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聊31

三十一

 

大清早，眾鬼又熱聊上了：

貪官：“其實，我死得真他媽冤，上上下下，比我貪得多了去了，我這輩子太不幸了。”

  狗爺：“公園裏那市長卻說你這輩子太幸運了。”

  貪官：“他咋說我？”

  狗：“他說，他最清楚你了，比你有本事的多了去了，可是，怎麽就讓你給莫名其妙爬上去了，還爬了那麽高。”

  老市長：“他別說別人，我說他的也是這句話。我下屬中比他強的一大幫，卻是他當了市長，讓我不可思議。”

   社會學家：“都一樣，你看現在有個著名社會學家，到處作報告。當初，他就在我們係。他那業務水平，大家夥都瞧不上。可是，他能日鬼，死纏硬磨，弄通了一家權威雜誌社總編，給他發了篇論文，結果，職稱就比別人早評上。一評上職稱，論文就更容易在大的學術雜誌上發表，出名了。出名了，就四處講座，國際國內，錦上添花，火得一塌糊塗。我們院裏的人，誰不知道他那水平？可是，外邊的人，哪裏認這些，隻認他的名頭。他就靠這名頭，吃了一輩子。我寫的論文，無論水平多高，寄給編緝部，要麽打回來，要麽，你要花錢買版麵費。他隨便在哪個論壇、講座什麽的，胡謅上幾句，就成了媒體的熱門，都轉，都載。我一位老鄉是他大學同學，給我訴苦，說，上大學時，和他一個宿舍，那名人當年哪有他學習刻苦，有腦子有悟性，就靠膽大吹牛。可是，我老鄉隻因畢業時夫妻兩地，回了他們家鄉，呆在一個三流學校，一輩子寫了一大堆文章，要數量有數量，要質量有質量，可，隻能在他們學院的學報上發一下，根本沒影響。給我說，他們班前年開了微信群，他把自個的一些個理論研究文章貼上去，根本就沒人尿，甚至還遭到個把同學的挖苦與冷嘲，嫌他的文章太長，占了地兒。可是，那位名人不管在哪裏發的文章也好，演說也罷，都會有人發賤地四處挖貼過來，獲得一片讚賀。”

    蹭雞兒媳者：“有一個著名演員，當年和我一起插隊，一起招工到一個廠，住一個宿舍，還跟我學小提琴，腦子那個笨，教他十遍改不過來一個拉錯的地方。一個從北京來的劇組拍電影，女主角摔下馬來，顱腦重傷，市上當時有一家文革時從北京搬遷來的醫院，他爸是腦專家，把女主角救了過來，就給導演提出要求，讓他兒子跟上他去演電影。結果，就火了。火了，屁股後邊女人就一大堆，經常傳出緋聞鬧到報紙上。他走後不幾年，我們那家廠子就倒閉了，我也下崗了。為工作的事，我專門到北京去求過他，想讓他給當地部門領導打個招呼解決一下生活上的沒著沒落。那個牛，說起話來就像老子訓兒子，說我多麽多麽腦子笨，不會轉變思路自個創業。吃了頓飯，就再也見不上了他的鬼影子。我們廠子當年還有一個人跟我也熟。現在，是火得不得了的電視劇編劇，可是，他寫的那些個玩意，我連一集都看不下去。最初幾十年前，他寫了在當地雜誌上發的一篇小說，送給我看，我就死看不下去，啥玩意呀，胡啁八咧。可後來，不知他有啥路子，在北京一個某要人家裏吃了頓飯。自那以後，省市各部們的頭兒對他就刮目相看，對他的作品一路綠燈。其實， 他們知青點還有另一位也喜歡寫作，比他強多了。可是，就因人老實本分不會鑽，沒路子，寄出的東西，大都被打了回來。有一次，他用膠水把其中的兩頁粘在一起，退回來的稿子，還是粘在一起的，說明編輯連看都沒看，還當了一回老師教導他一番作品應該怎麽寫。有一次，他在一家名雜誌上，發現有一篇小說基本上就是他的構思。他寫信去論理，人家連理他都沒理。朋友躥掇他打關司，他說拉倒，我現在連一月的生活費都湊不足，哪有錢請律師？再說，也耗不起。人家名作家肯定有背景，打輸了，我連訴訟費都掏不起。所以，幾十年裏，他的作品也隻能在市報上發一發，日子過得很潦倒。每次，那位名編回來，像個大神一般，請全點知青吃飯，眾人就跟爺一樣地敬。他隻能坐在桌邊邊上，扮半個服務員的角色，幫著換盤子倒水。”

     狗：“我太有同感！你看我這兩小兄弟，小二呢，是個最普通的中華自然犬。小三呢，更是個雜種，啥也不是。我其實出身挺高貴，算得上是名犬。可是，就因為我要自由，受不得我主子的愚氣，脫身來到這裏跟其廝混。天長日久，他倆就感覺到我跟他們是一樣的貨色了，時不時，還對我出言不遜地吠兩聲。出去吧，我也不敢像那些個家養的犬趾高氣揚，總是夾著條尾巴遛牆彎走，還得跟在個瘋子的身後壯膽。其實，好多家養的狗，它的出身與血統，哪有我高貴與純正啊！他們的智商，就更別提了。可是，就因為人家是家養，一個個在你麵前，就牛皮哄哄的樣子，鼻子裏插蔥，裝得大象似的。”

   人類學家：“有研究證明，山頂洞人其實比我們人類的祖先——就是從非洲跑來的那夥，智商高得多。可是，卻被其給滅了。猴子變人時，也是這樣，最聰明的一支，其實也不是我們的先人。曆史上，項羽是個貴族，人品很好，但是，卻被下三檻的劉邦給收拾了。”

    瘋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跟筷子伸進水碗裏折了一樣——生活是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