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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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我嗎, 媽媽(6)永遠

(2009-12-19 05:54:51) 下一個

李梅從公共汽車下來的時候,幾乎被一輛疾馳的出租車撞到, 她踉蹌了幾下,回過頭去高聲咒罵。 高跟鞋的鞋跟壞了,她提著籃子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前麵就是仁愛人民醫院, 再堅持下就到了, 梅對自己說。

在仁愛醫院裏,李梅送走了自己的父親。 現在,她的母親也在那裏漸漸瀕臨死亡。 她記得父親在她與唐林正式分居的那天對她說, 小梅,從今天開始起, 我們一家人又重新住在一起了,我們就永遠這樣下去,好不好,小梅? 李梅記得自己順從地點點頭,說,好,好的,爸爸,於是她看見爸爸的臉上綻放出孩子般燦爛的笑容 。

永遠到底有多遠? 那個要和自己永遠的父親,沒過幾年就撒手人寰; 那個自己想和他永遠的唐林,卻從來不曾也不想給自己永遠。永遠和現在相比是個空洞的,毫無意義的概念, 有的時候甚至象鴉片一般,給人快樂的時候,也殺死人; 欲求不得的時候,最痛苦。

李梅在走到生命之秋的時候,用自己全部的人生經曆告誡自己,沒有永遠,隻有當下此時。就活在當下此時, 才有輕鬆,才會快樂。永遠太奢侈, 自己沒有得到過,所以也就不會失去,收支平衡! 李梅覺得這種阿Q式的思維,非常有效,晦暗的心情一掃而光, 立馬高興起來了。 生活讓李梅有了相當強的自我修複能力。 無法修複的, 往往是心裏的死結和傷口,時光讓它們越發堅硬,牽拉的卻永遠是最柔軟的皮肉。

小梅, 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 唐林說。

為什麽,是我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嗎, 李梅問。

不是。

那是什麽?

我不知道。 我可以等你再想想,但不要在一起的話,你不要說,好不好?

我不想耽誤你, 也不想騙我自己。 唐林看著李梅, 堅定又冷漠。

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慢慢滑落。 李梅咬著嘴唇,用顫抖地聲音詰問:你現在這樣,叫我怎麽做人, 人人都說我們在談戀愛。

所以,你這段時間暫時就不要來了, 我也將很快離開Y市, 就讓他們把我當個壞男人吧!

不,你走不了, 我父親不會讓你走。 你不是想要考大學嗎, 你的檔案永遠也不可能出省的。

唐林低下頭,當他對李梅毫無辦法的時候,就低下頭,什麽都不說了。 你為什麽要逼我這麽說呢, 為什麽別的情侶都可以認認真真地談戀愛,你偏偏就那麽別扭呢, 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一起做飯,一起去看電影,逛公園, 哪裏不對呢, 你說阿?

我不愛你。 唐林說, 他抬起頭來看著梅, 眼神痛苦而糾結。我想了很久,問題出在哪裏,我想這就是,而且我不能確定將來我會愛上你。

李梅呆呆地望著唐林,她不確定自己聽懂了他在說什麽, 對她自己來講,她不知道, 如果她對唐林的感情不是愛,那又是什麽呢?

有時候心與心是不在同一頻率上跳動的。 當李梅淚水磅礴的時候,唐林遞上了手巾, 他從不想讓一個人如此痛苦,但他也不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說這些話,他的人生將麵臨怎樣的痛苦。 他無助地伸出自己的手的時候,也無助地向生活妥了協。

李梅拉著他的手,滾燙的淚水和滾燙的唇在唐林的手心裏焦灼著,他仿佛觸摸到了她的痛苦;而她卻真真切切感到一個被卸掉武裝後的心軟的男人的猶豫。在兩人的關係中,她總是扮演進攻的一方,他卻往往連陣地也不要了地臨陣脫逃,於是她攻城略地,步步緊逼,步步為營。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大勢已去,他儼然已經成為了階下囚。
李梅在唐林身上並非沒有用心計,雖然她從來都不曾占據他的心靈, 而她卻深知他的弱點。

在分手事件兩個月後,李梅和唐林結婚了,婚禮非常隆重,由於李梅和唐林雙方父母都曾官至副省級,所以婚禮現場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唐林癱瘓的母親坐在輪椅裏, 目光混濁呆滯,仿佛什麽都沒有看見。

婚禮前夕,唐林以高分考取了省大中文係。 一年後兩人的兒子唐小蒙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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