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聊35
狗爺:“二十歪著中科舉,
未名湖畔讀死書。
六十方悟人間事,
把酒隔窗觀雨絲。
一間草堂
半藏農器半藏書。
兩畝閑田
一望輕風一望雨。
三十年上班
且為功名利祿。
六十歲退休
終歸田園詩意。”
有鬼問:“狗爺,你今天去哪了,一回來,就念這些個,聽上去,簡直就是隻大文狗。讓我們這些鬼對你刮目相看。”
狗爺:“記著沒記著之前我說過我們狗仨到過一個名叫‘西坡草堂’的度假村?瘋子被關在了瘋人院,我仨進城去沒人庇護有點兒危險,就去了那兒。”
老師:“當然記著,你說那園主是我的一個學生。”
狗爺:“對,這兩首詩,前邊的一首,是那位北京人作的。後邊的一首,就是你學生作的。”
社會學家:“都寫得很不錯嘛。讓人羨慕的日子。”
老師:“那北京人一直沒走?”
狗爺:“走了,又回來了。說是把北京的房子租出去了。可巧,就租給咱們當地去北京陪兒子媳婦的一對老夫妻了。”
教師:“這個二百五,聽上去,好像還是北大畢業的,為啥就非要跑到咱這破地方來。你剛才不是說了,我們這邊的的人都跑北京租他的房子住。他怎麽全國那麽多的地方看不上,非跑到這裏來。真是不可思議。”
狗爺:“老師,你聽我給你慢慢道來:這人吧,也算個能人,北大畢業後,就進了社科院。可是,還沒到中年,老婆就得癌症死了。前兩年,他自個又體檢出得了早期肺癌。兒子在美國成家立了業,他就去兒子那兒做了切除。病情好轉後,生活卻不適應,想回國。回到北京吧,霧霾重又嗆得他受不了。他就想回到他老家去,可是,回到老家,才發現,比北京好不到哪去。一個德性。無望中,他開著車,帶著他的犬,就開始在全國空氣好的地方亂躥。一次,就路過來到了咱們這城市,車開到那個西坡堂前的岔路口,他要停車撒個尿,他的狗也躥了下去,竟然叫都叫不回來地徑直就跑進了綠樹花香中的西坡堂。主人就跟了過去。這一去,就是我上次給你們說的,他就跟當地這幫人結上了緣份。回北京後,租出了自個的房子,來到了這裏。現在,一撥人好得舍似的,天天四處逛景,回來就是吃肉喝酒,吟詩作詞,好不快活。連他的狗,都樂得直歡勢,見了我仨,喜不自禁地嘮了好多掏心窩子的話。”
老師:“一條狗嘛,它能跟你嘮出些什麽?難不成比他上了北大的主人還有水準不成?”
狗爺:“老師,你此言差矣。它非常得意,說是沒它,恐怕就今天沒他主人了。
老師:“怎講?”
狗爺:“一段時間,他主人老是咳嗽,它早從主人的痰中嗅到了凶險,就常常衝著那痰嗅嗅,又衝著主人猛叫,它主人養它時間長了有默契,感覺到它有事要告訴自個。才引起重視,去醫院做了檢查,早期發現的。所以,為這事,主人對他倍加珍愛。上一次,它跑進西坡堂,主人就更確定是它讓他選擇此處長住,準沒錯。所以,回去後,就毫不猶豫租出了房子,來到了這裏。”
教師嗤:“把你們同類自吹自擂的!倒好像一個堂堂北大畢業的人,還不如了一條狗。”
狗爺:“老師,你還真別說,他就是不如。我們狗的嗅覺你們人也早都證明了的,比你們人對氣味靈敏幾百倍。不然,咋有什麽搜索犬、緝毒犬?它說它在北京呆著的時候,那個難受。幾條狗們有機會相聚在一起的時候,都議論的是這話題。一個個罵主人,‘蠢死了。這樣的空氣,簡直就是毒氣室,還一個個呆得美著樂著。豈不知,就是慢性自殺,有啥辦法呢,誰讓咱是條狗,必須跟主人無奈地蹴在那破地兒。冬日裏,有時大半個月見不上個太陽,身上全長了蟎蟲。那個癢,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我跟它說,‘現在你好了,過上了美滋滋的日子。’它說,‘可不咋的。隻有一件事,很不如意。’”
老師:“啥事?”
狗爺:“園子主人,養著一條母狗。它看上了。”
老師:“這不是好上加好,天作地合的美事?”
狗爺:“什麽呀!那母狗看不上它。”
老師:“一個當地的土狗,看不上京城來的洋狗?怎麽可能呢?”
狗爺:“老師你別不信,我早都發現你老人家觀念有問題。真是看不上,每次它趴那土母狗時,人家都不讓。”
老師:“為啥?”
狗爺:“土母狗嫌它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土母狗對這一氣味過敏。”
老師:“狗還這麽講究?還是第一次聽說,大概是嫌棄它身上還帶著的霾味?”
狗爺:“肯定是了。”
老師:“那最後呢,它征服母土狗了沒有?”
狗爺“征服了人家的身子,沒征服人家的心。”
老師:“咋講?”
狗爺:“一次,他硬是把人家抓壓在身子底下給強奸了。那母狗性子好剛烈,起來後,就一頭撞到旁邊的一棵樹上,死了。”
老師:“我的天,光聽說人有烈女,沒想到,還有烈狗。”
狗爺:“嚴格意義上說,不叫烈狗,叫貞狗。它覺得它被一條髒狗給玷汙了。”
老師:“後來呢?”
狗爺:“主人傷心壞了。北京來的客人也感到很內疚,狠揍了自個狗一通。兩人把那母土狗埋在了一棵牡丹花下,還給做了個塚,樹了個墓牌,寫上兩個大字‘貞貞之墓’,背麵還寫了兩句碑文。”
老師:“啥話?”
狗爺:“質本潔來還潔去,一抔淨土掩風流。”
老師:“這狗的舉止,似乎顛覆了我的價值觀。”
社會學家慨:“連我們這的土狗,都瞧不上北京的狗了!可這邊的人,還猛往北京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