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嗎， 媽媽(5) 父與女

戀愛進行式。至少在李梅的心目中是這樣的。
當李梅臉上印上戀愛中的人才有的紅暈時， 關於她和唐林戀愛的消息也一傳十，十傳百。女人們歎息自己晚了一步，男人們扼腕待嫁的美人又少了一個， 在別人看來，他們倆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人們愛看好姻緣。這樣的兩個人，拉郎配都要拉在一起，何況是在自由戀愛的名義下呢！
所以李國基要和李梅談談時候，李梅已經知道父親要和自己談什麽了。
她坐在藤椅裏，雙手放在兩膝之上，正襟危坐， 說來可笑，李梅從小就在父親麵前保持這樣的坐姿，坐如鍾，站如鬆。
吃飯不能發出聲音，碗筷要雙手端起。睡覺前要將拖鞋放在離床一尺的位置，鞋頭朝外。 被子要疊得像豆腐塊一般。李國基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堅定不移地想把四個子女都訓練成出色的士兵。三個兒子陸續被他送到軍隊。身邊隻留下李梅這個女兒。
李國基自然最最疼愛眼前的這個小女兒。
小妹， 最近工作好不好啊，有沒有被領導批評阿?
我的工作很好的，爸爸，我剛剛由車間全票通過， 當了本年度車間先進工作者。
很好，不愧是爸爸的女兒， 要繼續努力，戒驕戒躁！ 不要有一點點成績， 就放鬆了。謙受益，滿招損。提幹不提幹，看得就是平時的表現，一點點的進步領導當然都是看在心裏的。 一點點的退步，也是會功虧一簣的， 你明白嗎，小妹?
李梅點點頭，她覺得父親的話是有雙重含義的。果然，父親的話鋒馬上轉上了正題。聽說你最近和老唐家的兒子走得很近，有這事嗎?
恩，李梅點頭。
小妹啊，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以不和父母商量呢！老唐和我是世交，他的人品風骨我是很了解的，但他的這個兒子我卻偏偏不喜歡。一點沒有繼承父親的才華，反而很自以為是，驕傲得很，我看了他的那個做派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明白嗎， 小妹，這樣的人是沒有前途的， 過幾年你就看出來了，爸爸是過來人，看的人太多了，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
李梅早就料到父親要這麽說，很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爸，唐林正在複習參加高考， 我看他這個人挺上進的，比我身邊的很多小夥都成熟懂事。
哼， 有什麽用，以他背景，我不是說老唐的不好，但是這事事實，一個大右派的兒子，那個大學敢收他的檔案！
爸，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你打一個電話給教育廳的季叔叔就好了，根本就不是問題。 李國基的臉色很難看，難看得李梅都想把自己剛剛說得話吞下去。
她知道， 父親的怒氣一旦爆發就不可收拾。 所以全家的人都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今天李梅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妹啊，你怎麽敢這麽更我說話，李國基的語氣明顯和緩下來。李梅知道， 這是爆發的前奏，父親的怒氣已經完全不可抑製了。一不做二不休，李梅什麽都顧不了，反正不說也不可能了，爸，我愛他！你說什麽都沒用，我就是想和他好！
李梅說出愛字來的時候是那麽不管不顧， 連她自己都被那個字嚇到了。
不要臉！我是怎麽教你的！ 父親終於爆發了。他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他口裏吐出的每個字都像利劍一般刺向李梅的心。
她怕得呆若木雞， 喉嚨猛地一下收緊了， 腹部以下的部分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 她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整個人都縮在椅子裏。
我跟你說，你不要和爸爸強，你和這個人在一起，有的你苦頭吃！你要是背著我和他瞎搞在一起，你就不要做我女兒了！ 第一次通牒。李梅知道父親是說真的。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上一次是在兩年前，一個熱情河南小夥子牽了李梅的手，不知是誰告訴了父親，小夥子被處分了，很快消失在大眾的視野中。 聽說他被派送到連幹淨的水都喝不到的地方做支教。
父親這樣做是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在他的心目中沒人能配上自己美麗的女兒。
可是爸，我已經26歲了。李梅在心裏說。 李梅希望與唐林的感情升溫，怎麽升都好，她再也無法忍受父親對自己生活的獨斷和幹預。 哪怕隻是為了離開這個家庭，李梅也要和唐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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