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作者:未六羊——第七集 煉煙老太

本帖於 2009-01-28 12:19:52 時間, 由普通用戶 寂寞一城 編輯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一章 鼻青臉腫
“踢館!”
小闖卯足了勁的這一聲大吼,別說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他自己都覺得今天有點超常發揮。
隔壁樓上正觀戰的梁庫也興奮非常,在那裏大呼小叫,就跟體育場裏正觀看鬥牛比賽一樣。
周天易稍稍驚了一下,馬上就從幾個徒弟的表情中猜出了幾分,臉沉了下來,對大徒弟嚴厲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師兄眼看是瞞不了了,支吾著:“這……這小子說是我們練的這些個不中用,過時了,小師弟就和他切磋了幾下,誰想到他輸了還不認帳,就賴上門了。”
大師兄邊說,邊拿眼睛瞄師父,根據師父表情的陰晴起伏,來決定如何把事情編的婉轉。
知徒莫過師,周天易當然最清楚幾個徒弟的脾性,眼看他們眼神閃爍、躲躲藏藏,就知道準是仗著幾腳功夫,跟麵前這個小牛犢過招時沒手下留情,惹的人家找上門來。
雖說他還不是很清楚其中前後原委,但以前在隔壁院子裏偶爾看到幾次放假來的小闖,料定都是年輕人之間的磨擦,就嗬斥跟小闖過招的那個最小徒弟,上去給小闖道歉。
小師弟哪裏會情願,眼睛連看都不看小闖一眼,含糊不清的道了聲歉,樣子活像是吃了一百顆黃蓮。
現代的師徒家法,早不能跟古時候比,師父威嚴雖在,但完全隻是表麵的威懾作用了。
小闖把手一揮:“不用道歉,你沒錯!傳統拳法沒有西洋拳實用,我的確說過,我現在還是這麽說,上幾次輸給你不能代表什麽。有種就再來一次!”
小闖說話句句虎虎生風,咄咄逼人,要放在平日,八卦掌的幾個好事之徒早出手戲弄了,但今天有師父在,一肚子癢癢憋著,心想:一等師父離開,一定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皮癢的小子。
周天易笑了笑,覺得這虎頭虎腦的小闖頗可愛:“小兄弟很有誌向,不過你現在還小,等你再長大些就明白,東方拳法不全是為了技擊打鬥,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錘煉。我徒弟有不對的地方,我替你罰他們。但比武卻是絕不再允許了!”
說著,周天易走到小闖身邊,長輩式的抬手,想拍拍小闖的肩。
小闖本能的腳下一動,也沒見得如何動作,肩膀剛好錯開,周天易的一隻手乍一看是拍到了,但隻有他自己和小闖知道,那手實際拍空了。
這一不在意的動作,完全是小闖的本能反應,多日的苦練步伐,不知道各種變換進退在腦子裏冥想了多少遍,連吃飯、上廁所、睡覺都沒忘了時時重複。
但他卻不知道,這一下意識的對陣衍步伐的應用,讓周天易的眼皮子,為之猛然的一次抽動。
同樣,此種驚詫並沒在老練世故的周天易臉上暴露出來,但就在這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
“小兄弟怎麽稱呼啊?”周天易忽然擺出了一副更加親近的長輩式笑容。
“李闖!”小闖回答的很乾脆。
周天易:“嗬嗬,果然像是塊練武的好材料,不知道從哪裏學的拳,這裏有親戚嗎?”
周天易在暗暗的套小闖的來曆,但這種近乎於聊家常的問話,卻讓幾個徒弟們搞不懂,師父是不是心血來潮,要收小闖為徒?
小闖被搞的也有點不知所謂,但還是回答了:“沒親戚,我家在外市,一放假就到你這裏來踢館。”
問話間,場上緊張的氣氛淡了許多,樓上正觀戰的梁庫莫名其妙,心想那中年人婆婆媽媽的跟小闖亂扯些什麽?倒快是動手啊!
可以理解,畢竟為了這一天到來,他梁庫可是付出了無數心血。
簡單對話後,周天易話頭一轉:“難得小兄弟跟我們拳館有緣,也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你們東西方拳法多交流交流。”說著,對那個最小的徒弟道:“你們就再切磋一次吧!”
幾個徒弟一時沒反應過來,師父的轉變太快了點吧,小師弟一臉猶豫不定的望著師父。
周天易似乎沒看見,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有話在先,你倆切磋點到為止,不可以好勇鬥狠。”
這句補充,可算讓小徒弟肯定了點,心裏一陣竊喜,這回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修理麵前這個狂妄的小子了。
此時大師兄的嘴角,甚至陰笑的露出了兩顆大犬齒。
終於開戰了,所有人都莫名的激動起來,學武的人就是這樣奇妙,如果所學的東西不能找個人拳拳到肉、鼻青臉腫的證明有效與否,那還不如讓他去自殺。
小闖緊攥的拳心有點冒汗,畢竟隻是隔了十幾天,不知道老大和自己研製的這種中國玄步配西洋拳擊,到底管不管用。
可這一緊張,小闖就全失了步法上的空靈無礙,幾拳揮了出去,又是被小師弟竄空子欺近身來,險些又被掀翻在地。
幾個師兄弟大聲叫好,樓上的梁庫卻叫苦不迭,他不懂什麽技擊,自認為能幫上小闖的,隻有更加震天動地的大呼小叫了。
周天易看出了小闖心理,微笑道:“小兄弟,切磋拳法,最怕心裏有拘謹,放開打,你剛才邁出那一步,再偏左一點就更到位了。”
聽完這話,小闖心下一寬,反正輸的不是一次、兩次了,索性豁出去了。
一放開手腳,蘊含陣衍玄妙的隱身步法,漸漸發揮出來,頓時小師弟就感覺到了壓力,因為他開始發現,他沒那麽容易欺近剛剛還在慌亂的小闖了。
對師父不幫徒弟反幫外人的這種做法,幾個徒弟百思不得其解,小師弟就更加不理解了,心裏一氣,憋足了壞勁,要全撒在小闖的身上。腳下步法加速,手上的力道也已經超出了切磋範圍。
這幾個徒弟哪裏會知道周天易的陰險用心,他這樣做,是為了激起小徒弟的怒氣,以便讓小闖最大限度的把剛才躲過自己那一拍的玄妙步法發揮出來,因為小闖那種蘊藏著無比玄妙的步法,對他太重要了。
小闖越打越順,把隱身步法與西洋拳擊結合起來,這十幾天一直是用冥想的辦法來演練的,畢竟和實戰有很大的出入,現在通過與小師弟的現場對練,小闖越來越熟練隱身步法的妙處。
他發現對方的盲點,竟然就在正前方,盲點在大多數人的理解裏被誤解了,不要認為視線的兩側是死角,其實人的視角餘光比正麵更靈敏。
現在場上的對陣形式完全逆轉了,在原本打心裏狂妄的小師弟眼裏,小闖的身形忽然變的飄忽起來,明明是看準在左,待快步欺上前的時候,小闖卻忽然站在了他的右側,而每次失誤,不是臉上就是肋下,定會遭到小闖的鐵拳痛擊。
而在幾個旁觀的師兄弟來看,小師弟被小闖連連攻擊得手,是不可理解的,明明是可以躲過的拳,小師弟卻像是眼盲了一般,傻傻的在那裏等著挨打。
更可氣的是小闖那小子,不知道邁的是什麽步法,在圈子裏對小師弟穿來插去的,活像在跳蹩腳的探戈。
他們當然看不出,這種被他們鄙視為蹩腳探戈的步伐,卻是蘊藏著玄妙步法的隱身技擊術,短短的十幾天,兩人已經完全不是同個檔次了。
不消幾個回合,那個曾經輕鬆羞辱小闖的小師弟,已經鼻青臉腫,金星亂冒,恐怕再挨不了幾拳,就要一頭栽倒了。
周天易終於叫停了,無論怎樣掩飾,都遮擋不了此時周天易眼中流露出的驚詫。
還沒等周天易發話,大師兄已經耐不住性子出手了,因為他覺得小師弟今天輸的實在是窩囊,他甚至懷疑小師弟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搞的有點神情恍惚。
對於大徒弟的貿然行動,周天易少有的未加表態,甚至可以看得出,此時他的神情是種默許。
這一次對陣,可是大大的不成比例,人高馬大的大師兄,光是歲數就比小闖大了近十歲,一身蠻肉吊著兩隻凶眼,每踏一步,都如同砸下一記木樁,雙掌掄風,活像個黑煞神似的向小闖撲去。
旁觀幾個師兄弟的嘴角,同時露出了陰笑。
樓上的梁庫可有點坐不住了,他媽媽的,這擺明了是以大欺小啊,不禁破口大罵,正要轉身下樓衝入拳館,卻忽然聽到一聲脆響,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截乾柴枝,被人一拳打斷的聲音。
梁庫停住腳,往場中看,剛才還電閃雷鳴的大師兄,此刻保持著向小闖出掌的最後一個美妙造型,僵立在那裏,旁邊是一臉輕鬆的小闖,隻是微微的抖了抖右手,好像剛剛擊到了什麽重物。
周天易和幾個徒弟盯著大師兄的僵立背影看,大約僵持了幾十秒的時間,大師兄開始慢慢轉過身來,鼻梁骨已經塌陷下去,兩行和著鼻屎的汙血,順著嘴流下來;一雙凶眼布滿了形將爆裂的血絲,肥厚肉胸起伏的如同巨號風箱,大有一觸即發、天崩地裂之勢。
但接下來,讓所有人都意外吐血的是,惡煞般的大師兄,竟然裂開大嘴,震天動地的嚎哭起來。
他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輸了也就罷了,可偏偏輸給一個連嘴毛還沒長的毛頭小子手裏,輸給毛頭小子也就罷了,可偏偏又是當著師父和眾師弟麵前輸的,一口氣無處消受,瞬間化作決堤哭嚎。
此刻的大師兄,也不管什麽身分不身分,麵子不麵子的了,掛著一臉的鼻涕淚血,哭著嚎著,向小闖撲去。
小闖越打越有信心,後來乾脆連手都不用了,隻用巧妙的步伐,就把瘋了似的大師兄蹩得連滾帶爬。
本來剛才那一記重拳,就已經連本帶利的償還了小闖這些年受的委屈,可顯然大師兄還是不依不饒的在那丟醜,連小闖都有點過意不去了。
“夠了!”
隨著周天易的一聲厲斥,準備再想爬起來的大師兄,沒再爬起來,坐在那裏痛不欲生的乾嚎不止。
梁庫一路歡呼著飛奔而入,一把就抱起了小闖,又是擁抱又是尖叫,一句話形容,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折騰好了。
正當梁庫拍手大聲叫好,眾師兄弟一臉羞怒的時候,有兩個人的表情看起來極不相襯,一個是躲在角落裏的房東老太,一個就是周天易。
他們的震驚,絕對不是普通意義的驚詫,在他們的眼中,似乎讓人看到了世界末日,但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除了無比震驚外,周天易的嘴角卻還掛著一絲詭笑。
就在小闖和梁庫歡慶勝利的時候,古傲向吳姨等人,訴說了自己的那一段秘密。
那還是在念大二的時候,有一天,校內一位知名的考古教授找到了他,古傲當時還很奇怪,雖然自己在玩古界的名頭很響,但本身卻是讀中文的,平時跟考古教授幾乎沒有接觸,不知道找自己有什麽事。
教授把古傲請到了自己的寓所,並很誠懇的說出了來意,他通過各方渠道,知道了古傲在古玩界的人脈和造詣。
教授想請古傲幫忙,在盜墓和文物販子的群裏,打聽一塊古玉的下落,因為自己身為名牌大學的知名教授,與盜墓集團和文物販子打交道,一是不熟,二是不妥,所以最後無奈下找到了古傲。
古傲立刻意識到,教授要他幫忙找的東西一定重要非常,對這類機密隱私,古傲雖然很想知道個究竟,但也不好刨根問底,隻想等教授自願的告訴他。
可教授並未多說,隻是給古傲畫了一張古玉圖,告訴他說,這塊古玉跟一個民間傳說有關,最後還少見的補充了一句,如果真的找到,一定重謝古傲。
這就讓古傲更加有想法了,他把那張小圖拿回去反覆研究,發現此玉不但造型古奇,而且從玉雕手法上看,完全不是一個年代的產物,憑他古傲如此了得的斷古經驗,竟然看不出一點頭緒,料定這塊古玉來曆非凡。
古傲邊說,邊找了支筆,就在桌麵上畫了一張圖,那圖上所示,正是朝歌也在尋找的婆婆手中的那塊仿玉。
吳姨母女還有老王、蠍子眼,雖都是見過世麵的,但對古董玉器的了解,僅僅都是知道它值錢而已,深知能被古傲這小子看上的東西一定錯不了,小葉已經忍不住問:“那一定很值錢吧?”
古傲迷茫中癡癡的看了小葉好久,好像是在想如何回答小葉,但最終不置可否,就接著講了那段往事。
古傲肯定了這塊古玉的潛在巨大價值後,開始認真著手在自己的那個圈子裏撒網找線索了。
對於尋找的難度,他是有心理準備的,連自己和一位知名考古教授都無法確認來曆年代的古件,恐怕天底下沒幾個人能知道。
實際的尋找難度,更遠遠的超出了古傲的預想,他幾乎找到了他所有能找到的行內人,也想了所有他能想的辦法,竟然耗時一年,仍是蹤跡皆無。
古傲曾有一段時間甚至懷疑,那塊奇特的古玉根本就不存在,但每次看到教授的認真神態,再參考了教授的為人、名譽、地位等等,怎麽都覺得教授不像在說謊,況且一個大牌教授,至於跟一個有著劣跡的學生撒謊嗎!
但無論如河,那塊古玉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轉眼已經大四了,經過了一年的折騰,古傲已經越來越沒信心。教授卻仍是興致不減,為這還特意請了一個月的假外出,究竟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這一個月,沒有教授的督促,古傲完全放棄了努力,畢竟大學最後一年了,畢業前需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太多太多,裏外一忙,也就把這事忘了。
以至於一個月後,教授忽然出現在他麵前,讓他有點覺得突兀。
這次外出回來,教授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神色猶豫,氣色慘澹,明顯這次出去是一無所獲。
教授再一次把古傲叫到了自己的寓所,他對那塊古玉仍然念念不忘,但讓古傲更覺突兀的是,就在這次見麵後不久,教授急性心髒病突然發作,死在自己的寓所裏。
古傲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沉默了,臉上表情有兩分似乎是在為教授的死哀思,八分卻是確定的遺憾,因為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這塊古玉為什麽讓一個大牌教授如此掛念,而這又恰恰證明了,這塊古玉很可能隱含著巨大的價值。
吳姨母女,還有老王、蠍子眼,四雙眼睛乾乾的瞪著古傲看,雖然他們最初想問的,是古傲從哪裏得到聞廣清那裏,密藏著無數價值連城古董的消息,因為他們懷疑,有人把他們的行動泄漏給了另外一批騙子同行。
但古傲久久沒有說出資訊來源,卻扯到了一塊古玉,他們並沒有不耐煩,因為他們都隱隱的覺察出,此事絕不簡單。
古傲正在一點點的從頭說起。
古傲被開除了,他被校方以“盜賣古董,屢教不改”為由開除了,而此時距離畢業隻有不到一個月。
其真正的原因,還是校方隱隱覺得,古傲似乎與教授的突然死去有些關聯,因為很多教授、講師,甚至是學生,都感覺到了教授近期的反常變化,而且在教授保留的筆記裏,淩亂的記錄著有關一塊奇特古玉的資料。
校內的幾位資深教授,一起對這塊描述的古玉進行了研究,但得到的結論都是,此玉不合古代一貫的玉文化規律,很可能是某種神秘古老巫術的祭品。
經反應,校方又找到了古傲,因為教授在反常後期與之接觸很頻繁,而古傲又是被校方早就記錄在案的問題學生。
古傲本人都是處在雲裏霧中,又如何回答得出校方疑問?結果就成了此次事件的第二個受害者。
被開除的古傲,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除了因為還剩一個月就要畢業了卻被開除,更多的還是為了那塊神秘的古玉。
在社會上混跡了一段時間後,古傲通過四處打聽,雖然無法知道教授遺留下的筆記裏,到底記錄了什麽,但卻知道了,教授最後請的那一個月假,是去了一個叫“廣元”的古鎮。
就這樣,古傲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了廣元古鎮。
古傲最初到達後所遭遇的經曆很相似於朝歌,在全鎮進行了拐彎抹角的探聽後,發現全鎮的人,沒一個說見過在這裏曾長住過一個月的教授,以及關於古玉的任何資訊,忽然讓古傲有了種古怪的感覺。
古傲外表上,完全是以一個來休閑度假者的身分,在廣元住了一個禮拜,和諧安閑的氛圍,讓他像是回到了夢裏的童年。
每天早晨,陽光從火車站候車室的窗戶透射進來,他從長凳上醒來,有一種對生活的無限舒適感,站起來狠狠的伸個懶腰,再看著零星進出等車送站的人們,還有柔和太陽下,古鎮懶洋洋的生活調子,他真的有點懷疑是否曾認識過教授這個人,和他的那塊神秘古玉。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二章 超級組合
古傲除了好吃懶做、奸猾狡詐、好色貪錢外,每天固定看報紙,可以說是他身上唯一難得一見的好習慣。
但這個好習慣的養成,說起來卻又有點讓人哭笑不得。
古傲最初看報紙,還是老爸沒去世前逼著養成的。
同是玩古界高騙的老爸,當然不是為了讓兒子多關心國家大事,而是憑他在這個行當的幾十年經驗,報紙裏的新聞資訊,通常隱含著大量的有價值的線索。
而且,許多騙子集團在有大動作前,都要通過報紙招收所缺的專才,他們大多都是各種誠邀加盟專賣店等方式登出廣告的。
一個行當有一個行當的規矩,通常一個高騙每到一個陌生城市,不用四處探聽,隻要打開本地報紙一看,全城的大事小情,和騙行的各種動態,便能一目了然。
最能反應廣元古鎮情況的,當然是廣元日報,就在車站廣場一側,有個宣傳欄,那裏每天都有免費的廣元日報可看。這裏成了古傲一天開始的起點站。
不過廣元日報裏的行情,跟廣元古鎮一樣平淡乾淨,古傲半字不落的一連看了四、五天,竟然沒發現一個有關騙行的資訊。
靠!這到底算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堅持不懈中,第六天的周末副刊上,古傲終於聞出了些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條登在顯著位置的、既像尋人又像尋物的極簡短啟事──
尋古玉,走失,有發現者重謝!
然後是聯係方式。
加上聯絡號碼,全部啟事內容不超過二十五個字,真可謂簡短到了極點,而且好像故意模糊到底是尋人還是尋物,但有一點表達的很清楚:尋古玉。
古傲露出了壞壞的笑容,這種手法他太熟悉了,雖然還不能完全肯定發啟事的就是同行,但其中似乎一定有些文章。
他隨又想到了“尋古玉”那三個字,腦袋不禁一轉,自己也是為了一塊古玉而來的,該不會有什麽聯係吧。
隨即又自嘲一笑,哪裏會那麽巧!
進而對自己這段時間因古玉古鎮與教授的諸多古怪,而有點疑神疑鬼的心理,做了下自我輔導,告訴自己:人可以胡思亂想,但絕不要把胡思亂想當真。
但古傲最終還是準備試試,畢竟目前沒什麽事情好做,就當小小的消遣、消遣。
他用公用電話接通了登啟事人的聯絡號碼,但並沒說出自己的來意,而是裝做打錯了電話,意圖是先摸摸底、探探路,他開口就問:“張小閑在嗎?”
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接電話的竟然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聲音稚嫩而又疑惑:“張小閑?叔叔你打錯了吧?”
古傲:“打錯了?你是哪裏?”
小姑娘:“這個電話是我家店鋪裏的公用電話,我正在幫我媽看店呀!”
電話掛斷後的嘟嘟聲,在古傲耳邊響了好一陣,他在想是自己打錯了,還是對方故布迷陣?再有一種可能,就是號碼登錯了。
古傲並不著急,他準備過了一整天後再打,因為啟事登出後,通常刊登者一定第一時間先看,如果號碼登錯了,他會在發現後立刻改正。
可當第二天的報紙刊登出來時,那則啟事內容依舊沒有改動。
古傲緊皺的眉頭旋即又開,這似乎證明號碼沒錯,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古傲再一次撥通了號碼,接電話的已經換成了一個三、四十歲的婦女,聲音沙啞簡短而且還有點不耐煩,想來應該是昨天那個小女孩的媽媽。
這回古傲沒再繞彎子,直接說:“是你登的尋古玉啟事嗎?”
電話那頭不假思索的:“不是。但登的人,在我這裏留了些東西。”
古傲又壞壞的笑了。
因為一直對平靜的古鎮心存疑慮,再加上從事騙行已久,古傲行事萬般小心,別一個不注意,著了人家設好的套。
古傲拿到地址後,並沒冒失的直接去那家店鋪,而是足足在那周圍觀察了三天,直到徹底摸清了這店主一家三口的底細,才終於決定找上門去。
說是資料,其實就是一封用火泥封了口的密信。
據老板娘說,留信的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聽口音是外地人,花錢在報紙上登了一則啟事,要我們幫忙,如果一旦有知情人找來,就把這封信轉交出去。
古傲拿著信走出店門,在鎮子裏七拐八彎的兜了一通圈子,直到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跟蹤後,找個僻靜的角落,拆開了那封密信。
剛看第一眼,古傲的眼皮子就是狠狠一跳。
這張信紙上的字跡很少,很大一塊空白的地方,畫著一塊顯眼的玉圖,那玉圖不是別的,正是教授一直托他尋找的那塊奇玉。
古傲下意識的把信捂住,左右探頭尋看,萬萬沒想到,世間的事竟然真的有這麽湊巧。事隔一年後再次見到它,立刻有種氣血上湧的感覺。
古傲再迫不及待的去看紙上的字,就跟登的那則尋人啟事一樣,隻簡單的寫了一句話──
此玉去向,檢察院聞廣清,能者居之,三倍高價收購。
隻此一句話和那張玉圖外,就再也找不到半個字跡了,竟然聯絡方式也沒留下。
這又是什麽人呢?
他又如何得知這塊古玉,以及知道古玉的去向呢?
看他做的這樣隱密,顯然生怕被人知道他的行蹤,但連個聯絡方式都不留,難道很有把握,得到古玉的人一定能找到他嗎?
想到這裏,古傲不禁背後生出涼風,會不會在自己拿到資料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人監視了呢?
古傲連忙把信揣到懷裏,但又馬上拿了出來,無論如何,都感覺這封信有點不祥之兆,拿著也不是,扔掉也不是,最後乾脆撕了個粉碎,捏成團,遠遠的拋進了一處水溝裏。
忽然間又多出了一個知情者,而且看樣子,此人對古玉的了解程度還很高,看情形,他放出消息去,很可能是不想把自己卷進去,但又很想得到那塊古玉,於是用這種辦法來尋求不怕死的人,替他去冒險。
古傲為這事掙紮了很久,從教授到古鎮,從古鎮到尋玉啟事,從啟事到鎮子的權威人物聞廣清,越來越多的線索,證明了那塊古玉的真實及其價值,但同樣也證明了它的某種潛在危險。
繼續追查下去?
還是到此為止?
一連三天,古傲滿腦袋都是這兩個問題,一邊是很可能隱藏著巨大的古寶價值,一邊是隱藏著某種潛在危險的撲朔迷離的各種巧合。
最終,寶藏的誘惑,戰勝了對不祥預感的猶豫。
古傲開始著手針對聞廣清實施騙局了,當然僅憑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夠的,於是,我們看到了吳姨母女,還有那三位老板的加盟。
古傲把整個過程講完了,最初來這裏是因為那塊古玉,進而懷疑那塊古玉已經落入到聞廣清的手裏,再進一步調查後,才發現聞廣清不但很可能得到了那塊罕見的古玉,而且更收藏著數不清的古寶奇玩。
這樣一大塊肥得流油的紅燒肉,又如何不讓古傲口水直流呢!
但直到最後才發現,肉雖美,卻燙嘴的很。
講到這裏,古傲總算把自己的全部家私都抖了出來。
他沒辦法不抖出來,因為現在的形勢明擺著,自己的那個超完美騙局,遭到了嚴峻挑戰,如果再不對眾人實話實說,吳姨等人就不會通力合作,恐怕局勢會越變越糟,其結果就是自己這條可愛的小命,會被三位老板擺到餐桌上大卸八塊。
對於古傲講的這段隱情,在吳姨母女還有老王、蠍子眼的心裏,是有著不同想法的。
吳姨母女是最了解古傲這壞小子的狡猾處,但這次她們卻是頗有幾分相信。
因為就算古傲說謊,把各種藉口都編的天花亂墜,但不管怎樣,隻要這次沒能得到他向那三位老板承諾的東西,他都會立刻遭殃的。
很簡單,三位老板不看過程,隻要結果。
另一方麵,古傲不說實話,其導致的後果,就是讓局勢更加混亂,他現在需要的是及早摸清當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而這是必須要依靠眾人通力合作的。
老王是退休員警,在他的職業性辦案眼裏,眼前的這幫家夥,沒一個是可以相信的好人。
他笑咪咪的一副局外人的神態,因為他的任務很簡單,不管你耍什麽花樣,編什麽故事,拿不到古董,我就把你押到老板那裏法辦。
當然,沒退休前,他的老板是政府,現在,他的老板是古玩大佬。
蠍子眼則習慣的一副自以為高深的陰狠狀,他幾乎一刻都沒把眼睛移開古傲的臉,他要用這種方式給這小子施加壓力──別耍花樣,老子才不相信你說的鬼話!
無論怎樣聰明,古傲畢竟還是年輕,出道以來,第一次受到了這樣大的挫折,心煩意亂下,一時沒了主意。
他第一次放下了身段,把可憐巴巴的眼神,投向了吳姨和小葉,他已經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吳姨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要說古傲這壞小子,沒一樣是討人喜歡的地方,可這一旦軟下來,還真夠讓人可憐的,他畢竟年輕,總還有孩子的一麵。
一是年歲長,二是經曆得多,沉穩老練的吳姨,很快靜下心來,冷靜地開始分析目前的局勢。
問題很可能出在刊登廣告啟事的那個神秘人身上,古傲是通過他的消息,才開始針對聞廣清動手的,而能如此自始至終的了解古傲一行人行動的,也隻有這個人最有可能。
暫且不去想他究竟處於什麽目的,現在首要的,是先把那個人的底細摸清。
方案一定,開始行動。
吳姨頻頻撥打手機,開始調動屬於自己的人脈資訊網,小葉則進入掌上電腦,通過老媽調動來的網路IT盟友,攻入到廣元日報的主機伺服器。
她們要查找廣元日報廣告部的客戶資料,看一看那位刊登尋古玉啟事的神秘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手機聲聲,按鍵頻頻,還沒半個小時,在小葉電腦的螢幕上,已經進入到了廣元日報主機內,廣告部的資料庫。
老王看著母女倆如此神通效率,真不敢相信中國的騙子已經達到這種高超地步,無論是效率還是科技含量,都是身為老員警的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蠍子眼就更老土了,瞪著一雙凶中漸傻的渾眼,很明白地看著母女倆的一舉一動,心裏在想,不就是多了點遊戲功能的破手機嘛!老子見識過。
看著母女倆的如此效率,古傲又振作了起來,他湊到小葉身前,低頭盯著頁麵上不停翻動的資料看。
很快,刊登尋玉廣告的客戶資料被調了出來,等待檔頁麵打開的幾秒間隔中,五個人十雙眼睛,一起聚精會神的盯著小葉手中不大的電腦看,頓時有種溫度驟升的感覺。
檔終於打開了,古傲的心情卻再一次跌落下來。
因為頁麵顯示,刊登啟示的這位神秘人資料,竟然是一張空白文檔,好像被人故意刪去了。
看來,此人為了不留痕跡,很是花了番心思,計畫之周詳,行動之慎密,給人更加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眾人陷入沉寂,隻有小葉還在資料庫裏不停翻找,她懷疑是負責存檔的工作人員搞錯了,因為除非他們裏外勾結篡改了資料,否則沒可能是空白記錄,因為身分登記,是在報紙上發廣告人員最基本、也是必須遵守的程序。
沉了相當一會,吳姨若有所思的道:“從這個人的行事手法,還有他對聞廣清和當地人的熟悉狀況看,很難想像他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
老王也在一直開動著他的偵探腦筋,他總有一種直覺,那家公用電話有些古怪,吳姨的這句話提醒了他,猛然清醒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也許能找到另外一些線索。”
老王的辦法,就是重新探測寄放高價收購古玉資料的那間店鋪。
“請問廣元日報上的那則尋玉啟事,是您登的嗎?”
“不是,但登啟事的人,在我這裏留了些資料。”
吳姨撥通了那間鋪子的電話,接聽的是個啞著嗓子的婦女,回答的幾乎和古傲說的一字不差,看來,應該就是那位古傲曾聯係過的店主老板娘。
吳姨:“您還記得那人的大致模樣嗎?比如身高,還有容貌。”
店主有些不耐煩:“我們隻是幫忙的,哪裏還記得那麽多,你如果對那則啟事有興趣,就到我這裏取一份資料,對不起,我很忙。”
吳姨這次通話,隻是想通過對話形式,來摸清店主的一點底細,但說什麽也沒想到,店主那裏竟然還有份資料。
幾個人盯著吳姨看,尤其是古傲,拚命琢磨著吳姨臉上的表情變化,顯然吳姨的吃驚,讓古傲心裏七上八下。
吳姨最後順著店主回答著:“好,我是開古董店的,也許我能幫上登啟事的人。”
老板娘草草的說了一句:“好,你來拿資料吧。”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情況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登啟事的人好像留下的不隻是一份資料,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啟事,這種情況倒沒什麽不正常,但分明跟古玉有關的如此隱密事情,怎麽會留下那麽多資料呢?
“啊!我明白了!”古傲瞪大了眼睛:“我能發現那則啟事,同樣別人也能發現。會不會在我之前,也有同行得到了相同資料,所以我們渾然不知的被人盯上了?”
吳姨點頭,但又馬上搖了搖:“就算是這種情況,但最終還是無法解釋得清那個神秘人,如果搞不清他的來曆,那麽我的行動和計畫,永遠都是處在一個不可預知的境地。”
老王的這一提議,結果真的有了點作用,隻是最終還是沒能找出那神秘人。
他的最初懷疑是那個店主有問題,但通過剛才與吳姨在電話裏的對答表態,顯然她隻是受人所托。
“咦?”
忽然,一直在查找資料的小葉,發出了一聲驚奇,所有人都看向她。
小葉看著掌上電腦的螢幕,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剛才我在試圖用程式調出關於那則啟事的客戶資料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古傲最先湊過來,接著是吳姨,老王和蠍子眼沒動,因為剛才就發現掌上電腦的字比蒼蠅腿大不了多少,湊過來也白費,聽就行了。
小葉:“雖然所有相關資料還是沒找到,但卻讓我找到了另外一條重要的東西。”
說著,小葉把電腦拿給媽媽看。
電腦小小的螢幕上,是一張密密麻麻列滿了資料的表格文檔,看檔案名是“廣告季度一覽表”,上麵羅列了近三個月來,所有刊登廣告的流水帳。
吳姨仔細看了看,那則尋古玉啟事也在裏麵,不過照樣沒有名字。一時還不明白小葉到底想要說什麽。
小葉用手指尖輕輕點了點文檔的最底右下角,吳姨這回終於看仔細了,那裏是此文檔的建立日期,那日期竟然是三年前。
古傲和吳姨恍然大悟,幾乎是同時驚出了聲:“這則尋古玉的啟事已經很早就有了!”
小葉為自己的發現頗得意,瞥了瞥古傲:“嗯!我翻閱了幾乎所有的資料庫,有記載的最早日期,這則尋玉啟事的登出,最早可以推到六年前,至於六年前是不是最開始,那還不能肯定。”
“但有一點很明顯,那個登尋玉啟事的人,一直在按著固定頻率,每年都定期登出這則廣告。
“這麽長的時間,都在按著相同的頻率在登出啟事,而且大量的向外分發資料,難道這個人在有意識的、故意把注意力吸引到聞廣清那裏?”
古傲在低頭沉思中自言自語,看樣子又恢複了點以往的英雄形象。
小葉咬著小嘴,也皺著眉:“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這樣大量的散播消息,難道他就不怕驚動聞廣清嗎?”
吳姨:“正常情況推測,連續這麽長時間的刊登尋玉啟事,不可能不被精明狡猾的聞廣清發覺。”
老王接道:“但表麵情況看來,這麽明顯的散播,不但聞廣清就像聾了瞎了,而且聽古傲曾說過,全鎮的人也一樣對古玉的存在一無所知。”
蠍子眼終於憋不住了:“他 奶 奶的!以為老子們好騙啊!都他媽在裝戲!”
老王明知道蠍子眼罵的是聞廣清或是古鎮人,但還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蠍子眼。
要說剛才老王和蠍子眼對古傲的故事還很懷疑的話,現在通過吳姨母女的證據展示,越來越不得不相信了。
就這樣,三個騙子,一個員警,一個混混,為了解決一個共同危機,破天荒的組合在一起。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三章 為了等到你
吳姨有點凝重:“看來,這個古鎮還真不簡單,我們的行動最好停一停,在沒摸清楚所有情況前,我們真的很可能有潛在的危險。”
所有人都有這種想法,唯獨古傲最頭痛,因為停下來就很可能意味著此次行動的失敗,行動失敗了,當然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大難臨頭。
古傲不禁著起急來,但又一時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在那裏,又悔恨起當初不該如此貪心,否則就沒這種麻煩了。
吳姨安慰道:“別擔心,停下來並不代表我們放棄了,三位老板的錢已經花出去了,不把事情辦出些眉目來,誰都不好過。”
吳姨的話,也正是老王和蠍子眼心裏想的,雖說自己的任務隻是監督,但此次行動如果真的失敗了,搞不好連自己的那份報酬都要縮水,所以他們本心並不是想看古傲熱鬧。
“其實,我們一直還有另條線索可以挖掘。”老王好像又有什麽新發現,他看著古傲繼續說:“不是還有兩個人在尋找古玉嗎?”
古傲一下子想到了朝歌和梁庫,在沒行動前,就一直擔心朝歌是自己的同行,所以幾乎沒斷了暗中監視,就怕行動的時候壞了自己的好事。
但很明顯,壞事的不是這兩個人,再加上古傲初受挫折,自亂陣腳,一時竟然把這兩人給忘了。
古傲馬上腦袋又一轉,記得自己並沒把這兩人的事告訴給老王呀,他怎麽知道的?
看來,這老小子真不愧是幾十年的老員警了,以後行事還真要多防著他點。
吳姨也想起來,那兩個曾調查過的年輕人,不過古傲隻說了是拉進來的合作夥伴,吳姨還以為他們是跟自己一樣的呢,聽老王這麽一講,頗感詫異:“哦?他們也是來找古玉的?”
古傲點點頭:“但我總感覺那個叫朝歌的,不是個簡單人物,所以最後決定沒拉他們進來。”
古傲當然不敢說,拉他們進來,主要是想多個墊背的。
老王笑咪咪的又接著說:“既然他們也是為那古玉來的,說不定他們知道些關於古玉來曆的重要線索。”
一絲生存的希望,頓時從古傲的眼前升起,就算那兩個小子並不知道什麽重要線索,但事情已經到這步田地,能拉進來一個是一個,隻要有新的元素加入,都可以讓這個騙局有藉口繼續下去,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古傲的壞水,又漸漸的冒了出來。
當古傲一行人走進旅館大院的時候,朝歌也正巧從外麵回來,這回古傲沒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兜了一個大圈子,兩方人馬終於走到了一處,朝歌把古傲、吳姨等五個人往自己的房間讓,進門時跟坐在陰影裏的房東老太打了聲招呼。
要不是朝歌出聲,五個人真還沒注意到,陰影裏還有個古怪的房東老太,人是老的已經鶴發雞皮了,但一雙眼睛還發著冷冷幽光。
剛在房間裏坐下,隔壁就傳來梁庫與小闖的喧鬧聲,聽聲音好像是在為小闖的勝利慶祝,叮當碰杯,吆五喝六的。
小葉立刻眼波流轉的問朝歌:“這個聲音是誰呀?咦?你那個叫梁庫的朋友呢?”
朝歌向小闖的房門掃了一眼:“嗯,就是他。”
望著小葉臉上那熟悉的曖昧之情,古傲到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讓刻薄美女小葉一直動心的,竟然是那個長著一臉市井氣的梁庫,頓時內心一陣酸濤翻湧。
更不平衡的是,如果輸給又帥又冷、又深藏不露的朝歌手上,他也就認了,可偏偏是梁庫。
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左看右看,也不比自己強到哪裏去呀!
極度不平衡之下,古傲忍不住夾槍帶棒的譏諷:“哎!耳朵聽不清也就算了,可眼睛再看不清,那就太沒品了吧!”
小葉好像早準備回擊了:“什麽叫品呀?事業有成有財氣,那才算有品呢!”
古傲被頂的眼睛翻了兩翻,差點背過氣去。卻看的周圍人似懂非懂。
本來剛剛遭受了出道以來事業上的首次挫折,現在看來恐怕是情場事業兩茫茫了。
可古傲並沒發現,就在他懷著無比失落、酸楚傷感的滄桑心情,蹭進房門的時候,側麵小葉那薄薄翹翹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走進房裏坐下,朝歌就把那個有關古玉和婆婆的完整傳說講了出來,當然並沒說出那塊真品古玉就在自己懷中。
而且為了不讓古傲等人更加迷惑,朝歌隻是說了那塊古玉很可能與一個寶藏有關,至於神易的故事,隻字未提。
雙方交換過意見後,統一了觀點,都是為了那塊古玉而來的,隻是古傲一直並不知道,有關這塊古玉以及婆婆的真實傳說。
朝歌再結合了自己發現的種種怪象,更加認定了全鎮上下,肯定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往前一推想,教授很可能是親眼見過婆婆,才知道了世上還有這麽一塊奇異古玉。
後來的迷茫,大概也是因為事隔多年後,不但有關真古玉的下落蹤影全無,而且當回到廣元古鎮時發現,這裏竟然沒一個人知道有關這塊古玉的一點點傳說。
在眾多的可疑線索之中,朝歌漸漸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教授的身分和社會階層,與花娘的完全不同,但那位身為術界人士的廣元婆婆,卻為什麽要把這個傳說,說給這兩個人聽呢?
她好像有意的大範圍向外傳播這個傳說,現在包括朝歌、古傲、刊登啟事者,還有暗暗破壞古傲計畫的那夥人,光是確定為這塊古玉而來的,已經有至少四夥人了。
以此類推,如果廣元婆婆真是有意,想通過各階層人士向外傳播這個傳說的話,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尤其是術界的人,為此玉來到廣元古鎮了。
但實際的情況卻是,全鎮不但沒一個人知道此玉,而且他們似乎在隱藏著各懷術技的真實身分。
這樣一路想來,朝歌很快的得到了一個可怕猜測。
現在鎮上的居民,很可能大部分都是為那古玉和婆婆而來此定居的,這些年來,他們默默的守在這裏,等著婆婆出現。
也許,他們是想從婆婆那裏得知更多有關古玉的線索,因為滿世界的去尋找一塊兩寸見方的古玉,跟大海撈針般無異。
而又有幾人可以像花娘那樣,把自己和心愛人的生命,全都寄托在一塊古玉之上?
“如此大規模的向外傳播,而全鎮的人表現得竟然沒一個知曉,有一種可能……”
朝歌的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鎮上大部分人也都跟我們一樣,都是為了那個傳說而來,不同的是,他們比我們早到了十幾年。”
這個大膽猜測真是一語驚人,但也隻有這種可能,才解釋得清古鎮的諸多怪異。
吳姨目光閃爍,對麵前這位冷峻青年,立時更加刮目相看。
在此啟發之下,眾人紛紛順藤摸瓜,越推測越有理,於是決定對廣元古鎮的曆史人口進出記錄,展開調查。
吳姨母女又利用電腦,準備進入廣元鎮政府的資料庫。
老王看這對母女越看越神,心裏想著自己見過的騙子倒是不少,但這樣高超的還是頭一回,連政府的機密資料庫都可以進入,還有什麽辦不到的呢!
吳姨知道老王的心思,笑道:“你以為我們母女真的有那樣神通嗎?其實我們有專門合作的專業工程師,他們替我們攻克網站,然後再通過遠端遙控我們的電腦,把資訊資料同步與我們共用。”
小葉道:“這回進入政府的資料庫,比進入廣元日報要多費點周折,大概要等一會才行。”
“聽你們說這廣元古鎮的各種怪異,我又想起一件不同的古怪來。”
就在等待資料傳輸中,老王又想起來一件事:“別看古鎮沒什麽出名的地方,但在員警係統裏,這裏卻是個奇跡,因為根據內部資料統計,古鎮十年沒有發生任何盜竊、搶劫、殺人等案件。
“現在看來,這的確有點不太正常。”
梁庫和小闖正在大肆慶祝,夢想下一步如何把整個古鎮的武館都踢了,二樓傳下來的聲音,震得滿院子都是。
隔壁的幾個人,卻在焦急的等待著資料傳輸,還有樓下的房東老太,拄著她的燒火棍靜靜的坐在角落陰影裏,身影虛虛的,隻看得出輪廓,卻看不到表情。
樓道裏,不斷傳來幾個人的議論聲,雖然很小,但在極靜的小樓堂裏清晰可辨。
天黑的時候,終於等來資料了。
對近六十年的人口遷移情況做了匯整,結果發現,人口變化有兩個高峰,一次是五十年前因為江水泛濫,全鎮的人幾乎遷移而去,接著在古鎮經曆洪水過後,所有人又遷了回來。
第二次是在十五年前,這次人口遷移很有意思,以往村鎮間的人口增長,一是因為災荒,大多是農民,二是大型廠礦建設。
但這一次卻很散,來自全國各地的都有,而且從事著各行各業,也就是說,這部分人占據了原住民的五分之一。
這很可能就是傳說的最初密集發生時,也就是說婆婆的出現,集中在十五年前,但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神秘的消失了。
她和她的那塊神奇古玉,都像空氣一樣忽然蒸發了。
她的消失,目前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那塊玉和玉後麵的那個傳說,已經落在了一個人的手中;另一個就是,她在有目的的把人都引向廣元古鎮,然後隱藏起來,說不定現在正偷看著大家。
而這時,吳姨覺察出五十年前的那次洪水遷移的怪異處。
廣元古鎮的地理環境是四麵環山,周邊一條幹江流過,在五十年前那個年代,根本沒能力預測突然而至的洪災。
但顯然在那段記錄中,幾乎是全鎮人提前七天的時候,就開始組織的遷徙了,這能說明什麽?
朝歌忽然心中一動,是否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已經預測到了洪水將到?
再看鎮子的曆史,原本是因為出了風水大師後,才開始由一個小地方,發展成現在這個模樣的。
也就是說,這鎮子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臥虎藏龍了,前後兩次相加,真正為了那塊奇玉傳說的人,占據了人口的五分之四,連帶他們的成家人口,大有五萬之眾,數字驚人。
在座的人除了朝歌,恐怕沒一個懂得什麽是術數,朝歌為了避免把眾人引進更加迷惑的境地,並沒把心裏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但古鎮有一大半的人是為了古玉而來的情況,他們是大致清楚了的。
一時間,他們自我覺得隱密的行動,忽然在全鎮人的眼睛窺視下,明顯的有如禿子頭上的虱子。
誰又是他們相信的人呢?
一切又都是為了什麽呢?
這時,全鎮忽然停電了。
梁庫和小闖莫名其妙的走進來,又忽然發現了這麽多人,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古傲把經過簡短的說了一遍,梁庫聽後,無奈的對朝歌苦笑:“這世界是怎了?怎麽我們到哪裏,哪裏就神經失常啊!”
所有人都圍坐在黯淡的房間裏沉默無語,本來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全鎮最繁鬧的時候,但突然沒有聲音了,偌大的古鎮,彷佛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魂。
緊接著,圍繞著庭院開始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怪現象,平時懶睡的貓,不安穩的蹲在門角,一隻鳥也沒落下,你總覺得有成千雙眼睛在盯著這裏,但無論從哪個角度往外看,一個活人都看不到。
所有人都能預感到,要有大事發生了。
一陣緩慢的腳步聲,一步步傳上樓來,門被推開了,房東老太拿著蠟燭出現在門口。
燭光跳動,把一屋人的影子,映得飄忽四壁。
房東老太直勾勾的看著朝歌,說了句話:“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到你。”
朝歌也一眼不眨的盯著房東老太,也許揭開謎底的時候到了。
房東老太:“如果我老太婆沒看錯的話,你應該就是五百年前的神易後人!”
房東老太蒼老中顫顫巍巍的一句話,像是在朝歌心裏引爆了一顆重磅深水炸彈。
神易的名頭,也許在術界沒幾個人不知道,但他朝歌踏入術界加起來也沒有兩年,這老太又是從哪裏看出自己來曆的呢?
古傲等人聽的就更是雲裏霧裏,雖然已經覺察到整個古鎮無比怪異,但對於房東老太的這句話,還是萬萬無法理解的。
就在眾人的驚目和大嘴中,老太手舉蠟燭慢慢走了進來,先是滴了一滴燭淚在桌麵上,再趁熱把蠟燭固定在上麵。
她緩緩的看向朝歌,凝重神色中,竟還有著說不出的疑惑:“不知道為什麽,你雖然是神易的五百年後人,但似乎對整件事知曉的並不太多。”
朝歌在此之前,他對整個術界和神易的了解,幾乎全來自五行、六甲兩族人的殘缺記憶,就算老賭頭說的頗為完整,但顯然主要是針對兩族人發生的事情,也因此,自那一戰後,導致朝歌陷入到了一個更大迷惑當中。
現在,朝歌聽房東老太如此一說,心中不禁一陣翻湧。
說著,房東老太歎了口氣:“哎!想想這也合理,如果你對整件事情始終明了,又怎麽可能安安穩穩的繁衍這四百多年呢?
“嘿嘿,真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整個術界苦苦追尋的神易後人,五百年後竟然住在我的店中。是機緣巧合還是……還是神易聖術的安排呢?”
自言自語中,房東老太神色迷離,每提到神易兩字,眼中便露出無限複雜的神情,有敬畏,似乎又有著幾分貪婪。
“雖然不敢肯定我就是您說的那個神易後人,但至少似乎與他淵源很深,不知道婆婆能否說說其中詳情?”朝歌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房東老太漸漸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靜靜等待中的朝歌:“嗯,一切還要從五百年前說起。”
於是,就在房東老太的顫巍講述聲中,一個詭異迷離的古術之界,漸漸完整的在朝歌眼前呈現。
術界的形成,最早源自道家五術。
術者,道之用也。
道家五術為:山、醫、命、相、卜。
山,即道家修煉法,如三元丹法、內家武術、符咒法術等。
醫,中醫也,中藥、針灸、按摩、祝由、導引養生等。
命,推命改命之法,子平四柱、紫微鬥數、鐵板神數等。
相,觀其形而預測未來之法,相天術︵星相︶、相地術︵風水︶、相人術︵手、麵、骨、音︶等。
卜,利用時間或是異常徵兆,而隨時進行占卜吉凶之法,如太乙、奇門、六壬、卦卜、測字、占夢等等。
雖然術最初是按道家五術來劃分的,但隨著民間的不斷發展,到後來主要形成了三個等級。
初級為純術數類,如推命相法,以及由周易五行衍生出的千奇百怪的各種雜技古術,惠花娘的詭異術蠱,就屬其中一類。
中級是武術結合術數類,大多為內家拳法、器械等。
最高級是導引丹法結合術數類,如五行族、六甲旬等。
三個等級中,導引結合術數力量最大,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術士,但往往他們受到的製約也更大。
就像五行、六甲兩族人,他們所具備的術力,在普通人眼裏不可思議,但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術力雖強,但練不得法,或是多用濫用,自身乃至家族必將發生可怕異變。
很多此類高手都夢想打破這種製約,如果一旦打破這種製約,幾乎就是人中之仙了。既可以不舍棄七情六欲,卻又享受著神一樣的權利。
但傳說中,從古到今能達到此種境界的,似乎隻是鳳毛麟角,而在有明一代,隻有神易一人,最接近那種突破製約的高手。
傳說神易的百葬珍寶中,很可能收藏著大量珍本,裏頭就有這種大宗之術,得到它不但可以富甲天下,而且還可名列仙人。
受到製約最小的,要算是純術數類了,同時所具備的能力也最小,他們大多都以各種市井雜工的身分出現,怪異百般。雖然力量最小,但三個級別就屬他們的人數最多,幾乎遍布鄉村市井。
以武術結合術數是中級部分,既沒有導引受的製約那麽大,同時又比雜技的力量大。他們嚴格的說,應該是介於武林和術界的中間者,他們既瞧不起武術,但又總覺得比導引的術士低了一等。所以成了三個類別中,最尷尬的一族。
而在追捕神易的過程中,術界又漸漸形成了三大陣營。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四章 八門
房東老太娓娓道來,朝歌越聽,越如同在自己的眼前徐徐開了一扇窗戶,而梁庫雖然有很多聽不懂,但大致還明白房東老太在說些什麽。
就隻是苦了古傲、吳姨等人,聽得雲山霧罩,說神話不像神話,說故事又完全不像是假的,想插嘴問問吧,可一看老太和朝歌的神情,就不敢貿然出聲了,憋的別提多難受了。
房東老太繼續講述著。
第一陣營是楚風率領的三大風水門派,徒眾之廣,高手之多,在三大陣營中堪稱領袖。
聽到三大風水門派,朝歌忽然想到了那塊古玉上麵的三個奇特圖形。莫非兩者有著什麽內在聯係?
朝歌問:“您說的這三大風水門派,是否跟那塊古玉有關?”
房東老太:“嘿嘿,不但有關,而且還至關重要!這正是下麵我要說的。”
在接下來的講述中,完全顛覆了朝歌先前的一切想像。
原來那三大風水門派,竟然是神易的死對頭。
在當時的術界中,幾乎無人不知,神易手中有塊奇特的古玉,結合神易的術力,可以發揮出可怕的能量。
數次交鋒,天下聚集的無數高手,都拿神易毫無辦法,其中主要就是因為那塊奇玉,他幾乎成了神易的代名詞。
朝歌麵無表情,心中卻在想,常瘋子臨死前要傳的東西,也許就與那奇玉有關。
梁庫卻聽得眼睛發亮,老太婆說的,不會就是朝歌懷裏的那三塊殘玉吧?沒想到那三塊殘玉還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數次挫敗後,楚風開始潛心研究,發現神易與古玉結合發出的可怕力量,雖然可以暴如颶風、飛沙走石,但仔細回憶對鬥過程,那可怕力量的匯聚,好像都來自於三個神秘的能量源。
於是,再結合古玉上的三個圖形,楚風竟然在當時原有的兩大風水流派的基礎上,悟出更加玄妙的三大風水門派。
它們就是利用山川地形,用自然的力量,具有排山倒海之勢的巒頭形勢派;結合奧妙周易玄理,可以激發凡人體內力量為己所用的法理派;最後則是利用各種奇妙的風水寶器,來增強和轉換前兩派力量的寶器派。
在當時的術界,這三派術士任何一派獨立出來,都足以威震八方,以一敵萬了,更何況三派在楚風手中結合運用起來,大有移山掀海之勢!
楚風也正是憑藉這三大風水門人而傲笑群雄,成為追捕神易的領軍人物。
漸漸深入情節之中,雖然仍是聽不太懂,但卻不影響古傲的幻想能力,一時憋在心中的無名懊惱,已經轉換成了對神奇三大風水術士的無限向往。
假如世界上真有這種神術,再假如這種神術恰巧被自己練成,嘿嘿,還做什麽費腦子的騙子?到時候什麽紐約、倫敦、曼哈頓的,統統都是老子的玩具罷了,嘿嘿!
古傲陰笑中,差點流出口水。
小葉也正聽的入神,幻想神情中,時而得意,時而蔑視,還時而有點少女的羞澀。真不知道威力無邊的遠古神術,在一個少女心中的幻想,又是怎樣光景。
而吳姨、老王與蠍子眼,則是更多的懷疑了,顯然表現出年輕人與中年人的不同思維模式。
旁邊的小闖,可以說是年歲最小的了,對神術的渴望與幻想,也是最刻骨的。
梁庫卻看的直搖頭,要說這三大風水門派的神術,他一樣都不感興趣,因為先不說練就的難度,就算砸骨煉髓的練成了,可一不小心就成了苦不堪言的五行族和六甲旬,製約多多,危險多多,正所謂莫羨別人好,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啊!
但要說那寶器派,卻還是有點意思,畢竟有實際的東西在,多多少少總歸能值些價錢。
朝歌眉毛一挑,終於明白了那古玉上三個不同圖形的各自象徵,原來那第三個圖像上的古怪器物,是代表風水中的寶器派。
困擾已久的疑點終於解破,隻是完全顛覆了自己先前的推測,原以為三大門派與神易有何淵源,沒想到竟然是用來製約神易的反派力量。
轉又一想,既然這楚風術力如此了得,牧氏家族的墳脈被改,是否與這楚風有關呢?
當下朝哥旁敲側擊的問:“既然楚風家族這樣厲害,幾百年來,早應該摸到些神易後人的蹤跡。”
沒想到,聽完朝歌的話,房東老太苦笑了兩聲:“雖然說楚風家族的三大風水門派,在當時術界幾乎已經無人能敵,但與神易相比……”
說著,房東老太無奈的搖搖頭:“還是無法望其項背。想想就知,楚風的三大風水神術,還是從神易的佩玉中悟得,而神易的造詣,恐怕早已更加可怕了。”
如此說來,那又是誰有如此能力,改變了牧家墳脈呢?
朝歌沒再多問,問了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第二陣營是代表皇家勢力的,他們主要由開、生、休、杜、驚、傷、死、景八門組成,組織嚴密又有皇帝的支持,但終究無法與楚風家族的術力相比。
八門本發源於上古兵家的奇門遁甲,他們的組成和功能,除了和古軍隊打仗很相似外,各自所習的導引術力相當詭異,平時隱藏極深,如無迫不得已,絕不輕易示人,保證每用必有奇效。
這種隱密習慣,非常像自古兵家的善奇而用,以奇製勝。
每門都有各自的實戰擊術,和其具體的職責功用。
八門中以開門為核心首領,也隻有開門的人才可以佩劍。
生門是開門的副使,地位僅次於開門,武器為長短銀槍。
傷門、驚門是八門的護衛軍,負責防禦和進攻,專用大刀,威猛無敵。
杜門是個隱密組織,武器是類似短刀的匕首,專門進行暗中打探消息和潛伏敵營的cao 作,行事詭異不可捉摸。
死門,八門中最凶殘可怕之門,武器使鉤,專司殺伐暗刺之門,在追捕神易的過程中,凡是被懷疑與神易有接觸過的人,一律格殺勿論,常常有整村整鎮的人被其屠戮一光。
休門是八門中唯一不習術力武技的門人,他們專門負責整個八門組織的內部事宜,包括錢財過賬等。專心研商,大多出身財閥。
而八門中最獨特的,還要屬景門,在術界記載中,景門很少出手,它既像開門的後備隊,又像敢死隊,從來不輕易出手,可一旦出手必將慘烈無比,不是滅敵無一,便是全門死絕。
更讓人詫異的是,景門中人為清一色女子,清一色的絕色女子,清一色的手使板斧,每戰必紅狀上陣,拚殺慘烈視死如歸,常令敵手心膽俱裂。
房東老太一口氣講完一個段落,稍作停頓間,梁庫忽然一本正經的問:“老太太,武俠小說中,我比較喜歡金庸的。您喜歡哪一位?”
房東老太被這突然一問,搞得有點發蒙。
古傲馬上湊趣接道:“我喜歡古龍的,嘿嘿,你看楚留香大把花錢、大把女人,多有性格!”
小葉把嘴一撇:“切!沒品味!要說梁羽生的白發魔女,我最愛了,視天下男人如糞土。”
小闖走前一步:“各位大哥,各位大姐,你們說的這些都已經落伍了,現在流行看黃易的。”
小闖說完,梁庫、古傲、小葉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切!”
房東老太被搞迷糊了,愣在那裏看著幾個年輕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卻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
梁庫終於道:“老太太,別搞笑了,我怎麽聽您講的,跟武俠小說似的呀!”
朝歌狠了一眼嬉皮笑臉的梁庫,雖然房東老太說的這些有點脫離現在這個時代,但有一樣卻不要忘了,原本沒接觸墳局殺陣前,詭異迷離的術界,不更是不可思議嗎?
現代人被所謂的現實生活框的太死了,如果像一個嬰兒那樣毫無成見的看事物,也許這個世界,遠遠不是所謂成熟的成年人所想像的。
房東老太並未太在意梁庫的胡攪蠻纏,繼續講了下去。
第三陣營,與其說是陣營,還不如說是術界自發組成的大雜燴,其中既有能力高超的詭異術士,又具全了各種奇派雜術,更有許多從遠古秘密流傳下來的絕家秘術,人數最多,門類雜博,讓人防不勝防。但因為沒有固定統領,令他們始終處在三大陣營的底層。
經年累月中,現在這三大陣營的人,幾乎占據了整個古鎮。而這所有人又都齊齊的盯著朝歌一人。
眾人的麵麵相覷中,梁庫的眼睛瞪了起來,令他心裏發毛的是,想到了被圍困在牧家村的恐怖日子。
光是一百多個土家人,就已經像是末日浩劫般的恐怖了,現在全鎮上下幾萬術人……我的媽呀!
說到這裏,朝歌又想起最開始就一直有的疑問,自己和梁庫來到古鎮行事萬般低調,甚至從來沒有直接提及古玉一字,房東老太和古鎮人,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身分的呢?
房東老太眼神複雜的向小闖和梁庫望了一眼:“你雖行事小心,但你的這個兄弟卻把你給賣了。”
梁庫又瞪起了眼:“喂喂喂!老太太,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這兩天我大門都沒邁出一步,怎麽就是我出賣了呢?
“再者說了,你了解我們之間是啥關係嗎?生死兄弟知道不?就算我賣了自己,也沒可能賣我兄弟啊!切!”
朝歌也正是如此想。
昏黃燭光中,房東老太仍是一副模糊幽冷的模樣:“既然是神易的後人,應該知道護衛神易的五行、六甲兩大族人吧!”
房東老太聲調遲緩,但字字說來,卻感覺到說不出的有力:“嘿嘿,這兩族人憑著一套神鬼莫測的陣衍掌訣,在五百年前的術界,當真是威風八麵,所向披靡!”
聽到“陣衍掌訣”四個字,朝歌已經明白紕漏出在哪裏了,抬頭看向房東老太:“您是說小闖的這套步法,讓鎮上的人看出了陣衍的影子?”
房東老太點點頭:“陣衍萬變,不離其中。術界人為了破解陣衍,累代經年的不知道傾盡了多少心力,那麽明顯的路數,又怎麽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梁庫本還為老太的胡猜懊惱,現在聽起來卻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嘿嘿,沒想到自己從朝歌那裏東拚西湊的隱身步法,竟然還有如此作用,難道真是自己的悟性奇高?
隨便學一學就可以這般氣象,哈哈,要是認真學那麽幾天,那還了得嗎?
正得意著,忽又想到就是因為自己泄漏了行藏,導致現在全鎮的人都盯上了朝歌和自己,一時又高興不起來了。
房東老太忽然欲 言 又 止,像是心裏有個很大的疑問想問,卻猶豫著未說出口。隔了一會又繼續講了下去。
日益壯大的三大陣營,終於在楚風的率領下,和神易展開了曠絕古今的最後一戰!
已經到了高潮處,所有人不覺中都屏住了呼吸。
朝歌更是仔細聆聽,因為在老賭頭以及所有五行、六甲兩族人的記憶裏,從未提到過有此一戰。
梁庫最是心直口快:“哦?真的假的?這可是我從來沒聽過的新段子,快講快講,哈哈,三大陣營一定被神易打得屁滾尿流、落花流水了!”
房東老太更加陰鬱:“幾百年來,有關那最後一戰很少流傳,你們道那是什麽原由?嘿嘿,隻因參加那最後一戰的天下術士,幾乎無一生還。”
房間裏死靜,各種難以想像的慘烈畫麵,在他們眼前各異浮現。
房東老太:“整個術界也因為那一戰而一蹶不振,直到四百多年的今天,才逐漸有些複原跡象。”
原本有關神易的事跡,在五行、六甲兩族人的記憶裏,已經像神一樣傳奇,現在又從術界人的嘴裏更加深了一步。
不知為何,朝歌每每想到自己是神易的後人,心底都暗暗一陣湧動,不自覺的生出向往之意,體內術力竟然也運轉加快。
但那些被苦苦折磨的五行、六甲兩族人一一浮現眼前,馬上一絲隱隱不安掠上心頭。
“但自那一戰後,卻留下了兩個謎團,至今未解。”
房東老太沉吟道:“其一是,最後對決中,神易和楚風生死未卜,去向不明;
“第二個就是,那關鍵一戰中,不但神易的護衛者五行、六甲兩族人沒有參加,連楚風的三大風水門人也竟然不見蹤影。”
房東老太說完,不經意的看了眼朝歌,可以看出她很希望朝歌能提供些有關的解釋,畢竟他是神易後人。
但見朝歌縮眉沉思,好像所知道的並不比自己多多少,心裏不禁納悶,是這個年輕人城府深,還是的確另有隱情呢?
忽然梁庫脫口驚叫:“啊!你是說那次對決,天下那麽多的術士,神易就隻他老人家一個人去的?”
老太苦笑:“嘿嘿,一個神易已經萬不可敵了,如果再有別人,那可真是天下術界的浩劫了!”
房東老太說起來忽然有些悲涼,想來她的祖先師門,也大概在那一戰中受到重創,因為立場不同,神易給她帶來的是更多的恐怖。
但以幾百年後的中立眼光看,追捕神易的這批人也是死有應當,他們都太過貪婪了。也因此,在老太語氣中的怨恨之情,更多的是化成了無奈和悲涼。
梁庫則已經是有點欽佩的神魂顛倒了,連連驚歎中不自覺的看向朝歌:“嗬嗬……幾百年前是沒辦法回去了,不過請你們盡管放心,在我梁庫的護衛之下,神易重現的日子不會太遠了!嗬嗬……”
朝歌沉吟不語,他在想神易一戰留下的那兩個謎團。
在牧家村並沒發現神易的墓葬,最後地胎中的那隻手,也未必就是神易的,因為在風水起局上,隻要是牧氏的長輩族人,都可以起到影響牧氏子孫的作用。且在五行、六甲兩族人的敘述,有關神易的去向也很模糊。
由此看來,神易完全是有可能把牧家村的墳局布置完才去應戰的,五行、六甲之所以沒跟隨前去,大概是因為給他們囑托了更加重要的使命──守護牧氏祖脈,恭候五百年後神易再世。
而神易最後一戰,對天下企圖寶藏的術士痛下狠手,應該也是為了能給五行、六甲換得五百年的喘息之機。
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麽兩族人發生那樣大規模的內鬥,牧家墳脈曆經幾百年,卻仍未被公眾發現。
隻是還無法得知,楚風的三大風水門人為何也未參加。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的講述中,房東老太證實了朝歌的推測。
整個術界對那最後一戰遺留下來的兩個謎團,都大致有這樣一個猜測。
五行、六甲保存實力,很可能是為了完成一項更重要的任務,而從神易的出手,還有幾百年來兩族人謎不露行的跡象看,這個任務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守護神易留下的百墓珍藏,二是守護神易留下的後人。
因為埋在地底的寶藏,始終都是要開啟的,即便是神易,他也不能任這些寶藏沒沒無聞化成水土,而最有資格開啟這個寶庫的,當然是神易自己的後人。
至於為何楚風三大風水門人也突然消失,術界就比較傾向認為,楚風的修為雖然還無法跟神易相比,但在當時術界也已經算是登峰造極的人物了。
很可能在決戰前,楚風從種種跡象中,已經覺察出神易的用意,於是也暗中留下三大門人,一旦此次對決天下術界盡毀,可以保存實力,俟時機成熟,與神易後人再一較高低。
雖然這種猜測有點一廂情願,但他卻是殘留的三大陣營中,大部分術人心中的期望。
所以,很多人聽到婆婆和那塊奇玉的傳說後,各路術族紛紛暗中趕來。
在他們看來,能在三大門人的風水重鎮出現這位神奇婆婆,很可能就是幾百年後重現世間的楚風門人,她似乎在利用這種傳播手段,廣泛召集三大陣營的術界人馬,而這更可能說明,他們終於發現了神易後人。
可當越來越多的三大陣營人士聚集而來的時候,奇玉婆婆卻始終未再出現,八門及其附屬,就開始逐漸掌握全鎮,並設局向外散布消息,說是那塊古玉已經落在了聞廣清的手中。
聞廣清等政府公人,都已經是八門的附屬了。
雖然表麵上各陣營的人都聽從八門的,但私底下卻各揣心腹,久而久之,他們都對八門這樣做產生了懷疑。
他們開始懷疑,實際上根本沒什麽奇玉婆婆,都是八門人捏造出來的。
他們這樣做可以一舉兩得,一方麵緊緊控製住術界之人為己所用,一方麵通過散布和吸引來人,幫助他們尋找神易後人的蹤跡。
一有消息,這些人就一定會來到這裏,但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神易後人。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五章 煉煙異人
“但真正讓術界人開始懷疑八門的,還是十幾年前,發生在古鎮的一次地理異變。”
地理異變?
朝歌雖然沒說話,但疑惑的眼神有似語聲。
誰知,看到朝歌疑惑,房東老太卻生出更大的疑惑來,又奇怪的看了眼朝歌:“奇怪,來了這麽長時間,你真沒覺察出古鎮的怪異風水格局?”
朝歌雖然觀察到整個古鎮的建築群風水格局,幾百年來都是按照某種藍圖延伸的,但似乎還夠不上“異變”兩字,顯然婆婆的話另有所指。
情況不明,朝歌未作正麵回答,隻是為了打消婆婆疑慮,解釋道:“有關神易的術界往事,我的確了解的很少,否則也不會送上門來了。”
房東老太看朝歌不像是裝假,驚疑不定中,指引道:“既然懂得陣衍,相信你的導引也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你隻要在這裏任何一處的風水格局中,運行你的術力,馬上自知。”
朝歌本來就對自己體內的術力存有隱憂,自從在戲院裏與花娘一戰後,就更加對術力刻意回避了,現在聽房東老太說的怪異,不得不啟用一試。
小樓大門朝南,正屬火旺之宅,隻要用術力把南宅火氣稍加轉接,桌麵上的蠟燭就會明亮異常。
朝歌摸清格局後暗運術力,雖然久久不用,但稍一提領,仍順暢如流,可就隻是一旦把自己術力融合到宅氣之中時,忽然發現本屬南宅火性的地氣,絲毫沒有回應。
朝歌又暗暗加了把力,可自己的術力,仍是如石沉大海般無處著落,這種情況,就像所處的整個宅院如同海市蜃樓般,隻有虛影並無實質,而這又怎麽可能呢?
如此怪異的風水地理,還是朝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驚疑不定中,目光如炬。
吳姨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一老一少在搞些什麽。
房東老太接著道:“這種情況,是因為有人用強大術力,把整個古鎮風水格局的主脈強行封閉了,導致全鎮風水虛有其形,而無其實。
“遍看當今術界,有這樣能力的隻有三種人,一是神易後人……”
說到這,老太微微搖了搖頭,因為從剛才的狀態看,朝歌雖為神易後人,但遠遠還未達到那個境界。
“二是楚風的三大門人。”老太又搖了搖頭:“但至今沒見他們的蹤影。”
老太繼續:“那剩下的也隻有八門中人了,雖然單獨每門並無這個實力,但如果八門聚合,那可就威力驚人了!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更有效的控製術人,再有就是針對神易後人。因為地脈被封,凡是依靠風水地理施展術力的奇人異士,隻要身處古鎮便無從發揮,空有一身術力,卻比常人強不了多少。”
梁庫有點大覺不妙,剛才已經為全鎮上萬的術人犯愁了,現在竟又聽說連朝歌的陣衍導引都麵臨失靈危險,這可真是漏屋偏逢連夜雨,秋天的茄子又遭霜。
但又一想,不對,既然都無法施展術力,那也就意味著什麽王八門的,也用不了術力,嘿嘿,這樣大家不就扯平了!
想到這,梁庫得意的笑道:“嘿嘿,既然大家都用不了術力,那也就沒什麽好怕了。哈哈,沒想到王八蛋居然幹這些損人不利己的傻事!”
梁庫在得意傻笑的時候,朝歌卻皺起了眉頭。
雖然大家都不能用術力布局了,但八門的技擊之術,還有第三陣營的各種不依靠地理風水而起作用的奇門雜術,光這兩樣用出來,敵我的對陣形式,就已經如同雞蛋碰石頭了,再加上全鎮的可怕人數,就算一人一口唾液,也夠把人淹死了。
果然,房東婆婆冷笑著:“嘿嘿,你不是很喜歡看什麽武俠小說嗎?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八門武技。”
梁庫這下傻了。
說了半天,一個疑問早在眾人的心裏產生,最後,還是心直口快的梁庫問了出來:“說了半天,您老太又是什麽來頭呢?又是出於什麽目的,來講出這些呢?”
房東老太想了想:“我們煉煙氏雖然懂得術力原理,但卻不習導引,也不練武功,應該算是最不中用的雜術中人吧,嘿嘿,問我出於什麽目的,可真有點一言難盡。”
眾人聽到“煉煙氏”三字已經新奇無比,又聽老太對於目的似有難言之隱,就更加欲知詳情了。
剛要細問,卻忽然一陣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的傳過來。
片刻,三輛閃著刺眼警燈的警車急停在門口,七、八個提著槍的員警,神色凝重的向院子走來,你甚至能聽到他們邁步時褲腿之間發出的摩擦聲。
就在第一個員警的第一條腿邁進小院的時候,忽然一柄大號殺豬刀飛來,旋轉著帶著風,不偏不倚,一下子楔入到後腦,刀身一沒入半,在前額突兀的露出一個刀尖,員警一聲沒吭的倒下了。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對還穿著膠皮圍裙的屠夫夫婦走過來。婦人上前輕輕一提,把鑲入員警腦中的那把大號殺豬刀抽了出來,然後就和手上拿著一把掛豬肉用的鐵鉤的老公,大開殺戒了。
一個用殺豬刀連抹帶捅,一個用掛肉勾子隨手一撕,有的胸口裂開,血如噴泉;有的肚子被撕,腸子流了一地。
凶神惡煞般的夫婦倆手上不住,腳下不停的往前走,真像是把七、八個員警全當了豬玀一般。動作之快,令人眼花撩亂。
可惜了幾個員警,還沒來得及扣動手槍扳機,自己身上就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口,噴射而出的血,濺了屠夫夫婦一身一臉,兩人卻麵無表情,眼睛一直盯著前麵的這座小院。
突如其來的這一幕,把樓上所有人都驚呆了,小闖和小葉開始狂嘔,梁庫也有點堅持不住了,就算親身經曆過生死搏鬥大場麵的朝歌,此刻也不得不被院外的血腥所震驚。
房東老太皺著眉,兩眼如鷹:“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動手了!”
等所有員警瞬間被開膛破肚後,這對夫婦卻站住不前了,習慣的把刀在圍裙上一抹,然後男的陰陰道:“周天易,你看了這麽長的時間也該看夠了,想拿我們夫婦當槍使,嘿嘿,你還差遠著哩。我隻是早看這八門的走狗不順眼了,所以替眾位開個路,各位如果想進,我們夫婦給你們把門。”
話音剛落,周天易果然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哈哈一笑:“哪敢勞兩位把門,隻是我還有些自知之明,要想進這個門,論資格還輪不到我。”
開膛破肚夫婦就和周易天互相禮讓起來,樣子真是詭異異常。
忽然一聲怪嘯,一條長棍從夫婦倆的前胸一摜而過,棍去仍是不停,兩夫婦看著從自己胸口被帶出的肺葉肉血,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黑鐵匠已經竄到前麵接到了棍子,不耐煩道:“羅嗦個屌,要進就進1
周天易一臉微笑禮讓,鐵匠悶聲悶氣:“我知道你沒安什麽好心,不過俺鐵匠不怕,我就打這個頭陣,他娘的,再過一會八門的人來了,你們誰也別想占到便宜!”
此話讓朝歌等人一驚,這勢如鬼刹的黑鐵匠已經讓他們覺得,自己的生命真的如同螞蟻般脆弱了,他竟然還是如此畏懼八門之人,看來房東老太剛才所講句句屬實,每個人心中都狂呼不妙。
古傲等人更是如同惡夢之中,不過這個惡夢如果真隻是個夢也就好了,偏偏它是真實的,甚至讓你能聽到腸子流出來的滑動聲。
就在這個間隙,誰也沒有注意到,房東老太已經走下樓,顫顫巍巍的從廚房裏提出一個小煤爐,立在院子當中,引火起灶,又在上麵架了一口小鐵鍋,黑乎乎的不知道在鍋裏加了什麽東西,就那樣若無其事的慢慢翻炒起來。
梁庫頭一仰,差點驚翻過去:“我的老太太呀!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有心思作飯……”
剛說到飯字,一眼瞟到院外流了一地的黃白血紅相間的內髒,梁庫終於忍不住,一口嘔了出來。其勢更甚小闖和小葉。
朝歌雖然也心頭一緊,但很快又穩了下來,從剛才的一番話和鎮定的神態看,老太太絕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敢出去,就一定有她的應對之術。
不知道什麽時候,四周悄悄的圍上來密密麻麻的人,但都在一定的距離內停住了。
鐵匠嘿嘿一笑:“如果沒人跟我爭,那我可就進去了。”
轉身往院子走來時,鐵匠就一眼看到了,院中正在鍋裏慢慢炒著什麽古怪東西的房東老太,於是道:“我知道你老太婆有些門道,識相的就乖乖地炒你的東西,我隻要那兩個外地小子。”
言罷,鐵匠就一步邁了進來,可剛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軟摔倒了。起來的時候就變了一張臉,吃吃的笑,樣子活像是看到自己做了皇帝般,撿起本是自己的那條還粘著血跡的黑鐵棍,不住的驚喜:“寶物!寶物!”
然後回頭往外看,一步搶了出去:“寶物!寶物!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鐵匠邊念叨著,邊拿起地上屠夫手裏還攥著的那根鐵鉤,像是天下至寶,左右不知道藏在那裏好,忽然眉頭一展,拿起屠婦的那把大號殺豬刀,撕開衣服就把自己的肚子刨開了。
腸子呼啦拉流了出來,鐵匠竟然沒有絲毫痛意,還笑著把那隻鐵鉤使勁塞到破開的肚子裏,然後用衣服裹了裹,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往外走,沒注意踩在自己流出來的腸子上,一跤絆倒,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這一幕比剛才的更加令人心驚膽顫了,當那些意圖衝進來的眾人,發現老太鍋裏炒的東西嫋嫋升起五彩之煙時,立刻意識到鐵匠的古怪之死,必定與這邪門兒的彩煙有關。
那煙在院子周圍凝結成雲,月光一照,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所有人都急忙捂住鼻子,瞬間消失在陰影裏。
房內眾人也意識到了那煙的危險性,不約而同的捂住鼻子,同時手忙腳亂的去關窗戶。
朝歌卻仍鎮定的守在窗前,這時眾人才開始注意到一個奇妙之處。
那漸漸在小院中蔓延開來的五彩之煙,就像有人 cao 控一樣,雖然煙氣似霧無孔不入,整個院子和樓房如同被裹在一塊五彩雲裏,但那煙霧漫到距離樓房牆壁門窗還有三寸距離的時候,竟然神奇的停住了,無論怎樣擴散飄浮,這三寸之內,都如同真空了一般。
朝歌用手指在牆壁上摸了一下,染上了些深褐色塗料樣的東西,隱隱散發著不易覺察的藥味。
想必就是這種東西發揮了奇妙作用,阻擋了毒煙入侵。
朝歌又想到她還未來得及解釋的“煉煙氏”,不禁對房東老太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就隻是看到鐵匠的慘死之狀,實在覺得老太的手段太過令人生寒了。
這時,院子裏傳來老太的說話聲:“師弟,你來了!”
一陣吱噶吱噶聲從陰影裏傳了出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子,推著一輛當街販賣糖炒栗子的小車,漸漸出現在院前。
緩緩走近的老者費力的抬起頭,月光下,依稀可見整個麵容雖然已經老態畢現,但仍可看出年輕時眉清目秀的影子。
他腰上還係著根繩子,一頭拴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壯小夥子,眉眼神似老者,此時正在追著一隻螢火蟲,每到快要抓到時,就剛好被腰上的繩子牽扯住,不時的抱怨連連,給人的感覺很怪異,其神態就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常常對老爸耍賴抱怨,想解開腰上的繩子,但繩子上的結巧妙異常,兒子沒有一點辦法,就在那裏噘嘴賭氣。
“幾年不見,看樣子師弟的煉煙術又長進了!”老太語氣古怪,話裏有話。
被叫做師弟的老者,回頭對著還在賭氣不前的兒子柔聲說:“乖,快叫師姑。”
傻兒子用力的搖搖頭,樣子堅決。
老者又哄道:“寶貝乖,聽爸爸話,晚上就讓你去見你媽媽。”
傻兒子聽到這句話高興起來,沒幾步就跑上前了,一直把腰上的繩子拉直到不能再靠前才停住,奶聲奶氣的對房東老太叫:“師姑!”
“嗯,乖!”房東老太勉強一笑,卻又似乎藏著一絲惋惜,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師弟,煉煙走偏你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就不能收手嗎?”
此時的老者,正在慘死鐵匠的身邊蹲下來,用手指抹了一點鐵匠嘴角裏流出的黑色血跡,自言自語的:“奇怪,哪味藥出了問題?原本在還沒邁進院子的那半步,就會發作的。”
朝歌到這時才猛然發覺,原來這個古怪的老者才是真凶,聽他們的互相稱呼,好像是同出一個師門,而且還似乎跟什麽煉煙有關。
再看那小木車,下麵一個燃著紅炭的小火爐,上麵一口黑鍋,鍋裏黑糊糊的一些東西看不清,分明是正在加溫,但卻看不到一點煙冒出。
詭異氣氛中,房東老太一臉陰沉警惕,好像隨時防備著什麽。
默默念叨中,老者慢慢站了起來:“看來,不管我怎麽調治煙藥,最後都總差那麽一點點,哎!隻要有那五口鍋的任意一口,我的煙藥都可以大功告成了!”
說話歎氣間,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還在找剛才那螢火蟲的傻兒子,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惆悵,真不敢相信,這神情會出現在一個以殺虐為實驗的怪人臉上。
老者轉身對房東老太道:“師姐,這麽多年了,你就不能把那五口鍋借我用一用嗎?隻要我煉成一劑煙藥,一定完好奉還!”
房東老太:“如果心性走偏了,就算把五口鍋都給你也無濟於事,還是先把你的殺性改一改,或許將來真有一日……”
說著,老太欲 言 又 止,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發呆的傻小子。
一股濃烈近乎癡狂的殺意,從老者眼中一閃而過,隨又歎了一口氣:“哎!師姐,別以為我一來就是向你要鍋的。
“全鎮的人幾乎都知道了,你家來了位活神,不是我當師弟的多嘴,咱們煉煙氏絕對沒這個能力把事情攬下來,就算你過了所有的雜術界人,恐怕最後還是過不了八門。
“不如你把那五口鍋借給我,最近我的煉煙術大有突破,相信一旦有你那五口鍋,就能把本門失傳已久的丹藥重新煉出,那時候我們聯手,或許還能保全性命。”
房東老太冷冷的:“多謝師弟的好意了,不過這件事不是我想攬的,現在是推都推不掉了,至於那五口鍋,還是那句話,什麽時候你的心性轉正了,什麽時候考慮讓你試用。”
老者的神色閃過一絲無奈與惋惜:“師姐,你我同門一場,難道真要鬧的不歡而散嗎?”
房東老太冷冷一笑:“嘿嘿,如果你非想鬧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
老者搖搖頭:“既然這樣,那師弟就直話直說了,今晚子時前我還會再來,見不到那五口鍋,嘿嘿,別怪師弟不講同門之情。”
房東老太冷冷一笑:“不見不散。”
房東老太與老者一對一答間,樓上眾人七嘴八舌的,對老太身分進行了各種猜測,可謂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可最終卻猜不透老太的意圖。
但很明顯,無論老太的手段有多高,以一人之身抵抗整座廣元古鎮,恐怕是螳臂擋車。
最終還是房東老太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她上樓來的時候,那尊小爐還在燃著,那口黑鍋裏的五彩煙還在冒著,院外四周也就自然還是那樣靜悄悄著。
據房東老太說,她之所以明知險惡,卻還是幫朝歌等人的忙,並不是為了那個寶藏秘密。
當然,她不否認自己也對那寶藏感興趣,畢竟世代留在這裏,無非也是為了這個秘密,但真正的原因,主要還是不相信八門中人。
按八門的行事原則,凡是跟神易有牽連的,一律格殺勿論,就算她拱手把朝歌交出去,恐怕也難保全屍,莫不如把這個賭注壓在朝歌一方,畢竟是神易的後人,拚一拚說不定也就過來了。
緊接著,房東老太又詳細講述了自己煉煙氏的來曆,以及她與師弟間的恩恩怨怨。
煉煙氏,最早源自修煉外丹術士的後裔,外丹沒煉成,卻研究出許多藥理變化,根據不同時辰以及各類藥物的搭配,竟然產生各有奇用的煙氣。
房東老太的本名叫煙自霞,煙霧凝結起來,常常如晚霞之雲;師弟叫煙自清,因為師弟練的煙是無色無味的,所以得此名。
房東老太講到這裏,不禁哀歎了一聲,道出了有關師弟煙自清的一段悲涼往事。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六章 祖師鍋
最初的煙自清,並不是現在這樣,不但一點都不凶殘,而且還是個很文氣靦腆的人,心地善良,從來不與人爭,很多煙氣的功效,必須要用一些活物來實驗的,但每次他都不忍下手,也因此影響了煉煙術的提高。
他討了一個好老婆,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恩愛百般,幸福萬千。
但就在一次煉煙不慎中,妻子與兒子都被煙氣傷到了腦神經,變得癡癡呆呆,那一陣子偏巧煙自霞出去采藥不在,回來後,煙自清的妻子,已經把自己燒死在家中了。
煙自清也因此受到了極大刺激,他把原因都歸咎到自己沒有用生物實驗,而導致了煙術不高的過失上。
為了救兒子,煙自清開始瘋狂的用活人來實驗。
煉煙氏的各種煙丹裏,有一種叫作“遣夢丹”的,可以設計並 cao 控夢境。
如有人在現實無法得到或是達到的目的,就會如實把各種心願說給煉煙氏聽,煉煙氏燃爐生煙中,把此人的各種期望夢想,念給漸漸失去意識的人聽,入夢者就會在藥力的作用下,按照設計好的夢境進行做夢,常常以為夢境幻化成真,讓人產生比吸食毒品還要快樂百倍的幻覺。
但除了上癮之外,對身體生理並無病害,過去王宮貴族常沉迷此道。
好一個奇妙無比的“遣夢丹”,把眾人聽的心癢無比,如在夢中。
古傲如癡人夢話般的囈語著:“真的這樣神嗎?真的這樣神嗎……”幻想中開始了天馬行空,一會成了唐明皇摟著楊貴妃,一會趕著一千車的珠寶做了成吉思汗。
雖說這“遣夢丹”會讓人如此享受妙用,但發明“遣夢丹”的這位祖師,卻原本是煉內丹的。
他總是遇到各種虛幻境界無法突破,深知自己根性尚淺,後來轉到外丹門下,根據這些境界煉製了這種“遣夢丹”,本是想告誡和考驗弟子的,沒想到被後世用來巴結權貴。
比“遣夢丹”更厲害的,就是煙自清一直在研煉的“幻真丹”,它可以不用入夢,直接就可產生“遣夢丹”的效果。
但它的弊端就是如果藥力過甚,雖然給試煙者一次絕對的超前快感,但常常被實驗者卻無法從夢中醒來,神智總是停留在夢中,如果這種狀態停留的過長,被實驗者就會成為植物人,並且在逐漸萎縮中不治而死。
更可怕的是,煉煙者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來引導試煙者的潛意識,使其自身感官已經完全被虛幻代替,黑鐵匠就是慘死在煙自清的“幻真丹”煙氣之下。
聽到這裏,正發美夢的幾個人,如同被潑了桶帶冰磚的冷水,因為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鐵匠的慘死之狀,又隱隱的覺得,這美妙的“遣夢丹”有點猙獰可怖了。
本來,煙自清是想利用此丹,給老婆和兒子治病的,因為癡呆的人不好控製腦神經,可一旦入夢,就可以被煉煙者控製了。
但因為現代的各種草藥,對比古代都退化了很多,煉起來提純不夠,所以總是無法使丹藥發揮最高效力,於是就想用煙自霞的那五口祖師鍋,據說這五口鍋的特性,可以把藥煉製到最高純度,從而達到古丹煙藥的標準。
一提到那五口祖師鍋,古傲和梁庫一同來了興趣,不禁四眼放光,期待著房東老太快快講來。
房東老太就又講述了那五口祖師鍋的故事。
那五口古鍋材質各異、巧奪天工,是煉煙氏代代相傳煉製煙丹的聖器。
排在首位的就是軟金鍋,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奇金之鍋,平時看上去軟的像一坨赤黃麵團,用手一捏就成了一個鍋型,更奇的是,都說足金怕火,但這一經火燒,竟然硬如鋼鐵,而且一直燒的通體黃紅,也不液化。
傳說是祖師在鍛造五鍋時,總是無法使金在高溫下不化,而隻有純金的高質性不跟其他東西化合,從而在煉製煙丹中保持各藥的本性。
祖師一時之急,便受了古代鑄劍大師的啟發,開始用自己的血來合金冶煉,但悲慘的是,幾乎耗盡一生心血,卻沒收到效果。
這一代祖師鬱鬱而終,弟子們就把這塊金坨與祖師合葬,但有一天電閃雷鳴中劈開了石棺,眾人趕到時,隻看到石棺的側麵印了一個人影外,祖師一根頭發都沒留下,而那坨金從此竟然也神奇的有了屬性,火越煉越如玉般通體透明而有硬度。
不知道是劈雷把祖師的屍體焚化,從而導致軟金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還是祖師真的以身攝入了。
此鍋被尊為五鍋之首。
珍木鍋是一個上古珍木化石鬼斧天工而成的,造化奇妙的是,這木化石的上半截還沒完全石化,保持著微妙的木性,而下半截完全石化,正巧可以加溫,不讓內層的木質燒化。
天水鍋是由一塊億年黑河石雕成的,此鍋每到下雨前會自動滲出水來,陰性極強,最接近水性了。
聖火鍋,與其說是鍋,還不如說是火。其隻是萬年不滅火種,並無鍋形。據說長白山原始森林中有種地火,春夏秋自燃,遇冬深藏古木樹根,遇水不滅,經萬年不息。
祖土鍋則是一個土陶,看上去最不起眼,但卻相當珍貴,據說這是本門最早用來煉藥的鍋,陶質獨特。曆三千年而不腐,但從土質看確屬一般,其背後一定有著比金鍋更為神奇的傳說。
五口祖師鍋中,除了軟金鍋是為了保證藥性純一外,其他四口都是利用自身強盛無比的五行氣,來彌補藥力不足的。
續“遣夢丹”後,五口祖師鍋又把眾人的興致,推到了另一個高峰。
梁庫彷佛看到了自己摟著這五口鍋吃飯睡覺,古傲好似摸到了一疊像帝國大廈一樣高的美元。
說完祖師鍋,房東老太話鋒一轉,又回到了煙自清的主題上。
煙自清的妻子自焚死後,心性徹底逆轉,這些年來,為了給兒子治好病,瘋狂的用活人來做實驗,以擺地攤、賣糖炒栗子為名遊走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實驗品。
從今天一戰看來,兒子雖然沒治好,但煉煙的功夫竟有驚人提高,煙越來越清,普通人已經覺察不到了,而且藥力驚人。就算身為師姐的她,也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了。
梁庫就急著說:“靠!對比起來,我寧可落在黑鐵匠的手裏,也不願意落在煙自清的手上,還好來個痛快的。”
悲壯中,又想到那五口神奇的祖師鍋,眉開眼笑道:“您不是有那五口祖師鍋嗎?煉出的煙藥一定勝過那個老小子。”
房東老太卻歎了口氣:“我雖然有那五口祖師鍋,但這五口鍋在煉藥時都有嚴格的時間方位和一整套的秘訣,可這套秘訣自從八代前就已經失傳了,現在這五口祖師鍋隻是當做本門的聖物供奉著。其實一直沒有借給師弟一用,其中也有這個原由。”
梁庫一屁股坐了下來:“費了半天勁,全白說了。”
古傲眼睛一轉:“哎,什麽都是摸索出來的,不如把那五口祖師鍋拿出來實驗實驗,也許能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
古傲說這些個除了真有此心外,更是希望看看這五口寶貝鍋。
對於從小就跟古董打混的他,這樣神奇的東西幾乎隻從神話中聽說過,做夢都沒想到,現實中還真有這種東西,而且這現實還被自己遇到了,就隻是時間和地點都不太湊巧,不管了,看一眼這寶貝,就算死了也多少值了。
梁庫奇怪道:“這五口寶貝鍋既然在您的手中,難道您是掌門嗎?既然是掌門,還怕什麽師弟?”
老太回答:“本來按師弟的悟性,這掌門應該是他的,但因為過於心軟,師父便覺得不適合當掌門,於是我就勉強做了這個掌門。可沒想到一旦心善的人狠起來卻是這樣的可怕,雖說現在他的煙術已經不在我老太之下了,卻更不是掌門的料了。”
老太隨即又歎:“自己這把老骨頭不在心上,可一旦藥方和祖師鍋失傳了,可就無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古傲眼珠子轉來轉去,一臉的垂涎表情。
梁庫就拿他開涮:“為了整個煉煙氏,也是為了祖國的神秘文化得以發揚,在這危機時刻,我看古傲你就拜老太太為師吧!”
古傲正被說中了心事,但絲毫看不出臉紅的趨勢,反而一臉認真:“雖然我古傲不算笨,但還有自知之明,這煉煙之術博大精深,一定要有個天才人物才能繼承,所以這拜師一事不提也罷。
“但說句心裏話,自從我第一眼看到煙奶奶,就有種非常的親切感,我自小爺爺奶奶去世的早,如果煙奶奶不嫌棄,就認我做你的乾孫子吧!”
靠!梁庫已經要暈過去了,雖然幾次交往,已經知道這小子不但貪錢好色,但說什麽也沒想到,臉皮竟然厚到這種登峰造極的境界。
古傲是何等人,見什麽人說什麽話,他很明白老年人,尤其是上了歲數的老太太,最喜歡小輩的來甜言蜜語的套近乎了。
果然,一番表達,讓本來古怪的房東老太,看上去感動了很多。
不過感動歸感動,老太太並未被打動,原來她似乎是有意把這東西傳給朝歌。試想一想,天下又有幾個人的天分,能比神易後人還要厲害的?
再者說了,一旦朝歌接受了煉煙氏的衣缽,就算自己還不夠資格做神易後人的師父,但多少也有了些師恩成分,這個高枝攀的可劃算得很。
朝歌也從老太的言語眼神中感覺到了什麽,隻是對神功奇術向來持回避態度的朝歌,卻沒有絲毫接下這份厚禮的想法,但又不好冷了房東老太的一片熱心,模糊道:“隻要我們齊心合力,未必沒有辦法過這一關,如果八門真的實際上已經控製了全鎮,我想對於您師弟煙自清,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畢竟八門想要的是我。”
這番話並未表明回絕,但也沒表示同意,不至於讓老太太當場絕望,更重要的是,一語點破了當前形勢,全鎮的人都想得到神易的那個絕世寶藏,而朝歌成了打開這個秘密的唯一鑰匙。
他們相互爭奪中,也必然相互牽製,朝歌這方眾人正好可以利用這種紛爭產生的空隙。
房東老太不禁暗暗心驚,看這個神易後人,就隻是二十幾歲的模樣,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意外,現在還沒完全繼承神易的駭世神術,但這麽年輕,就竟然有如此冷靜和洞察形勢的能力,相信隻要假以時日,整個術界又將掀起驚濤駭浪了。
眼看亥時已過,子時將至,雖然知道各方勢力不會任由煙自清對樓內等人施以毒煙,但為了以防萬一,老太還是提早做了準備。
況且煙自清的後麵除了八門在外,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麽厲害的角色。
房東老太開始設煙布陣了。
仔細觀察整個小樓,才忽然發現裏麵大有文章,牆壁許多地方裝有暗窗,而且通氣的暗格縱橫,隻要稍加布置,房內空氣流通就會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每組暗格煙道的中心樞紐處,都有燃化煙丹的器具,一方麵可以把外界攻進來的毒氣疏通走,另一方麵,又可以把房內燃著的毒氣,彌漫在小樓的各個方向。
煙丹分三種,一種是丹香,樣子像是燃香,方便點燃,但藥力易散而且弱,主要是彌漫在各個出口暗道起防衛作用。
一種是蠟封的丹丸,藥力勝過丹香,在一個小碳爐裏慢慢加溫,它的煙具備攻擊性,可以對進入小樓周邊半徑五米內的任何人,產生殺傷作用。
最猛烈的要算是第三種丹鍋了,因為可以驟然高溫,又可以大量用藥,其出煙量和煙所達到的藥力,對人以及任何生物都有異常的影響。
三種煙丹另一個有趣的地方是,雖然丹香最弱,但對接觸到的人會以最快速度發作,會使眼睛內部的晶體糜爛,如不及時救治,很快就會順著眼睛潰爛入腦。
丹丸煙氣會讓人產生極度的恐懼感,在你眼前可以出現各種恐怖的幻覺,在高度的精神壓力下,可以誘發體內各種嚴重紊亂,如繼續中毒下去,常常肝膽破裂,心肌梗死。
丹鍋的藥力是最慢發生的了,可一旦發生就很難解救,這種煙可以完全破壞人的神經係統,類似於煙自清迷殺鐵匠那種。
三種煙丹是以對人的控製程度來分等級的,而不是時間快慢。
房東老太邊布置,邊把各種有關煉煙氏的手段講出來,並告誡各人,要距離窗子和門遠一點,越是這些地方,越是容易中毒。而且給每人一截發了黴的酸草枝含在嘴裏,這東西可以解房東老太的煙毒。
這讓眾人皺眉不已,古傲和梁庫還有朝歌,卻毫不遲疑的把酸草枝含了進去。
古傲當然是怕死,不就是一截發了黴的草枝嗎?隻要是能保住命,就算是一棵發黴的酸樹,他也能吃下去。
梁庫什麽苦日子沒過過,這點對他來講已經是小意思了。
朝歌卻是懂得一點原理,別看這些黴菌,它們有著極強的分解能力,或許就是依靠這個原理來解毒的。
蠍子眼看看連古傲這壞小子都含了,自己也一口含了下去,還蔑視的看了一眼正在猶豫的老王,臉上罵了句,別看你是員警,可論狠勁跟老子差遠了!
老王是看幾乎所有人都含了他才含的,就算吃虧上當,也不是他一個人。
最後,剩下了吳姨母女。
吳姨咬著牙皺著眉,好幾次後,才勉強的把酸草枝含了一截。
小葉本來就已經快反胃了,看到老媽的痛苦神情後,當下就決定,無論如何也絕不吃這東西。
就在這時,忽然從一樓後窗傳來異常聲響,眾人趕過去,被眼前的一幕恐怖畫麵驚呆了。
兩個企圖從後窗偷入進來的漢子,臉色黑青像是被活活嚇死了,而且眼部已經潰爛的沒了眼球,兩道濃漿順著傾斜的腦袋眼窩處往外流,更明顯是中了丹香之毒。
小葉當場一陣狂吐,吐完了很瀟灑的攏了攏頭發,二話不說,一口就把發黴的酸草枝放入口中,狠命的嚼了起來。
在煙自清還沒來到之前,雜術人士開始輪番進攻了。
因為地脈已封,術力無法應用,進攻小樓打頭陣的,大多是練習武術的悍夫。
有兩三一夥的,有八九成群的,也有獨來獨往的。
他們拿刀提棒,橫眉凶目,各揣心腹,本來就一直潛伏在小樓四周靜觀形勢,企圖坐收漁翁之利。
自從煙自清出現之後,眾人因為懼怕煙毒,都不再急於進攻。可時間一長,又開始坐不住了。
且不說那個推小木車的古怪老頭已經如何的厲害,再加上令人超級頭痛的八門。如果他們一直這樣坐等下去,神易後人是跑不了,可他們自己除了免費為別人做了看門狗外,其他是一點便宜都撈不到。
於是,他們在互相觀望中,開始蠢蠢欲動了。
最先憋不住的,就是水鬼門的渾大、渾二兄弟倆,幾百年前,他們的祖先本是江上吃黑飯的,可以整夜泡在江心,一等有船隻經過,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船底下敲個洞,等船客發現船漏水,陷入一片驚慌失措時,就可趁亂偷竊。
財物到手後,再潛回水底,至於那船是死是活,他們從來不管。
到了現代,這一行越來越派不上用場了,水鬼門人就漸漸發展到岸上來,從暗偷到明搶,總算是沒完全辱沒先人們的輝煌。
渾大、渾二兩兄弟,繼承了水鬼門從鬥殺術到暗竊術的各種技倆,其中本來應該是必修的潛水換氣術,現在卻成了可有可無的選修科目。
不過值得這兩兄弟慶幸的是,雖然是選修科目,但當初因為師父的偏好,而很是認真的逼著他們練習過,沒想到今天終於用上了。
因為通過剛才這一場鬥煙,連傻子都明白,隻要不呼吸,就算這煙再毒,也是拿人沒辦法的。
嘿嘿,雖說祖宗傳下來的這換氣術,除了潛水,連都不頂,但此刻卻趕得正巧,要說閉氣不呼吸一天有點難,但若是一、兩個小時,還是輕鬆自然的。
老太婆若是沒了毒氣撐腰,那還不是任他兄弟擺布?
至於神易後人,肯定是因為地脈被封無法施展,否則也不會讓一個老太婆來充門麵了。
想一想,師父還真有先見之明,好像早知道我們兩兄弟要有今天這一關。這也正是兄弟倆決定先闖頭陣的主要原因。
渾大、渾二兩兄弟正暗暗竊喜,就在他們邊從後窗潛入,邊做著活捉神易後人白日夢的時候,他們卻說什麽也沒想到,老太太的三種煙毒,正悄悄地潛入他們的毛細血管。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七章 迷捕
當進入小樓五米半徑的時候,渾大最先有了感覺。
他忽然沒來由的心跳加劇,剛剛眼前那再普通不過的小樓,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口巨大的、塗著血紅朱漆的棺材。
小樓後窗玻璃上的偶爾反光,就像一條盤在棺材內的巨蟒,閃現著青幽幽的眼睛,正等著他們兄弟倆送入蛇口。
很快,渾二也有了感覺,兄弟倆又不能說話,因為這換氣術一開口就泄了,隻能用驚恐的眼神互相對視,完全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麽。
要說兄弟倆雖然在鎮上裝出一副安分守己的良民狀,但在外麵殺人掏心、活吃人肉,什麽場麵沒見過,但此時此地所發生的,卻是平生未曾遭遇的。
他們每踏前一步,體內的神經線就好像被兩座絞盤狠狠的拉緊,相信此刻發出的任何異常聲響,都會立時讓他們崩潰。
距離小樓的後窗還有半米之距了,鼻尖都已經滴落冷汗的兄弟倆,又互相對望了一眼,究竟是進還是退?
渾大咬了咬牙,幾百年來,不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嗎?
進!
人的機遇有時真的很矛盾,有時人的狠勁會造就成功,同樣這種狠勁也可以帶來毀滅。
渾家兄弟倆挨過煉煙氏丹丸的那五米恐怖半徑後,終於沒能闖過丹香第三關,就在撬開窗子的一刹那,渾家兄弟的眼睛,像是被注射了一劑強硫酸,甚至能聽到眼球晶體化成濃水那瞬間發出“噗”的一聲。
這一聲音,這一變化,這一景象,同時讓兩兄弟苦膽破裂,一命嗚呼。
當然,這種結果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因為就算他們闖過了丹香這一關,最後還是會被丹鍋之煙迷惑意識。
這兩位死景頗為壯烈的渾家兄弟,正是讓小葉毫不遲疑吞下發黴酸草枝的那兩個壯漢。
渾家兩兄弟的帶頭行動,在圍困小樓的雜術群裏,引發了一個連鎖反應,他們並不清楚這兄弟倆是否得手,但也正是不清楚,他們才更加急於行動,如果真的因為自己的遲疑,被這兩兄弟得手,那他們可真是連腸子都要悔青了。
第二批忍不住準備攻入的人,瞬間成百倍增長,各門雜派竟然有數百人之眾,從各個方位向小樓黑森森的壓了過來。
他們每人都用多少能解毒的濃茶水浸濕厚毛巾,裹在鼻口上,手中各種寒刀鋒刃,在月光下閃閃刺人,如同一群隨時可以把任何生物撕得粉碎的惡狼。
眼前這情況,已經引起樓內眾人的注意,古傲等人開始慌了,就算老太太的防禦係統如何完備,可一旦這群惡狼似的術人一古腦的衝進來,數百人中,總有幾個、十幾個僥幸活下來的。
想想那對屠夫夫婦和黑鐵匠的殺人手段,恐怕任何其中一個,都可以把自己這群人像蟑螂一樣滅掉。
吳姨母女乾脆不往外看了,坐在一旁,抱在一起。
要說還是老王和蠍子眼是見過場麵的人,看看他們倆,雖然同樣也是發慌,但心裏已有主意,到廚房裏各自摸了一把菜刀緊緊握在手裏,一副硬漢形象。
古傲給自己打氣道:“對!跟他們拚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嘿嘿,哈哈……”
蠍子眼忽然雙眼無神的望著外麵,不無悲慘道:“殺人家?還是別做夢了,這刀我是留著自殺的。”
古傲:“好!那咱們就……呃?”
朝歌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二樓窗前,冷靜觀察著,他幾乎能數出可以看到方向的進攻人數,從而默默估計出其他方向一共可能的人數。
梁庫守在他身旁,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朝歌,看窗外的時候神情緊張,看朝歌的時候,又多少找到了些精神上的安慰。
小闖則瞪著一雙虎眼盯著外頭,一對小鐵拳攥得緊緊的。
隻有房東老太看起來最悠閑。
她偶爾向窗外瞥上一眼,然後就像老太太做針線活似的,一根一根、一顆一顆的分類她的煙丹,計算著各個機關處煙丹燃盡的時間。
在她心裏,隻要小樓的三層防禦係統運作正常,別說是人,就連帶膀的蒼蠅,也休想飛進來半條腿。
從院門正麵摸進來的隻有兩夥人,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個,奇怪的是,就屬正麵大門好走又寬闊,卻進來的人最少,大概是都在想,越是好走的地方,越是機關重重。
而且這立在院中央、還在陰魂不散飄著煙的爐灶小黑鍋,正對著大門通道,這東西看一眼就讓人發毛,更何況逆煙而上了。
敢從這條道走進來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世上罕見的術界高士,一種是大腦高度不發達者,學名──白癡。
不過,現在從正門摸進來的這兩夥人,既不是所謂的術界高士,也不是白癡,他們的大腦雖然不是很發達,但還沒到高度不發達的程度。
他們之所以敢從正門摸進來,完全是迫不得已。
因為小樓的其他方向,早被其他各門派霸占了,本來他們還想跟各門各派爭個公道,但仔細一對照不成比例的人數,又看了看對方如狼似虎的眼神,還是算了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說來也湊巧,正麵摸進來的這五、六位雖然分屬兩夥,但認真論起來,遠祖上卻是同門,都是結合術數練形意拳的,而且拳架上又都以虎形為主。
不同的是,其中一夥的祖輩,常以走鏢兼做師爺為生,漸漸繁衍到現在,後世子孫支脈大都定居城市,也沾染了許多市井俗氣。
這一夥人,領頭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外表看來也算是儀表堂堂,可是一張嘴,便現出一副尖酸勢利的婆娘像。
另一夥則是道地的山溝農民,瘦小乾黑不說,又有很嚴重的羅圈腿,走起路來一拐一晃,飄飄忽忽,說什麽也看不出半分虎的樣子,倒是像條十足的山地病貓。
因為這樣,差點被同是形意虎門的婆娘漢鄙視死,張口閉口不是鄉巴佬就是老病貓。
本是同祖同門的,鄉巴佬的一方領頭人,本想和婆娘漢這位城裏親戚攀談攀談,套套近乎,沒想到人家半隻眼都沒瞧得起自己。
這也算了,還張口閉口鄉巴佬的,要知道,盡管外表形象有點類似老病貓,但鄉巴佬可絕對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因為常被人瞧不起,平時最嫉恨別人鄙視自己是鄉巴佬了,如果有誰如此冒犯了他,必定想出各種陰損的辦法報複回去。
就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讓他聯想到鄙視,立時把他刺激得如同一隻炸起毛的貓。久而久之,又多了個雅號──神經貓!
神經貓現在麵對這位同門大漢肆無忌憚的鄙視,肝火早燒到了腦門,一時又不能來硬的,便咬牙切齒,眼球欲爆的罵道:“死八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雖然沾親帶故的,但死八婆實際上是不屑與神經貓為伍的,沒辦法的是,不管他怎麽假清高,在別人眼裏,他和神經貓都是屬於一個檔次的。
但又不甘心落在人後,於是死八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左一右與神經貓各帶著自己的人,從正門摸了進來。
在院外沒有茶水棉布蒙上鼻口的時候,兩人嘰嘰歪歪的你一句神經貓,他一句死八婆的嘴鬥個不停,可一進入彩煙範圍,那種充滿尖酸惡毒的對罵,立刻用飛刀似的眼神來代替了。
即便院門很大,院子很寬,這兩夥人的行動很明顯,但因為心裏害怕,走起路來還是顯得像是作賊。
他們盡可能遠的繞開那個小煤灶,往小樓靠攏,死八婆向神經貓使了個淩厲飛眼,大概意思表示:神經貓,瞧你那熊樣!就不能勇敢點,把那個冒鬼煙的小灶一腳踢倒了!
神經貓立時飛劍似的回敬了一眼:你厲害,你怎不去踢?鬼知道裏麵還有什麽機關。死八婆!
人心就是這樣有趣,要死大家死,等死也沒所謂。
最終,那鍋煙料還在好好的燒著。
在進入到五米半徑內的時候,丹丸煙毒在本來就有點神經質的神經貓體內發作了。
神經貓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有點變形、有點虛幻,尤其是仍時不時的往這邊飛眼刀的死八婆,怎麽忽然看起來像是變成了一隻巨大可惡的、公不公母不母的綠頭蒼蠅,嗡嗡的令人作嘔心煩。
不自覺中,神經貓下意識的提了提手中一把有點苗家風格的鋒利短刀。
死八婆似乎覺察出哪裏不對了,因為在飛過來的眼神裏,他發覺神經貓拿他有點不當人來看了。
很快,死八婆也發作了,在他眼裏神經貓也變形了,變成了一隻有著銳利爪子的、炸毛血眼的瘋貓。
他已經不是下意識了,而是很確認的舉起了手中的那把很秀氣、很女人的鴛鴦劍。
終於在藥力的誘發下,神經貓和死八婆的嘴鬥,最終發展壯大成械鬥。
兩個領頭人都動手了,那幾個跟班的,也自然迷了魂似的互相拚命起來。
這乒乒乓乓的一鬥不要緊,在摸進小樓四麵八方的幾百人裏,引起了可怕的連鎖反應。
本來他們在丹丸的藥力作用下,互相提防的敏感神經和恐怖幻覺,已經到了極點,就像是曬了八百年的乾柴,稍一點火馬上猛燃。
一時間,在小樓周圍不到二十米的狹小空間裏,幾百個狂人瘋了似的互相屠戮起來。
通常是手中刀剛剛插入一個人的心髒,幾乎是同時就感到有三把利刃從不同角度撕開了自己的身體。
失去控製的瘋馬、瘋 狗很可怕,失去理智的瘋人更可怕!
在幾乎已經超出人體極限的尖叫聲中,很快幾百人銳減到幾十人,最後是十幾人。
奇跡的是,在這生存下來的,幾乎各個都是殺人魔王中,竟然出現了死八婆和神經貓的身影。
跟剛剛不同的是,死八婆雙臂已斷,還有一隻胳膊連著一層皮,掛在膀子上一蕩一蕩;而神經貓兩眼已經成了血窟窿,像是被什麽兩齒利器刺瞎了。
他們的生存的確是奇跡,殘酷造就的奇跡。
拚殺中劇烈的疼痛,讓他們稍稍緩和了一下煙丹藥力,為了在眾多強敵中生存,失去雙臂的死八婆和瞎掉雙眼的神經貓,組合成了一對絕妙搭檔。
他們緊緊靠在一起,一個用眼一個用手,兩人本來就是同練虎形拳的,配合默契自如,雖然險象環生,最終生存了下來,可他們帶來的師兄弟卻全都死光了。
幾個渾身是血、斷臂殘肢的殺人魔,通過一場歇斯底裏的發泄,闖過了小樓第二層防禦的五米半徑。
可說什麽他們也不會想到,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加恐怖殘酷的第三層防禦。
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快,在踏入小樓窗門的所有人中,眼睛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一陣鑽心的奇熱。
接著他們就聽到了,從自己眼窩腦中傳出的一聲爆裂聲,瞳孔化成了一股濃水,迅速的向腦內腐蝕進去,人一下子變的像是著了火的瘋牛,揮著刀斧沒命的四處砍殺,沒掙紮多久,便爛成一個空腦殼。
其中一個最為凶悍,發覺不妙,乾脆用手指活生生把自己的眼睛摳了出來,揮舞著血片大刀,憑感覺衝上小樓。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一直在樓上靜靜觀看的房東老太,有點驚慌得不知所措,她實在沒想到還有這樣凶悍的人。
眼看血魔一樣的大漢就要衝將上來,雖然眼睛已經瞎了,但其威怒發狂,恐怕樓上沒一個能幸免於難。
大漢又逼近了一段,再上一、兩個台階就要衝進房內了,此時朝歌也發現了異樣,快步衝到門口,眼前寒光一閃,幾乎能感覺到大漢的刀鋒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大漢的脖子從裏到外爛開了一個小口,小口擴散的速度比大漢的動作還要迅猛,眨眼大漢一根血淋淋的喉管全都露了出來,撲通一聲,大漢跪倒在樓梯上,雙手摸著越爛越細的脖子,驚恐之狀難以言喻。
原來剛才慌忙間罩在口鼻處的棉巾脫落,毒氣迅速侵蝕進了呼吸係統。如果不是如此,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連一向陰沉的房東老太,此刻一顆老心跳動的幾乎難以承載。
但奇怪的是,如此血腥的場麵,卻並沒讓朝歌感覺驚天震撼,也許是因為一走路來驚險不斷,讓朝歌的承受能力逐漸增強,但此種解釋,又讓朝歌自己隱隱覺得並非完全如此。
究竟為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知道是因禍得福,還是更加殘酷,因為第三層防禦的丹丸,主要是通過與瞳孔晶體的混合物產生腐爛作用,恰巧神經貓的雙眼早已被破壞,所以雖然和死八婆一同跨進小樓,但卻沒發生什麽事,而鼻口上的棉布,又防止了呼吸道傳染。
死八婆就慘了,感覺眼睛裏就像有兩條毒蛇在往腦裏鑽,恐怖到極點又沒發泄的地方,喉嚨裏發出恐怖的嗬嗬聲。
神經貓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還是能感覺得出,此刻的死八婆生不如死,他稍稍猶豫了下,手起刀落,死八婆的一顆已經半空的頭顱滾落一處。
跟在後麵還沒來得及進入小樓的人看到此景,當時便嚇傻了幾個,僅剩下的一、兩個瘋了似的逃離小樓。
神經貓砍殺完死八婆後的第一反應,也是盡最快的速度逃離小樓,但眼睛已瞎,剛一動步便絆倒在地,起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發覺自己好像進入到一個金黃閃爍的地宮,寶物堆山,古書成櫃。
自己不是已經瞎了嗎?怎麽還能看的如此真切?
在神經貓那張地獄般的臉上,忽然癡癡一笑,此時此刻說不出的詭異,第一層防禦係統的“遣夢丹”發力了。
“你不是想要寶物嗎?這些都是你的,快點藏起來吧!”
一道飄渺而又無法抗拒的老太太聲音,在神經貓的腦海裏回蕩,一個幽靈般的身影出現在慘暗的樓道裏,正是房東老太。
跟神經貓一樣,剛才嚇傻沒來得及逃跑的那幾位,此刻也被老太 cao 縱著,傻傻的笑著,眼前出現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神易寶藏。
為除後患,老太正想用師弟煙自清的手法,來迷殺這幾人,身後傳來朝歌的聲音:“也許他們還有用。”
大概連朝歌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想出如此冷血的辦法。
在剛才看到神經貓等人在房東老太的 cao 縱下如同木偶,如果有可能的話,能不能利用他們,來對付外麵攻進來的術人呢?
這些人都身懷驚人武技,而自己這方,除了老太太的煙丹外,便沒有任何抵禦方法了。
就像剛才揮刀衝上來的大漢,隨著對煙毒的熟悉,攻進來的人勢必越來越多,到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
在明白了朝歌用意後,房東老太心情頗複雜的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朝歌,心裏想: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在難以捉摸,沒人知道他的體內藏著什麽。
不過她還是不得不承認,朝歌的這個辦法非常好!
於是,老太馬上對小樓的三層防禦係統做了改動,加大了丹鍋和“遣夢丹”的藥力,主要是為了迷捕攻進來的術界人為己所用。
一切準備妥當後,包括神經貓在內,房東老太又把剛才迷捕的幾個術人,通過潛意識引導,隱藏在小樓各個角落處,專等偶爾有術人突破三道防線進入時,格殺勿論。
改造後的小樓,名副其實的真正成了一座活地獄,一座等待慢慢吞噬貪心術人的活地獄。
最早一批生還的人,描述了小樓裏的恐怖情景,他們推斷出彌漫在小樓四周的,絕不是一般毒氣,而且是可以通過與眼睛發生潰爛反應的煙氣。
於是,這次術人的裝備比上兩次明顯提高,不但找來了防毒麵具,而且還推來了一批氧氣瓶。
沒有防毒麵具的,就土洋結合,口鼻照樣用茶水毛巾捂緊,然後砸開商店,找來許多可以密封眼睛的潛水鏡。並且在進攻之前投擲石塊,把院中的那個爐灶打翻了,鍋裏不再有煙冒出。
但又發現五彩煙氣很重,久久不散。
沒時間再拖了,周邊術人們開始準備第三次進攻了!
無論封閉的有多嚴實,進攻的術人都忽略了煙毒的另一可怕隱密性,那就是通過皮膚的毛細血管滲入。
同樣,他們沒能逃脫丹丸帶給他們的超級恐怖享受。
雖然這次學乖了,避免了互相屠戮,強忍著戰戰兢兢的邁進小樓的各個通道後,卻被隱藏在那裏的神經貓等人,一刀刀送上了天。
黑暗裏幾百人擠在一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於是又一場慘烈的自相屠戮開始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超近距離的肉搏。
而僥幸活下來的一部分人,卻又被老太太用改造過的“遣夢丹”洗了腦,雖然控力上還不能跟煙自清的“幻真丹”相比,但暫時還是聽任擺布的。
現在他們和朝歌等人並肩一處,成了小樓的護衛者。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八章 血紅山川
古傲、吳姨等人,還沒看過死了這麽多人的場麵,精神上倍受刺激不說,幾乎吐完了胃裏吐腸裏,而且看到被“遣夢丹”洗腦後的術人,對攻入者下手狠辣無比,就勸老太手下留情。
老太冷冷道:“如果幾位誰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就發慈悲吧,外麵的人保準讓你以最快速度與世長辭。”
事後,朝歌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殘忍,但又想不通,為什麽在當時越是混亂,他越是能冷下心,真不知道是遭遇曆練了自己,還是自己的體內本就藏著一個可怕的東西。
旁觀蓄謀已久的周天易,終於帶領著一幫人出來了,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推斷除了院裏冒煙的黑鍋外,樓裏一定有很多燃放毒煙的裝置,如果想辦法把整個燃放裝置破壞掉,而又能保全神易後人的性命,用水攻是最妙不過了。
很快,全鎮僅有的五輛消防車被弄來了。水槍高高的架了起來,集中在大門方向,對準了整棟小樓。
這下可愁壞了樓內眾人,一旦高壓水柱噴射進來破壞了裝置,毒氣橫衝,不但無法防住周邊,恐怕連自己都要遭殃。
危機時刻,忽然怪現象出現了,消防車司機神經的把車啟動撞向民居,其他人有的坐在地上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有的互相攻擊殘殺,一切都好像失靈了。
混亂中,更有幾個人把周天易架了起來,然後其中一個開車猛力衝過來,所有人一同撞死。
正當眾人麵麵相覷時,老太太說了句:“一定是煙自清來了。”
果然,煙自清出現了,還是帶著他的傻兒子,還是推著他那輛嘎吱作響的小木車。
他挑旺了炭爐,開始攻擊了。
遍地都是死狀恐怖的屍體,煙自清那張清秀的臉映著紅火炭,一半明一半暗,看起來詭異非常。
奇怪的是,隨著煙自清的爐火漸旺,樓內的人沒發現任何異常變化,直到朝歌感覺到室內的氣流有點加快了,這才注意到所有暗道內的燃藥都漸漸滅掉。
原來,煙自清現在所燒的煙,並不是攻擊人的,而是利用小樓的流動通風係統,把自己的煙輸送進去,然後再通過與各煙藥發生反應,最後導致熄滅,整棟小樓的防護係統也就消失了。
一旦消失,也就意味著可以施展他的毒煙了,聯想到中毒時的各種恐怖場麵,每個人的臉都青了。
終於,意誌最薄弱的小葉,開始出現幻覺了,她忽然以從沒有過的女孩柔情說道:“我給你作飯吃好不好?”
然後,她就拉著古傲坐在地上,還美美的不斷往他麵前端著什麽。
這下把大夥搞愣了。
房東老太嚴重道:“煙自清開始進攻了。”
眾人無比驚恐,又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房東老太道:“就像那個死了的黑鐵匠一樣,所產生的幻覺,都是你平時心底最想得到的,或是最憎恨的,或是最愛的。”
聽到這裏,古傲不禁心頭先是一驚,接著一甜,最後一酸。
驚的是,小葉竟然心裏有自己;甜的是,小葉原來心裏有自己;酸的是,此時此地,這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接著出現幻覺的是古傲,他就更離譜了,雙眼發直,有種可怕的歹毒,陰笑著從衣袋翻出所有的錢,然後像是擦著火一樣,一張張的燒起來,每燒完一張,古傲就發出一陣可怕而又極悲的笑聲,沒人敢相信這樣一個愛錢的人,內心到底埋著怎樣的秘密。
員警老王最辛酸,把臨別跟老婆的一番話說了出來,當了一輩子員警,卻麵臨著家庭危機,這次肯降低身價,為有劣跡背景的古董老板出力,也全是為了子女。
蠍子眼狂哭不止,反覆在說著含糊不清的一句話,仔細聽清了,才知道他原來在說的是:“娘,兒子這輩子算是回不了頭了,下輩子做牛做馬,給您老人家還債!”
梁庫忽然靜下來,也不再笑了,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喃喃道:“小輕你回來啦?你別走,我去幫你把朝歌叫來……”
朝歌聽了,心裏一陣痛楚,梁庫一直很喜歡小輕,但更高興見到她和朝歌兩人的幸福,朝歌開始隱隱覺得,其實,他欠了梁庫好多兄弟債。
最後出現幻覺的,是房東老太和朝歌,房東老太漸漸感覺到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一直很冷靜的她,開始顯出恐慌來,她想拚命保持清醒,掙紮著叮囑朝歌一定不要昏迷,接著就奇怪的像是對誰說:“我的乖孫兒哦,快再叫一聲奶奶聽……”
一絲奇怪劃過朝歌心頭,但稍一深想就感覺頭痛欲裂,漸漸的在覺得自己往下沉,就像墜進了自己的意識隧道,往日往事開始不斷的從自己身邊一幕幕劃過,這種感覺很熟悉,有點像當初花娘的命蠱,但又不同的是,好像自己的意識被人 cao 縱和翻找著。
朝歌覺醒起來,他告誡自己不能消沉下去,煙自清正在利用潛意識,來誘導他想要的神易秘密。
可這一次完全與花娘那次不同,朝歌的意誌力可以說堅強異常,但他忽然發現,這次無論怎樣讓自己屏除雜念清醒起來,但越是努力就越是雜念紛飛,往事的一幕幕已經越過青年進入少年時代,這段時期,可以說是朝歌最不願回憶的時期,充滿了灰色的自閉場景。
等進入兒童時代的時候,天空一下子燦爛起來,因為他竟然看到了媽媽,朝歌開始漸漸的放棄了意誌抵抗,順著這個意識隧道一直的沉下去,沉下去,就像沉到了媽媽的懷裏。
這一段最美好的時光很快也劃過去了,接下來就是除了自己幼兒時的幾個場景外,便越來越少有的見到任何東西了。
朝歌還在不斷的往下沉著,過了幼兒馬上就是嬰兒,那是一種奇妙而古怪的感覺,沒有幾個人能回憶到自己嬰兒的時代,但朝歌現在千真萬確的回到了他的嬰兒時代,單純和諧而又靜極的嬰兒時代。
讓朝歌開始有點不安起來的是,過了嬰兒時代後,自己仍在繼續往下沉著,越到後來越黑暗,像是進入到了母體,又像是進入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人世前的最原始狀態。
這種生前的原始狀態,又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隨著身體意識的下沉,虛無飄渺的意識界裏,隻剩下了朝歌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忽然下沉止住了,朝歌像是落在了一塊地麵上,前麵隱隱的暗光處有一扇門,門不算大,剛好可以走進一人。
朝歌像是被什麽牽引著走了過去,遲疑片刻,終於伸手推開了它,頓時一股刺眼的碧光傾泄而出,讓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小小的一扇門後,竟然是一片發著耀眼碧光的遠闊山川。
朝歌放眼四周,忽然又覺得這山水大川非常的熟悉,而且讓他更加奇怪的是,山川遼闊卻一點聲音全無,別說是鳥叫,就連半隻蟲鳴都沒有。
朝歌跟隨那個神秘的牽引力,不覺中似乎已經走到了整個山川的中心。
此時大地忽的一震,不知道什麽時候,煙自清出現在自己身邊,正驚恐的看著四周發生的可怕變化。
遍野的碧光開始被一種暗紅色的地光代替,漫山遍野越來越紅,連朝歌自己的眼睫毛、瞳孔,都變成了血紅一片,那血紅色有種說不出的魔力,好像把整個山川都化掉了。
朝歌的不安,開始罕見的轉化成恐懼了,他真的感覺到,自己好像從血到肉到靜脈、骨髓,都在一點點的被化成這片恐怖的血紅。
就在朝歌感覺自己身體最後一部分都已經被化掉的時候,自己的心跳也劇烈到了極點。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再仔細看的時候,眼前的情景,一時讓朝歌不知所措。
屍體橫陳,刀械滿處,空地上一個販賣糖炒栗子的小木車,正在靜靜的燃著炭火爐灶,一個怪異的老者,和一個有些癡呆的年輕人就在那裏,如果還記的不錯的話,這裏正是旅館小樓的院外。
隻是不同的是,此刻煙自清已經倒坐在地上,無力的依靠在自己那輛小木車旁,一把鋼錐深深的插入在眼睛裏,暗紅色的血,順著臉流成了一條長線。
朝歌又轉身看,身後正站著梁庫、房東老太、古傲、吳姨等人,此刻正無比驚奇的看著自己,確切的說,好像正驚奇的看著自己的胸前。
朝歌順著眾人目光低下頭,於是他看到了讓他更加驚奇的情景。
一股血紅暗光,透過胸前的衣服,正綿綿閃爍著,朝歌伸手入懷掏出了那三片古玉,這血紅暗光正是從這裏發出,上麵的山川圖形,也都變成了血紅一片。
天!這不正是剛剛意識隧道中,那扇門後的畫麵嗎?
究竟發生了什麽?就算是超級鎮定的朝歌,此時也驚的腦中一片空白。
“爸爸,媽媽來叫我們回家吃飯嘍!爸爸,媽媽來叫我們回家吃飯嘍!”
忽然,傻兒子無比高興的喊著。
朝歌又轉過頭,看到煙自清的傻兒子,正對著月夜下的暗影,興高采烈的叫著:“媽媽,今天做的,是不是我最愛吃的青瓜蟹柳啊?哦!好耶!真的是耶!”
傻兒子高興的拍手跳了起來,就像真的看到了早已經死去的媽媽,站在了陰影裏。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塊古玉吧!”
房東老太已經走了過來,正驚懼的盯著朝歌手中的那三塊古玉,此刻玉身的血光已經漸漸退去,又恢複到瑩瑩的清涼玉光。
朝歌迷茫的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老太直直的盯著古玉,足足的凝了半晌後,緩緩道:“雖然我也並不肯定發生了什麽,但一定是這塊玉發生了作用!”
老太又看向了虛弱的煙自清:“我們醒的時候,你已經站在了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師弟好像中了自己的煙毒,陷入在一種迷亂的意識妄想中無法自拔,那把鋼錐是他自己刺的,大概他是想用這種劇痛來喚醒自己……”
朝歌一下子回想起,剛才門後煙自清和自己一同站在血紅山川的情景,難道他在引導我的時候,竟然連自己也陷入到我的意識隧道裏了嗎?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實的話,那麽深埋在自己最原始意識中的東西,為什麽是這塊古玉上的血紅山川呢?
常瘋子臨終前要傳給我的,到底是些什麽?
朝歌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每每回想到那遍山遍野的血紅山川,他都有種窒息得無法呼吸的恐懼感。
“爸爸,我們快點回家呀!媽媽已經走了哦。”
這時又傳來傻兒子的焦急聲。
朝歌抬頭望去,傻兒子正試圖往家回去,剛急急的走了幾步,卻又被係在腰上的繩子牽住,極懊惱的嚷著:“媽媽,爸爸不好,爸爸總是拿繩子捆住我。”
說著,隨手在地上揀起了一把刀,奔到煙自清身邊,邊懊惱的念叨著“爸爸不好”,邊用刀去割爸爸腰間的繩子,胡亂中繩子沒有被割斷,煙自清的腹部卻被切開了深深的幾道口子。
畢竟師姐弟一場,房東老太忍不住走了過去,用拐杖狠敲著傻小子的頭:“傻小子!你給我停手!”
朝歌也趕了過去,但事出突然,一切為時已晚,眼看煙自清傷勢嚴重,已經活不多時了。
老太緩緩的低下身,啞聲道:“師弟啊,我早就勸你收收殺性,最終你還是反傷了自己……”
煙自清忽然一笑,長長的籲了口氣:“能死在自己手上,是我的報應,也是我的最好收場了!這樣也好,總算我們一家三口人快要團聚了……”
說著,煙自清看向一邊正摸著自己頭喊痛的傻兒子:“兒子,到爸爸這邊來。”
傻兒子邊捂著頭,邊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被煙自清拉著手坐了下來。
煙自清慈愛的用手輕輕撫摩著兒子的頭:“兒子乖,讓爸爸揉一揉就不痛了。”
果然傻兒子漸漸的安定下來,傻笑著:“真的耶!不痛了,不痛了。”
煙自清又在懷裏掏出一粒深青色的藥丸來:“乖兒子,把這吃了,就更不痛了。”
房東老太一見那藥丸臉色大驚,那藥丸正是藥性最猛的“遣夢丹”,煉成煙已經劇毒無比,如果直接吃下去,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可以活命。
剛要阻止,卻看到師弟深深的目光中,透著決絕和坦然。
老太向屍橫遍地的四周望了望,她理解了師弟心情,此時此地,也許他把傻兒子一同帶走,真的更好過留在這個是非世界。
“我不要!爸爸給我吃的東西都是苦的,我要吃糖!”傻兒子極力抗拒著。
“兒子乖,聽爸爸的話,把這吃了,就可以永遠見到媽媽了!”煙自清微笑著,就像他也真的看到了自己妻子一樣。
傻兒子一聽可以永遠見到媽媽了,開心的笑了,一下子就把藥丸吞了下去。
煙自清把漸漸失去知覺、卻仍甜美傻笑著的兒子摟在了懷裏,輕輕的拍著,就像是在哄他睡覺,每拍一下,血泊中的自己也就虛弱一分。
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神裏綻放出一絲異彩,彷佛那裏邊有一片溫馨的夕陽,夕陽下他們一家三口,正快快樂樂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紅紅的朝陽剛露個頭,整個古鎮就已經被照的一片血紅了。
它已經完全沒了往日那種和諧而又安閑的氣息,剩下的除了龜縮在角落陰影裏不安的貓,再就是隱藏在死一樣沉靜下麵的四伏危機。
經過昨夜一場激鬥,雖然外界的人沒能攻進來,但通過那三塊散發出神奇之光的古玉,觀戰的人更加確定了神易後人就是朝歌。
現在暫時的寧靜,很可能預示著更加大規模的行動。
而且八門的人始終沒出現,應該是在冷眼旁觀,他們是想利用雜術界的人,來摸清神易後人的底,一旦八門出手,僅憑現在的朝歌和房東老太,恐怕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唯今之計隻有一個──突圍!
但說到突圍,又談何容易?
外無救兵,裏無內援,就隻是用不上術力的朝歌,帶領一幫老弱病殘,要想在被身懷各種詭異雜術的幾萬人包圍下突圍而出,一句話──那比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不可能完成!
眾人絕望之際,房東老太振奮人心的自稱想出一個辦法。
可就在眾人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什麽辦法時,老太卻把臉陰了下來:“現在我們的處境大家也知道,有幾萬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我們,如果想要突圍,不管是什麽辦法,隱密行蹤都是必須要做到的。”
梁庫已經不耐煩了:“老太太,都什麽時候了,啥辦法您就快說吧!”
房東老太的臉,陰的更厲害了:“難道你們就沒發覺,朝歌被發現是神易後人的整個經過,有點奇怪嗎?”
頓時,有關朝歌在古鎮的前前後後,在每個人的腦袋裏過了一遍。
梁庫:“有什麽奇怪,不就是我教給小闖的隱身步法,被他們瞧出來了嗎?”
老太不經意的掃了眼小闖:“這孩子幾乎每年都要獨自來兩次,每次都要住我這裏,每次都要去跟周天易的徒弟比武。大家覺得這正常嗎?”
很明顯,老太話裏話外,都隱指小闖的來曆似乎有些問題。
梁庫也已經聽出了話意,眼睛瞪了起來:“老太太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小闖和周天易是一夥的,合計好了來摸我們底的?
“你也不想想,這個鳥地方,全鎮加起來也沒幾家住人的旅館,況且你以為人家願意住你這裏呀?小闖是因為比武才住你這裏的!
“再者說了,教小闖隱身步法是我主動提出來的,之前小闖連一個字都沒提過。照這麽說,你是不是連我也懷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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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九章 突圍之前
古傲等人並不太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隻能做企鵝狀,頭部左右搖擺,哪裏有話聲就向哪裏看。
老太“嘿”了一聲,說冷笑又帶點嘲弄:“正是因為全鎮沒幾家旅館,這幾家旅館卻成了全鎮人的焦點所在,因為凡是外來人都要住在這幾家,而每個外來人都有可能帶來關於神易後人的線索,所以,嘿嘿,別看我這旅店不算大,恐怕吃飯時摔碎個碗,全鎮人的耳朵都要顫三顫。”
梁庫忽然不氣了:“嘿嘿,我也不氣了,你隨便亂瞎想,人老了都這樣。”說著拍了拍一臉委屈的小闖:“別擔心兄弟,到什麽時候都有大哥罩你!”
老實講,自從朝歌住進來,就覺得小闖的來曆有點奇怪,但並沒聯想到是術界人安插進來的眼線。
現在經房東老太一說,又把所有線索成串的回想了一遍,雖然還有諸多奇怪的地方,但大體上來說,小闖不太可能是懷疑物件,比如他是固定每年的假期來這裏的,外人住進古鎮的隨機性很大,如果以這點來斷定小闖有問題的話,的確有點牽強。
朝歌並沒急於表達自己的想法,隻是問道:“您的意思是?”
老太道:“我隻是懷疑,並沒就說這孩子跟周天易有關。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稍有疏忽我們都可能落入陷阱。所以,我的意思是……”
老太停了停,看了眼梁庫和小闖:“把這孩子留下來。”
“不行!不帶小闖一起走,我也不走!”不等眾人表態,梁庫就第一個大放火炮了。
朝歌也覺不妥:“您曾說過,八門為了孤立神易,也是怕有關寶藏的消息泄漏出去,對接觸過神易的人格殺勿論,留下小闖,恐怕很危險。”
梁庫一聽,老大都跟自己站在一條線上,心下更有底氣了。
房東老太緩和道:“當然不能就這樣留下這孩子,我這裏有個隱蔽的地方,把他藏起來。而且我們又趁夜出發,他又是個孩子,外人就很難留意到我們沒帶走他。”
朝歌暗想著此事的可行性,一時無語。
小闖臉憋的通紅:“你們不用爭了,我也不當你們的累贅,你們走你們的,我一個人走!”
說著,小闖就氣橫橫的向院外走去,卻一把被梁庫拽住。
小闖雖然年齡不大,但從小就練拳,一身的蠻勁,梁庫險些拉不住了。
房東老太走過來,用手在小闖的鼻子前一晃,沒掙紮兩下,就昏迷過去了。
梁庫急忙用手拍了拍小闖的臉,沒什麽反應,對老太吼道:“你把他怎麽了?”
房東老太不緊不慢道:“那隻是普通的迷香,可以讓他安靜點,好好睡一覺。”
梁庫又吼:“老太婆,如果我兄弟有事,我跟你沒完!”又拍了兩下,見小闖鼻息均勻舒暢,看來的確是睡了的樣子。
梁庫大手用力把小闖抱回房間的床上,邊走嘴上邊罵罵咧咧:“靠!什麽鬼店,連迷香都有,簡直就是一間標準黑店……”
眼看此事不解決,老太就不說出那個可以突圍的救命辦法,古傲有些忍不住了:“各位各位,雖然你們說的我還沒太清楚,但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實情。
“老奶奶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先不去懷疑小闖到底是不是有問題,如果有我們來轉移外界的注意,從另一個角度看,留在這裏也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古傲停了停,對眾人道:“如果大家同意的話,我不介意跟小闖一同留下來。”隨即馬上又道:“不過我在古鎮的曝光率太高,留下來恐怕會壞了事。”
古傲一出口,就先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有利的中間位置上,一是這樣對兩方麵的不同意見來個中和,從而讓老太太快點說出突圍辦法;二是他一旦覺得這裏的藏身處的確隱密,他正好可以藉機留下來。
當然,他並不把話說死,畢竟他還不敢斷定哪種辦法更安全。
緊接著,吳姨也出來跟著古傲打圓場,如此一來,梁庫還真開始有點動搖了。
於是,房東老太在全部視察了遍小樓的防禦係統沒有漏洞後,可以放心房內的舉動不會被外人窺見,就把眾人領到了位於小樓一角的廚房裏。
廚房不大,又布滿了鍋碗瓢盆,看起來空間更小了。
梁庫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哪裏像是能藏住一個人,古傲更有點搞笑的,掀開煤氣灶上的一口比臉大不了多少的小奶鍋,看了兩看,引來眾人的一頓鄙視,古傲忙解釋道:“我是順便想看看,還有什麽可吃的沒……”
老太太等眾人都沒發現有藏身的機關後,不無得意的用拐杖敲了敲一口看上去已經久久不用的大黑鍋。
這口鍋直徑足有一米長,是典型鄉鎮用柴火燒飯作菜的廚具。
前五年古鎮的居民還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在用,到現在大多都已經改用煤氣灶了。不過還有人保留著它在自家廚房裏,人就這樣,用久了的東西,都有幾分感情留在了那裏。
不過顯然房東老太留下它,好像另有用意。
在老太太的指示下,幾個年輕人動手把大黑鍋從磚砌的灶台上抬了出來。底下是用磚砌的爐膛,本來是紅色的方磚,早已經被年深日久、煙薰火燎的黑如炭塊了。
眾人不禁有點莫名其妙,難道藏身之處就是這裏?
梁庫嘿嘿壞笑:“老太太,您這裏還真夠大的,估計藏兩隻貓是沒問題了,嘿嘿……”
古傲兩隻手扶在灶台邊,像隻瘦狗似的把頭探了進去左右瞧看,他想起以前搜古董時去過的幾個村子,過去的很多大戶人家,都喜歡在房子或是牆基底下挖些地洞或是暗室,把金條銀磚還有祖傳寶貝什麽的藏在裏麵。
老太太自稱是什麽煉煙氏,這更有可能藏些什麽稀奇古怪的寶貝了。難道她把暗室修在這裏麵了?嘿嘿,虧她也能想得出來!
可幾乎蹭了一臉黑灰,也沒發現有任何機關的痕跡,爐膛底下還殘留著一堆陳年灰燼,稍一吸氣就像有了魂似的往鼻孔裏鑽,古傲實在忍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立時如同引爆了一顆灰彈,再抬起頭來時,又立時引爆了全場笑彈。
老太太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走近前來,用燒火棍似的拐杖,在那堆灰燼裏捅了捅,當啷一聲,一個已經被燒得黑中帶鏽的鐵環,露了出來。
這下,全場都靜了。
果然這底下有機關。
古傲顧不得擦去一臉黑灰,伸手就想去拉,忽又意識到什麽,回頭問:“煙奶奶,這裏不會射出什麽暗箭飛刀的吧?”
要知道,梁庫對這類暗室地洞的興趣,完全不亞於古傲,因為在他眼裏,這跟埋著金銀財寶的古墓是劃等號的,他早忍不住了,一把將古傲推開:“就這膽量還敢出來混!”
梁庫拽環使勁一拉,嘩啷一聲,就在爐膛底下出現了一個半米寬、黑幽幽的洞口。
洞內空間不大也不算小,可以站直身子,但可以活動的大範圍還不足三米,剛好勉強夠一個人下來。
梁庫、古傲先後打著電筒在裏麵探測了一遍,結果雙雙失望而出,裏麵除了一些泄落而下的那堆灰燼外,乾淨的像是被打劫了五十遍後,又被拿去清洗了八十遍。
不過兩人還不死心,幾乎上來後同時問了句話:“裏麵的東西呢?”
好嘛,兩人擺明了認定這裏曾是藏寶的地方。
老太道:“這裏很久以前聽說是一戶土財主,我搬進來前,已經換過好幾個住戶了。還是一次修灶台時發現的。你們問我裏麵的東西哪裏去了,我卻不知道問誰好呢。”
梁庫一跺腳:“您怎不早點搬進來啊!”失望之情,痛心徹腹。
古傲表現的則文雅得多,就隻是用手指,默默狠狠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朝歌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殘留在洞口還沒掉落下去的一些細灰,好像隨著氣流紛紛的飄向洞內,空氣隻有在對流中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難道洞內設有通風口?
這一發現,頓時把原本失望的梁庫、古傲挑的興致勃勃,二話不說又爭著下去仔細搜尋了一遍,竟然真的發現了兩個通風口,不過這兩個通風口的位置並不在正常的高處,而是在室內地麵的角落處,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是很難發現。
古傲找了一塊木頭,開始沿著四壁敲擊,他懷疑這暗室後麵還有暗室,但就連地麵也全都敲過了,仍然沒聽到一聲異常發音。
朝歌沉思不語,這通風口究竟通到哪裏?
本來普通財主大戶用來藏寶的暗坑地洞,根本不需要什麽通風處理的。諸多疑問無法解釋,一時對這暗室又增加了許多神秘感。
不過這個意外發現,對小闖卻是個好消息,因為有這兩個通風口,就不怕被悶得窒息了。
對於古傲和梁庫遲遲不肯出來又沒發現什麽新東西,老太有點不耐煩了:“八門跟術界的人隨時都可能攻上來,如果在這裏耽擱時間長了,我看還是舉手投降算了。”
一提到突圍正事,眾人紛紛附和。
梁庫戀戀不舍的爬了出來,古傲則打著電筒,還是癡癡的盯著地角處的那兩個通風口,忽然毅然決然的抬頭,對上麵正在催促的眾人道:“為了不給大家添負擔,為了能讓集體輕裝突圍,我決定做出個人犧牲……同小闖一起留下來。”
話剛說完,小葉異常憤怒的對著洞底尖聲大喊:“別白日發夢了!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個洞口封死,讓你在裏麵待個七、八十年,讓你過足癮!”
看來,小葉對古傲的這種為了個人癖好、不顧大局的行為,早憋足了火。
小葉的異常憤怒,一時把古傲震的傻住了,進而差點委屈的哭出來,他實在想不通,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有點讓他心動的尖酸美女,為什麽忽然對他這樣凶。
梁庫抱來一床被褥放在洞中,然後又把昏睡的小闖放在被褥上。
老太太拎了一個大包袱過來,裏麵有吃的還有瓶裝水,足夠小闖吃喝十幾天的了。
梁庫還發現包袱裏留了一個電筒和一封信,信的大致內容就是告訴小闖一定要把東西吃完了才可以出來,否則外麵的危險很可能還沒消除。
梁庫不禁笑了:“老太太啊,您雖然有點亂猜瞎想多狐疑,但替我兄弟想的還真周到,就憑這個,算了,我梁庫不跟您計較了。”
朝歌在一旁看的清楚,這麽一大包東西,準備的如此細致,顯然老太太對小闖的處理早有準備,還好,從此處可以感覺的出,老太對小闖隻限於懷疑而不是敵對。當下也沒多想,小心把洞口封住做了番掩飾後,又合力把大鐵鍋複原。
一切完畢後,眾人匯聚一處,開始商討突圍之計了。
房東老太想出的那個突圍辦法,是要去與師兄會合。
“等等!”梁庫一頭霧水道:“老太太,您什麽時候又多出來個師兄啊?”
老太太有點嚴肅:“時間緊迫,不要打岔,我說你聽就是。”
看看四周紛紛投過來的憤怒目光,梁庫“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原來煉煙氏在古鎮上,加房東老太煙自霞在內,共有三個師兄妹,大師兄叫煙自熏。
本來三人中,以大師兄的煉煙術最為了得,但因為他本人天生膽小怕事,更不願擔責任,成家後便逐漸與本是同門的煙自霞和煙自清疏遠,於是掌門就落在了房東老太肩上。這也是老太太一直沒提有這個大師兄的緣故。
但不管怎麽說,畢竟大家同門一場,無路可走之際,這是唯一的辦法。
別看大師兄煙自熏膽小怕事,天上落片樹葉都怕砸到頭,但煉煙術的造詣卻非同凡響,而且又在原有的藥方基礎上,延伸出許多旁門左道來。
其中以一種名叫“牽機爆”的火藥最為厲害。此種火藥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火藥,它是以煙的形式存在的,當這種煙的濃度達到一定程度時,遇到稍有酸性的物質,就會瞬間燃燒發出可怕的爆炸力。
如果把“牽機爆”用在攻擊上,威力是令人恐懼的。
它的另一個特點是,化煙的丹丸不需要用火燒,隻要有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化成煙氣,而且此種煙氣頗重,生成後很容易在一個預設地區凝結匯聚,一旦有微酸牽動,哪怕是人體汗液中的微酸,都足夠引爆它了。
有了這種攻擊性超強的“牽機爆”,再配合詭異多端的其他煙術,或許在古鎮中突圍有些希望。
不管這個希望有多大,房東老太講的這些,還是給了眾人不小的希望。剩下的就是商討如何衝出這個小院,以最快速度到達大師兄住處了。
要說大師兄煙自熏住處,與這裏並不是很遠,出了小院兒,徑直過兩條橫街就到了,若是在平時,徒步不用十分鍾就可走到。
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幾萬術人磨刀霍霍的把這裏圍個水泄不通,如果是硬衝,恐怕任何人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走完這短短十分鍾的路程。
朝歌的想法是,要想順利突圍,第一,時間上要選擇黑天,這也有利於缺了小闖不容易被發覺;第二,就是必須製造混亂來分散周邊的注意力。
但關鍵就是第二條,現在主動權掌握在周邊古鎮術界人的手裏,我們的人連小院都無法走出,又如何能製造出混亂。
“嘿嘿……”老太太讓人打顫的發出兩聲冷笑:“製造混亂我倒是有個很好的辦法。還像昨晚一樣,用最猛的丹料來迷捕企圖攻入小院的術人,然後再 cao 縱他們四麵放火殺將出去,這樣我們就有機會突圍了。”
老太太的笑聲已經夠讓人發寒的了,想出的辦法更加寒人。
不過想一想,這種辦法雖然有點不人道,但所迷捕的人都是為貪戀神易寶藏而不擇手段的人,反過來為神易的後人出點力,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現在是午時剛過,距離天黑還要等七、八個小時,這段空餘時間,正好用來重新布置小樓的防禦係統,而且增強了丹料藥性,他們開始等待有人送上門來了。
一個有趣的逆轉正在上演,原本是周邊術界的人像貓捉老鼠一樣在圍攻小樓,現在卻成了老鼠捉貓。
大概是由於昨晚的一夜激戰,讓周邊術人領教了煙術的厲害,院外除了橫七豎八的死屍,沒發現有任何生人活動的跡象。
貓和老鼠都在等,等著下一場大戰的爆發。
小葉已經反覆試圖連接掌上電腦好幾次了,但都沒成功,手機、電話等也都通通沒了信號,八門的人幾乎控製了全鎮,當然,第一時間就封閉破壞掉了古鎮與外界聯係的各種通訊方式。
可以這樣說,廣元古鎮已徹底成了一座與世隔絕、貌似桃源的人間地獄。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十章 鯉魚翻身
一空下來,吳姨母女,還有老王、蠍子眼,就有時間提出有關術界的各種好奇與疑問了,隻是古傲還心不在焉,念念不忘的想著廚房裏那個古怪的暗坑。
房東老太和朝歌並沒心情和時間,來回答幾個人滔滔不絕的疑問,大多數都是梁庫全權代辦的,屋內一時間眾人提問連連,梁庫唾沫四濺。
也可能是為逃避恐懼,等基本弄清了整件事的大致框架後,眾人開始各自講些有關算命啊、風水什麽的有趣故事來。
最先開講的是退休員警老王,多年的公差歲月,也經曆了許多神奇的事,還有許多神奇的人。
在老王曾經任職的那個警區裏,就有一位遠近聞名的奇門遁甲大師,求卦的人不用開口,大師隨機起局掐算,便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不但街坊鄰裏的登門不絕,很多富豪和藝人,都特意從遠地來拜見,其實老王的警局,也沒少得到這位大師的幫助。
大師利用奇門遁甲協助警局辦案,時常屢建奇功,下麵就是其中一例。
那還是九七年的事,老王接了一個案子,一位開美容院的白老板,焦急的敘述出案情。
原來美容院的值班小張早晨起床後,一開門就發現了一封信,她把信轉交給了白老板,打開一看,信一開頭就寫著“黑令”兩個字,落款是黑社會。
信上寫著──
限你三日內準備兩萬元現金,用紙包好,三天後晚上八點,放到附近一個生活小區,一個做了標記的撞球台下,隻準一人前往,如果報案或聲張,拿你兒子小命來換!
白老板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職業關係,保養的很好,本來是個很風姿的人物,現在忽然遭遇這種事情,眼神焦灼,一臉慘白。就不明白,平時對人也算不錯啊,招誰惹誰了?這麽折磨她。
按照正常手續是先備案,然後調配警員偵察布防。但幾乎出動了警局裏的大半人手,案情還是沒什麽進展。
老王就想到了那位奇門大師。
大師很爽快,當時就起局掐算出來了,說寫信的人與白老板認識,男的,中年人,個子不高,一米七二左右,有前科,以前做過案。
老王差不多把原話告訴了白老板,不過並沒說是求一位奇門大師幫忙的。
白老板急切的問:“能逮住嗎?”
當時已經有過很多次合作,老王對這位大師信心十足,肯定的回答:“能,你放心,這個案子能破!”
“我小孩有危險嗎?”
“小孩不會出任何危險,這點你放心!”
白老板看著老王回答的如此肯定,稍稍定了些心,想了想最後又問:“那我有危險嗎?”
老王笑了笑:“我敢保證,孩子和你都不會有任何危險!”
接下來白老板又犯愁了,她想不起老王描述的那個人。
當時,白老板的丈夫也在身邊,就問:“會不會是衝著我來的?您可要好好幫忙調查調查,到底是嚇唬我,還是存心真要整我。”
事後老王又去了大師那裏,把情況如實反應了。
大師很肯定的回答:“這是真的!不存在嚇唬的事!這人肯定要來,而且是從西邊來,往西邊去,這人和那位老板肯定認識,你讓她好好回憶回憶。也許是在她的美容院裏做過臨時工。從局上看,此人在經濟上,還曾和美容院發生過瓜葛。”
但老王把話轉達後,白老板夫婦還是說什麽也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也隻好等警局的部署安排了。
三天後的一大早,美容院的白老板就找到了警局,對老王說:“你們今天晚上八點行動,安排我按照犯罪分子的要求去做,把兩萬元送到預定地點。並讓我打開手機,隨時聽候你們的命令行動。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真的安全嗎?”
老王就又安慰了一番,不過說實話,自己心裏也沒什麽底,幾天來的調查發現,作案人很狡猾,一點線索都沒留下。於是又去找了奇門大師。
大師告訴老王:“人不會有危險,讓她放心的去吧。隻是這個罪犯很狡猾,就怕今晚抓不住他,即使抓住了也要跑掉。因為看局中的時辰還沒到,如果真想要抓住他,得等到晚上十一點以後才能抓住,你們隻有多盯會了!”
老王就納悶:“大師開始不是說這案子能破嗎?怎麽現在又可能溜了呢?”
大師:“案子的確是能破,不過時辰沒到,恐怕要費些周折。”
結果,當晚真的讓罪犯給溜了。
經過是這樣的,當天下午警局出動了十五名警員,六輛汽車,五點多就化妝埋伏到那裏了,罪犯指定的地點在一個娛樂城門前,東側是一排撞球台,西側是一個售貨亭,亭子裏有公用電話。
晚間七點,一名中年男子出現在售貨亭附近,開始裝做閑逛的樣子四處溜達,三十分鍾左右,在電話亭旁蹲下來。
這名行蹤可疑的男子,早被埋伏在附近的警員盯上了,通過手機跟美容院的白老板描述體貌特徵,白老板邊聽邊極力回憶著,懷疑像是裝修過美容院的一個施工隊小工頭。
又過了十多分鍾,白老板接到警局讓她出發的電話,按部署提了包出了美容院,剛一走到路邊,一輛由化了妝的警員開的計程車,就出現在白老板麵前。白老板一看就心領神會,上車就走。
車開的很快,差三分不到八點,就到了預定地點。
白老板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包,走到第一個撞球台前,因為天冷,晚上已經沒人玩撞球,掀起蓋撞球台的塑膠布,把錢放在球台下邊,便乘計程車離開了。
這邊蹲在黑暗處的那個中年男子,一直斜眼盯著白老板的一舉一動,計程車一走,他就向第一個球台走過來,但隻是在案子底下摸了一把,沒拿錢,而後就朝西邊走了。
這小子真狡猾,他在試探有沒有埋伏。
因為罪犯沒有拿錢,警員就不能出麵抓他,而是用一輛汽車尾隨他,可沒走多遠,是一個十字路口,這名男子剛過路口,由南向北就開過來一輛大卡車,開著大燈,車速也很快,正好擋住了跟蹤的汽車。
等汽車過後,罪犯也不知去向了。
當晚老王一幫警員,在撞球台旁一直守候到十點多,罪犯始終沒再出現,就讓白老板把錢取回了,然後撤離了埋伏人員,抓捕宣告失敗。
沒抓住罪犯,白老板自然還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特別是對兒子嚴加保護,一步也不讓離開。
大概過了六、七天,白老板又接到了一封信,急急忙忙的來報案,信上說,兩天後把兩萬塊錢放到老地點的第五個撞球台的底下。
信裏還說,因為上次白老板報了案,這次要給她點顏色看看,結果美容院的大玻璃窗,被半截磚頭砸碎了。
信上還說,如果不執行命令,血洗全家!這可把白老板嚇壞了,連家都不敢回了。
罪犯太狡猾,沒辦法,老王又去找大師幫忙。
大師隨機又起了一局,眉頭一展,斷定罪犯在當天晚上七點的時候行動,警員也要同時埋伏,這回一定能抓到他!
當晚,警局的局長親率十六名警員,分乘五輛汽車,進入預定地點埋伏下來。
與此同時,白老板也在美容院裏持機待命。
晚上八點左右,上次那個中年男子又來到撞球台附近轉來轉去,大概半個多小時後,他來到電話亭邊,給白老板打電話:“你今晚來不來送貨?如果不來,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去!馬上去!”白老板顫著聲音回答。
一切都在按計畫進行。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白老板把錢放到指定的撞球台下麵,然後轉身上車向西開去,約走了兩百多米,又轉回來,悄悄登上對麵的一座三層樓上監視。
這裏早有警員埋伏了,他們拿出望遠鏡給白老板看,白老板連聲說:“是他!在我那幹過裝修活,叫什麽記不住了。”
又過了十多分鍾,可疑男子看看四周沒什麽動靜,站起身來,慢慢走向撞球台,突然伸手抓到錢,飛快的向西竄去。
但他並不知道,早在半月前,他的行蹤方向就已經被大師預測出來了,而現在的這個方向,正埋伏了最多警員等著他呢。
那位白老板說出了罪犯來曆,這家夥外號張狸子,去年給美容院裝修,因為施工品質問題,白老板扣了他一千塊錢。結果他懷恨在心,一直圖謀報複。
老王把故事講完,引來眾多回味感歎,原來不說不知道,玄事還真不少。
先前這些個傳說,都是當半真半假的故事來聽的,對照現在眼前發生的才終於相信,世界之大,自然之深,作為一個普通人,實在顯得太無知了。
蠍子眼也不示弱,竟然講了一段更為生動傳奇的民間故事。估計是從小鄉村裏哪位即將作古的老人們講的,雖說蠍子眼是個粗人,但背起這段回憶卻是有板有眼。
傳說,南海縣有一鄉民,神機妙算,能預知禍福,人稱徐半仙。有關他的傳說遍及南海一帶。
有一年,外地請了一班有本事的泥水匠、木匠,動工興建大宗祠。
宗祠剛建了一半,一天,工頭前來巡視,忽見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光著身子,正撮土為牆,用樹枝作梁,中規中矩地玩著建屋遊戲。
工頭有些奇怪,問道:“小阿弟,是誰教你的?”
那小孩頭也不抬地說:“這小把戲比喝碗水還容易,怎用人教?”接著站起來,指著工地說:“這宗祠,正座建得好,可大門的式樣、照壁的大小,你們還算不出,是麽?”
工頭聽了大吃一驚,暗想:“這小孩不簡單,連我心中所想他都能知道。”
隔天,工頭找來鄉紳說:“不是我想半途告退,實是我的本領比不上貴鄉賢人。大宗祠後座完工後,其餘工程貴鄉賢人自建。”
鄉紳以為得罪了他,忙陪笑臉道:“師傅,哪有什麽賢人呢?”
工頭便把經過說了,那小孩就是後來的徐半仙。
果然過了十年後,徐半仙續建了剩下的工程。
整座大宗祠全部建成後,徐半仙對鄉人說:“我在正廳大梁藏有三個錦囊,到危險的時候便自行掉落,你們可依囊行事。”
鄉人半信半疑,當作奇聞流傳開來。後來與鄰鄉械鬥,全鄉老少被困在大宗祠內,正在危急間,忽然大梁上掉下一個大錦囊。
眾人忙拆開一看,見上麵寫著:“夜半推後牆。”
大家依囊行事,到了半夜眾人合力推牆,輕輕一推,竟在後牆推出兩道門來。
原來,石門框是事先砌在牆底的,裏麵用粗糠塞滿後,外麵鋪一層灰。
於是,眾人悄悄逃出,這門外是一片荒埔,荊棘密布,故無崗哨,鄉人全部安全脫險。
至今,徐氏宗祠後牆的兩個石門框仍在。
徐半仙有幾個兄弟。
那年他母親去世,按習俗停柩一百天,叫做“企廳”。兄弟們三番五次催他先擇風水,他總不當一回事,反隨口道:“勿急,慢慢來,時到花自開!”
到了第一百天傍晚,狂風大作,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半仙對兄弟說:“要得好風水,就扛上棺材跟我走!”兄弟們見他瘋瘋癲癲,不禁半信半疑,但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隻好依言而行。
棺柩一出鄉,雨下得更大,遍地泥濘,行走十分困難。兄弟們扛著棺材邊走邊怨,他一個人搖搖擺擺,不慢不緊說:“嫌路難走,就把棺材放在這裏!”
兄弟們一看,哪裏有放棺材之地,這路麵少說有三尺水。兄弟們個個罵他瘋癲。
他說:“要葬就停下,不葬便扛回。”言罷,頭也不回自顧回家。
兄弟們暗暗叫苦,隻得將棺材扛回鄉邊草寮暫放。
兄弟回家,見他正睡大覺,氣得一把將他揪起來。他嘻嘻道:“我選了一塊鯉魚地,時機難逢,剛才大風大雨,那裏鯉魚翻身,現已成鯉魚窟,還敢來怪我!”
隔天,兄弟們到了昨夜那地方一看,果然那丘田成了一個大坑。
兄弟們怨他事先不講清楚。他說:“天機不可泄漏,各人自有各人福,算了罷!”
至今,那裏有“鯉魚窟”和“鯉魚翻身”的地名。
徐半仙死前,叫來子孫囑咐:“我即將升天,肉身不用葬了,隻葬衣冠。今天你們須當麵回答一次,福氣厚薄就看你們了。”言罷問道:“子孫們要三年看豎一次旗杆,還是要天天看豎旗杆?”
大家都曉得,考上舉人或當官,才能在祠堂前豎旗杆,便異口同聲道:“當然是天天豎旗杆哩。”
半仙點頭,便一一吩咐後事。隔天,人便不見了。
子孫們按照吩咐,把他的衣冠塚建好,恰好有位風水先生路過,看了墓誌後問:“這風水地是誰選的?”
徐半仙的子孫便把內情告知。
先生歎息:“以貪致貧,朝廷三年一試,哪有天天封官,這風水隻能出漁民了。”
子孫忙問其故,先生指著出海的漁船船桅說:“這豈不是天天看見豎旗杆嗎?”
古傲本來帶搭不理的聽眾人天南海北的胡吹,但聽著聽著也來了興致,畢竟是在大城市裏混的,講出來的故事都引經據典大有來頭。
在豐登縣有個叫布衣灣的地方,那裏的居民,祖祖輩輩以男人占卜算命、女人看手相為生,傳統和風俗習慣大多至今沿襲保留,頗似吉普賽人,所以有人懷疑,他們是流徙到中國的吉普賽人。
布衣灣有許多傳說,譬如清朝的雍正皇帝與算命先生的故事、皇姑落難布衣灣的故事,和周公與桃花娘娘的故事等等。
關於給雍正皇帝算卦的事是這樣的。
有一天,村裏來了兩個人,要村裏卜術最高明的人,給他們算一卦。
村裏最出名的一位中年能手,出頭接待這兩個人,他讓這二人報出了自己的出生時間,又仔細端詳一會兒他們的臉膛,然後十分肯定地說,他們二人一個是當皇帝的命,一個是當宰相的命。
兩人一聽,大吃一驚!相互對視了一下,心中暗暗叫絕:“好厲害的卦術!”
這兩個人正是微服私訪的雍正皇帝和他的大學士。
兩人又問算命先生說:“你自己是什麽命?”
算命先生一掐指說道:“兵部侍郎的命。”
之後,又說他將在某年某月某日進京,某年某月某日見皇上,某年某月某日被封官等等。
皇上心裏想:“你想得倒挺美,我偏不讓你當官,看你算得準不準。”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十一章 越來越奇
於是,皇上回去,提前一個多月發聖旨,讓算卦先生進京,結果遇上了連綿陰雨,耽擱了進京趕路的時間。
算卦先生恰巧在原算定的時間到北京見到了皇上,皇帝受到感動,真給他封了唯獨剩下的一個兵部侍郎的官。
布衣灣還有一個救助落難皇姑的故事。
話說同治年間天下大亂,皇帝的一個女兒落難失散,被布衣灣人收留下來。過了兩、三年後,又回到了北京。
皇帝為了感謝這些算卦的人,要封官給他們,但被他們婉言謝絕了。
“那就分些地給你們吧!”皇帝說。
“不要,要地沒用。”他們也不要。
後來又要給他們錢,布衣灣人還是不要。
沒辦法,皇帝隻好說,“乾脆封你們走州吃州,走縣吃縣吧!”
於是,這些人從此走到哪裏,就到哪裏的衙門裏去吃住。
古傲說的興起,嫌一個不過癮,緊接著又說個更玄的。
在清朝中晚期,曾有這樣一段公案,桐城有位叫趙應的秀才,年過三十,屢考不中。
落魄中,一日街上經過,忽被一位當街的算命先生喚住,批頭驚說:“公子近日必因詩文之過,苦受牢獄之災!”
當街危言聳聽、利益惑誘,本是一些沒真實本事算命先生的常用技倆,況且古代讀書人大多不同程度的讀過易經,雖不精深,但也懂得一二,對於當街算命的這種把戲,趙應自然早了然於胸。
平日全以一笑代過,隻是今日有些不同,要說這先生說些別的,趙應都不會心動,他卻說出自己的一個真實隱患。
趙應屢考不中,又有感於晚清政府的諸多腐敗,再加上本身性情的衝動,曾在朋友的聚宴上,即興詠出幾首抨擊時政的詩文。
要知道,早在清朝初期,就因為懼怕文人造反,曾大設過文字獄,很多在詩詞文章上有抨擊時政的作者,被含冤處死。
雖事隔百年,影響漸漸淡去,但當政者仍時刻注意著文人的動向。
趙應被勾起心事同時,卻也對算命先生另眼相看了,當想再繼續深知時,算命先生卻道:“我的道行很淺,隻能看出些徵兆。不如我向公子介紹一位高人,城東有位隱士張離,不但觀人百年命事,而且還能改命修運、解災消難。
“如果公子能得到他的幫助,不但可以避除牢獄之災,更說不定從此功名早成,金玉滿堂。”
趙應雖半信半疑,卻也被說的心裏癢動。找出幾個謝錢,便欲向城東尋去。
算命先生卻又道:“隻是這位高人很難請得動,許多達官富貴想謀一麵之機都不得入。要看你的福緣了。”
這樣一說有點讓趙應怯步,但轉又一想,自己雖窮為一介書生,但聽這位先生言,那位高人不交權貴,看人隨緣,說不定自己真的時來運轉。
於是按算命先生所說,急步向城東張宅尋來。
趙應剛到張離宅門,就看到有一童子守在院外,見趙應便道:“公子可是自城西來?”
趙應回道:“正是。”
童子道:“我家主人清早觀得雄雞立階,向西單啼三聲,斷今日辰時,必有應緣之人求入,命我特在此等候,現在正是卯辰相交。”
趙應心下不禁稱奇,這位隱士果然是位高人,且不說時辰說的奇準,而且這“應緣”二字裏,正含自己的一個單名。
難道真如自己所想,時來運轉?
尋思間,隨童子走入亭院,拜謁隱士高人,這張離雖不如趙應想像中的仙風道骨,卻兩眼炯爍,談吐不凡。
更讓趙應驚服五體的是,隻麵談幾句,這隱士張離便把他這些年來的生活波折、仕途不利等等不如意處說的分分明明。趙應也就越發的深信不疑了。
談的投機,趙應便表出相求之意。
張離略微沉吟,然後道:“我本不輕易為人改命,但見公子為人情善,又卓具才華,隻是運有不濟,能幫這個忙,也算是做一善事吧。”
趙應聽言大喜,拜謝過後便依張離所囑,先把祖墳遷了,再把八字交於隱士作術燃符,然後又在自己生日那天,自掘一土穴埋睡其間,至下生時辰留下衣冠塚,自此方為全命改過。
其後不久果如張離所言,不但沒有遭受牢獄之災,而且再次趕考中得了進士,並且因為年輕才俊,被當地的一位鄉紳看中,把自己閨中小女許配趙應。
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明清小說,但這種現象確實在古代屢為常見。
真是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喜事連逢,讓趙應春風得意、心花大盛。不禁想起高人張離改命一事,看來果真是自己時來運轉了。
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喜氣雲霄、笙歌徹夜的當晚,趙應卻暴斃身亡。如同一株正勃勃生發的嫩筍,被人生生一刀攔腰切斷了。
事有蹊蹺,四方言傳,引起了一位隱居術士的注意,輾轉得來趙應八字,打開一看不禁驚在當下,至此趙應奇禍才被得以披露於世。
術士打開趙應的八字竟然發現,此命之人不但不是暴斃之鬼,更完全是個大富大貴之命。但為何就在剛剛開運之際卻忽然終止了呢?
術士私查之下,才揭露了事情真相。
原來一切禍端,都出在趙應的祖墳風水上。
趙家世代雖從無顯赫之人,但自始卻都是讀書門第。所以在族譜和宗親上頗為講究,祖墳也就自然一脈相承。
趙應的祖墳初看上去,本也是個平平之相,但隻有明眼人仔細才能看得出,這是一塊運勢雖遲、卻注定出大官大貴之陰宅吉形。
而經過幾代人的流轉,正巧這大官大貴的運勢落在了趙應身上,從趙應考中進士便可窺見一二。
但壞就壞在,趙應家的祖墳北向不遠處的一小山坡上,正葬著桐城本地孫姓豪族的祖墳墓。
這孫性豪族三代都是钜賈,富甲一方,人間的事幾乎都享受盡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孫家祖代從無一個考得一官半職的讀書人。
平時雖挾富一方,但總好像比人低了一等,這大概也是中國古代官本位的一種普遍現象。
於是孫家請人來看,才發現原來是祖墳出了問題。就在正南方向,自然流轉間,被趙應祖墳給壓住了官脈文向,所以導致孫家隻富不貴。
但如果強行霸占趙家祖墳,恐又怕在當地引起民憤,畢竟孫家平時還是以善士鄉紳自居,從渴望氏族能出一位讀書官貴之人,便可看出其虛偽心意。
於是有術士出計,勾合算命先生和邪士張離,以改命為由,設下遷墳滅祖之局,從而打開孫家南向文脈,一改隻富不貴的祖墳偏局。
而一直被蒙在局中的趙應,還以為是自己時來運轉,卻不知他那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的旺運,全都是祖上墳脈最後運力所成,就在到達高潮的當晚,運力衝到了最後,無以後繼,再加上張離的改命化術,兩煞相交,所以令趙應突然暴斃。
此為風水、術數公案,衙門廳堂無從考證,再加上趙應已死,孫家又是富甲一方。這位發現此中隱秘的術士,隻是把真相在民間流傳,以慰趙氏在天冤靈。
後有術人對此公案做了考證,那桐城孫家後輩果然出了位大官,不過因為朝廷上的朋黨之爭,而被誅滅九族,所受慘果,甚過趙應十倍。
而那個算命先生和邪士張離,因不知所蹤無從考證。
不過根據民間流傳,就在桐城以南七十裏,有個叫白家集的小地方,有位曾專為人看運改命的張大師,因為唯一一個幼孫被野狗分食,而變的瘋瘋癲癲,最後竟然把自己活活焚燒而死。
至於這位張大師是否就是邪士張離,的確沒辦法證實了。
但從同為擅自違逆術理而遭惡運上看,此人即便不是張離,恐怕真張離的命運,不會比張大師好到哪裏去。
接下來講故事的就是吳姨了。
做為母親,她大概是想努力讓自己的女兒,暫時逃避一下恐懼,畢竟她們這一天一夜來的遭遇,實在太過突然、太過驚懼了。
吳姨雖然不懂得什麽風水堪輿的,但家鄉世世代代都流傳著很多跟風水有關的風俗,比如最普遍的,就是死去鄉人的葬地有“得位”、“得時”、“得主”的說法。
據老人們講,很久以前鄉裏有個叫錢文卓的秀才,從小就對相地風水什麽的很在行,他家女人死了,秀才就在鄉頭大悲寺旁的一鬆林裏,選了一個好地穴,準備給自己的女人下葬。
寺裏有個僧人就告訴他:“你選的這處地穴的確是個好地方,但遺憾的是,此處底下已經有遠古聖賢安葬了,不可再葬。”
秀才表麵答應,但心底下卻竊喜,這不更證明了自己選對了穴。
於是他敷衍了幾句把僧人糊弄走,等到晚上夜黑人靜,叫上一個親侄悄悄的把地穴挖開,卻發現一層石板下還有一層石板,等挖開了第二層石板,竟然又發現了第三層石板。
雖然累的秀才連氣帶喘、汗如泉眼,但越是如此越是心裏激動,因為像這樣的厚葬,一定代表埋在此處的人來曆了得,來曆了得,也就自然證明此處地穴風水超凡入聖了。
這麽一想,秀才也就不覺得累了,正得意間,第三層石板緩緩撬開了,忽然從撬開的石板縫中,嗡嗡的飛出一隻黑蜂樣的蟲子來,對著秀才的右眉就是一螫。
起初就隻是火燒火燎的疼,還以為是隻普通的蜂子並沒在意,就繼續往下挖。可沒多久,秀才就覺得自己頭內發脹、眼冒金星。
在一旁的侄子更恐怖的發現,夜光之下,自己這個叔叔的頭,腫的像是比原來的大了一倍,一臉黑氣,隻有眼睛是紅的,感覺隨時都有凸出來的危險。
又沒多久,秀才就暴死在墳邊了。
寺院僧人又把挖開的墳複原回去,從此鄉裏人沒人再敢動那古墳的主意。
這就是葬要“得位”方為安。
“時過境遷,鬥轉星移。”這句話同樣也適合風水。
風水寶地也並不是時時都會對人施以福枯,這要等待機會,也就是三得中的“得時”。
吳姨的那個鄉,百多戶人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裏,此村群山環抱,如屏如障,很古遠的時候,就有途經的風水師預言:
“此地必然出宰相。但由於不久後的山洪傾泄,衝破了風水之氣,非要等幾年,地氣凝結複原,才有大貴出世。”
當時,整個鄉雖然有那麽一個半個的秀才,但如果說出丞相那樣的大貴人,鄉人是說什麽都不敢相信的。
雖然鄉人很快忘記了這位過路風水師的預言,但細心的人注意到,就在這年的夏天雨季,爆發了一次罕見的山洪。
洪水由山上滾滾而下,在山穀處匯聚,然後氣勢洶洶的灌向村鄉。
洪水過後一片狼籍,於是就有人記起了風水先生的預言,開始紛紛的罵起來,說這位風水先生簡直就是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卻全應驗了。
隨著鄉居重建,叫罵風水先生的越來越少,同時記得他預言的也越來越稀。直到很多年後,這裏真的出了一位宰相,鄉人才對諸多異象嘖嘖稱奇起來。
據當年許多親身經曆那次大山洪的人,都還清楚的記得,出丞相這家鄉人的房址,正是當年山洪退去時,留下的唯一一處水窩,水窩裏麵趴著一隻巨大的老山龜。
龜富靈氣,鄉人不敢冒犯,恭敬放生。沒想到靈龜出現之地,竟然是山洪後的寶穴。
鄉人也就自然想到了那位過路風水師,此時再回想他的預言,一一應驗眼前。
風水三得中,“得主”是最後一種說法。
風水寶地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土地各有其主。
鄉裏從前有個土財主,花重金買了一塊風水極好的葬地。但自從把祖墳遷到此地後,族中子孫晚輩不是多病就是夭折。
有風水先生就知道說:“這塊地應當賣掉,才會斷除病根。”
土財主開始還不舍得,但眼看族中多事束手無策,最後狠了狠心廉價讓出。結果祖墳遷出葬地賣出後,族中晚輩的病都好了,而且繁茂旺盛。
買這塊葬地的那家人不但家中無事,而且子孫代代都有出賢人富士。這正是風水中所說的“地得其主”。
吳姨的故事終於講完了,場中一片安靜,眾人都已經被帶到吳姨的故事裏,還沒出來。
這時,外麵忽然一陣雜遝人聲,房東老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門前,靜靜說道:“他們終於又開始攻進來了。”
這一次進攻,術人不但數量上超出了前幾次的總和,而且吸取了數次進攻失敗的經驗,各種防範煙毒措施完備不說,而且還達到了某種暫時的默契,互不爭吵協同作戰,黑壓壓的近千人,就像靜夜中發起的海嘯,靜悄悄的向小樓撲來。
這陣勢連老太都有點心底打鼓了,雖然加大了煙丹藥量,但從術人們的防範措施看,煙毒隻能依靠滲透毛細血管來起作用了,而這種方式卻是頗緩慢的。
況且,為了更多迷捕術人為己所用,所增加的藥量全是發作較慢的丹鍋和丹丸。
丹鍋是為了控製術人的意誌,丹丸是利用產生的超恐懼感先擊潰術人的心理,從作用上是為了配合丹鍋的。
這兩種煙毒都不是直接對人產生殺傷作用的,一旦沒能及時控製住術人,或是控製的數量很少,潮水般近千人的湧入,除朝歌外,恐怕小樓內包括蟑螂在內的任何生物,都要被滅殺一絕。
古傲、梁庫等人已經不能依賴理性來判斷形勢了,此刻的他們隻能拚命的騙自己,眼前黑壓壓撲過來的術人,就真當作海島夜潮來觀賞的,手中各自緊握著能搜出來的任何菜刀、鐵器,瑟瑟發抖。
連老太太廚房裏唯一一把西洋餐叉,也被吳姨母女摸了出來雙雙抱握手中。
驚恐的眼神中,似乎正努力把場景幻想成海邊自助大餐,沒有術力,沒有武功,沒有任何可以自信的防身手段,他們此刻所能做的,隻有自我欺騙式的逃避。
就在一片無聲的窒息之中,朝歌忽然“啪”的一下推開了樓窗,望著黑夜中刀光後,密密麻麻擠壓在一起的無數雙狼眼,冷冷的道出一聲:“我是牧朝歌!”
就隻這一句話,好似靜夜中的一道撕冰霹靂,當時就把摸進的千多術人全都震在當地。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二樓窗後立著一位冰山似的青年,雙目深邃寧靜,彷佛世上沒任何事情可以撼動他的內心。
所有術人心中都齊齊的閃過一個念頭: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正文 第七集 煉煙老太 第十二章 開始突圍
朝歌說完那句話後,大概沉默了幾分鍾,一句話不說,哪怕是嘴唇動一動也沒有,就那樣冷冷的看著眼前已經被他超常氣質震得有點發傻的術人。
黑壓壓的術人,也一聲不響的抬頭望著朝歌,有震驚、有畏懼、有貪婪,有說不出的仰慕,也有說不出的憎恨。
什麽都有,可就是沒有出聲的。
又過了片刻,朝歌才又冷冷道:“我想告訴你們的是,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與小樓共生死!”
聲音清冷,好像暗夜中正在裂開的冰紋。
朝歌此番話,是在與整個術界宣戰同時,也在盡力鼓舞著身後正陷入恐懼中的人們。
記得類似的話,他曾經在帶領兩族人與土家人生死決鬥時說過,現在重又響起,立時讓梁庫氣血翻湧。
梁庫手裏拎著一把厚背寬刃的特號大菜刀,那是老太平時用來剁骨頭的,他一步竄到朝歌身邊,一拍胸脯大聲吼道:“我就是梁庫,有我在,你們這些鳥人休想動朝歌一根毫毛!我梁庫今天是刀在人在,刀毀人亡!哈哈,哼哼,嗬嗬,吼吼……”
豪言壯語間,梁庫還嫌不夠威猛,邊連聲怪吼,邊狠勁用刀身往窗框上敲,一不小心用過了力,菜刀“當”的一聲震飛出去,“撲”的一聲,楔入到院中的地磚中。
菜刀楔入的地方,正巧臨近攻進來的術人,刀勢鋒利,頓時讓一眾術人向後退了退。
梁庫稍稍一愣,馬上又對樓下眾人招手:“嗨!前排的爺們幫個忙,把刀給我扔上來,這東西現在正緊俏著呢!”
梁庫的一臉正經,卻沒把眾術人的鼻子氣歪,剛才被朝歌氣勢鎮住的氣氛,一下子全沒了。
其中一個彪漢怒著眉:“好!我就送你一程!”
說完抬起一腳,把楔入地磚的那把又厚又利的特號菜刀踢飛起來,“嗖”的一聲,帶著駭人風聲,直直劈向窗內梁庫。
梁庫下意識的一縮脖子,眼還沒來得及眨,那把特號菜刀從頭頂呼嘯而過,帶著一路碎裂聲,穿過後牆樓窗,速度仍是不減,直聽到院外遠處發出一聲慘呼,想是不知道砍在了哪個潛伏著的術人身上。
剛才被朝歌氣勢稍稍震懾暫停的術人,又開始進攻了。
重新開始攻擊的術人,黑壓壓的越來越近了,暗影裏的房東老太,卻相反沒開始那麽慌了。
因為就是剛才朝歌的那兩句話,已經有足夠時間,讓煙藥順著眾人的毛細血管,滲透進神經組織。
房東老太占據了一個有利地形,這是一樓通上來的階梯拐角處,隻聽聲音就可以知道上來了多少人。
這是全樓通口唯一沒有設置丹香的通道,她要專心致誌的對付攻上來的術人,用最快的速度,迷捕盡可能多的人,製造混亂。
可老太疏忽了一點,敢於舍命攻進來的術界中人,無不是心狠手辣、意誌超強的亡命之徒,盡管這些人都多少中了丹鍋之毒,但要想用意誌力控製他們,控煙之人本身如果沒有超強的意誌力,恐怕也很難得心應手。
之所以第一次神經貓和死八婆等人被迷捕成功,那是因為這批人沒有足夠心理準備,先是自己內部一頓狂殺亂砍,心智早已到了崩潰臨界點,所以一經老太引導,便很容易的 cao 控手中。
而這次卻完全不同了,無論從心理還是生理上,術人們都有了相當充足的準備,所以,當第一批術界人從樓道衝上來的時候,老太太覺得有點不對頭了。
這批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數,黑茬茬的前後擠滿了小小的樓道,當看清最前麵的四、五個人的時候,老太太倒吸了口涼氣,這些人不是鼻子沒了,就是耳朵被生生的割了下來,有的則混身是血,好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地獄式的廝殺。
但從他們嘴上正流著長長口沫,還有點癡癡表情上看得出,這批人都已經中了煙毒,神誌都開始出現了恍惚。
但他們想拚命保持住清醒,於是就用自殘的方法產生巨痛,隻有巨痛,才可以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回歸清醒。
可煉煙氏的煙毒又是何等了得,饒是這樣的亡命之徒,用了這種駭人聽聞的方法,仍是勉強處在半迷半醒之間。
可雖然表麵上看行動遲緩有如行屍走肉,但老太太根本沒辦法徹底實施 cao 控。
也就是說,此時像風中殘燭一樣的老太太,正麵對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野獸。
“喀嚓”一聲,第一個就要對老太太揮刀落下的癡漢,腦袋被一記鐵棍砸的粉碎,血漿四濺,有一滴落在了老太太的眼裏,眼前一切立時變得血紅。
當第三個半迷半醒的術人,被鐵棍砸倒的時候,房東老太終於看清了,像門神一樣正掄著鐵棍的,正是黑道過氣大哥──蠍子眼。
如果非要問蠍子眼究竟出於什麽理由,臨危之際挺身而出,他一定回答不上來。
也許是因為老太太救過大家一命,也許是正躲在房間角落裏,幾乎嚇的忘記了如何哭的吳姨母女,也許隻是埋藏在年輕時代那種血性的爆發,也許隻是覺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緊接著,出手的是退休員警老王。
他跟蠍子眼從某種意義上很有共同處,比如都曾殺過人,隻不過員警殺的是不法分子,蠍子眼殺的是黑心員警。
一個是黑道過氣大哥,一個是白道退休員警,此刻一個掄著鐵棍,一個揮著菜刀,並肩一處阻擋著源源不斷衝上來的術人。
幸虧此刻,術人因為中毒而處在半迷半醒狀態,行動緩慢,反應遲鈍,否則就算十個蠍子眼和老王,此刻也早無一生還了。
即便是這樣,老王和蠍子眼也感覺到越來越支撐不住了,畢竟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況且如果不是對著術人要害全力痛擊,根本無法放倒已經處在不知痛楚、癡迷狀態的術人。
十幾個下來,蠍子眼握鐵棍的兩手虎口處都已經裂開了,血順著鐵棍長流而下。
老王就更慘,一把菜刀已經砍的卷了刃,怕刀飛脫出手,用鐵絲把刀柄和手掌緊緊的綁絲一起,鐵絲已經深深陷入肉裏,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骨頭。
而此時,己方陣營的幾個有能力拚殺的年輕人,又各有狀況,古傲雖然沒中煙毒,但大概因為極度恐懼,縮在吳姨母女的身邊,好像已經是半迷不醒了。
朝歌、梁庫雖然經曆過牧家村慘烈一戰,但像眼前這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原始殺戮,還是平生第一次,幾次想上前幫忙,但都無法狠下心來。
蠍子眼和老王的處境更加不妙了。
蠍子眼幾乎已經到了體力極限,每掄倒一個術人,自己都跟著摔倒在地,緊跟著利用老王揮刀砍殺那一刻,忙又站起來,準備來第二次。
就這樣,兩人此起彼伏的配合著,但一次比一次艱難,一次比一次緩慢。
可衝上來的術人,好像開了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往上湧,後麵就踩著前麵死人的屍體往上爬,很快,小小的樓道裏,到處疊滿了橫七豎八的死屍。
眼看老王和蠍子眼堅持不住了,兩人都脫力累倒在地上,從死屍樓道裏爬出來的幾個術人,對著老王和蠍子眼,同時高高舉起了屠刀。
盡管因為藥力的作用,幾個術人舉刀的動作,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但因為體力過度透支,老王和蠍子眼還是沒辦法站起身來還擊。
此刻,兩個老家夥隻能那樣對望了一眼,蠍子眼用盡最後力氣,呸了一口:“呸!沒想到老子混了黑道大半輩子了,臨了卻和臭員警死在了一起。”
老王嘿嘿一笑:“你就知足吧,沒準國家給你評個烈士。嗬嗬……”
說完,一個退休員警,一個過氣大哥微笑著緩緩閉上眼睛,他們都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自己最想念的親人。
朝歌終於出手了,他絕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怯懦,而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慘死在自己麵前。
時間緊迫,稍一拖延,術人的刀就會殘忍的把老王和蠍子眼分屍八塊。
朝歌心定力生,抄起術人丟在地上的一把長刀,就脫手飛了過去。
刀子毫無規則的旋轉而出,刀風裂空發出駭人的嘯聲,旋轉的刀把,最先砸開了其中一個舉刀術人的前額,幾乎與此同時,旋轉而過的刀身、刀頭,齊刷刷的切去了另兩個術人的腦袋。
這駭人一擊,不但看呆了旁邊顫栗的梁庫,更讓睜開眼的老王和蠍子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了什麽。
他們並不知道,別看因為地脈被封,朝歌無法施展術力,但渾厚的術力囤積體內,就像一個飛機引擎,一旦爆發起來,當真力量無比。
此刻,朝歌就像是一匹被激起神力的天馬,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在術眾群中如入無人之境。
朝歌就像梁庫的導火索,在朝歌出手不久後,梁庫也揀起一把長刀,開始拚殺起來,不消片刻,被兩人砍倒的術眾,已經完全堵死了整個小樓通道。
山一樣的術眾屍體,暫時把試圖攻上來的人擋在樓道外,樓道裏到處都飄散著刺鼻的血腥味。
梁庫稍一鬆弛,腳下一滑,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手下一摸,這才發覺整個地板都已經漫了一層厚厚滑滑的血漿。
幸虧這是夜裏,如果光天化日的,膽子再大的人,猛然間看到如此一幅血天血地血人的慘烈畫麵,恐怕都要當場驚死過去。
梁庫不無害怕的抱怨道:“靠!還以為老太太的煙藥有多麽厲害,怎麽一次不如一次啊!”
一場血拚後的短暫休戰,老王和蠍子眼隻顧喘氣養神,真恨不得倒地不起,痛痛快快的睡他幾年,哪裏還有功夫,想什麽煙不煙、藥不藥的問題。
朝歌卻仍體力充沛,深邃的眸子裏閃閃隱光,似乎也正在想剛才失誤在哪裏。
“憑我個人的意誌力,還不足以控製他們。”忽然,老太太的聲音,陰冷冷的從暗影裏傳了出來。
“靠!是人還是鬼啊!”
梁庫發現老太太的聲音,是從她最開始藏身的地方傳出來的,經過這一場血戰,她老人家竟然原地紋絲沒動,真讓他不得不有此懷疑了。
老太太慢慢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要想利用煙丹完全控製住越來越防範的術人,必須要有一個意誌力超強的人才行。”
梁庫眼前一亮:“要說這意誌力超強,哈哈,恐怕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了!”說著,極得意自豪的看向朝歌。
房東老太點點頭道:“嗯,的確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了。至少現在幾人中,是唯一人選。”
朝歌:“我也一直在想,拚命攻上來的術人都是亡命之徒,要想利用意誌來控製他們,必須自身素質超強。
“雖然我個人意誌勉強過的去,但對煙氏一族 cao 控引導意識的手法完全不知,恐怕短時間內無法派上用場。”
房東老太:“嗯,煉煙氏的各種手段中,就屬 cao 控意識最為難練,每代弟子大多都是從幼童就開始了諸多冥練,往往十年功夫用下來,最後掌握此中訣竅的也沒幾人。不過就在剛剛,我想出了一個速成大法子。”
不管是什麽,隻要是速成,梁庫都感興趣,急忙催問:“快說快說,什麽速成法子?”
房東老太道:“要說這速成之法也簡單的很,還是朝歌和煙自清的那次決鬥中讓我悟出的。
“其實,雖然cao控意識的手法奧妙無窮,但總歸起來卻有一個核心,那就是先要摸清對方藏在心底裏的喜好厭惡,然後再通過把自己的意識與對方契合,接下來便是順勢利導的加以牽引了。”
梁庫看了看樓道裏的屍山急道:“我的老太太,都什麽時候還有閑空廢話,趕快說點有用的,究竟怎麽個速成法?”
朝歌接道:“現在眾人的喜好厭惡已經很明顯了,眾幾代人都是為了神易的那個寶藏而來,現在的關鍵,應該是如何迅速與中毒術人的意識契合,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
老太太難得的讚許道:“不錯!難得你想到這一層麵。我的這個速成之法,正是解決了這一難題。隻不過……”
老太太欲 言 又 止。
梁庫:“隻不過什麽?快說快說!”
老太太:“隻不過這樣的嚐試我還是第一次,不敢肯定究竟能否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否會產生什麽無法預料的副作用。”
梁庫一聽到無法預料的副作用,對這種速成之法便失去了一大半興趣,看來天下真的是沒有任何便宜事可占。
朝歌想了想道:“如果能解危急,試試無妨。”
梁庫想阻攔,但知道朝歌的性格,話一出口,萬難再改了。一笑道:“都是生死兄弟,我就不攔你了。反正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
他接著看向房東老太,又補了一句:“不但是我,如果我兄弟朝歌有半個閃失,這裏沒一個人得了好去!”
房東老太最後看了眼冷靜而堅定的朝歌:“好!事不宜遲,那我們就試試這個煉煙氏的速成之法。”
房東老太的這個速成之法的確很簡單,同時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為了能讓並無具體意識冥練的朝歌,迅速與術人契合在一個意識流上,首先也要讓朝歌迷於煙毒之中。
但這個中毒程度,一定要是恰到好處,過重會導致朝歌迷失自我意識,過輕又無法進入到術人的意識流中。
這個高難動作,就要看房東老太的功力了,她必須把煙藥配製的精準無誤,否則不是毫無用處,便是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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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古奇術》——作者:未六羊——第八集 瘋魔屍院 -小懶熊- 給 小懶熊 發送悄悄話 小懶熊 的博客首頁 (141139 bytes) () 01/28/2009 postreply 03:21:09

《傳古奇術》——作者:未六羊——第九集 地室探險 -小懶熊- 給 小懶熊 發送悄悄話 小懶熊 的博客首頁 (122591 bytes) () 01/28/2009 postreply 03:24:09

《傳古奇術》——作者:未六羊——第十集 百年之約 -小懶熊- 給 小懶熊 發送悄悄話 小懶熊 的博客首頁 (138269 bytes) () 01/28/2009 postreply 03:26:45

《傳古奇術》——作者:未六羊——第十一集 楚風遺文 -小懶熊- 給 小懶熊 發送悄悄話 小懶熊 的博客首頁 (137842 bytes) () 01/28/2009 postreply 03:28:46

《傳古奇術》——作者:未六羊——第十二集 破局而出(完) -小懶熊- 給 小懶熊 發送悄悄話 小懶熊 的博客首頁 (154937 bytes) () 01/28/2009 postreply 03:32:52

thank you xiaoyi and xiongxiong. this novel is finally finished! -lao-man- 給 lao-man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8/2009 postreply 09:23:53

這本書有結局嗎? -穿腸散- 給 穿腸散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9/2009 postreply 22:20:27

這個…這個…最後寫著“全書完 ”三個字滴 >_<|||||||| -意隨風行- 給 意隨風行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30/2009 postreply 18:42:54

可是我感覺那不是結局呀 -穿腸散- 給 穿腸散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30/2009 postreply 21:01:31

那個……也許就是人們所說的:“給續集留出點懸念。”哈哈 -意隨風行- 給 意隨風行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30/2009 postreply 21:20:16

為什麽生活中從未見過書裏那樣的愛情?那樣的癡情到底有沒有? -尕尕- 給 尕尕 發送悄悄話 尕尕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31/2009 postreply 14:3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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