來,曆經千百次戰役。如果隻知一昧誅殺,不懂隨機應變,焉能活到今日?當然,有些出自於紙上談兵,能登上七君之位的,不僅在冰中粹煉的時候增強力量,出冰之後更有嚴格的教導。但更多的,來自於經驗,那些經驗已經融入血脈,深入靈魂,化成他的本能。所以,迎舞說出那番話之後,他的經驗已經告訴他。第一步是可行的,其他的,要各憑本事了!迎舞自有她冷靜細致的地方,但是,她畢竟對妖怪的了解太少了!
他與止這次是首次共同執行一項任務,之前二人並沒有合作過,但配合的卻是天衣無縫。止的獄蝶九殺,麵積很大,範圍極廣,構結獄蝶羅刹,成為月的助力。月目標明確,破力極強,冥隱兜轉寒徹,又成止的助力!所以,由止一上來便放獄蝶魅影,繽紛間亂其陣氣,由月斜蕩而上,尋找陣氣弱點,並且逐一擊殺隱在陣氣之中的休葉族人!
這源自於七君力量的互補以及對戰鬥的格外熟悉。他們在冰中,神魂逐漸受到妖鬼侵力的時候,已經是一場生死的搏鬥。汲納,或者是被摧毀。可以出玄冰的,身體裏已經汲收萬千妖鬼之力,無數次戰鬥之中,又聚納無數經驗。七君之中,就算後繼而上。從未與其中任何人加以配合磨煉。隨便拉出來,也同樣是配合默契的最佳戰友。因為經曆都如此相同!
月感覺到她貼得很是緊密。雙腿都盤在他的腰上。讓他騰出雙手來,比在華陽山更加的自如!有觸覺地好處就是,他不需要借冥隱氣來探知她的存在。他雙手翻旋如花。媚絲千繞百轉已經成花形,亂舞之間蝶影繽紛,看似雜亂,其實已經為他構出一道階梯,讓他可以用最少地氣便淩上相對更高的地方。也正是因他循蝶跡而上,從下看他像在一直斜蕩歪飛,有如一朵紫色開綻的花朵,飄搖著卻借風而上!每一道媚絲。都被他地氣摧到最強,均勻散布之下。看似柔光若有若無,實則觸而便成碎沫。
媚絲已經透達他的神魂,感之與他身體裏的冥隱氣一模一樣。就算他一時看不到對方匿在陣氣何處,依舊可以憑借萬千柔絲加大他的安全範圍。隻要有**接近,便會被他絞成碎渣,血滴會順絲而反湧。成為加快他血行的鮮活力量!
風臨止此時在他身下不遠,腳踏在一隻鬼麵蝶的頸頭之上,亂蝶旋飛成渦輪,鬼麵蝶已經自他身體催力而出。他和月一個麵衝東,一個麵衝西。南北雙側,皆成蝶陣。無數黑蝶嗡飛。將他的身影完全的罩住。
迷迦越看越是心慌。這等詭異地招法她從未見過。她雙手急吸,兩側兩個同族為她抖出土旋幕。上方亦有同族汲土而上。下方空城亂石逆飛,形成數道土流,在空中交織成土網亂刺,卻無法接近蝶陣。那蝶不像實體,倒像虛幻,但一觸及土刺,便閃出破力摧尖,一時間土屑紛飛,迷霧無數。正待她心神動蕩之際,忽然蝶幕一下抖開,像是黑霧被分撥而散,接著一個人影有如急光閃電,瞬間切到她的麵前。
她猛地一窒,那人長發被風吹飛兩側。讓她看到一張瑩白的麵龐。與這黑霧,如此鮮明的對比。讓她窒息的,是那雙眼睛。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眸,如同裂開暗夜的星,迷霧之間依舊分明。這眼中,無喜無悲,無嗔無怒,似清澄,更如迷惑。眼瞳地光,更像碎閃般的鑽石。就算再怎麽昏暗,也無法抵擋那明亮!一時間,她竟然有些許的混亂。但隻是一霎的混亂,足以讓對方貼過來。五官在她麵前一下清晰了起來,如此的麵容,令人迷離。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境況,甚至連情緒都瞬間灰飛!
她地恍惚隻有一瞬,她畢竟是身經百戰,很快就從這迷離之間轉醒,身形開始急退。但這一瞬,已經讓她地漏洞,太過的明顯。
止一貼而至,足下所踏黑蝶如霧,衣袂翻卷似雲。他翻腕而抖,指尖有如拈花,一隻黑色白斑地蝴蝶便停在他秀美而纖長的食指尖端。他手臂輕輕舒展,那動作就像欲伸手而去,為她拂去麵上塵埃!那蝶在他伸手間於指端展翅,開始很小,但飛撲的一霎便有如團扇,裹出一股煙氣,倏得便兜麵而來!
迷迦大驚,本能縮頸,雙手猛一交錯,兩股泥流形成交叉土臂攔擋對方。那蝶如此嬌柔,但一撲之間竟然推力極強,又離得近,猛的一撲而至,正撞在土臂上。轟的一聲,竟然將土臂撞成數段,餘力不減,急抖而來!
迷迦身體猛的下墜,收氣回落。兩側已經有族人相補,舞出白光一左一右向止切去。但止的蝶渦旋居然於半空分流,有如兩隻巨大的蝶翼。他眉眼不動,隻是十指在不停的輕抖,無數蝶聚成兩個巨大蝶翼,猛的向下一拍!啪的一聲,居然將那兩人生生連土幕一並拍成爛泥!二人破碎的肢體在空中被蝶霧亂卷,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已經化無!他眼眸依舊緊盯迷迦,那隻被他元神摧放出來的蝶亦追緊不放。這一動一收之間,迷迦簡直大駭,地沼龍摧氣之時,身體堅如磐石,他居然像在拍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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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跟帖: 

5 -五月丁香- 給 五月丁香 發送悄悄話 (198315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7:58:59

6 -五月丁香- 給 五月丁香 發送悄悄話 (360758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00:26

7 -五月丁香- 給 五月丁香 發送悄悄話 (511328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02:14

8 -五月丁香- 給 五月丁香 發送悄悄話 (49500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14:31

啊, 我盡力了, 這個結局怎麽也貼不上, 誰來幫忙 -五月丁香- 給 五月丁香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22:28

你發給壇主試試,正在看這篇文,很好看:) -99~- 給 99~ 發送悄悄話 99~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21:02:45

怎麽發啊?? -五月丁香- 給 五月丁香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21/2010 postreply 04:49:46

發QQH試試 -99~- 給 99~ 發送悄悄話 99~ 的博客首頁 (75 bytes) () 08/21/2010 postreply 10:08:36

弱弱的說,斑竹也受禁字限製。。。。 -小懶熊- 給 小懶熊 發送悄悄話 小懶熊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30/2010 postreply 22: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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