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明修棧道
天亮了。
初雨從仿若大海般洶湧困倦的疲乏中慢慢的清醒過來。她還偎在他的懷中。腦海裏閃現過昨夜如何在他的挑撥下哀求哭泣,騰然躍起的幾抹豔色染紅了她的臉頰。
他對她的身體居然如此了解,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和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初雨不經然的想起很久以前在某本書上看過關於欲-望的描寫:越是墮落,越是動人。
初雨動了動,陸子墨立刻睜開了眼睛。那一霎那在他身上迸發出森然的殺氣。初雨在這樣的眼神下瑟縮了一下,隨即伸手,像是無法忍受般的捂住了他的眼睛。某些東西似乎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裏。是不是隻有在類似於這樣的一瞬間,流露的他才是最真實的?
他一動不動,身體在她的手掌下漸漸的放鬆。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拍的啪啪直響:“起來,上路了。”
陸子墨起身,拉起了初雨。她想要整理衣服他卻不允許。拉著她的手腕就那麽出了木屋。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晴。初雨走到門口的一瞬間被明晃晃的陽光刺得暈了眼,下意識的抬手擋住自己的臉,視線逐漸聚焦,才發現自己和陸子墨成了外麵這群人注視的焦點。這幫人的目光貪*婪的,赤-裸*裸的,不懷好意的掃過的身體。拉瑪已經坐上了吉普車,高高的翹著腿搭在車門上,看見兩人咧嘴一笑:“昨晚挺激烈,嗯?”
一幫人爆發出曖昧的笑聲。初雨低頭。從淘金場出來的時候她依然穿著陸子墨的仔褲,上衣換成了一件屬於他的襯衣。寬大的攏在她的身上,讓她顯得格外嬌小,流露出幾分嬌弱的意味。此刻大敞的衣領露出了她曲線美好的鎖骨,精致細膩的延伸到更深的,讓人想要探索的地方,禁致的皮膚上印有男人淩*虐後留下的青紫。她的整個身體,在陸子墨的刻意下都透露著一股氣息。一股隱晦,曖昧而引人遐想的氣息。
車隊繼續前行。拉瑪刻意避開了大道,走的都是偏遠的盤山小路。路況不好,一路顛簸。大雨過後的晴空太陽格外的毒辣,到中午時分晃得人直暈。
下午的時候一行人終於走出山區到了小鎮上,也許是正趕上集市的日子。不大的小鎮上人潮熙攘。原本就不寬闊的街道被擁堵的水泄不通。除了當地人還有許多遊客,坐車從大老遠的地方趕到這裏。
雨水壓下了塵土,坑窪的地麵上卻滿是積水。拉瑪讓車隊停在了小鎮主道邊上。折騰了一天所有人早就已經饑腸轆轆。集市上賣什麽的都有,可能是最近遊客增多的原因,各色的特色小吃也不少。拉瑪對著後麵的幾個人偏偏頭,一群男人上來將剛剛下車的陸子墨和初雨圍到了正中央。
貝托站在陸子墨的身後,手伸到外套的衣兜裏握住了什麽突起的東西。陸子墨像是不知道一般,拉過初雨就近找了個店,看那店麵的牌子,是個華僑在這裏經營,賣的是在這裏比較暢銷的食品牛肉河粉。
一群男人依然是那般圍著陸子墨坐下。拉瑪毫不客氣的同陸子墨坐到了一桌。店裏臨街的木門大暢著,外麵的叫賣聲合著屋內的嘈雜,說不出的熱鬧。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陸子墨伸手揉了揉初雨的頭發:“吃飽點。晚上還不知道能不能吃上。”
拉瑪笑了笑,轉頭支使手下出門去買可以帶在路上吃的東西,回頭看著陸子墨:“聽說那批貨是金爺將近一半的身家。金爺也真信得過你。這麽長時間,居然還被你握在手上。”
“在我手上,不就是在金爺的手上。”
陸子墨淡然回答,並沒有避諱和拉瑪談論這個問題。拉瑪掏出打火機,來回無聊的把玩著,聞言抬起眼睛,伸腳勾了勾桌子靠前了些:“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擁著批貨單飛?”
“人要有自知之明。”陸子墨掃了拉瑪一眼,唇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吞下這麽噎人的東西。聽說緬甸的市場毒蛇一向不喜歡年輕人太過出頭,你要小心,東西好吃,多了也傷胃。”
拉瑪大笑。說話間河粉已經做好,店裏的夥計端了穿過人群送過來。在這樣擁擠的小店裏做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個技術活。五個熱氣騰騰的大碗,堪堪用一個塑料的托盤托著。看那夥計也就二十歲不到,手裏的托盤顫顫微微,仿佛隨時都要傾倒的樣子。
陸子墨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將初雨拉得更加靠近了自己些。初雨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就在夥計走近的時候,她的胳膊上一緊,自己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著蹲下,幾乎與此同時,桌麵上傳來幾聲咒罵,合著清脆的碎瓷聲。初雨蹲在桌麵下,隻看見幾個大碗摔碎在地麵上。
拉瑪反應奇快。夥計將河粉盡數倒向他的同時,他已經用力一蹬桌子,身子往後一仰退出幾步,堪堪避過。盡管如此,仍然有熱湯濺到了他的身上引起一陣咒罵。
夥計扔掉托盤,手上赫然是一柄烏金色的手槍,衝著尚且仰躺的拉瑪扣動了扳機。拉瑪見勢不好就地一個翻滾,子彈在地麵上擊起一陣金色的火星。
場麵頓時大亂。受驚的人群四散奔逃。陸子墨抓緊了初雨的手,隨著人流衝出了河粉店。拉瑪帶來的人此時兵分兩路,一部分保護拉瑪的安全,一部分緊追著陸子墨和初雨衝出來。
夥計一開槍,同時冒出來的人也不少。陸子墨拉著初雨盡量壓低身體,在這樣擁擠不堪的街道中順著洪流一樣的人群衝向不知名的地方。他不僅避開了拉瑪的人,也避開了夥計所屬的那幫人。他的手緊緊的摟在初雨的腰後,將她半護在自己的懷裏,盡量的擠在人群的正中央。
小鎮的布局如同一個蜘蛛網。除了中央的一條主道之外,往四周延伸的都是狹窄的小巷。陸子墨看準機會拉著初雨一閃身避進其中的一條巷子。在這樣熙攘的人群中走短短的一段路,兩人身上已經是大汗淋漓。陸子墨在初雨的注視下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一寸來長的金屬小瓶,猛地一擊瓶身的下端,塞進了小巷破爛的土牆縫隙裏。
幾乎就在他剛剛做完這一切,拉瑪的人已經趕到。陸子墨緊緊抱著初雨沉默的麵對槍口。當先的正是貝托,他的身後另外三個男人呈傘形將小巷牢牢堵住。貝托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的神情:“陸。這麽不告而別可不太好。”
初雨的心髒因為奔跑與陸子墨方才的舉動劇烈的跳動著。她下意識的握緊了陸子墨的襯衣,他低頭看了看她的神情,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沒事。”
“再有什麽意外,我可不敢保證沒事。”
貝托陰冷的開口。陸子墨抬頭,冷傲的從上至下掃過貝托的全身,唇邊慢慢的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緩緩地開了口:“就憑你?”
貝托的臉瞬間漲成紫色。拉開槍的保險栓上前一步,然而他的手腕被人牢牢地握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趕到的拉瑪緊緊地抓住了他。因為方才被熱湯潑到他有狼*狽。臉上沒有了一慣的笑容,臉色陰沉:“貝托,冷靜點。”
貝托盯著陸子墨,慢慢的收回了槍。拉瑪看了看被堵住的兩人,扯出一絲笑容:“沒想到你的人來的這麽快。一路上這麽防著你,還是小瞧了你陸子墨。”拉瑪從貝托的手上取下槍:“你聽著。在取到貨之前。你再跑一次,我就會在這個女人的身上開一槍。還有我要提醒你陸子墨。你千萬不要忘記,我的手上還有一個巴與。”
拉瑪說完轉身,對著身後的男人們招招手:“帶他們走。”
小鎮上的慌亂幾乎已經結束,拉瑪一行人迅速的跳上了吉普車,離開了小鎮。小鎮的主道上仰躺著幾具屍體,拉瑪的車毫不猶豫地從他們的身體上壓了過去。他的臉色很不好看。陸子墨的人來的比預想的快。這一場意外的衝突不僅會引來警察,還會有其他聞著腥氣而來的貓。
吉普車瘋了一樣的往前飛馳著。拉瑪在副駕駛座上研究著手裏的衛星地圖,車行再度繞進山間小路,一路壓著荒草叢生的道路往前飛奔。
天擦黑的時候車隊停在了一個巨大的建築物前。沒想到這樣的荒山裏還會有這樣的地方。看樣子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一個神廟。不知道為什麽荒廢掉了。宏偉的神廟掩映在參天的古樹中,此刻夜幕低垂,越發的顯得院牆高大,陰氣森森,巨大的壓力撲麵而來。
拉瑪率先下了車,抬步走上石級進了大殿內。陸子墨帶著初雨跟隨其後。大殿的空間超乎想象的高大。隱約覺得繞殿一周的牆壁上雕刻著複雜的佛像,隻是光線昏暗看不清楚。
從這個寺廟的外觀來看,是典型的佛家寺廟。白牆與層疊的金色飛簷,四周環繞中央大殿的佛塔都還殘留有當初近乎於奢華的氣息。緬甸與泰國相同,都是宗教國家。在緬甸,佛教的宗教地位甚至要遠遠超出泰國。據緬甸人口信仰佛教的超過90%。
不過這一行人麵對這個寺廟明顯的少了緬甸民眾所特有的那種恭敬。穿著鞋直接踩進了大殿。無論如何,在這個地方有一個這樣的荒廢的寺廟,按照這裏的國情來看,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拉瑪的人對這個寺廟仿佛十分熟悉。從牆上取下了燈罩的蓋子,一盞一盞的順著大殿的走向亮了上麵的燈台。拉瑪取下身上的東西順手扔到地上:“去把驅蟲水和鬆香拿過來。這個鬼地方蟲子見鬼的多。”
燈亮起,大殿裏的情況基本上就能夠看個清楚。拉瑪的人在大殿中心修整的時候,初雨仰頭打量著這個地方。大殿的地板和大多數的寺廟一樣,也是巨形的青色方磚。繞殿一周的牆壁上確實雕刻著密密麻麻的佛像,也同大多數寺廟一樣,是漆金的工藝。線條柔美,形象逼真。不過初雨隻是大概的掃了幾眼,臉就紅了個透,瞬間明白了這間寺廟被荒棄的原因。
這間廟宇所供奉的,是密宗的歡喜佛。從大殿進門的左邊開始,一路過去的牆壁上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媾*圖。這些佛像具有密宗所特有的線條,人物表情形象都很豐滿,姿勢大膽,看了不過兩眼,就有一種神秘而熱辣的氣息撲麵而來。
緬甸所信奉的佛教,是佛家的小乘佛教。在緬甸他們自稱為上座部佛教。密宗屬於大乘佛教裏的左道佛教。對於信奉小乘佛教的普通民眾來說,並非教義上的區別,幾乎已經可以構成邪*教的稱呼了吧。隻是不知道當初是誰在這個地方修建了一個這樣規模宏大,熱辣生鮮的密宗寺廟,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被荒廢在這裏。
拉瑪不懷好意的看了陸子墨和初雨一眼:“這個地方很久以前是婦女求子的地方。傳說有很多女人被廟裏的和尚奸*-淫,後來村裏的男人認定這是邪*教,就在這個地方將當時廟裏的所有僧侶殺了個幹淨,還有那些曾經被和尚奸-淫的女人以及她們生下的子女,也都在這個地方被絞殺。民眾認為這個地方殺氣太重,後來又不斷傳出鬧鬼的傳聞,這一帶就徹底荒廢。現在知道這條路的,基本上都是常在道上跑的人。”
原來如此。聽了拉瑪的話,初雨覺得進殿之後從身上透出的那股寒意也許並非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隨即往陸子墨的身上靠了靠。他同樣正在抬頭仔細的打量著那些火辣辣的雕像,感覺到她的靠近他低下了頭,看著她的目光似乎帶著火星。
初雨的心一抖。昨晚他對的折磨在這樣的場景下突然鮮明起來。他是怎樣隱忍了一晚她很清楚。滿殿的那些歡喜佛怎麽逃也摒棄不出自己的視線。初雨頓覺心跳加速,偏頭避開了陸子墨的視線。
並非陸子墨。同行的一群男人抬頭看了一圈這些壁畫之後,都在罵罵咧咧。淘金場裏那場肉-欲的盛宴他們並沒有進行到底,沒有滿足的身體叫囂著,連接幾的奔波在這荒郊野外窮山惡水的地方連一個女人都找不到。昨晚聽了一宿初雨和陸子墨的活*春-宮,今天居然還要在這樣一個真正的春-宮裏過夜。男人們都覺得自己的血脈賁張,仿佛連呼吸都帶著火一般的熱氣。
這個大殿有兩間耳室,左右各一間。麵積中等,窗戶居然是用整塊的石頭雕刻而成。這裏或許就是以前僧侶們作課,或者折磨那些無辜婦女的地方。現在耳室裏除了石雕的禪床還在,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支離破碎,看上去分外的荒涼。
拉瑪住在左邊的耳室,陸子墨和初雨住在右邊的耳室。其餘的男人們依然在大殿中央守夜。陸子墨掩上房門,簡單的打掃了一下禪床,鋪上厚重的睡毯坐了上去,轉身看著怔怔站在原地的初雨,朝她伸出了手:“過來。”
他的身體他的聲音都帶著魅惑的氣息。初雨一瞬間甚至有一種錯覺。這個男人就是深山裏的某隻嗜*血的妖,化作了這樣的男色,引誘女人成為他的食物。
初雨上前一步,陸子墨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將她拉進了他的懷裏。他的身體熨燙著高溫,緊緊地貼著她的身體,瞬間便燃了幹燥空氣中那看不見的火苗。
第二十七章 騙局
“如果順利,明天就會進入泰國境內。”
陸子墨的唇落下來的同時,低低的話語響在她的耳邊。他的手指隨著他的話解開了她胸前的紐扣,寬大的襯衣滑向兩旁,初雨的身體獻祭般呈現在皎潔的月色下空氣在燃燒,看不見的高溫逼迫著兩人的心跳,血流加速,腦海裏有什麽東西嗡的一聲斷裂。陸子墨幾乎控製不住自己。
初雨的手抬起,順著他的胸膛上滑到他的肩頭。這樣無意識的引誘讓陸子墨的身體一緊,下意識的拉下了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如果她是獻祭,他又何嚐不是經受著隱忍承受著痛苦?
心髒沉重的跳動著,隨著呼吸的節奏逐漸紊亂。她已經在他的懷抱裏,可是他還覺得遠遠不夠。他想要接觸她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初雨仰躺在他的懷抱裏。陸子墨的眼睛在黑暗中仿若有靈性一般緊緊地鎖著她。透過窗欞的月
光安靜的撒在禪床上,斜斜的拉下了兩人交纏的身影。陸子墨的唇緊緊地貼著她的肌膚,順著她的曲線蜿
蜒而下,他的動作透露著他對她的渴求,逐漸超越理智的束縛,沸騰脫軌。
“你今天放的是什麽?”
初雨湊到了他的耳邊,拉下他的同時輕輕的開口。她要在自己還有理智的時候問出心裏的疑慮。陸子墨抬頭,追逐著她的唇。她以為他會如同以往一般不回答,豈料陸子墨這次給了她答案:“追蹤器。”
初雨身子一繃,緊緊地握住了陸子墨尋幽探秘的手。他的動作於是停住。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其實他也沒有把握能否如昨天一般控製住自己。今天屋內的一切好象都脫了軌,他應該冷靜應該抽身事外,隻是在他約束自己之前,就已經沉淪。
她的整個人,從雲霧一般散亂的發絲到滑膩的肌膚,從絲綢般冰涼的觸感到深深淺淺的呼吸,都好象一條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層層將他的心髒纏繞,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一顰一笑一聲低呼一句呻吟逐漸的收緊,緊到讓他無法呼吸。
“拉瑪的車上配有無線電幹擾儀。追蹤器發揮不了作用。每次我們離開,他的人都會用電子狗仔細尋找們是否留下什麽相關的線索。”
陸子墨說著不相幹的話讓自己內裏熔岩一般的血液盡量冷卻:“追蹤器的後部是電源。用力拍下就會接通發揮作用。重要的不是我們的方位,是……”
是什麽?!初雨朦朧的理智努力抓著重點。陸子墨的唇此時移到了她的肩頭,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這般的誘惑,他猛地張口咬住了她的鎖骨。疼痛劇烈的襲來,卻也把身體裏那漩渦般旋轉的空虛瞬間推上了一個頂端。初雨呻*吟了一聲,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肩頭,耳邊他粗重的喘息聲野獸一般回響著。
曖昧不明的呻*吟近在咫尺。大殿裏的燭台雖然都已經熄滅。黑暗中那些昏暗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卻仿佛格外的鮮明起來,烙印在每一個男人的心底,燎燒著他們的心火。那圖畫上的女人,仿佛都變作了鄧初雨,而男人都是自己。
空氣仿佛扭曲了。若有若無的呻吟飄蕩著,那雕塑也仿佛活了過來一般,這麽看過去就像在他們的眼前活動著。那麽真實,那麽幽暗,夢境一般的將他們圍繞。
貝托的眸底燃燒著鮮紅的火焰。淘金場裏陸子墨的羞辱刺激著他的神經,隻要回想,就會覺得血管都在爆裂。今天小巷裏那個男人刻意的挑*釁,惡意的語氣。為什麽他不能現在就折磨他。如果取到了貨,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那個男人,讓他知道羞*辱的滋味。
大殿穹形的天頂在旋轉著,旋轉著。那個女人就在他的身下。他的身體麽的脹痛,憋了許久的欲-望鬱積不發。他一定要在陸子墨的麵前,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怎麽貫穿那個女人的身體,看著那個女人怎麽哭泣求饒。他要在她的身體上馳騁,他幾乎能夠感覺到她□的通道,還有鮮血溫熱的,甜美的感覺……
這樣就好像是在被外麵所有的男人一起在分享一樣。初雨緊緊地咬住唇,咬到破裂,也無法抵抗陸子墨在她身上製造的狂潮。他緊緊地壓著女孩子,微抬身放出自己的欲-望。久違的溫暖觸感,帶著生命氣息的脈動緊緊地貼著她最隱秘的地方,初雨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大腦極度缺血,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麵前這個男人身上。
她想要他。
她抗拒不了他帶來的肉-欲。在陸子墨之前,初雨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居然是一個神秘的,會帶來歡樂的寶藏。她所有的沉寂都在他的引導下逐漸引發。這樣的感覺無法形容,想要的越來越多,每一次的滿足後都更加空虛,心裏的空洞就好像是沒有盡頭,也許隻有他,隻有他才能完全的填滿,給她她所想要的……
他感覺到了她無聲的乞求。隻要挺身他就可以享受充滿的美好。陸子墨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因為忍耐他的身上透濕,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下來。他的眼睛裏有著近乎於血色的光芒。長期以來性格中的堅韌控製著他和她之間岌岌可危的最後一線。他隻是要撩撥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把自己也投進場血腥的誘惑中。
初雨抬起了腿。這樣的動作使他們的接觸更加的緊密。她的潤滑使得他幾乎深陷於她的身體中。他應該後退,可是她的誘惑又使他無法後退。陸子墨半撐著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在和她鬥爭,還是在和自己鬥爭。
空氣中仿佛有什麽東西不同。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感知依然像是無邊無際的網,牢牢地鎖著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那貪*婪的氣息掩蓋不住的傳遞給他的認知。
陸子墨的身體微微的頓了一下,猛地挺身,他並沒有進入她的身體。這樣太過分。初雨承受不住發出一聲叫喊,緊緊地攀附住了他。她的理智已經坍塌,身體自發的向他索取著。可是這個男人,惡魔一般的緊緊貼著她,沉重有力的摩擦著她的身體,模擬他們之間最親密的動作。
窗欞外的眼睛幾乎燒起來。他的影子就像突然闖入個空間裏的某種邪*惡的生物。陸子墨微微眯起眼睛,房間裏原始的律動落到外麵人的眼裏是怎樣燒灼的畫麵,外人又如何得知,從始至終,他這樣的折磨她,到頭來最受折磨的人卻是他自己。
初雨感覺到某個浪潮的頂端又要襲來。身體裏的空虛越甚。他明明就在她的入口處,偏偏不給。這樣的羞辱,身體裏糾纏的感覺讓她哭了出來,陸子墨俯身,吻去了她臉上的淚滴,腰間一沉,悍然的衝撞。
突然的充滿,近乎於暴力的撞擊,讓她身體裏的一切終於衝破了那個臨界點,狂風暴雨般襲來。初雨喊得嗓子都沙啞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整個人都已經被陸子墨帶來的極致焚燒成灰燼,她的手在他的背上撓出了長長的血痕。滑落的手和沁出的血滴讓這個畫麵更添豔色。
窗欞外的人身體幾乎焦躁成灰。喉嚨裏像有火一樣燃燒著。屋裏的畫麵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殺掉那個男人取而代之。他的手摸到了腰間的槍支,因為用力血管爆起。可是他終究是沒有動作,在屋裏的一切平息後,無聲的消失。
陸子墨緊緊地抱著初雨。被他折磨得近乎癱軟,他這樣深埋在她的體內卻依然凶悍。陸子墨控製著自己退出了她的身體,她如同小動物一般低低的喘息著,平息了風暴後的眸子安靜的看著他。
“進入泰國之前,我們隻能留下拉瑪一人。”
陸子墨再度開了口。不知道何時他已經扯開了牛仔褲的夾層,取出了她縫在裏麵的,淬了巨毒的十二枚針。陸子墨舉起其中的一枚,捏碎了後端的蠟封,輕輕的拔了一半出來。初雨的眼前突然閃現出一絲冷冷的青藍色:“記著,刺入動脈,毒發是十秒。在人情緒激動或者劇烈運動後毒發會加快,四秒左右。”
除了拉瑪。外麵的男人一共是八個。初雨看了陸子墨良久,伸手取過了針。他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腕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她明了他的心中所想。不給他也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初雨整理了衣物下床,走到門邊的時候有強烈的衝動想要回頭看他一眼。初雨握住門把,用力深呼吸。
這不是可以更多思考的時候。她也很清楚,一旦進入泰國境內取到了貨,自己和陸子墨的命估計也就走到了盡頭。
木門推開的聲音並不響。初雨閃身從門縫裏走出,緊靠著大門的男人幾乎立刻就坐了起來摁住了身邊的槍。雖然是守夜,他們也並非全部都醒著。留下了兩個男人上下半夜的輪值。和值夜的人同時坐起的還有貝托。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出來的會是初雨,略微的緊張後放鬆了下來,看著她的目光讓初雨不寒而栗。
就如同一群惡狼看見了生鮮的肉,是冰冷的,透著殺戮的掠奪光芒。
“你出來幹什麽?”
貝托抬手壓住了欲起身的守夜男人。他的目光含著顯而易見的意味從上而下的打量著初雨的身體。先前的那一幕還殘留在他的腦海裏。貝托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漲了起來。那種幹渴的感覺又襲了回來。
“我……想去方便……”
初雨紅著臉輕輕開口。貝托站起身:“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趁機想要逃跑,或者替陸子墨通風報信?”
初雨的臉通紅,看著貝托的眼睛裏轉著無措的淚光。這樣的眼神,如果她在他的身下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有一首歌裏唱過,女人天生就是戲子。在此之前初雨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麽鎮定的應付這些突發的情況。她明了這個男人腦子裏肮髒的念頭。這是陸子墨布下的局。他並沒有對她多加解釋,可是她明白他的想法。
就如同他明白她的想法一般。
貝托拿出了槍,指著初雨,槍口朝著後殿指了指:“我必須看著你。走。”
守夜的男人臉上浮現出了然的笑容,踢醒了和他換班的同伴,站了起來:“正好,我也想要去方便一下。”
初雨的心髒狂跳著。貝托走上前來,輕佻的用槍口拍了拍初雨的胳膊:“你不是想要方便嗎?我們陪你去。”
兩個男人不懷好意的用槍支脅迫著初雨出了大殿,穿過天井,走向與大殿相連的後殿。她幾乎能夠感受到隨著大殿的遠離,兩個男人越來越粗重的喘息。初雨握緊了手裏的針,黑暗中慢慢的抽了出來。
顧及陸子墨和拉瑪的交易,在拿到貨之前,他們並不打算動她。初雨心裏清楚。陸子墨這麽做
的目的就是要激化他們提前動手來換取機會。原本就是一群野獸,隻要他們的貪欲衝破了理智的限製。不過是陸子墨的女人而已,既然她自動送上門來,就算把她輪-暴,隻要小心不將她玩死再加以威脅,陸子墨又能怎樣?!
這個小騷貨這麽和陸子墨夜夜春宵,說不定還很期待他們一起上她哪!
也許他們的心裏轉的正是這樣的念頭。拿到了貨陸子墨一死,這個女人也會是他們的跨下之物,現在不過是提前享受一下,又如何?!
初雨的渾身都繃到了一個頂點。雖然有心理準備,身後的那個男人撲上來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劇烈的恐懼。這一瞬間男人和女人力量的絕對區別顯示出來。初雨並沒有反抗,她的驚恐並非偽裝,睜大了眼睛看著抵著自己的這個男人。貝托用力將初雨抵在牆上,手上的槍支冰冷的貼著她的太陽穴:“別叫。讓我們哥倆好好的享受一下,就放你回去。”
這個男個人喘著粗氣,用力撕扯著她身上的衣物,一手解開自己身上的皮帶,放出強悍的欲望,就伸手來拉扯初雨身上的仔褲,初雨垂下了手腕,微微一沉,細微的疼痛並沒有引起貝托的注意,他劇烈的喘息著,想要抬起初雨的雙腿,然而他的動作也隻到這個地方為止。他的臉,突然變作一種奇怪的青紫色,整個人仿佛凝固住了,朝著初雨倒了下去。
守夜的男人立刻察覺了貝托的不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初雨順勢推貝托一把,他的突然倒下讓身後的人本能的伸出雙手托住。幾乎與此同時,初雨的針紮到了他的手腕上。
事情順利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初雨從來沒有想過,殺人竟然真的就這麽的簡單。她的心髒在狂跳著,大腦裏一片空白,可是理智像冰一樣讓清醒。初雨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襯衣,光-裸著上半身,無聲的走回大殿。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這麽走在回廊上,她如同那些無辜被虐殺女人的冤魂,於這個夜裏來找男人報仇。朦朧的夜色,四周圍高高在上環繞的,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交-媾的佛像,讓一切都染上了一種不真實感。
初雨停在大殿外麵。裏麵除了方才被叫醒的那個男人外,其餘的五個男人還在熟睡著。初雨輕輕的脫掉了鞋。赤著腳,猛然向著大殿裏尚且清醒地那個男人撲過去。
幾乎是立刻的男人就舉起了槍。然而半裸的初雨讓他有一個瞬間的愣神,隻是這一瞬間她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裏,前一秒他還在感覺著她的顫抖和皮膚的觸感,後一秒自己的身體卻突然僵硬完全不能動彈,緊跟著,這個世界就從他的眼前永遠的破碎消失。
初雨扶住了男人僵硬的屍體,讓他無聲的躺倒在地。其餘熟睡的五個人,就如同毫無反抗力的嬰兒,然而初雨在刺向第四個男人的時候,對方卻一驚醒了過來,猛地握住了初雨的手腕:“你要幹什麽?”
初雨的手一鬆,毒針掉落在地,不知道滾入了地麵上哪條殘縫裏。他這一聲喊驚醒了最後的一個男人,也跟著坐了起來。兩人看見初雨裸著身體仿佛就知道事情不好,抓住初雨的男人高聲喊了起來:“拉瑪,拉瑪!”
左右耳室的門同時被推開。拉瑪和陸子墨打了個照麵。兩人的視線落到初雨的身上就是一沉。陸子墨大踏步走上前,脫下了自己的襯衣緊緊地包裹住初雨,抬頭看著拉瑪,一字一句的開了口:“拉瑪。就是你所謂的誠意?!”
“你們這幫蠢*貨!”
拉瑪上前,不分青紅皂白,狠狠地扇了僅餘的兩個男人幾個耳光。隨即他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們這幫豬,都給我起來!貝托呢?阿莫呢?!”
拉瑪一腳踢過去,手下沒有起身,昏暗跳動跳動的燈光下偏過頭來的是數張青紫色的臉。哢嚓一聲響,拉瑪拔出了身後的槍定定的對著陸子墨,大殿內的空氣驟然緊張,拉瑪殺氣盡現:“我果然小瞧你,陸。”
第 28 章 去路
吉普車逐漸遠離神殿。黑暗的背後那一點蒸騰的火光慢慢被四周隴上來的陰影吞沒。吉普車前的大燈刺破了濃厚的黑暗。山裏的夜晚如同深沉的寂夜,天上的光芒不能透進來半分。
拉瑪一行清晨時分到了大其力,車開到美塞河邊的橋頭停下。一河之隔的對岸就是泰國的屬地美塞鎮。五人下了車,出乎意料的,拉瑪突然伸手將初雨從陸子墨的身邊拉了過去,陰沉的笑笑:“這個女人總不能白白的讓她跟著你跑一趟。現在總要對我們起點作用。陸,過了這條河就是你的地盤,看清楚現在我手裏握著的這個女人。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在我的眼皮底下,給我小心一點。”
陸子墨站在那裏沒有說話。麵對拉瑪對初雨的突然挾持他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冷靜。按照緬甸和泰國的協議,兩國的居民可以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六點互相進入對方國境五公裏。現在已經是五點四十。有許多做生意的小販和導遊帶領的大隊遊客侯在橋頭,等待時間一到通關放行。陸子墨回頭看了看大霧籠罩的橋對岸,慢慢轉頭看著拉瑪,微微一笑:“小心點不要弄傷她。”
初雨的心情從離開神殿開始就沒有平靜過。事情發生的時候,冰一樣的理智統治著她整個人,而當事情過去之後身體開始不自主的顫抖。
先前在陸子墨懷裏的時候他一直緊緊地擁抱著她,用他的體溫壓下她的顫抖。此刻被拉瑪掌握著,他卻將她的顫抖誤以為恐懼。
神殿裏的幾個人死的不明不白。他當然懷疑陸子墨。不過在道上跑,什麽時候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是一早大家心知肚明會發生的事情。他沒有時間去追查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死因。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取到陸子墨手上的貨。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拉瑪將初雨拉得更加靠近自己一些,幾乎是半抱在懷裏。所有的槍支已經藏在吉普車特地改裝的一個貯藏盒裏。過橋的時候要接受橋頭駐軍的檢查。雖然是例行檢查,但是他們不想發生任何意外。
六點整,大橋開始通行。五人上了車。按照拉瑪的安排,將陸子墨和初雨分開,拉瑪和初雨同乘一輛,開車的是拉瑪的手下。陸子墨和另外一個男人在後麵緊隨。拉瑪跳上車之後坐在後座上,伸手情人一般攬著初雨的腰肢。看見她不由自主地回頭去看陸子墨,拉瑪靠近了些壓低聲音:“乖一點。隻要你好好合作,我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你就可以和你的男人雙宿雙飛。”
拉瑪看不見的地方,初雨的手指已經悄悄地拈出了一根毒針。他忌諱陸子墨,卻忘記了同樣要忌諱他身邊的女人。隻要她握在手裏朝著身邊的這個男人刺下去,他們就不用再受他的脅迫。
然後呢?拉瑪的死肯定會導致橋頭大亂。陸子墨在後麵的車上,拉瑪一死他可以趁亂逃脫。自己和車上的這個男人會被扣下來。重要的是,她的身上還有幾根會被作為謀殺證物的毒針……
初雨心思紊亂,不知道應不應該下手。眼看著他們的吉普車已經開到了檢查口,成敗在此一舉。現在是在公共場合,又有軍隊。下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麽好的機會。殺了拉瑪,她是中國人,會被引渡回國。隻要陸子墨能夠逃脫……
初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無法控製自己的,再度回頭看了身後不遠車上的陸子墨一眼。他從她的眼神裏讀懂了她的想法,臉上的神情一寒。沒有機會再猶豫下去。初雨捏碎了毒針尾端的蠟封,正要出手的時候她的手腕被緊緊地握住了。初雨一震回頭,陸子墨不知道什麽時候跳出了後麵的車來到了她的身旁,很突然的,在她抬頭的瞬間低頭用力吻下,吻得她的嘴唇都在疼。
這一下突發事件吸引了橋上大多數人的目光。大家都在吹著口哨鼓掌。隻有初雨知道。手上沒有拔出的毒針被陸子墨無聲無息的搶了過去。
“照顧好我的女人,還有,你的手規矩一點,拉瑪。”
陸子墨放開了初雨。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後座上的男人。拉瑪麵無表情的回視著陸子墨。後者卻低下頭,輕輕的拍了拍初雨的臉頰,複又轉身走回後麵的車上。很自然的雙手插在褲兜裏,將手心裏的毒針藏了起來。
他阻止了她。初雨的目光從陸子墨的身上收回,正迎上拉瑪冷冷的注視。他的眼裏帶著懷疑。然而此刻已經輪到他們的車通行,拉瑪不便發作,沉默的示意手下將三人的偽造的護照給駐軍檢查。
這個地方兩國往來頻繁。駐軍簡單的查了查照片上的人和本人的對比之後就放關通行。初雨所在的車先上橋,然後便是陸子墨的車,暢通無阻的到了河對岸泰國的境內,拉瑪拉著初雨下了車,五人順著石道走到河邊,包了一輛小快艇,順流而下朝著清萊而去。
拉瑪上船隻後掏出手槍,借著襯衣的掩護緊緊地抵在初雨的身後。其餘兩個男人也用武器脅迫住了陸子墨。船很快就到了清萊靠岸。拉瑪此時要謹慎得多,走到沒人的地方吩咐手下拿出隨身攜帶的旅行包裏早就準備好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假發套和絡腮胡須。
陸子墨看了看遞到自己麵前的東西,淡淡的笑了笑,毫不反抗的接過來,很快就將自己偽裝完畢,變成一個栗色頭發和胡須的年輕男人。濃密的胡須擋住了他的臉。已經完全看不出他的本來麵目。拉瑪打量了一番遞過來一個墨鏡,陸子墨沒有接,交叉雙手抱起來:“現在我要你放了巴與。”
“哦?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本?”
拉瑪抵著初雨的手槍又緊了緊。因為後方的力道推得初雨往前邁了一小步。陸子墨的眼睛掃過初雨的身後,慢慢抬起注視著拉瑪:“你現在手上握有我的女人。我陸子墨從來不做虧本生意。今天同意和你交易,是我覺得這兩個人的價值遠遠超過這批貨的價值。如果你在我背地裏對著巴與下了手,你覺得這個虧本生意我還會不會繼續和你做下去?”
拉瑪沒有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頓然緊張。初雨聽見身後輕微的一聲響,拉瑪掰開了槍的保險拴。她低下頭,複又抬起看著陸子墨。他並沒有看她,低頭從衣兜裏掏出一支煙點上:“想想,拉瑪。這批貨在我手上,想要的不止你一個,威脅我的,自然也不止你一個。清萊這個地方,就算你有通天的能力,畢竟是金爺的地盤。如今我願意和你做這筆交易,僅僅隻是我願意。隻要你拿了貨,安全的放走巴與和我的女人,我保證不追究。我陸子墨在道上從來都是一諾千金。”
拉瑪額頭的冷汗流了下來。如今他的人手單薄。時間和環境不允許他回頭從緬甸調人。原計劃拿到貨之後按照那個人的吩咐幹掉陸子墨隻怕有相當的困難。陸子墨一諾千金,說到做到。他畢竟隻是求財。隻要陸子墨不追究,拿了貨順利回到緬甸,有了這批身家在手,離他的目的就進了一大步。
畢竟現在有這個女人扣在手上,交易到了最後的階段,放了千裏之外的巴與表示自己的誠意也無妨。
“想一想。”陸子墨輕輕的開了口:“現在你離那批貨隻有一步之遙,難道不應該表示一下你的誠意?”
“好。”拉瑪果斷地開了口:“我放走巴與。交換條件是,在交易成功之前,這個女人必須扣在我的手上。”
陸子墨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隨即睜開:“二十四小時內隻要巴與與我聯係,告訴我他已經安全,我就帶你去取走那批貨。”
拉瑪不再多說什麽。一行五人離開了岸邊。事情到了這一步,拉瑪分外謹慎。陸子墨走在最前麵,中間是他的人,他和初雨落到最後,小心的把陸子墨和他們隔開。
拉瑪五人在清萊一家民居入住。這裏應該是拉瑪旗下伸進泰國的一個據點。既然暴露在陸子墨的麵前,看來他是準備為了做成這筆生意徹底的放棄。清萊有拉瑪的接頭人。在等待巴與和陸子墨聯絡的這段時間裏向拉瑪報告著貨車的準備事項。陸子墨在房間裏垂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對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聞不問。
初雨就在陸子墨隔壁的房間,隔著一道塑料珠串成的珠簾彼此能夠隱約看見對方。拉瑪依然親自守著初雨。事情到了最後關頭,他也忍不住地緊張,反複的在初雨麵前拆裝著槍械。就這麽耗了整整一天。
晚上八點左右,那邊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是一驚。守著陸子墨的男人接起了電話,說了兩句,交給了旁邊的陸子墨。陸子墨安靜的接了過來,並沒有開口,隨後掛斷站起身:“好,我們走。”
拉瑪不易讓人察覺的鬆了口氣,拉起了一旁的初雨,對著她咧嘴一笑:“抱歉,現在你是我的護身符,必須要留在我的身邊。放心。事成之後我會把你安然無恙的還給陸。”
這番話好像是說給旁邊的陸子墨聽的。可是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表示。當先出了房門跳上了租來的汽車,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要下雨了。
清萊的9月份正是雨季。泰國典型的陣雨氣候,雨水來的時候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不過瞬息之間又雲開霧散。眼瞅著天邊的一場暴雨即將來襲。雖然是晚上,仿佛也能聞到空氣中沉沉的氣壓。濕氣極重,吹過麵頰的風仿佛都帶著濃重的濡濕。這樣的低氣壓讓人心頭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著,透不過氣來。
陸子墨車開的很快。這個時間這個天氣狀況街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麽人。從山腳下開車往上,遠遠的能看見山路兩旁的燈火,遊人都避在了旅館或者餐館裏享受他們的休閑時光,偶爾過去一輛車,飛快的擦身而過,黑暗中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
拉瑪開車緊追其後。初雨交給了他的一個手下挾持著坐在後座上。初雨的心提得很高,摸不透陸子墨葫蘆裏賣的藥。為什麽當時在橋上的時候不讓她下手,他是真的打算和拉瑪做這筆交易?!雖然現在拉瑪帶到泰國境內的人隻有兩個。可是他畢竟在這邊有據點。誰知道交易成功之後他會不會信守諾言讓她和陸子墨安全的離開。
初雨心亂如麻,緊緊地咬著嘴唇。一時間連自己反綁的雙手傳來的僵麻也感受不到。
第七街是商業聚集街。事隔這麽久又回到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她對清萊畢竟是熟悉的。這種親切感讓初雨心頭的不安多少消散了些。陸子墨一打方向盤將車穩穩的停到工藝鋪外下了車。抬頭看向已經閉門的,黑沉沉的鋪子。
這附近都是民俗工藝品的加工點。現在的旅遊項目裏有很多是導遊帶著遊客直接到加工的地方參觀然後購買。不過通常下午五點左右加工廠就閉門歇業。陸子墨走到工藝鋪的大門前,抬手搖了搖上麵落著的厚厚的銅鎖,轉身對著拉著初雨下車的拉瑪點點頭:“從後門進。”
一行人轉進旁邊的小巷。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陸子墨低頭四處看了看,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小截鐵絲,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打開了鐵門的鎖。轉頭,他的視線越過了中間的眾人看著後麵的初雨:“我現在把貨給你。讓她走。”
“陸,你在開玩笑?”
拉瑪的聲音陰冷:“我還沒有見到貨。放走了這個女人,你擺我一道怎麽辦?”
“你可以將我綁起來領你去看貨。”
陸子墨的聲音平靜:“到了這裏你還不信任我?”
“道上跑的人都是提著人頭在過日子。這麽容易信任,隻怕我已經死了幾百回。開門。”
拉瑪拉緊了初雨。再不掩飾的將槍口抵到了她的太陽穴上:“聽著,我不是雷諾或者吉娜,不會幻想留著這個女人來做自己的護身符而下不了殺手。對我而言她的價值就是裏麵的貨。如果有任何的紕漏,她的下場就隻有一個。”
冰冷的觸感從頭側傳過來。初雨被拉的被迫抬起頭看著對麵的陸子墨。他的手握在鐵門的把手上。聽見拉瑪的話他一動不動的站著。時間仿佛頭停止了下來。很遠的天邊滾過一個悶雷,到得近前變成一聲炸響,瘋狂的雨滴傾盆而下。拉瑪拉開了保險栓,在大雨中陰森森的開了口:“開門。”
陸子墨終於推開了鐵門。隨著一聲沉重的悶響,裏麵是一個不大的小院。小院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陸子墨指了指西邊的一道門:“貨全部在裏麵。”
拉瑪對著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後者端著槍瞄準陸子墨,小心翼翼的錯過他進了後院。觀察了一下情況走到門邊,衝著門鎖開了兩槍。暗夜中閃過兩團火化,傾盆大雨與雷聲壓過了帶著消音器本就不響的槍聲和些許火藥味。男人抬腿踹開門,在門口打量了一番,閃身進了屋子,過不多時出現在門口點點頭。
拉瑪推了一把初雨,身旁的男人拿著槍抵住她的額頭。拉瑪垂下手,對著陸子墨高深莫測的一笑:“我驗完了貨,咱們的交易就算完成。”
陸子墨沒有回答,扭頭看著初雨。他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的,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腰部。初雨的心通通直跳,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殺了持槍的這個男人。
陸子墨轉身隨著拉瑪往裏走。原本持槍威脅初雨的男人突然調轉槍口向著陸子墨的背影瞄準。千鈞一發之刻,初雨果斷的拔出了身上的毒針,在他槍口調轉的一瞬間刺了下去,男人的手一抖,砰的一聲槍擊打在前方的門框上。幾乎與此同時,陸子墨豹一般無聲無息的彈起,撲向拉瑪的身後。
拉瑪反應極快。陸子墨撲到的瞬間他已經抬手朝著身後瞄準。可惜陸子墨來勢更快,猛地一腳踢飛了拉瑪手上的槍,就勢一個翻滾順著槍的去勢接住,轉身朝著前方大門裏追出來的男人開槍。動作一氣嗬成,成功的用武力逼迫那個男人留在屋內無法出來增援。
陸子墨抽身後退,順手關上了鐵門緊緊地擰上了外麵的鎖,一拉身旁的初雨,飛奔向小巷的更深處。院子裏傳來槍聲,擊打在鐵門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陸子墨沒有回頭,拉著初雨在蜘蛛網一般複雜的小巷裏來回穿梭,過不多時就遠遠的將拉瑪拋在了身後。
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一直跑出了小巷,走到一處民居前。陸子墨從衣兜裏掏出那撿來的半截鐵絲,如法炮製的打開了院門,推著初雨進了內裏,隨即鎖上院門。在大門前台階的花壇裏挖出大門的鑰匙,打開之後閃了進去。
兩人一路急奔跑得心髒仿佛都要從胸口跳出來。進屋之後一起摔倒在地。陸子墨仰麵朝天喘著氣,幹脆的攤平了長手長腳躺在地麵上。初雨也喘息著坐下,看看陸子墨的模樣,自己也跟著躺了下去。背部的大理石地麵傳來一陣冰涼,聽著外麵轟隆隆的雷雨聲,身上的雨水慢慢的暈開濡濕了身下的地麵。
突然的,陸子墨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緊緊地,緊緊地抱著她,緊得她幾乎窒息。他劇烈的心跳隨著兩人毫無空隙的身體傳遞給她。仿佛告訴了她他說不出口的恐懼和不安。
“初雨。”陸子墨放開了她一點:“我還必須有事要做。你呆在這裏等我……”
陸子墨欲起身,袖口一緊,低頭她正看著他:“陸子墨,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訴我有關你的一切,即使死,也不要讓我死得不明不白。”
陸子墨動作一頓,兩人相視良久,他終於輕輕的開了口:“對不起,小雨滴。”
初雨眼前一黑,最後看見的,是陸子墨猛然落下的淩厲手刀。
第29—30章 偷天換日
幾乎是初雨在他懷裏暈過去的瞬間,轟隆隆的雷鳴間隙傳來了喀噠一聲輕響。黑暗中陸子墨抬起了頭,整個人頓時如同在深夜中狩獵的豹一般警戒起來。
這個小院是他在清萊的秘密居所。前後花園帶中間兩層加閣樓的全木質房子。此刻他們躺在大廳的地板上,那一聲響起幾乎就立刻消失的聲音如同撲上蛛網又立刻飛走的小蟲,卻已經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
是二樓的實木地板被人踩下時,因為空氣的濕熱變形引起的空鼓聲。陸子墨無聲無息的拖著初雨往沙發投下的陰影處靠了靠。她在他的懷中人事不省。
也許這樣也好。
一陣大風吹開了一樓未栓緊的窗戶,砰的一聲巨響打在牆壁上,外麵的風雨頓時夾雜著猛撲近室內,轉眼間大理石的地麵上就已經是一片濡濕。在那一聲撞擊響起的同時,黑暗中又傳來一聲極輕的金屬撞擊聲。
陸子墨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雖然很微弱,卻依然沒有逃過他的耳朵。他不會聽錯。那是拉開槍械時保險栓撞擊的聲音。他幾乎能夠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極力掩飾的殺意。
屋子裏沒有亮燈一片黑暗。隻有大敞的窗戶外偶爾劃過夜空的閃電讓所有的一切瞬間蒙上一層慘白。陸子墨靜悄悄的拖著初雨,在房間家具投下的陰影中緩慢的移動著自己的位置。他的眼睛從家具交錯的縫隙裏野狼一般緊緊地盯著二樓的樓梯口。對方將自己掩飾的很好,看不見一點影子。
一樓的大廳右側有一道通往起居室的門。這座房子是純泰式建築。盡量的讓空間大敞加大空氣的流通。所以旁邊寬大的起居室前後通透都沒有牆,用木廊構成前後的回廊加上青石的台階與花園融為一體。
客廳與起居室之間是木質的雕花拱門。陸子墨極慢的移動到拱門附近,打量旁邊的起居室。起居室裏隻有一排舒適的布藝沙發,與木門正對,唯一的一整麵牆上做了一個厚重的書架,上麵滿滿的都是書。書架的正中靠下方,出於裝飾作用作了一個壁爐。雖然這個壁爐沒有使用,卻是貨真價實的。
也許是起居室過於通透不適宜於隱藏。所以這裏沒有人埋伏。隻要進去,這個地方相對於二樓來說是一個視線上的盲區。不過在衝過去的一瞬間,會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二樓監視者的視野裏。如果是平日陸子墨斷然不敢貿然行動。可是今夜不同。今夜天黑如墨,大雨傾盆。隻要速度夠快,就算暴露在對方的射程中,他也有把握能夠躲過去。
陸子墨將初雨緊緊地擁抱在自己的懷裏。趁著外麵一道亮閃熄滅的瞬間造成的視覺盲區就地一滾出了大廳,越過木門到了起居室。幾乎是立刻的,他一彈而起,拖著初雨閃到了起居室的沙發之後。
懷裏微微一動。陸子墨低頭,初雨的眼睛輕微的抖動,看來是已經從昏迷中醒來。在她發出任何聲響之前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禁錮住她的雙手,順勢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身上傳來的重量和唇間的壓迫加速了初雨的清醒。她睜開眼睛,沒有任何動作,安靜的任由陸子墨控製著。他讀懂了她逐漸清明的眼神,慢慢的放開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某一個瞬間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雖有所有的記憶潮湧而入大腦。她不明白為什麽陸子墨還在麵前,也不知道這是在哪裏。初雨壓下了所有的疑問,也沒有計較陸子墨給她的那一擊,首先選擇了聽從陸子墨的手勢。
陸子墨指了指樓上,打出數字四,然後指了指初雨又指了指原地。最後對著不遠處的壁爐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她明白他的意思。樓上有四個埋伏的人。要她安靜的留在原地。他去壁爐取裏麵藏著的槍支。初雨輕輕的點了點頭。陸子墨看了她半晌,用力的抱了抱她,隨即無聲無息的閃入了旁邊的沙發背後。
從沙發到書架之間是空曠的一段路,沒有任何的遮掩。初雨摒住呼吸緊張的看著。此刻因為沙發的遮擋陸子墨已經從她的視線裏消失,然後出乎意料的,視網膜裏有一道黑影一閃,快的讓她看不清楚,如同暗夜中掠過的一道幽靈。陸子墨已經貼身站在書架拐角處的暗影裏。
幾乎就在陸子墨閃過去的同時,起居室與客廳相連的木門處閃進來兩個男人。他們一身漆黑,與夜色融為了一體,進入起居室之後一左一右隱藏在沙發背後的高腳木桌後,他們的手上平端著帶有夜視功能的狙擊槍。烏金色的槍口就從初雨的兩側微微露出,在偶爾掠過的閃電中反射著死,亡的光芒。
初雨仿佛連呼吸也停止。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唇,慢慢的,慢慢的盡力伏低自己的身子。她與他們近在咫尺,仿佛同死,亡近在咫尺。初雨撐住了大理石的地麵,感覺到那股冰冷從手心一直侵入心裏。
風急雨狂。細碎的雨點被風席卷著,不受任何阻隔的飄進了起居室。濡濕了初雨的額頭和麵頰。兩個男人進來後的瞬間,初雨的第一反應是看向書架旁的陸子墨。此刻他在帶著夜視鏡的他們麵前這樣站著,簡直就像是最佳的槍靶。然而初雨的視線掃到書架旁邊時,陸子墨已經消失無蹤。
冷汗隨著額頭慢慢滑落。從視野上來講,兩具槍就如同兩隻眼睛,然而他們交叉的中心就是視覺盲點。初雨暫時處於這個位置是安全的。可是這樣脆弱的安全又能夠持續幾秒?隻要他們確定了房間裏沒有人,肯定立刻會站起來搜查沙發前麵的遮蔽處。那個時候的她,必死無疑。
出乎意料的,前方的空中突然掠過一個物體。幾乎是反射性的,兩個男人開了槍。槍口在夜色中爆出兩朵閃亮的火花,也清楚地顯示出了他們的位置。初雨的左手邊傳來一聲悶哼,與此同時一件沉重而冰涼的物體撞擊到初雨的腳踝。低頭,地麵滑過來一把手槍。沒有任何的思考時間。初雨和右邊的殺手同時端起了槍。不過他瞄準的是沙發盡頭的陸子墨,而她隻是伸手,就已經抵住他的胸口開了槍。
手槍前端裝有消音器。這一下槍響不比開香檳時的聲音大多少。男人的身體一震,不可置信的低頭,隨即向前撲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初雨撐著地板後退幾步回頭,眸子驟然緊縮,身後的情景濃重凝固的印在她的眼底。
她的身後,陸子墨渾身都是鮮血,詭異的是在他的麵前還立著一具兀自在掙紮不修的無頭屍身。夾雜著濃烈血腥味的黑夜從這個男人的身後無邊無際的襲來。陸子墨尚且維持著緊緊縛住對方的姿勢,粘稠的紅色下是他冰寒的眼睛。
這一瞬間的他讓初雨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深切恐懼感。從他身上輻射出來的,是全然陌生的,也許一直被她忽略或者視而不見的,陰暗森冷的氣息。這樣的氣息仿佛在提醒她,他和她之間隔著多麽大的鴻溝,也仿佛在提醒她,或許無論她怎麽努力,都走不到這個男人黑暗內心的最深處。
這樣的念頭不過是在腦海中閃過一瞬。下一秒陸子墨已經過來用力拉起了她撲進雨幕中。身後傳來一連串的射擊聲,剛剛他們站立的地方激起一串奇怪的煙塵。是鵝絨的靠墊被打破,細碎的羽絨飄了滿屋。
兩人避在了花壇濃密的植物後。槍擊幾乎是緊隨而來。在石質的花壇上發出生硬的撞擊聲。陸子墨害怕初雨被流彈所傷,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雨水衝刷掉了他身上噴濺到的血液。陸子墨低頭看看初雨:“還能不能跑?”
如果沒有她,或者他就不會這麽被縛手縛腳。初雨迎著陸子墨的眼神點點頭。陸子墨低頭吻了吻初雨的額頭:“從花壇往左是車庫。車庫左手邊有一道小門。我往右邊衝出去之後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不要回頭。記著出去等我。”
陸子墨說完起身,被初雨緊緊拉住了衣角。他的動作頓了頓,猛然將她拉過來狠狠地吻住又推開,分開濃密的灌木瞬間消失不見。
這一次初雨沒有聽從陸子墨的吩咐。她的手沉沉的垂在身側,方才的那把槍也許是出於危機感她還下意識的緊緊握著不放。陸子墨的動作帶動了灌木叢的抖動吸引了火力。從初雨的角度看出去,一個男人的側影出現在了長廊上。
初雨抬手,瞄準。可是她的手在控製不住地顫抖著。線簾一樣的雨幕讓視線十分模糊。初雨極力讓自己鎮靜,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隻是還沒有等到她開槍,長廊的側後方,死,亡的影子已經朝著那個男人悄悄地逼近。
這一次初雨看得清楚。陸子墨雙手一扭,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空氣裏劃過,立刻將那個男人絞殺在身前,同方才相同,那人的頭顱仿佛被利落的斬斷,噴濺著粘稠的鮮血跌落在地。短短不過數十秒的時間,他竟然已經取掉了餘下兩個男人的性命。
陸子墨轉身,又融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仿佛他就此從這樣墨沉沉的黑暗中出生,所以才可以這般天衣無縫的合為一體。
初雨勉力讓自己起身,不知道為什麽身體裏卻沒有了一絲力氣。拿著槍的手摁到地麵上。心髒劇烈的跳動著。這樣的殺人方法她從未見過,劇烈的視覺刺激在她的眼底甚至留下了殘影。隻要閉眼,就是人頭落地的瞬間。
腰側一沉。初雨猛地抬手舉槍,後者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避開了槍口。陸子墨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旁抱住了她。初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驚懼之色並沒有消退反而更甚。這樣的神情印入他的眼底,讓他的神色頓然一沉。
手腕處傳來劇烈的疼痛,他用力拉起了她,拖著初雨跌跌撞撞的走到出口處,踹開門,外麵是一條小巷。小巷的盡頭停著一輛越野吉普。
陸子墨將初雨推上了車,從後備箱裏提出兩大桶汽油,提著又走了回去。很快屋子那頭傳來一聲悶響。即使是在這樣雷聲隆隆的夜裏也能感覺到瞬間爆發的熱浪和地麵微微的一震。車門被拉開,陸子墨跳了上來,一踩油門離開了這座亡命小樓。
她不知道他剛才回去做了什麽,左右脫不了毀屍滅跡,不給任何人留下任何線索。初雨徹底脫力的靠著車窗,陸子墨全神貫注的開著車。沒有看她一眼。
這樣茫茫的雨夜裏他們仿佛再無去處。前方的路被雨水遮擋住,被夜吞沒。密閉的車廂裏漸漸的彌漫起濃重的血腥味。初雨扭頭,最初以為陸子墨身上沾染的是別人的鮮血。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妥。他的胸前已經看不出襯衣原本的顏色。初雨一驚,伸手一探,滿掌粘濕。
“陸子墨!”
初雨的臉色瞬間煞白。緊緊揪住了他的衣物。她的幹擾迫使他不得不將車停在了路邊。此時已經離了城,不知道在哪個荒郊野外。陸子墨握住了初雨的手擋住她的繼續探尋:“我沒事。”
初雨堅定的掀開了他的衣物。眼前的一幕觸目驚心。他的胸前,縫合的傷口完全的掙裂。初雨突然明白了陸子墨用來絞殺那些人時無形的武器到底是什麽。
他竟然生生的從自己的傷口裏抽出了那根細細的金屬絲。
“你需要立刻止血。”
初雨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異常的冷靜。陸子墨再次擋住了她:“我還有事情必須要去做。初雨……”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用力撕破了自己身上的襯衣下擺,簡單的替他包紮。於是他沉默了下去。等到她用力的在他麵前打了個結,方才握住了初雨的手腕:“我會把你放在河邊的一個旅館……”
“我哪也不去。”
初雨的聲音很平靜:“陸子墨,我哪也不去。”
他沉默的和她對視。初雨的表情和她的聲音一樣的平靜,卻透著一股異乎尋常地堅持。陸子墨回頭,再度發動了汽車,隻是他的手將方向盤握得很緊,隱隱可見手背上突出的,青色的血管。
“剛才是拉瑪的人?”
初雨開口,也許隻有說話能緩解她精神上無法放鬆的緊張。陸子墨靜了一下,搖搖頭:“不是。”
初雨扭頭看著陸子墨。他卻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吉普車呼嘯在山道之上。快要接近湄公河的時候,陸子墨熄滅了車燈,車速也慢了下來。這樣的天氣下摸黑在山道上行駛,和自殺沒有什麽區別。所幸此時的雨勢小了很多,眼看著這場雷陣雨就快要過去了。
吉普車最後停在了路邊的一大叢芭蕉樹下,借著繁密的植被遮擋住車身。陸子墨推開車門,轉身看著初雨:“我要去追回拉瑪拿走的那批貨。”
初雨沒有多問。利落的隨著他跳下車。陸子墨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小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反對的話,微微躬腰,順著山路沿線領著初雨摸了過去。
雨還在下。不過此時視野已經很清楚。特別是從黑暗中看過去,河邊亮著探照燈的小艇簡直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一覽無遺。陸子墨下車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長長的,類似於樂器的黑色盒子。此刻兩人爬伏在冰冷濡濕的草地上,他安靜的將它打開來,鎮靜的開始組裝。
“我待會會沿著河邊的小路摸下去。你在這裏做我的眼睛。如果有人在我的背後靠近,殺了他。”
陸子墨的動作很快,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一把狙擊槍已經在他手上成形。陸子墨提了提槍最後裝上瞄準鏡,扭頭看看初雨:“會不會用?”
初雨搖搖頭。陸子墨淡淡一笑:“很簡單。和大多數電玩遊戲沒有區別。隻要將瞄準鏡裏的十字中心點對準你要射擊的人。記著打射擊麵較大的軀幹。”
陸子墨演示了一遍換彈夾的過程,將槍交到了初雨手裏,揉了揉她的頭發:“靠你了。”
入手沉重。初雨還想說什麽,陸子墨已經順著山路的斜坡一滑而下。她已經別無選擇。初雨握緊了槍支,慢慢的朝著小艇的方向瞄準,透過瞄準鏡那邊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鮮明。
船上有十來個男人正在往返的忙碌著將靠岸邊停著的一輛貨車上的東西運到船艙裏。貨車的前車燈亮著,和船上的探照燈一起充當光源。能夠感覺得到下麵的氣氛沉默而緊張。
初雨的視線中陸子墨並沒有出現。出乎意料的,從河的上遊傳來了清晰的馬達聲。這樣的聲音讓身處此處的人驟然緊張。拉瑪從船艙裏走了出來,凝神看了看上遊,霎時間臉色大變。
這場豪雨讓湄公河怒濤洶湧。帶著腥氣的白色浪花猛烈的撲打著岸邊。從河的上遊急速而下數艘快艇,慘白的燈光匯聚到岸邊的眾人身上,擴音喇叭在峽穀裏回響:“岸邊的人請注意,請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保持原地不動接受檢查,請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保持原地不動接受檢查……”
初雨握緊了狙擊槍。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迷住眼睛。身旁傳來細碎的響動聲,扭頭,陸子墨又幽靈般潛了回來,一把拉起她:“走!”
狙擊槍被陸子墨接了過去。他拉開車後門連槍帶盒子全部扔了進去。然後迅速的跳上車離開事發地。此時天空也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就在他們的頭頂,一架直升機與他們相對的方向一擦而過。
“怎麽了?”
初雨來不及係上安全帶,隻能緊緊地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在這樣劇烈的顛簸中穩住自己的身體。陸子墨麵色凝重:“警,察。”
天空直升機轟隆隆的聲音遠了又近。壓在他們的頭頂追到了他們前方的路上懸停。擴音喇叭裏傳來警告聲:“前方的吉普車請立刻停車,前方的吉普車請立刻停車!”
初雨頓時緊張,扭頭看陸子墨,他麵沉如水。非但沒有減速,反而一踩油門。吉普車頓時加速,朝著懸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機直撞過去。
直升機見勢不好迅速拔高。與吉普車以毫厘之差越過。因為猛然間的加速初雨被慣性摔得緊緊貼著椅背,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吉普車越過一個突起,猛烈撞擊地麵。陸子墨刹車,重新啟動,加速一氣嗬成。吉普車衝出了山路,朝著密林深處開去,被遮天蔽日的大樹擋住了蹤跡。
直升機依然在空中緊追了一段路。不過很快就因為視野的問題放棄了追,捕。陸子墨將車繞了個大圈,又朝著湄公河的方向開去。從森林裏繞回到山路先前拉瑪他們所在地的上遊停車,拉著初雨棄車走了下來。
兩人一直下到河裏。此時的湄公河水深浪急。陸子墨沒有和初雨涉水過岸。隻是在齊腰深的水中逆流而上。兩人走了不算太遠,遠遠的就傳來了狗吠聲人聲。陸子墨拉著初雨躲避到岸邊的一塊大石頭後,看著前方山路上刺破黑暗的一道道光。
手電的晃動和此起彼落狗*吠聲給這個夜晚平添了幾分慌亂。河水冰冷。這麽湍急的流速讓兩人要緊緊地攀附著大石才能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初雨明白了陸子墨的用意。他的身上有強烈的血腥味。如果不是棄車從河水中溯流而上,借著河水壓住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容易就會被狼犬追蹤到。
果然後麵追擊的狼犬到了河邊就開始來回轉圈朝著河對岸狂吠。陸子墨沒有多看。測了測風向。此時風勢改變,他們處於下風口。陸子墨拉起了初雨,複又上了岸,沿著一條山路再次進入了叢林中。
這一次沒有走太遠,前方就出現了點點燈火。原來繞了個大圈又到了最初來時的美塞鎮。陸子墨敲開了一家租車店的門。看來老板十分清楚陸子墨的身份。看見他的情形沒有多問。立刻給了一輛車,另外還附贈了一個大大的急救箱。
兩人不敢多做停留。初雨開車,在陸子墨的指示下朝著山裏開去。這一路過來驚心動魄,到了這個時候甩掉了所有的尾巴,仿佛也依然沒有安全感。初雨總是下意識的去看後望鏡,到最終確定了茫茫山野中隻有她和陸子墨兩人,才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車整整跑了一宿。天亮的時候陸子墨示意初雨將車停下。此時四周圍都是參天大樹。森林的早上濕氣極重。初雨扭頭看陸子墨,他的臉色蒼白,看樣子情形不太好。
初雨揭開陸子墨的外衣,昨晚泡過河水,此刻綁在他身前的臨時繃帶還潤濕著。河水浸透血液,格外的粘稠。初雨抬頭看了陸子墨一眼。掏出醫藥箱裏的剪刀,刷拉一聲破開了他胸前的繃帶,猙獰的傷口頓時出現在她的眼前。
傷口被水泡過皮膚發白,可能是受了感染發炎又紅又腫。陸子墨取出金屬細絲的時候手法一定很粗,暴。肌肉和皮膚有碎裂的撕傷。初雨簡單的檢查過,查了查陸子墨的體溫,心裏一沉。他這樣的情形,勞累過度體力透支,失血過多外傷感染。很容易引起其他的並發症。此刻她的掌心下他的體溫已經開始不正常的升高。
這個傷,口。如果再算上這一次的縫,合,應該是第幾次了?!初雨的情緒有些壓抑不住的暴,躁。初雨翻出了嗎啡,要給陸子墨注射,卻被他驀然握住了手腕。他的神色很沉,奪過了初雨手中的毒品抬手扔到了窗外:“不要給我注射這種東西。”
初雨緊緊咬住唇看著他。陸子墨看了看初雨的表情,臉上慢慢露出一個微笑:“怎麽。你也不是第一次不給我麻,醉就動手。還會覺得不忍心?”
“做就做。反正疼的人是你不是我。”
初雨拿出了縫合的針線,低頭看著他的傷口。幾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希望這是我給你縫合的最後一次。”
陸子墨沒有說話。閉上眼睛放平了靠背仰麵躺下。天亮了。太陽從樹林的空隙裏升起,透下點點金色的陽光。初雨全神貫注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動作飛快。長長的一條傷口,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縫合完成。
初雨替陸子墨收拾完傷口,剛剛合上醫藥箱,他就突然用力地抱起她。初雨一聲驚呼,他已經將她放到身旁的座位上,和她互換了位置。陸子墨看看初雨,發動汽車擇路而行。
四周圍的樹林慢慢的稀疏起來。高大的參天古木越來越少,林間的空隙也越來越大。中午時分吉普車離開了密林從一條小道開上了公路。初雨看了看路旁的標誌。陸子墨竟然選擇了回程。
初雨猛地伸手握住陸子墨的胳膊:“你瘋了?!現在回去那邊肯定是布下天羅地網在抓你……”
“他們從來都是布下天羅地網在抓我。”陸子墨扭頭淡淡的看了初雨一眼:“那批貨落到了警方的手上,我必須搶回來,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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