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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愛我嗎? (13) 離婚

(2010-03-13 00:04:28) 下一個

13 離婚

 

  李梅端著滾燙的紅糖煮雞蛋走到病房裏,父親已經走了。 他和唐林之間的對話暫時成了迷。 手裏的紅糖雞蛋的溫度仿佛徒然上升了幾十度, 就像一個即將爆炸的危險物品。 

 

  溫度更高的是唐林的臉。 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鼻頭也漸漸地發紅了,這反而讓他略帶病容的臉增添了幾分血色。李梅知道,這是他極度不安和緊張時的表現。畢竟是夫妻,知根知底的。李梅盯著唐林,要看出個所以然來, 而唐林卻隻是回避著她的目光。 

 

  唐林的舉動讓李梅抓狂," 如果一切正常,為什麽要這麽緊張? 還有爸爸為什麽把自己支開,什麽事情是當麵不能講的,尤其是當著自己的麵不能講的?"

 

  "唐林,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 沒有!" 唐林眼睛一抬,眼睛裏是近乎凶狠的憤怒,然後又立即暗淡下去。 他低頭掩飾。 

 

  這一切確實是太奇怪了,越是猜忌,李梅心裏就越是憋悶,別說吃雞蛋了,現在即便是讓她喝水,她也會嗆到。 

 

   "唐林,我們倆是夫妻,你看著我的眼睛: 如果說有什麽事情,請告訴我。 我們應該商量。 我即便不能為你解決什麽問題,也不希望你自己扛著。不管爸對你說了什麽,都不代表我的態度啊!"

 

  唐林的眼神終於柔和下來。 李梅的這番話起了效果。 他似乎平靜下來, 隻是還是不肯鬆口, 神情舉止也不向先前那麽充滿戒備。  李梅了解唐林,如果他不想說的,無論怎樣威脅利誘討好賣乖,他都不會說。

 

  於是李梅把床上的小桌板支了起來, 盛上了紅糖雞蛋。 湯水散發出一種溫暖而甜蜜的味道。 兩個淡黃色雞蛋在湯裏沉沉浮浮, 在盈盈暈暈的熱氣裏若隱若現。

 

   "唐林,不管是什麽,你告訴我還是不告訴我,我都理解你。我是你的妻子,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 我也會站在你的身邊。我隻是想知道實情,你不是被車撞傷的,對不對?"

 

  唐林的眼眶漸漸紅了。這無疑是默認了李梅的猜測。 

 

  " 林, 你不想說也可以,你現在受傷了,好好養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等你好了,你也會告訴我的, 對不對?"

 

  有時候口是心非是掩飾自己感受和了解他人感受的最好方法。 而以退為進,這種最古老的溝通技巧,能讓最堅硬的防備土崩瓦解。 

 

   "梅,我真的能告訴你一切?不管是什麽? 你真的能夠理解我?我是說——你不會誤會——我?"

 

  李梅壓抑心裏湧上來的憋悶,懷疑,憤怒和悲傷, 夾雜著對整件事情好奇心, 將她的心吊到了喉嚨口。 她的喉嚨幹得幾乎都要冒血了。 在開口之前, 她努力把可能提高的聲調壓低,用一種盡量溫和的語調和滿不在乎的態度說," 林,即便你做了什麽讓我暫時不能理解的事情,我相信, 你也是有苦衷的——"

 

  " 到底是什麽?!" 這幾個字像發了瘋一般在李梅的腦子裏盤旋,讓她幾乎頭疼欲裂。幾個字像發了瘋一般在李梅的腦子裏盤旋。

 

  " 梅,我——確實不是被車撞的——"

 

  這個李梅幾小時前就想到了,隻是沒想到,自己這麽快證實了父親的猜測。

 

  唐林用手將自己支撐起來,他看著李梅的眼睛,仿佛想要從她那裏得到支持和鼓勵。

 

   "小梅,那天下午我們吵架了,我覺得非常煩,真的很煩,你知道嗎? 我在大街上走著,心情很不好,我想找人聊聊,剛好碰到一個熟人。太巧了,你知道嗎?她剛好回家。 她就邀請我去她家坐一坐,我沒想在那裏長待的。我們開始聊得不多,她告訴我她很不開心,她剛剛結了婚,結婚的當天就發現自己嫁錯人了,她的丈夫脾氣非常壞。你知道嗎? 談戀愛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來。後來她就哭了起來,哭得很厲害,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過了一會,我聽見有人回來了,她說是她丈夫,本來說是去出差的,不知怎麽的,提前回來了。她嚇得要命,她不知道,她丈夫會怎麽說,會怎麽對她。 我說,那我快點走吧!她說不能走門,我看了一下,她家在一樓,我看她那麽急,也慌了,就直接往下跳了,你知道吧? 我直接就往下跳了, 她家樓層不高,可是我跳下去的時候還是蹩到了腳,我疼得站不起來了。我想我的腳是斷了。我坐在地上一會,她就來了,她說是她搞錯了。

 

 但是,小梅,除此之外, 我和她什麽都沒有,真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唐林一口氣把這些說完,他雖然力圖表現自己的無奈和困惑,但卻聽不出多少愧疚之情, 最後一句話甚至還有三分篤定, 有一種 "我就這樣了,你能拿我怎麽辦" 的意味。

 

 李梅聽著,表麵保持平靜,卻心如刀絞。從唐林前言不搭後語的敘述中,她漸漸理清楚了思緒,一場令人作嘔的鬧劇: 兩個惺惺相惜的成年男女, 雨夜夜談, 突然回家的暴怒的丈夫是事件升級的催化劑。逃跑墜樓是結果。

 

  當然唐林的敘述中還缺失一些顯而易見的重要細節,他力圖淡化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但這些隱含問題還是不自覺地浮出水麵。 

 

  "吵架的當天晚上,他去了一個女人的家裏,他和她是怎麽認識的,認識了多久了? 他和她之前就約好了?還是如他所說是碰巧相遇的? 這也許根本不是唐林第一次去找這個女人了,他甚至知道她家在哪裏?唐林從前所謂的去找老朋友喝兩杯, 其實都是去找這個女人了? 他和她究竟談了多長時間?有什麽可以談那麽久的?他們有沒有談論自己呢?談論自己的無知還是脾氣?為什麽唐林和自己卻常常無話可說?  

 

  一個男人會怎麽安慰一個悲傷的女人? 當她哭泣的時候,遞上一塊手帕, 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女人順勢把頭靠在手上? 或許男人用手輕捋女人的頭發,女人抬起臉來,抓住男人的手,然後用哭得紅腫的眼睛滿含哀怨地盯著男人看?然後男人會怎麽辦? 男人會怎麽辦?他難道會對一個弱勢的可憐女人痛下狠心,甩下她的手,拔腿就走? 有幾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是柳下惠? 除非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個讓人避之不及的醜八怪。 而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好感,怎麽可能忘情到有人回來還渾然不知? 如果沒人來,所謂的談話還會進行多久呢? 

 

  為什麽兩人聽到有人到門口了,就那麽慌亂,他們到底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

 

 

"他到底把我當什麽了? 傻子? 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請人回來圓謊,說是車禍?如果有隱情,為什麽不當時就澄清? 這不是恰恰反證了他們之間有問題?

他為什麽不頭朝下摔死了? 為什麽要回來給我,我們家和我爸丟臉抹黑?"

 

這是絕對不能被容忍的,絕對不可能。


這時,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揮之不去: "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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