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關係 作者:跳躍的火焰 推薦by逸風 31~34

來源: 小懶熊 2010-01-31 21:06:28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9210 bytes)
第三十一章 偏鋒

  陸子墨將車開到路邊的一個加油站旁停下來,示意初雨去加油的同時他自己走進了加油站的小超市。初雨站在車邊等待。看著陸子墨在裏麵買了幾瓶水和一些吃的,然後打了一個電話。
  他並沒有耽擱太久,很快就推門走了出來。將手裏的礦泉水和麵包丟給初雨,看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著揉了揉她的額頭:“怎麽了,這麽一幅擔心的表情?”
  初雨沒有搭話。低頭擰開水瓶喝了兩口水。心裏發慌,吃不下任何東西。打開麵包咬了兩口,又心煩意亂的合上了包裝袋。看看陸子墨已經上車,初雨也跳了上去。
  出乎意料之外,陸子墨上車之後一轉方向盤,換了個方向前進。初雨吃驚的扭頭看著他。他偏頭看了初雨一眼,淡淡一笑:“看你擔心成這樣,不去也罷。要不隻怕我還沒有到地方,就會被你的表情哀怨死。”
  她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初雨咬緊唇,陸子墨真的選擇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將車一直往緬甸邊境開。看他的表情,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一般,竟然透出幾分輕鬆來。
  “你……真的不去警察手上把貨搶回來了?”
  初雨疑惑的開了口。他扭頭看看她,破顏一笑,卻是答非所問:“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這段時間你跟著我東奔西跑擔心受怕,眼看著瘦了一大圈。本來就沒什麽肉。以後抱起來還不得硌死我?”
  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初雨微沉眼,感覺到這個男人在顧左右而言他。他不答,她就不問。初雨將麵包扔到駕駛台上,索性將身子偏向一旁閉上眼睛假寐。
  本來隻是想放鬆一下心情。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聽他說不去搶貨又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神經上一放鬆,竟然真的就那麽睡著了。這一覺迷迷糊糊睡得渾身酸軟。等初雨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車上。
  不知道是哪裏的房間。她合衣躺在大床上。窗戶大開著,從外麵吹進來的風帶有潮濕的,微腥的河水味道。此刻天色漆黑。屋子裏沒有亮燈。隻是透過大敞的窗戶依稀能夠看見房間裏家具的輪廓。
  初雨疲憊的動了動。感覺到渾身每一絲肌肉都在牽扯著疼痛。懶懶的坐起身,窗邊的黑暗裏傳來陸子墨沉沉的聲音:“醒了?”
  “嗯……”
  這一聲回答的嬌媚慵懶,還有解不開的困意。睜眼的那一霎那沒有看見他心裏一沉,此刻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完全的放鬆下來,於是越發的不想動彈。初雨索性又躺了回去。看見黑暗裏的那個剪影動了動,向著她走來。
  陸子墨無聲無息的從黑夜中透析出來,慢慢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初雨的額頭,俯身親親她的臉頰:“房間裏有熱水。你睡著的時候我去替你買了些換洗衣服。去洗個澡,然後我們出去走走吃點東西。”
  “好。”
  初雨應著,任由陸子墨拉她起身。屋子裏的地麵是幹淨粗糙的水泥,赤腳踩上去腳心微癢。初雨經過窗前的時候往外看了一眼,不遠處是波濤洶湧的美塞河。再往前是美塞橋。初雨微微一怔,突然發現他們竟然已經出了泰國境內,到了緬甸的大其力。一河之隔的美塞鎮這個時間燈火通明,還有許多遊客和商販在兩國之間往返著。
  初雨扭頭看了陸子墨一眼,他正低了頭在解開自己身上的襯衣。初雨的腳步於是停了下來,折身走到他身邊:“你的傷口不能碰水。我替你清理一下吧。”
  陸子墨沒有反對,隨著初雨進了浴室。這個旅館就修築在美塞河邊。一溜排的長形建築。估計是想讓每個房間都能夠清楚地看到河景和對麵的美塞鎮。就連房間所帶的浴室窗口也是朝向美塞河的方向開著。初雨本想拉下百頁窗卻被陸子墨阻止。他伸手關掉了浴室裏方才初雨點亮的燈光,抬手拿下了蓮蓬頭。
  初雨的心跳突然加快。明明他沒有什麽特別的動作,隻是將蓮蓬頭交到她的手上,麵對著她脫下了身上的衣物。從窗外透進來的燈光將他的身體線條強化,壓迫著她的視覺神經。這樣充滿力與美的軀體。曾經那麽粗暴的占有過她的身體……
  初雨製止住了自己的思想,不敢再往下繼續回憶。此刻倒是慶幸房間裏沒有燈,讓他看不見她緋紅的臉頰。陸子墨走到初雨的近前,遞過來一個毛巾:“麻煩你了。”
  初雨接過毛巾看著他,一時間心裏疑惑洶湧。他真的就這麽放棄了那批貨,這麽漫無目的地留在她的身邊?他這樣突然之間和她來到這裏,推翻了先前自己所說的話到底又是為什麽。
  初雨擰了毛巾輕輕的替他擦拭,看看陸子墨沉默的背影,慢慢的開口:“你……到這裏來是做什麽?”
  “等人。”
  陸子墨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初雨低頭避開他的眼神,冰冷的毛巾沿著他胸前滑過:“陸。你覺不覺得,我和你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陸子墨沒有說話。伸手握住了初雨的手腕。逼迫她抬頭看他。初雨抬眼,他的呼吸驟然靠近。初雨皺了皺眉頭推開這個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暑熱的關係,越發的心煩意亂,他拉著她不放,欲再吻,初雨索性轉過了身去。沒想到剛剛轉過去,身後的體溫就無聲無息的襲來。初雨一僵。陸子墨從後抱住了她,輕輕的一聲歎息,幾不可聞:“初雨。”
  “嗯?”
  她的回答同樣是那麽的輕。若非他這麽近,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陸子墨仿佛有什麽話要說。這種感覺就好像被堤壩險險攔住的洪水,眼看著就要傾瀉而出。初雨緊繃著神經等了半晌,後麵卻終究隻是再度傳來一聲輕歎:“初雨。”
  他到底是什麽也沒有說。初雨的心底裏一片冰冷的失望。陸子墨低頭,雙手順著她的身體慢慢往上,剛才還糾纏在她身體裏的那些火苗頓時轟的一聲被他點燃燒成燎天大火。初雨握住了陸子墨的手腕。可是她的力道對於他來說是那麽的微不足道。他隻是頓了一頓,就繼續了下去。
   衣物從她的身上滑落,無聲無息的落到地麵上。她光-裸的皮膚貼著他,讓他微微一震。初雨感覺到陸子墨的手順著她的胳膊慢慢撫上,隨即牽著她的手示意她撐在牆壁上。而他在她的身後勾起了她的腰,試圖破入。
  初雨喘息了一聲仰起頭閉上眼。雙手想要抓住什麽。麵前卻隻有粗糙冰冷的牆壁。她的指甲在粗糙的牆麵上刮過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就像無數的小蟲子,啃齧著他的心。陸子墨扶住初雨的腰,進攻的勢頭緩了一緩。他還沒有找到她的入口,那讓他神魂顛倒的地方。
  陸子墨俯身親吻初雨的後背,她在這樣的刺激下身體越發的無力。全靠他伸手勾著她的腰才勉強站立。初雨感覺到陸子墨的吻順著脊椎一路滑下,那輕輕柔柔的觸感讓她喉嚨發幹,渾身發麻。身體深處有電流順著他的吻痕從脊椎裏竄出,在身體裏呼嘯而過,讓她空虛又痛苦。
  “陸子墨……”
  初雨開口,不知道能說什麽,隻能無力的喚著他的名字。他在她身後鼻音濃重的應了一聲,離開了她的背,微微調整姿勢,再度試圖進攻。初雨緊緊咬著唇皺著眉頭感覺到他在自己的身後衝撞。這樣的姿勢讓她的身體緊閉,某一個瞬間他仿佛不得其門而入,然而突然間他就撞了進來。初雨發出一聲輕呼,感覺到他握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驀然一緊。
  陸子墨低頭緊緊抱住初雨。突然之間她將他溫暖濕熱的包圍。神經末梢承受不住這麽強烈的刺激,喧囂著想要解放。他忍不住在她的身體裏危險的跳動著。感覺到自己幾乎要噴薄而出。
  這樣的衝動從身體的最深處慢慢的蔓延而起,逐漸讓人迷失。初雨緊緊地撐著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感覺到他突然間毫無空襲的將她脹滿,直讓她大腦暈眩。然後又慢慢的退了出去。
  還不容她喘息,他又用力的衝了進來。初雨再也承受不住的呻吟一聲,軟軟的下滑跪在地麵上。他隨著她的身體也跪了下來,身體的衝撞卻沒有停止。肉體淫-糜的拍打聲清晰的在浴室裏回響,間雜著她無法自控的呻-吟。
  “我……不……”
  初雨開口,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他沒有停,隻是微微俯身,在她身後低沉的開了口:“你不什麽,嗯?!”
  他仿佛是惡意的,調整姿勢進入的更深。初雨在這樣的刺激下沒有經受住多久就登上了極樂。感覺到她身體深處突然的抽搐他猛然間退了出去,平息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大腦都快要爆裂的衝動。看著她近乎哭泣的經曆沒有他的高-潮。
  初雨覺得自己都快要死掉了。明明已經翻過了那個頂點,他的突然撤出卻讓她立刻從天堂跌入了地獄。可是她並沒有痛苦太久。他伸手抱起了她,轉身放到旁邊的盥洗台上,再度攻了進來。
  這個姿勢讓她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的表情。他微沉著臉,麵色幾乎說得上有幾分冷峻。帶著掠奪時的血腥。看見她抬眼看他,仿佛受不了她的目光他低下了頭吻她。唇舌相交的瞬間初雨感覺到自己身體深處的他再度脹大。他的堅-硬如海嘯般引發了她的再度高-潮,初雨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腿圈住了他的腰身。
  陸子墨感覺到那一片空白猛烈的向著自己襲來。他試圖退出她的身體,她卻緊緊地圈住他。他不過掙紮了一瞬就對她臣服。用力捧緊了她的身體更深更粗暴的向她撞擊。
  初雨緊緊閉著眼,連呼吸都不能。情-欲狂潮如海浪般頃刻間將她覆頂。緩緩從那樣的迷幻中醒來睜眼,陸子墨撐著她也在喘息著,他還留在她的身體深處,偶爾跳動著。
  他動了動,慢慢退出她的身體。白色的濁液隨著他的退出順著她的大-腿-根部淌了出來。初雨臉紅的想要起身,卻是身體一軟。陸子墨躬身拉起了她擁著她走到淋浴頭下輕聲開口:“清理一下。”
  他想走,被她反手抓住了手腕。陸子墨扭頭,初雨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陸子墨。你這樣很過分。”
  他沒有說話。
  用□來堵住她的問題。他從頭到尾,都不想在她麵前徹底的敞開自己吧。她的要求真的很過份嗎?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去配合他的腳步,和他同生共死的闖出這一道一道的難關。因為他而被逼著麵對接連不斷出現的險境,他既然要了她,就是代表他選擇了她。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認知出了錯誤。現在的陸子墨對她而言,還是一團解不開的迷霧。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要麵對什麽,打算做什麽。
  她對他一無所知。而他明顯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些什麽。
  陸子墨看著她站了良久。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轉身出了浴室。初雨泄憤般擰開花灑,讓冰冷的水衝刷而下。這樣的涼意一直一直透進心底。
  初雨洗完澡換過衣服出來,陸子墨靠在窗邊正在靜靜的吸煙。聽見響動他扭頭看向她的方向。初雨的視線落到陸子墨手上的黑色大包上。額頭的神經頓時驚跳了一下。那個包她認得。當日裏巴與與她同行的時候曾經寸步不離的武器袋。在那個包的提手附近,用金色的線繡著泰文“巴與”。
  原來他說等人,是在等巴與來和他匯合。陸子墨握住了武器袋,從上衣的口袋裏拿出夾著機票的護照,遠遠的放在低矮的木桌上:“這是你的護照和回程的機票。今晚我會把你送到最近的機場。你轉機去曼穀。機場會有人接你。回去之後答應文警官的所有要求。他會對你啟用證人保護程序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初雨怔怔的看著陸子墨:“答應他什麽。答應他用我做餌來抓你還是害死你?!”
  陸子墨站得很遠,看了她很久。久到她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陸子墨輕輕的開了口:“初雨,你已經別無選擇。”


  第三十二章 雙向選擇上

  淩晨的風很冷,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麵又下了一場暴雨。風中依然夾雜著些許的雨腥氣。初雨披著外套站在旅店門口,看著不遠的地方美塞橋因為已經戒嚴而劃破夜空的警戒燈。慘白的燈光偶爾掃過她的臉龐,麵無血色。
  她沒有什麽行李。一路上和陸子墨逃亡到此,他也不過就是給她買了兩套換洗衣物而已。舊的衣物早就已經肮髒破爛不堪被丟棄進了垃圾桶。她站在那裏,手上拿的,是他臨走時留給她的護照、機票和一部分現金。
  地上十分的潮濕。濕漉漉的地麵映照著燈光,仿佛一個虛幻的城市被踩在腳下。天上零星的還飄著雨絲,所以風掃過臉頰的時候才會這樣帶著幾分溫潤。初雨的視線落在很遠的地方,腦子裏一片空白。
  就這樣站在這裏,孤身一人。數個小時之前那個男人溫熱的身體還溫暖著她,現在就像地上映出的幻境一般,風一吹,便碎裂消失了。
  她不願意去想那個男人。他現在到了哪裏,在做什麽。他怎麽就沒有意識到。每一次他這樣的遺棄她,對於他們而言或許就是永別?
  累。說不出的疲憊。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這樣的累是從心底的最深處慢慢的泛出來,漸漸的將她吞噬。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真是完全不一樣。他要她安全,就一次一次的將她從自己的身邊推開。隻是他沒有想過,她在明知道他的背景和所處環境的情況下依然選擇和他在一起,又是下了怎樣的決心,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眼前的景色有一瞬間的模糊。初雨深呼吸,打住了自己的思緒。等到視線再度變得分明的時候她扭過了頭,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準備轉身往旅館走,遠遠的一排車隊劃破夜空的燈光晃花了初雨的眼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樣的時間,這個敏感的兩國交界之處,突然出現這樣全副武裝的一組車隊仿佛就帶著一股不祥的氣息。初雨停住了腳步眯起眼睛,看著車隊領頭的吉普車上跳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在那裏和橋頭駐守的駐軍交流著什麽。稍頃便被駐軍放行。車隊過了關卡馬力十足的咆哮著,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轟響。初雨站在高處,眼看著吉普車順著蜿蜒的山路而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最後竟然停在了自己的麵前。
  初雨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領頭的吉普車上跳下一個人來。初雨一怔,原來方才在橋頭和駐軍交涉的人竟然就是文警官。
  文警官的視線落到初雨身上,毫無意外的微微一笑:“鄧小姐,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說話間後麵的車隊裏緊跟著跳下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隊長的帶領下呈扇形散開向著前麵的旅館包抄而去。文警官仿佛對著麵前的行動並不關心,漫不經心的從懷裏掏出一支煙點上,低頭吸了一口:“鄧小姐興致很好,這麽晚了還在外麵散步。”
  文警官說著話微笑著抬頭:“不過我很好奇,你的男人怎麽會把你獨自一人丟在這個地方。難道不知道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被人拐走?他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你太有信心?”
  初雨沒有搭話,轉身往旅館的方向走,被文警官上前一步攔住:“鄧小姐,在這裏遇到你也算是有緣分。不想和我坐下來喝一杯或者談談?我們好歹也見過幾次麵,不算是陌生人了。”
  前方的旅館兵荒馬亂。前來搜查的不僅僅是泰方的軍隊,還有緬甸方麵臨時抽調的人手。一時間各種語言混雜在一起,還夾雜著某些旅客因為被粗暴的打擾憤怒的辱罵聲。
  “偶遇算是有緣分,不過我可不覺得在這是偶遇。文警官又是接了哪條線的消息來這裏捉什麽人?”
  初雨看著麵前的文萊,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文警官聳聳肩:“看鄧小姐的態度,很顯然無論我接了什麽樣的消息,今天都是白走一趟了是不是?”
  初雨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文萊的這個略帶反諷的問題。文警官看看初雨話鋒一轉:“當然,今天能夠在這裏遇到鄧小姐,也不算完全的沒有收獲。”
  “哦?”
  初雨的語氣很淡,不願多說。文警官笑笑:“如何,願不願意賞臉喝一杯說兩句?”
  “這是邀請,還是拘捕?”
  “當然是邀請。”文警官抬頭打量了一下周圍:“嗯,現在去酒吧坐坐正好。”
  “對不起,天太晚。我想休息了。”
  初雨丟完這句話錯身就走。這一次文萊沒有攔她,在後麵冷靜的開了口:“聽說今天淩晨四點鍾從緬甸毒梟拉瑪手上劫到的那批貨警方會從十一隧道運走。你覺得,如果我想找的人不在這個地方,會在哪裏?!”
  初雨心頭一跳,身子一僵停下了腳步。她隨即意識到自己泄了底。如果文萊的話隻是一種試探,那麽她的這種反應則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初雨蒼白著臉慢慢的轉身看著身後的人。文萊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相信鄧小姐現在已經毫無睡意。如何?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看一出好戲?”
  陸子墨和巴與離開,毫無疑問是衝著那批貨去的。自己在文萊的試探下輕易的就泄了底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麻煩?
  初雨想都不敢想。一時間,後悔,自責,擔憂恐懼交織在一起,幾乎將她淹沒。
  吉普車飛奔在陡峭的山路上,劇烈的顛簸她卻一無所覺。初雨緊緊地交握著雙手,握到手指關節泛白。她的護照被文警官扣住。她進入緬甸是非法入境。這個狐狸一般的男人就以這個理由將她拘捕,引渡回國。
  文萊看了看身旁緊張的初雨,低頭取出無線電:“九隊報告,漲潮沒有?”
  對講機那邊傳來沙沙的雜音,稍頃便傳來了回答聲:“報告。潮水已漲,餌已布好,等魚入網。”
  “很好,注意大魚遊向。”
  文萊放下無線電,似笑非笑的看了初雨一眼,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開了口:“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你身上有什麽東西,會讓陸子墨陷進去。”
  初雨沒有回答,略帶倔強的抿了抿唇。文萊並不在乎她的態度,自顧自的接下去:“不過對於陸子墨那樣的男人來說,會對感情這種東西動心?我倒寧願相信你的身上有什麽他所想要得東西。鄧小姐,他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
  初雨幹脆扭頭看向窗外。身旁文萊輕笑一聲,放鬆了四肢靠在並不舒適的椅背上:“女人就是一種感情的動物,會對情愛一類的東西抱有天真的幻想。我聽說越壞的男人越招女人喜歡。不過這個壞總該有個限度吧。像這種完全冷血殺人如麻的男人,你愛他什麽?”
  “這些問題,我將來接受審訊的時候,也必須要在法庭上回答你嗎?”
  初雨終於回過了頭,冷冷的看著文警官開了口。文警官略微一愣,啞然失笑:“不,不用。事實上,我也沒有讓你接受審訊的打算。”
  說話間吉普車停了下來。車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的聲音。初雨穩住身子,旁邊文萊已經推開車門當先跳了下去,隨即轉身看著她:“下來走走如何?”
  外麵天氣很好。一河之隔的泰國這邊也下過雨。這個時候月朗星稀,空氣雖然涼,卻也格外的清新。初雨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隨著文萊下了車,落地之後打量四周,除了他們的車停了下來,別的車依然往前開著,有條不紊的進入了前方的隧道。
  初雨抬頭,隧道口上方寫著巨大的泰文:十一。
  視線回轉,與文萊不期而遇。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初雨很快控製住自己偏過頭,表情冷峻壓下了心裏巨大的擔憂。文萊笑笑上前一步:“鄧小姐請吧,我帶你去一個視野更好的地方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初雨隨著文萊順著隧道邊的小路上了山,約摸到了隧道頂的位置便停了下來。文萊點點頭,跟上來的人散到四周去警戒。文萊摸了摸上衣口袋,又拿出來一隻煙點上。黑暗中猩紅的火光一閃映出了他的臉,隨即又消失不見。
  四下裏一片寂靜。站在這個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下麵的公路很遠的地方。這條路的交通本身並不算繁忙,加上這個時間,平均每隔三五分鍾左右才會有一輛車開過。每次有車從視野的盡頭轉過來時初雨都會止不住的一陣緊張,過不多時身上便被冷汗浸透了。
  沒有人說話。除了野地裏蟲子不時的幾聲低鳴便隻有汽車開來時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那樣的聲音也像是從初雨的心口碾壓過一般,沉沉的劃過去。
  天色這時候還是一種深沉的墨藍。旁邊文萊抬了一下手腕,借著他手上淡淡的熒光初雨看見了時間顯示:3:50。
  遠遠的,有車來了。仿佛栽重極重,所以大貨車在爬坡的時候發出一種恐怖的怒吼聲,傳得很遠。周圍的人明顯的神色一緊,初雨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濡濕,心跳幾乎都停頓。
  胸口一緊。初雨下意識的四處張望著。明知道無論陸子墨來與不來她都沒有看見他的可能。可是她的目光依然在黑暗中搜尋著屬於他的蛛絲馬跡。
  文萊拉過了初雨,低低的說了一聲得罪了,拔出了腰間的佩槍。清脆的哢噠一聲響,是保險拴被拉開的聲音。文萊仿佛狩獵的豹子,居高臨下的緊緊盯著下麵。
  文萊抓的很緊,緊到她的手腕疼痛。不過初雨也顧不上這些,同樣緊緊地盯著下麵。大貨車開到了隧道入口處果然停下了,從駕駛室裏跳下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哼著歌往隧道邊走。
  文萊拿出了夜視望遠鏡。鏡頭裏那個男人走到了路邊開始小解,一付漫不經心的樣子。駕駛室裏還有一個塊頭很大的男人。不過外麵的男人帶著帽子低著頭看不清楚樣貌。駕駛室裏的男人同樣低著頭環抱著自己靠窗,仿佛在假寐。
  “隊長,魚已入港,要收網嗎?”
  文萊的腰間傳來了問話聲。文萊盯著望遠鏡沉默了半晌。這麽看過去,下麵的人確實很像陸子墨和巴與的形態。不過天色太暗,看不清楚。隻能約摸的通過兩人的身形來比對。
  “再等等。”
  文萊下了命令。
  時間慢慢的走向了四點整。那個男人方便完畢回到了大貨車裏。不知道什麽原因,車卻依然停在隧道口。氣氛沉滯而緊張,空氣中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弦。隨著時間臨近押送貨物的車到來而越發的繃緊,稀薄到仿佛輕輕一觸,就會猛然斷裂。
  警方秘密押運貨物的車準時出現在了隧道口前方的公路上。此刻除了隧道口前的大貨車外路上再無別的車輛。每個人幾乎都摒住了呼吸,等待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一切。
  警方的車已經出現在隧道口入口前的最後一百米範圍內。不出意料的,大貨車上的兩個男人打開車門跳了下來。幾乎是與此同時,文萊低低的下了命令:“收網!”
  四下裏突然亮起巨大的,白色的光束,照向隧道口的兩個男人。初雨的耳邊傳來劇烈的轟鳴聲,強勁的氣流吹得她幾乎站立不穩。初雨回頭,從山的那方慢慢升起數架直升機,慘白的聚光燈映著直升機側冰冷的,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向目光中心的那兩個人。
  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在文萊下令的同時,從四下裏的山壁草叢樹林中全副武裝的衝了出來。不過用了一兩秒的時間就將呈一個圓形那兩個男人完全包圍。文萊這才舒了一口氣,扭頭看看身邊臉色灰白的初雨,誌得意滿的一笑:“走吧,下去會會你的男人。”
  初雨在士兵的押解下下了山。處於包圍中心的兩個男人此刻已經在武器的脅迫下雙手抱頭蹲在那裏。文萊的到來讓包圍圈自動自發的分開了一條道路。文萊慢慢的走進包圍圈裏,臉上的笑容益盛:“陸,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是嗎?!”
  文萊的話音嘎然而止,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初雨在他的身後,強烈的燈光讓她緩了幾秒才看清楚地上蹲著的兩個男人,完全的陌生人。
  “你們!”
  文萊臉色一變,上前揪住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衣領:“你們是誰?為什麽在這個地方出現?!攔我們的車要做什麽?!”
  “我們,我們是運輸工人……”
  被揪住衣領的男人顯然被這樣的陣勢嚇壞了,說話有些結巴:“有人出錢讓我們,我們到這裏來,說他們的運輸車壞了,這個時間會經過十一隧道,要我們接手車上的貨,送到指定的地方。”
  文萊的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類似於受傷野獸的怒吼,猛地一把推開麵前的男人陰沉著臉轉身就走。初雨此刻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去。文萊經過初雨身邊的時候偏頭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不要得意的太早,我們走著瞧。”

  第三十三章 雙向選擇下

  初雨被文萊帶到了附近小鎮的警局裏關押了起來。折騰了這麽久,昨晚負責和參與行動的男人們都已經疲憊。此刻到了小鎮上,經過文萊的同意,便各自解散去休息。
  昨晚發現那兩個男人不是陸子墨和巴與之後,文萊便再沒有和她交談。回程的路上文萊也沒有和初雨同坐一輛車,而是讓兩個警察一左一右監視著初雨。到了小鎮便將初雨單獨關進了當地警局的一間拘留室。
  這個時間已經是早上五點半。拘留室裏沒有窗戶,看不見外麵蒙蒙亮的天空。屋子裏的日光燈全部都亮著,映得斑駁的牆壁帶著一種泛青的白。
  初雨坐在拘留室的床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說是床,不過是一個水泥砌的一米寬兩米長的狹長台子。除了這張床,角落裏還有一個帶著圍牆的,沒有門的廁所。所以屋子裏飄蕩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了牆麵的水泥,白灰,還有廁所濃烈的消毒水味。
  陸子墨和巴與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初雨抬頭。頂上的日光燈周圍圍繞了一圈小小的蚊蟲,正在不知疲倦的向著那可觸不可及的燈火衝撞著。隔著牆壁隱約傳來很遠的地方零星的電話鈴聲和交談聲。警察局的牆壁太薄,所以能夠聽到一些一牆之隔的辦公間裏的聲音。
  哐啷一聲響。拘留室的大鐵門發出讓人牙齒發酸的吱呀聲被人推開,幾個警察走了進來。他們的手上端著塑鋼的大盤子,挨著房間發放到每個鐵欄杆後。初雨靠著牆壁沒有過去,扭頭看了眼走到自己拘禁室外的警察。他的帽子戴得很低,垂下來壓住了大半個臉龐。將食盤放到地上之後他迅速的抬頭看了裏麵一眼。隻這一眼讓初雨整個人完全石化。
  居然是巴與!
  巴與的目光和初雨相遇。他淡淡的點了點頭,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飯盆,簡單的說了句:“吃飯。”就站了起來,沒有再和她做什麽多餘的交流,轉身走了出去。初雨在最初的驚愕之後心髒狂跳著,夢遊一般的走到鐵欄邊拿起了飯盆。飯菜很簡單,絕對說不上美味。初雨現在也沒有任何的食欲可言。可是她依然機械的吃著,仿佛這樣才可以掩蓋住自己的震動。
  巴與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代表陸子墨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們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初雨味同嚼蠟的咀嚼著,揣測著這兩個人的行蹤。難道他們知道了她被文萊捕獲的事情,所以特地前來營救?
  初雨正在胡思亂想間前麵傳來了說話聲。透過鐵欄杆看過去,巴與輕鬆的和站在拘留所大門處的守警聊著什麽。守警不疑有他,接過了巴與遞過的煙。低頭讓巴與點火的瞬間,被他一記手刀砍得癱軟在他的懷裏。
  巴與抬頭警戒的看了看周圍。這個時間是警力最薄弱的時候。夜班和白班正在前屋辦理交班手續,拘留室外長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巴與托住了那名警察的身體,半拉半抱著他走到初雨的牢房前,動作迅速的從守警的腰上取下鑰匙打開大門,身子一閃進了內裏:“脫下他身上的警服,和你交換!”
  初雨沒有多說什麽。安靜的按照巴與的指示迅速的行動著。換過了和那名警察身上的服裝,初雨學著巴與將額頭的帽簷壓低。巴與將昏迷的警察橫放在床上麵朝裏,從懷裏掏出一頂長長的假發替他帶上,看上去就仿佛睡著了。然後張望了一下,拉著初雨出了牢房轉身鎖上了大門。
  兩人出了拘留室,順著走廊往外走。拘留室外的走廊分別同向兩頭。一頭是警察的辦公大廳,另一頭是資料室和廁所。巴與帶著初雨往資料室的方向走,此刻前方已經有很多警察完成了交班工作,走廊上時不時的有人來去推開兩邊的房門。巴與鎮靜的帶著初雨走到廁所門口,推開男廁的門和她躲了進去。
  廁所裏很寬敞。進門之後首先是洗手間,洗手間背後的牆是小便池,再往裏才是分割成一間一間的蹲廁。初雨緊張的渾身顫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廁所盡頭的窗戶。窗戶很小,勉強也就能容一個小孩子鑽過。而且就在那麽小的窗戶之外還封著粗大的鐵質護欄,完全沒有可能從這裏逃脫。
  不過看起來巴與也沒有打算和她從窗戶裏脫身。巴與推著初雨進了廁所隔間最裏的一間。這間被雜物所堆滿。不僅如此,裏麵還躺著一個身穿清潔服的,昏迷的女人。巴與看了看初雨:“換上她的衣服。推著清潔車從大廳走出去。不要停留不要抬頭。鎮定一點。出門之後直接往西側的停車場走。他在那裏等你。記著,你隻有兩分鍾的時間。”
  初雨點頭。巴與交待完這些再度閃身出了隔間。初雨深呼吸一口氣,迅速的穿上了清潔女工的衣服,學著這個女人用一方藍色的大方布將頭發整個包起來。做完這一切初雨鎮定的推開了隔間的門,推過靠牆停放的清潔車,鎮定的往外麵走。
  不過一轉眼的時間。走廊裏來往的警車更多。初雨記著巴與的吩咐,低頭默默地推著車前進。短短的走廊像是有千米遠。每一次走廊兩邊的木門開合都讓她的心中一驚。好不容易挨到了大廳,此刻一反晚上的冷清景象,交談聲,電話鈴聲不覺於耳。初雨順著牆根推車往外走,所幸也沒有人注意到她。事實上昨晚文萊行動時帶的是軍方的人,所以這個警察局除了已經交完夜班回家的警察之外,並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是拘留犯。
  初雨剛剛推著清潔車走到大門口,後麵拘留室的方向就傳來一聲悶響。緊跟著就是劇烈的震動,仿佛地震了一般。警察局所有的警察不過呆愣了一秒,隨即都還過神來,整個辦公大廳亂成了一團,當班的警察們掏出了配槍,彼此掩護著向巨響傳來的後堂衝去。
  初雨扔掉了推車,與警察們跑的方向相反,衝出了警察局的大門。剛剛衝出大門來到外麵的廣場上,就又是一下劇烈的震動。初雨回頭,方才還平靜的大廳此刻煙霧彌漫,不少人咳嗽著也從大廳裏衝了出來。初雨頓時明白了先前巴與所說的兩分鍾時限是什麽意思。
  沒有時間想太多。初雨簡單的辨別了一下方向向著西麵跑去。這兩下劇烈的震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並沒有人看這個驚慌失措的清潔女工一眼。初雨跌跌撞撞的跑到西側的停車場,一輛軍用吉普車早就已經等在出口處。見了她車門被人踢開,陸子墨微側身一把將初雨拉上了車,一踩油門,車輪將地上的泥土濺起,向著警察局大敞的院門衝去。
  初雨驚魂未定。院裏的人被這輛橫衝直撞的軍用吉普嚇了一跳,紛紛躲避。陸子墨麵無表情的開著車,並沒有時間扭頭看身旁的初雨一眼。初雨抓住了他的胳膊開口:“巴與……”
  “他能自己脫身。”
  陸子墨簡單的回答,軍用吉普衝出了警察局大院,很快就融入了外麵的馬路上。清晨的道路十分通暢,陸子墨將油門踩到底,吉普車一路向北而行。
  稍稍放下了心。初雨沉默了下去。身邊的陸子墨也沒有和她交談的意思。陸子墨將車開出了大道沿路上山。顯然他和巴與約好了會麵的地方。陸子墨不說,她也就不問,隨著他到了目的地。
  陸子墨將車停在一顆大樹下熄了火。發動機一停,頓時顯得四下格外的安靜。偶爾頭頂有鳥兒飛過時撲簌簌的聲音,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到兩人的身上。初雨抬頭,這才發現陸子墨正安靜的看著她。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初雨突然間覺得無比的委屈,冷冷的開了口:“你想把我甩得遠遠的,結果我還是拖累了你們,我……”
  腦後一緊,麵前男人的臉龐突然放大。初雨剩下的話語消失在他的唇齒間。他貪婪的吻著她。吸取著屬於她的味道和溫暖。這樣的吻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思戀,軟化了初雨心中的憤懣和尖銳。
  他輾轉著品嚐她的味道,就像一個吃不飽的小孩子一般。眷戀的,輕輕淺淺的吻著她的唇角,略微放開了她一些,垂眼看著她:“初雨。”
  “嗯。”
  她的心跳很快,臉色緋紅。陸子墨忍不住又低頭輕啄了她一下:“初雨。”
  初雨抬起眼睛。金色的陽光跳躍在她的眸子中,亮晶晶的。這樣的目光讓陸子墨有些無法承受的閉上眼睛不忍再去看她,抵住她的額角:“我要和巴與回山寨。”
  初雨沒有說話,往後略微的退了一些看著陸子墨。他要回山寨。那個地方她不能和他一起回去,所以呢?他就又打算丟下她?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和最開始被他綁架的她不一樣,那時候的她還是正常生活中的那個鄧初雨,現而今她為了他參加了逃亡,殺了人,被捕還越獄,他丟下她,她又應該怎麽辦?
  “你到底為什麽要從文萊的手上將我救出來?”初雨的臉色漸漸的變得很冷:“怕我被告非法入境坐牢以後不清白?陸子墨,我跟了你之後就已經不可能再清清白白,你又何必多次一舉?”
  “初雨。”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強迫她看向他,卻不知道能同她說什麽。是啊。這個女人至從卷入他的生活被他所連累,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他還奢望她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簡單的回到原先的生活軌跡上去嗎?
  遠處傳來的聲響劃破了森林裏的寧靜,機器生硬的響聲驚飛了林中的一群飛鳥,嘩啦啦的從他們的頭頂飛過。陸子墨抱過初雨摁在自己的懷裏拔出槍,伏低了身體看著前方。密林一分,一輛摩托飛馳而來,其上坐的正是巴與。
  巴與完全沒有減速,摩托到了吉普車近前打了個旋硬生生的停住。巴與跳下摩托拉開車門,對著初雨點點頭,一貓腰坐到了後排。陸子墨放回了槍,看了看後望鏡,一邊發動汽車。巴與受了點皮外傷,所幸並不嚴重。他從後座下麵拉出醫藥箱給自己包紮。初雨看了一眼,說了句我幫你,便爬到了後座上去。
  “如何?”
  陸子墨開口。巴與安靜的讓初雨替他包紮著:“文萊果然將裝貨的車掉了包。爆炸之後他首先去檢查貨物還在不在。確定貨物安全之後將車單獨停放在警察局一個警長的私人車庫裏。”
  初雨的手上頓了一下,接著不動聲色的繼續上藥。原來巴與惹出那麽大的動靜是為了確定那批貨在哪裏。他們也算是抓住了文萊的心理。爆炸後她的消失文萊肯定會聯想到是陸子墨,然後就會想到陸子墨此來,除了初雨之外,目的應該就是那批貨。所以出於常理會去確認那批貨的安全,這樣反而暴露了貨物的位置,清楚地替陸子墨指名了方向。
  這麽說,他也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這場爆炸為了探明貨物的所在之處,無論如何都會發生。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自己被文萊逮捕才是屬於突然事件。而陸子墨則將自己這個計劃外的事件納入其中。他救了她,不僅轉移了文萊的視線,還探明了他想要的東西。
  原來他說要將貨物從警方的手上拿回來,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還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巴與說著話,從褲兜裏拿出手機調整了一下畫麵,遞給前方的陸子墨。陸子墨接過來看了一眼,眉頭皺起。初雨此刻已經替巴與包紮完畢。出於好奇心探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巴與用手機拍的照片。畫麵上是一群人站在某個交通口。右麵的是文萊,左邊的竟然是理應因為販毒而被捕鋃鐺入獄的拉瑪。畫麵裏的拉瑪神態輕鬆,正在和文萊道別,他的身後停著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
  陸子墨將手機還給巴與,語氣平靜無波:“是索菲的車。”
  這代表什麽?毒蛇的女兒索菲是一個身份多麽敏感的人物。而她為了拉瑪出現在泰國。重要的是,一直追捕陸子墨的文萊竟然和索菲打上了交道還釋放了拉瑪。
  文萊被毒蛇收買?
  初雨將所有的信息匯聚到一起,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抬頭看陸子墨,他的神色也很嚴肅。感覺到初雨的目光他扭頭看著她:“現在沒有辦法讓你走,隻能委屈你跟在我們身邊。”
  巴與對陸子墨的話沒有什麽表示。靠在車座上假寐。陸子墨車開的並不快,密林裏沒有路,他完全是依靠儀器判斷著方向。軍用吉普車碾壓著灌木叢和荊棘顛簸的前進著。
  看起來他們已經有所安排。
  從陸子墨的話中可以得出他們現在的目的是文萊手上的那批貨。那他打算怎麽做?
  初雨不知道能和陸子墨說什麽。身旁有巴與她便更加的沉默了下去。三人就這麽一直在山裏行進著。陸子墨開白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和巴與換班坐到了後排初雨的身邊。他仿佛已經是十分的疲憊,交換之後也如同巴與一般靠著椅背仰頭閉眼假寐。就這麽又堅持了大半宿。淩晨十分車沒油了。巴與被迫將車停了下來,取出備用的油桶的去注油。這一下停頓讓不知不覺中熟睡的初雨醒了過來,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已經被陸子墨圈在懷中,而他卻清醒著。
  “到哪裏了?”
  初雨動了動,這麽蜷著睡,身體有些麻木。陸子墨低頭看看她:“初雨,和我下去走走,我有話想和你說。”



第三十四章 雙重圈套上

  陸子墨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一些食物和水遞給前方正在忙碌的巴與。巴與對著二人點點頭,對於他們離開的舉動並沒有表示出絲毫的好奇之意。巴與整個人就像是陸子墨身邊的一個影子,絕對的安靜,絕對的可靠。
  
  初雨沒有胃口,沒有拿食物,隻是接過了陸子墨遞過來的一瓶水,和陸子墨信步走開了些。陸子墨看上去也沒有什麽心思吃東西,他連水都沒有動,和初雨走得遠了點,就從懷裏拿出一隻煙默默地點上。
  
  這個時間樹林裏能見度極低。初雨看過去隻能隱隱約約的看見陸子墨的剪影。火光亮起的時候他的臉在黑暗中一現,隨即又黯淡消失。這樣的氛圍莫名的讓她覺得不安。初雨摸了摸自己□在外的手臂,夜間有些涼,偶爾有植物掃過光裸的手臂,微微的麻癢。
  
  不知道陸子墨是不是看見了她的這個動作,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他替她拉好了襟口,猶豫了一下,順勢將她輕輕的擁進懷裏,抵著她柔軟的發絲:“初雨。”
  
  “嗯。”
  
  這樣的懷抱讓她覺得心安不想動彈。聽著他的心跳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微微的震動。陸子墨又沉默了下去,過了半晌開了口,卻還是重複她的名字:“初雨。”
  
  初雨抬頭,看不清他的臉和表情,卻也依稀感覺到了他的為難。為什麽陸子墨總是一個這麽矛盾的人。他應該是一個本質上非常冷酷的人才對。很多時候初雨甚至覺得,她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無足輕重的豔遇,可是每當麵對他的時候,他對待她的態度又讓她迷惑的覺得,他對她的感覺不是那麽的簡單。
  
  “很多事情,我不希望你參與。”
  
  陸子墨終於開了口:“不過每次我都事與願違。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初雨有些迷惑,等著他的解釋,他卻在這個話題上打住話頭,安靜了片刻話鋒一轉:“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麽?”
  
  初雨搖了搖頭,聽見黑暗中他無可奈何的輕笑一聲:“你現在不再簡單的是鄧初雨。你的身上打著的,是陸子墨的女人這個記號。因為這個記號的存在,與我為敵的人會追殺你,警察也會追捕你。也許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你都沒有辦法再過上安穩的生活。”
  
  初雨低頭。她所過的生活,早就已經不是那麽的簡單了不是麽?已經處於這樣的境地,麵前的男人還將自己的世界緊緊地向她封鎖,讓她處於一個難進難退的尷尬局麵。
  
  “我早就應該想到,你不是普通的女人。”陸子墨淡淡的輕歎一聲,握住了初雨的手:“你身上有一些對於女人來說很特別的東西。初雨,有的時候你甚至很殘忍。”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指責,不過他的語氣很溫和。陸子墨撫摸著初雨修長的手指:“這雙手在奪取別人生命的時候,也一樣沒有一點猶豫和懷疑。你是為了我,我又是為了什麽?”
  
  這句話讓初雨疑惑。可是陸子墨又安靜了下去,久久沒有說話。再開口時繞開了先前的話題:“我和巴與要將文萊拿走的貨搶回來,既然你不得不和我們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幫我們。”
  
  “我能做什麽?”
  
  沒有猶豫和推辭,仿佛她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陸子墨擁著初雨往回走:“我們今晚會連夜趕到前麵的鎮子。按照我們的情報來看,文萊後天會武裝押運,將貨混在車隊裏從前麵經過。不過今天巴與傳回來的消息,文萊既然將貨轉移了車輛,前麵的車隊依然是個餌。我需要你冒險。我會和巴與合作去假意吃前麵的餌。你到後麵調包真正的裝有貨物的車子。”
  
  巴與拍下了真正裝有貨物的那輛車的外貌。文萊舍棄了軍用吉普,可能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用了一輛最普通不過的,白色的貨運車。後車廂的車體上印著泰達快運的黑色標體字。從這個情況上來看,陸子墨的判斷是對的。文萊沒有打算將這輛車混在押送隊伍裏,而是準備隨後單獨出發。
  
  在密林裏給車加上了油,又走了三個小時左右到了前方的朗明鎮。這裏是國道的必經之路,也是方圓這一帶唯一的加油站所在地。三人當天淩晨時分到達後並沒有休息。三人拋棄了搶來的軍用吉普。巴與不知道通過什麽手段弄到了一輛廂式貨車,看上去普通的外形,其實後車廂已經被改造成了房車。床,必需的生活用品,甚至衛生間都應有盡有。巴與將房車開去加油站進行了必要的補充,陸子墨則在後車廂裏用手提電腦上網查資料。初雨下車在加油站的超市裏買了些宵夜和水帶回來,還有兩個男人的煙。
  
  初雨回到車上,陸子墨還在電腦前專心致誌地坐著。初雨遞過水坐到他的旁邊,原來陸子墨正在查詢泰達快運的資料。
  
  “怎麽樣?”
  
  初雨看了一眼,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陸子墨盯著屏幕沒有回頭:“泰達是國內最大的一家快運公司。負責很多方麵的貨物短途和長途運輸。按照巴與拍的照片上貨車的車牌號和貨運序號查詢了一下這輛車的運輸路程。是三天前從烏汶出發,按照這條道路前去曼穀。”
  
  陸子墨說著話調出了地圖,上麵用紅色的粗線條標出了貨車行經的路線。朗明鎮按照圖上來看,也在必經之路上。看來文萊雖然換了車,但是畢竟事關重大,不敢輕易的讓貨物遠離自己的視線,所以他出發即使和大隊不同時間,前後相差應該也不大。
  
  初雨看了看地圖,轉回頭看著陸子墨:“你拿了這批貨之後呢,準備去哪裏?運回山寨?”
  
  陸子墨微微的僵了一下。初雨原本以為他會如同往常一般避開她的問題,豈料他看了她一眼,回答了她:“這批貨是金爺一半的身家。金三角現在鼎立的毒梟除了緬甸的梟王毒蛇,便是泰國的金爺和老撾的花喜哥,其餘的都是一些小的散戶。”
  
  陸子墨頓了頓,突然轉過轉椅看著初雨:“當初我帶你去迷宮和雷諾交易,金爺是打算用這批貨換雷諾手上一半的錢,一半的軍火。”
  
  初雨看著陸子墨,等待他解釋這麽長久以來她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陸子墨低頭,十指交叉:“毒蛇一直穩坐梟王的寶座。想要坐穩這個位置,除了必須擁有最大的毒品生產基地,最高質量的工廠進行提純,還需要強大的武裝力量作為後盾。毒蛇一直說不會妨礙其他的人發展,卻隱匿在暗中作為一雙黑手操縱這個市場始終在他的控製之下,維持他所倡導的,所謂動態的平衡。”
  
  “雷諾是法國有名的軍火商。”陸子墨微微眯起眼睛:“金爺當初和雷諾交易就是因為他可以提供他想要的東西。用一半的身價換成流動資金和武器,就算再隱秘,躲到迷宮裏交易也無法逃過毒蛇所部下的眼線。事實上一早毒蛇就已經知道了金爺要和雷諾進行交易。所以搶先一步和雷諾達成協議,協助他搶走了那批貨物。”
  
  “你的意思是……當初迷宮裏破壞交易是因為雷諾和毒蛇的人串通,並不是警方?”
  
  陸子墨笑了笑:“警方接到線報來的時候雷諾已經將貨搶走。所幸你被救了出來。”
  
  “所以……”
  
  初雨迅速消化著陸子墨同她所講的一切:“毒蛇暗地裏讓人破壞了金爺的交易,其實就是識破了金爺想要坐大反他的心思又假裝不知道?”
  
  陸子墨讚許的點點頭:“不僅如此。毒蛇既然已經知道金爺存了這樣的心思,肯定就會想辦法除掉他。但是金爺畢竟是泰國的老大,毒蛇勢力再強,在這個國際交易上的影響力再大,想要輕易的除掉金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他也不願意冒這個險,在他和金爺兩虎相鬥的時候讓別人漁翁得利。”
  
  “從金爺的角度來講。不能白白失去那批貨物,所以必須從雷諾的手上搶回來。雷諾當時由毒蛇授意,將計就計用金爺的那批貨和我做交易。雷諾沒有來得及說明毒蛇的意思就在海上被殺死。想想無外乎兩個選擇。如果我倒戈向毒蛇,金爺那一半的身家就歸我,毒蛇會扶持我坐大。”
  
  “這樣由得我和金爺去鬥,我鬥贏鬥輸他都漁翁得利。贏,他多了一個比起金爺來容易控製得多的傀儡,等於將泰國市場也劃入了他的版圖之下,輸,和我不同意的結果一樣,就是一死。他本來也計劃我不同意就在海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殺掉。這樣也除掉了金爺的一個左膀右臂,同樣是削弱了他的力量。”
  
  所以那時候雷諾才會派人將她千裏迢迢綁架到公海上迫使陸子墨前去,原來如此。
  
  從陸子墨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一直是堅定的站在金爺這一方,包括這次的搶回這批貨,也肯定不是為了他個人。既然如此,毒蛇為什麽還要將女兒索菲嫁給他?
  
  陸子墨偏頭看看初雨。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青藍色的薄霧飄蕩於天地之間,萬物蔥蘢。城市仿佛還沒有從疲憊的沉睡中蘇醒過來,籠罩著依然屬於夜間的寂靜。
  
  “安撫。”
  
  陸子墨笑笑,像是看出了初雨的疑問:“就海上雷諾的事情安撫我的情緒。毒蛇走這一步同樣是把雙刃劍。一方麵安撫我的情緒,通過將索菲許配給我傳達他合作的意思。另一方麵也可以挑起金爺對我的不信任。”陸子墨輕歎一口氣,臉上現出疲憊的神情來:“毒蛇每走一步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隻要半步踏錯,我們就會沒命。”
  
  “毒蛇這樣的人,不可以讓他一家獨大。如果他吞並了金爺,以後想要撼動他的地位就更加的困難。所以我不能讓這批貨落到毒蛇的手裏,也必須保護金爺。”陸子墨笑一笑:“這正是毒蛇所倡導的,動態的平衡。”
  
  陸子墨難得的坦誠,初雨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這時候巴與上了車。他對著兩人點點頭,走到陸子墨的身邊坐下:“怎麽做?”
  
  “從查到的資料來看,泰達快運的車是福特的廂式貨車。郎明鎮上的租車處有一模一樣的車五輛,隸屬於一家小的運輸公司。車體上的噴字,車牌的定做都可以在今天完成。我們現在要傳達給文萊的消息是,我們還不知道貨物已經轉了車,依然會埋伏原本的運輸隊。”
  
  “我負責租車,車體噴字和車牌的定做。”巴與接過了陸子墨的話。陸子墨沉默著又陷入了思考中,半晌抬頭看初雨:“巴與去做這些準備工作,你和我出去進行公開的秘密活動,讓文萊的眼線將我們在這裏的消息傳遞回去。明天我和巴與出麵埋伏轉移他們的視線,文萊的重心會放在我和巴與的身上,不會在乎你消失不見。你就按照計劃去將真正裝有貨物的車調包。”
  
  “現在分頭行動,我們邊走邊說。”
  
  陸子墨說著話拿起外套披上。巴與等兩人下車之後關上了車門將車開走。陸子墨偏頭看看初雨:“走吧。”
  
  兩人沿著加油站外的小道信步而行,太陽升了起來,融融的掛在很遠的天邊。一時間兩人都不想說話,感覺這份屬於早上的,難得的舒爽。陸子墨帶著初雨一路上行。朗明鎮也是一個山鎮,整個鎮子依著山勢而建,說是鎮,其實也具有小型城市的規模,十分的繁華。從國道的加油站順路一直往鎮裏走,約摸十分鍾左右就能到鎮子的邊緣。陸子墨並沒有帶著初雨入鎮,而是走到了加油站後的半山腰上,從這裏正好可以俯瞰整個朗明鎮。
  
  陸子墨看著初雨,她正眯著眼睛看著下麵的朗明鎮。
  
  “我們要找出一個安全的方法來達到我們的目的。”
  
  陸子墨開口。初雨扭頭衝著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害怕?子墨,我選擇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今後有很多東西我不得不去麵對。”
  
  他握住了她柔軟的手心。壓抑下心裏一瞬間泛起的不舍。這個時候他的內心不可以軟弱。事實上他們所要麵對的人都是鐵石心腸,視人命如草芥。所以他必須要比他們更冷血,更殘酷,才有可能在這樣的逆境中獲得成功。
  
  每次麵對這樣的情況好像都是這樣。也許人心的冷硬也是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的。慢慢的就會對很多東西不再有觸動,慢慢的就會成為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陷入這樣的生活中,無力改變,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盡頭,所以環境便慢慢的將他腐蝕包裹,成為黑暗中的一分子。
  
  陸子墨甩掉了自己的思緒,低頭笑笑:“一開始我就知道。被綁架的時候沒有見過你害怕。第一次看見這麽隨遇而安的女人,很不一樣。”
  
  “我是傻而已。”
  
  初雨偎到他的懷中,輕輕閉上了眼睛。就這麽靠著他,聞著他的氣息感覺他的心跳和體溫就已經十分的幸福。自己到底愛這個男人什麽?
  
  她也不知道。
  
  或許就是因為愛的太多,所以反而沒有答案。
  
  “運貨的車從那邊出發,經過朗明鎮的時候按照油耗算,肯定會在這裏有一個短暫的休息時間。文萊完全的托了快遞公司進行貨運是鋌而走險,但是車的周圍肯定會有其他的保護措施,你隻有一個人,這才是下手最難的地方。”
  
  她隻有一個人。陸子墨和巴與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必須要去假意襲擊前麵掩人耳目的貨隊。她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貨車進行掉包,聽上去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初雨有點緊張的笑了笑:“我應該怎麽做?”
  
  “隻要有一個瞬間,可以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從那輛運貨的車上移走,我們就有成功的可能。”
  
  陸子墨遠遠的打量著下麵的加油站:“我們試試。”
  
  巴與和陸子墨聯係過後,陸子墨帶著初雨下山進了小鎮。這一天陽光明媚,小鎮裏人聲鼎沸。仿佛已經有很久,兩人沒有再感受過這種充滿著嘈雜和人氣的地方。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和陌生的人擁擠著,反而有一種安全感。初雨看著路邊沿街而設的小攤,賣著各種各樣的食物和一些裝飾品,吸引著她的目光。
  
  兩人沒有在街上做過多的停留,穿進一條小路。小路很長,兩旁是水泥的二層小樓,都帶著院子。不過這些院子並沒有被用來當作花園,相反的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通往裏間的院門和大門都敞開著,能夠看見很多身穿工作服的人在進進出出。他們的房車就停在其中一間小院門口。
  
  兩人進了院子。巴與正站在大門口,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已經做好了,和我一起去看看。”
  
  三人進了大門穿過滿是汽車零配件的大堂走向後院。後院和前院相比起來要小一些,院子中心停著一輛印著泰達貨運的白色福特廂式貨車。初雨打量了一番,貨車的外觀已經被整修成和巴與照片上的車一模一樣。巴與敲敲車廂壁:“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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