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嚎打擂記(一)
林海夏日,風和雨潤,新鬆老樺,鬱鬱蔥蔥。坡上嶺下,一派融合氣氛。野狼蟄伏幾月,養得膘肥體壯,早已將舊日傷痕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日正閉目養神,忽聽山中獸聲嘈雜。野狼出洞觀之,見鳥飛獸走,十分慌亂。忙逮小兔問道:“如何慌張,難道天塌地裂不成?”
小兔答道:“非也。不過,天地雖無憂,林海卻有禍也。”
野狼:“願聞其詳。”
小兔道:“野狼兄可知互聯網乎?”
“略曉一二。但其為人類之遊戲,關吾等獸類何事?”
小兔道:“原本如此,但互聯網上近日有心懷叵測之人,為吸引人之眼球,欲建網絡大馬戲團。彼等於天南地北,荒山野嶺,巧設機關,暗立陷阱,誘捕飛禽野獸,繩之於網絡之內。今晨,有貓頭鷹者觀數十不速之客於南坡匍匐上山,乃引頸長嚎示警。林中禽獸故而奔走逃命耳。”
野狼笑:“真是兔魂鼠膽,殊不知獸者畏人,人亦畏獸乎。待俺到南坡一觀。”
野狼轉至南坡野豬林,掩身於巨岩之側,啟狼眼細察山下動靜。俄而,聞腳步聲出自坡下羊腸小路。細觀之,見壯漢數十眾,肩背繩索,手持棍棒,貓腰縮頸而來。野狼恐己不力,遂掩身不動,待適當時機出擊之。
片刻,此群壯漢已至巨岩,內有一人道:“頗感困乏,欲靠大石休息片刻,可乎?”
內有長者答:“可,但需警惕之。否則雞飛蛋打,你我都脫不了幹係。”
另有一位笑道:“老兄勿憂,即使你有生辰綱,此處也無梁山好漢。君不見,飛禽野獸都避吾等如瘟神乎。”
老者笑:“此乃謠言之功也。若不是魏兄出此妙策,何以有此寂靜之環境也。”
“我以為魏兄實屬杞人憂天。量此荒山野林,縱有幾隻黃狼出沒,也是愚笨粗野之輩。難道還有那千年之妖,萬年之魔,說得人語,認得文字不成?花錢給獸類做謠言廣告純屬憂人自擾。”
老者道:“老弟此話差矣,常言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幾十年前,此處即為慣匪出沒之地。倘若有一兩個遊離之魂,三五個浪蕩之魄,應劫而起,借體而生,以獸皮為衣衫,以鳥羽為馬甲,也未可知。我等還是小心為妙。”
野狼一聽,驚喜參半。決定尾隨其後,繼續觀察。
休息完畢,此群壯漢重新趕路。在荒山野嶺中轉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斷崖。此斷崖高約丈餘,形狀古怪,一段向外裂開,斜臥在草坡之上,另一段則斜埋於枯枝矮樹之間。野狼俯臥於大樹後深草之中,屏氣窺視此群人之動靜。
該群漢子在斷崖處停下。老者伸手至斷崖底撫摸一番,忽見樹動草顫,地上隆隆聲起。野狼觀之,見兩截斷崖中間忽現一洞口,隱約能見幾層階梯。漢子們沿階梯而下,片刻間無影無蹤。
野狼欲尾隨其後,乃縮爪縮腳爬至斷崖邊。正欲拾階而下,忽聽轟隆聲起,洞口兩旁土動樹顫。野狼驚,退而察之,見移動者乃巨型石板。石板寬約五尺,厚約一尺。野狼正驚愕間,石板已封洞口。野狼啟前臂欲將石板推開,使盡全身力氣也未動之分毫,無奈何而棄之。
野狼轉身檢查老者所摸之斷崖底,見有碎石幾塊,撥動之,並無異常。野狼自言自語:“怪哉,適才明明看見那老頭在此搗鼓幾下,石板即開,緣何竟無機關也?”
不想此言剛落,碎石竟然震動起來,下方伸出一截鐵鉗。野狼喜,握鐵鉗搖之。忽聽哢嗒一聲,鐵鉗滑落,而轟隆聲又起,石板移動,洞口緩開。野狼伸頭臨洞一觀,見裏麵除階梯外,陰森森不見一物。拋一石子入,聞其沿階梯滾動聲綿綿不絕。
野狼驚愕,呀,吾在此山輾轉已有數十載,從未有人提及此洞。我倒要看看裏麵有何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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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二)
野狼緩緩而下,走過數十級階梯,至一拐彎處,有微光自右邊傳來。野狼走近一看,原是一扇玻璃門,上有按鈕。用手一按,忽聽頂上轟隆聲又起,野狼扭頭回視,見洞口石門又閉,頃刻間身後漆黑一團,僅存眼前玻璃門內之微光。野狼警,側身貓在一旁,思考對策。
約過一分鍾,忽見紅光閃爍,玻璃門開啟,露出一截走廊。野狼進到裏麵,緩緩而行。走廊彎彎曲曲,最後轉到一燈火通明處。野狼回顧四周,見東南西北四方各懸橫匾一塊,上書其名稱。橫匾下各設古銅色木門四扇,亦各有名稱。東麵一處,橫匾書為“網緣”,四門分書為“上網”,“遊網”,“駐網”,“迷網”。南麵一處,橫匾書為“網戀”,四門分書為“沾花”,“惹草”,“越軌”,“出牆”。西邊一處, 橫匾書為“網戰”,四門分書為“明砸”,“暗灌”,“熱諷”,“冷嘲”。北邊一處,橫匾書為“網殤”,下設四們,分書為“傷網”,“愁網”,“恨網”,“戒網”。
野狼天性好鬥,故走至西麵“網戰”匾之下。推開“暗灌”門,進去一看,原是一個橢圓形大廳。頂上飾有西方油畫,畫的是一個粗壯大力士手提巨型水水桶給草地灌水。
大廳約有400多平方米大小,裏裏燈火通明,卻不見一個人影。野狼納悶:“諾大一個地方,如何無人?難道都在暗處貓著不成?”
想到這,不禁大叫:“暗灌,暗灌,有本事給俺來一灌!”
話音剛落,隻聽嘩啦一聲,有水從背後灌來,將背後狼皮澆得透濕。野狼怪叫一聲,回頭巡查,並無一物。野狼怒,正欲叫罵,忽見大門背後有大理石柱,上刻有文。野狼觀之,乃是“灌水規則”,文曰:
“暗灌之法,始自春秋。昔智伯攜韓、魏之兵攻趙,圍晉陽,決水明灌之。以汾水灌安邑,絳水灌平陽。國君趙襄子率民依城堅守。城中雖成汪洋,沉灶產蛙,然趙民無叛意,懸釜而炊,以待其變。後趙襄子使人說反魏韓兩國統帥魏桓子與韓康子,三國暗中勾結,起而反灌之,竟陷智伯,滅其族,分其國,從此諸侯三雄乃立也。 究其原因,暗灌乃首功也。
暗灌之道,於外講究隱蔽,於內講究忍耐。切忌虛張聲勢,隨風而起。欲循此道者,須先學隱形。此室內有按扭若幹,按之則可掩身,人視之如無物也。進而提水灌人,人不知水從何出也。”
野狼閱畢大喜,四處尋找,於角落處見一按鈕。按之,忽見自己突如飄忽一魂,臉麵身體俱失也。環顧四周,見無數水桶猶如無頭之鬼四處遊離。雖聽得聲音嘈雜,但不見一人一影。哦而,有雜水撲麵襲來,但不知灌客蹤跡。野狼笑,伸手搶得一鐵桶,於取水處灌滿,隨大流跟在眾水桶之後。
良久,忽有人高聲喊道:“列為灌客,大腕來矣,準備開灌。水落其首者,賞為灌魁。”
眾皆歡呼。野狼四望,仍不見絲毫人跡。忽聽側牆有動靜,定神一看,見中間處裂開一窗,外接另一大廳。但見該廳內人群慫恿,各持板磚數塊,互相拍擊,暈倒昏厥者時而有之。 廳內亦有大門,門上隱約可見“明砸”二字。野狼恍然大悟:“此廳原是‘明砸’之所,幸適才未選該門,否則必頭破血流不可。”
正歎息間,忽見“明砸”大門開啟,一紅臉大漢闊步而進。人見之,均停手歇腳,注目而觀,霎那間廳內竟鴉雀無聲。野狼暗思:“此人必為適才所言之大腕無疑。”
紅臉大漢略作鞠躬狀,咳嗽一聲,高聲叫道:“列位砸俠,灌客,嘲朋,諷友,小弟偶得一文,欲貼於此,請各位賞眼一觀。”
“嘲朋,諷友?”野狼不解。正思考間,忽聽“明砸“廳頂處有聲音出:“嘻嘻,有話便說,有屁就放,搞這些花裏胡哨的幹啥,真是廁所裏照鏡子—臭美!”
野狼仰頭一觀,見頂上有兩個圓形氣孔。孔邊有字,一曰:“冷嘲”,另一曰:“熱諷”。剛才野狼所聽之言正好來自“熱諷”之孔。
大漢尚未回答,“冷嘲”之口有言出曰:“難怪人說,林子大了,啥鳥都有。我看有些人就是城隍娘娘有喜——-懷的鬼胎。人家隻是說個客氣開白,他們就喉嚨長刺嘴唇生瘡---說不出好話來了。”
一聽此言,“熱諷”自然也不相讓,兩邊互相挖苦,爭論起來。
約過5分鍾,兩邊仍無歇戰之兆。忽見“明砸”廳下突然飛起兩磚,正中“熱諷”和“冷嘲”兩孔。野狼定神一看,一人於“明砸”廳暴跳如雷,高聲怒吼:“老子本想砸大腕兩磚,不想讓你等小兒氣得夠嗆。得了,老子今天就算是爛膏藥貼在好肉上---自找麻煩,先賠你們玩玩,有種就衝我來!”
野狼本想繼續看看熱鬧,不想受了一磚後,“熱諷”和“冷嘲”竟消停下來。野狼心說:“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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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三)
紅臉大漢見眾人安靜下來,遂從袖中扯出一畫軸,展開示於眾人。野狼一看,軸上並無圖畫,隻有蒼勁小楷所書一文。文曰:
題: 寧為家鼠,不為野狼
鼠者,謙謙君子也。心無害人之念,身無吞人之口。慣依殷實之倉,不擾窮困之家。數粒稻穀即可充饑,幾滴湯油便能飽腹。安居於方寸之洞,潛行於角落之偏。出言小心,“吱吱”乃聽其憨,啟步謹慎,縮尾可見其禮。然,人厭之若似妖魔,恨之如同鬼魅,遇其過街,皆呼可打,某費解也。
狼者,歹毒小人也。心存害人之欲,口有咬人之牙。不擾豪宅之門,專戀偏僻之家。蔬菜樹果不填饑腸,嫩肉鮮血方飽腹胃。隱藏於通途之側,潛行於原野之上。出言凶惡,“嗷嗷”乃聽其肆,動步專橫,昂首即見其傲。然,人懼之若似獅虎,敬之如同山神,遇其過嶺,不走即避,某亦費解也。
某以為,人之畏狼厭鼠之心出自欺小怕大之本性也。倘若讓鼠狼易體,則人人可打之物非為“過街之鼠”而為“過嶺之狼”也。
昔,羅刹國之切爾諾貝利電站核物質外泄,鼠吞之,其體突長,大於野豬。一日,偶至鬧市,觀者無不驚愕,皆落荒而逃。其國雖壯漢如林,然無一人敢舉打鼠之棒,何耶?欺小怕大也!以此推知,若某日世上野狼均縮其體,小如貓鼠,倘若招搖過市,必遭眾人之腳踐踏之也!何耶?欺小怕大也!
由此推之,古人之語“寧為隨世之庸愚,無為欺世之豪傑。” 何繆也!如此之人性,何作“寧為家鼠,不為野狼”之念哉!
野狼讀畢,心有疑惑,欲上前問之。不料,“明砸”廳裏噪聲又起,大小板磚如同雪片般朝紅臉大漢襲去。大漢顯然有所防備,雙臂左擋右阻,盡收飛來之磚於雙腳之下,直至廳下眾人手無所砸之物,方才罷手。
正欲歇息,不想頂上“冷嘲”“熱諷”兩孔人聲嘈雜,諷刺挖苦之言語猶如如蕉地之冰雹劈哩嘩啦而下,直插大漢雙耳。大漢雙眼緊閉,調勻呼吸,視雙耳為無物。任憑惡語相加,不做任何辯白。一刻鍾後,方過此劫。
然後,野狼忽聽身後有人高喊:“諸位,該我等灌客出場了,開灌!”
語聲剛落,隻見眾水桶高高舉起,嘩嘩之水齊向大漢倒去。紅臉大漢立刻轉動起來,左右周旋,隨波逐流,一時間滔滔之灌水竟靜若平湖。
曆過幾陣,紅臉大漢立刻贏得眾人尊重。一時讚揚之聲不絕:“真漢子也,麵對明砸暗灌冷嘲熱諷,心不驚,身不顫,眼無懊喪之光,臉無憤怒之色,不愧為大腕也!”
麵對歡呼,大漢仍喜怒不形於色,略作微笑以示謝意。眾人愈加讚許,以“大俠”“大腕”稱之以示尊敬。並有眾多粉絲圍在四周,求其簽字紀念。
遍觀此景,野狼瞠目結舌。良久方覺手沉,一看,方知自己看熱鬧注意力過於集中,忘卻灌水了。
野狼托起水桶,瞄準紅臉大漢,啟動狼腰狼臂之全力,將水灌將出去。此水如脫韁野馬,朝大漢紅臉蛋子衝去,隻聽“哐當”一聲,大漢應聲而倒。
大漢毫無準備,經此一擊,氣急敗壞,起身罵道:“這是哪個龜孫子呀,怎麽不按規矩出牌呀?要灌水你早灌呀,現在我正和粉絲們交流感情,你才從背後下毒手,算啥本事呀?對了,有種你就站出來,敢不敢把名字量出來?”
野狼一見,哈哈大笑,大聲叫道:“有趣有趣,不想大腕也會不堪一擊。抱歉了,餘初到此處,聽說能將水灌至大腕頭頂者,可獎‘灌魁’之銜。故才冒昧開灌,得罪了!”
“爾即入此地,當知灌水亦有時也。爾該灌時不灌,不該灌時亂灌,不僅不獎,反要受罰也!”
野狼曰:“無人告知於我,即使冒犯,頂多也是不知不怪。”
大漢曰:“好一個不知不怪,借問兄弟姓名?”
“吾乃威虎山之野狼嚎也。”
“哈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來呀,將野狼拿下。”
話音剛落,野狼隻聽周圍地動山搖,燈光俱滅,無數繩索將自己捆將起來。野狼掙紮之,無奈臂力不濟,不能動之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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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四)
野狼恐,自思之:“不好,大意失荊州。闖蕩江湖多年,從未失腳,不想今日竟在此陰溝處翻船,可氣!可惱!”
正懊喪間,忽覺有人用布蒙其雙眼,牽他出門。走幾百步後,停。又有人將蒙眼布和捆身繩索解開。
野狼睜眼,見自己身處一大約20平米之鬥室之中。三麵白牆,一麵鑄鐵柵欄,有人正給鐵門上鎖。室內擺有一床,角落有坐便器,洗臉台,此外別無他設。野狼自歎:“唉,如此般就進了牢房!”
野狼本想嚎叫幾聲,以示抗議。但思考後乃罷。重中之重乃養精蓄銳,他事均需擱置一旁。
野狼斜倚床上,呈閉目養神狀。然用眼角餘偷視門口動靜。
約過一刻鍾,聽門口有淩亂腳步聲。片刻,見紅臉大漢在三五壯漢簇擁下走至鐵柵欄門口。野狼紋絲不動,不予理睬。
紅臉大漢哈哈一樂:“野狼不俗!身處桎梏之中,能坦然自若者蓋豪傑也!”
野狼睜開眼睛:“哼!靠陰謀詭計賺得我身,也算本事。爾等小人,焉配攀談英雄豪傑?沾汙了如此好名詞。”
“野狼兄息怒,小弟此舉也是萬不得已。不用此招,何以得與老兄見麵交談耳?小弟久知野狼豪爽,今有一事相求,望野狼兄施以援手。”
野狼笑道:“痛快點,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倘若是殺人放火之勾當,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其它恐怕愛莫能助。”
紅臉大漢笑道:“殺人放火何須老兄費神,隨便找個老鼠花貓便可勝任。這次讓野狼兄幫忙之事非是武力,乃是文智也。”
野狼一聽,興趣略起,起而問之:“說來聽聽,本狼好久無舞筆弄墨之機會,心癢甚急。”
“如此甚好,待我將故事說之與你。”紅臉大漢笑道:“野狼恐怕不知此洞之由來,說起源頭,還得提及當年威震此山之崔三爺座山雕。當初為防共軍圍剿,崔三爺讓人秘密挖掘此洞。除建造者外,別人均不知曉,包括其手下心腹八大金剛。後,空軍占領威虎山,崔三爺斃命。建造者聞之,不敢輕舉妄動。蟄伏幾十日後,看局勢平靜,乃出洞下山,四散逃命。
家父即為建設者之一。老爺子過世之前,將此洞地圖傳之於我。我來洞一觀,見工程雖未結束,然洞內世界已出具模型。當時正值我籌建秘密網絡世界,需安全場所做基地。觀此洞地形,頗為合適。即召能工巧匠,適當裝修。置電腦服務器,路由器等網絡硬件,和互聯網地下光纜連接。再在其上安裝軟件平台,如此秘密網絡世界開張也。
此秘密網絡世界與外界通道有二,一為網絡通道,五湖四海之注冊網民均由此通道進出。其二為威虎山通道,實為崔三爺座山雕所建之秘密道口。由此通道進入者為本網絡世界工作人員。為防止山中虎豹豺狼破壞,小弟在進口處設置了人語識別器,隻有說得人話者方可開啟洞門。適才,有保安報告,說一匹野狼說得人語,撥動機關,混入洞內。小弟猜之必為野狼兄,不想果然如此。”
野狼笑道:“如此,那姓魏的就是閣下?”
“然也,鄙人性魏名碼。知道野狼兄是高人,不用隱瞞。”
“不失為痛快人也。適才讓野狼想幫之事,可否賜教?”
魏碼道:“秘密網絡世界開業之後,得上天垂愛,收益頗為可觀。僅廣告業一項即可日進鬥金。然半年之前,網絡江湖上忽然出現一神秘怪傑。此人出道之後,便於各處網羅網上精英。在各處安居樂業之文人騷客多被其俘虜,致使很多網站倒閉歇業。
本網站雖勉強支撐,卻也是日暮西山氣息奄奄之光景。為避免倒閉之命運,小弟將所有積蓄傾囊拿出,招得數百網上灌客,精心培育之。以求在巢傾卵滅之際,作垂死掙紮。若能得天助,傷彼銳氣,吾雖不能東山再起,亦能為後來者建一康莊大道也。
但是,如野狼兄適才所見,我所招之灌客均為碌碌之輩,對付謙謙君子還可勉強,若遇豺狼虎豹,恐怕就是自投羅網,以魚肉獻給刀俎矣。”
野狼道:“剛才讀魏先生之文,感覺閣下乃不俗之人。如其培訓此類酒囊飯袋,何不自己挺身一搏,或輸或贏,不費豪傑一場,豈不快哉!”
“野狼兄有所不知。不怕兄長見笑,某曾孤身一人鋌而走險到彼處與其戰過一回。彼設‘文’, ‘戰’,‘情’ 三場擂台,結果小弟雖在‘文’,‘戰’兩場未吃大虧,但‘情’場之上,竟輸得片甲不留。本想必死無疑,不想彼竟放我歸來,讓我籌備幾月,再去一戰。勝之,彼則退出江湖,敗之則讓小弟俯首稱臣,聽其所遣。這才迫使小弟出其下策,期望得豪傑而拜之也。”
“‘情’場失利?難道彼為白骨精不成?”
“不是‘白骨’,勝似‘白骨’!彼之容貌,彼之風情,以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譽之亦不為過。即使野狼兄出場,能否在彼馬前走上三合,也未可知。”
野狼怒,冷笑道:“笑話,想俺走南闖北東奔西走,見過的名媛麗質不上一千,也有八百,吾何曾有絲毫慌神之念,失魄之相?‘文’場方麵吾無必勝之把握,但‘戰’‘情’兩場,定讓彼落荒而逃!”
一聽此言,魏碼大喜:“如此甚好,懇求野狼兄出山一戰。如勝之,今後魏碼唯野狼兄之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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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五)
野狼沉思片刻,笑道:“若俺不隨汝意,是否就將俺關押於此?”
魏碼道:“不敢,如野狼兄不願意,小弟定送您回威虎山。將您委屈至此,目的就是能與兄長作一聊耳。”
野狼道:“如此,俺就幫你走一遭。”
魏碼大喜:“來人,快將此門打開,接野狼兄至會客廳說話。”
野狼隨魏碼至一客廳。客廳為橢圓形,約40平方米大小,一端設有圓形會議桌,另一端則放置一組沙發。魏碼請野狼於沙發上坐下,並讓旁人離開。然後將自己同那神秘怪傑打鬥之經過給野狼細述之。
魏碼道:“此人有諸多名稱,一曰‘赤瑕莊主’,一曰‘追風劍妹’,另一曰‘風月仙子’。”
野狼笑:“何其俗氣也!”
“上述之名乃其外號,其真名實姓無人知曉。”
“哈哈,等她俯首稱臣之時,俺送她一名:大話芙蓉。”
魏碼亦笑:“兄長瀟灑,不過千萬不要輕敵。”
野狼曰:“閑話少說,告訴俺如何過去會她。”
魏碼道:“有一秘密通道設在此室之暗門後,等兄長準備停當,弟送兄前往。”
“無須準備,送俺啟程吧。”
魏碼走至沙發後,於牆壁處一按,隻聽嘩啦一聲,一扇暗門隨機開啟。暗門後露出一節通道,裏麵燈光昏暗。魏碼道:“狼兄沿此通道走約500米,即可到彼邊界。祝兄長馬到成功,小弟在此靜候佳音。”
野狼大踏步進入通道。後麵魏碼將暗門重新關閉,暫且不表。
且說野狼轉過幾處轉彎處,最後來到一方形大廳。但見燈火輝煌,猶如白晝,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正麵牆中間有一金色大門,上有一幅對聯:
千古詩才蓬萊文章須讓奴一枝妙筆
一身俠膽瀟灑氣概也懼我兩截黛眉
橫批是: 有來無回
野狼大笑:“不知山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狂妄之極!”遂抬爪敲門。
半分鍾後,內有人問:“借問客人尊姓大名,至此何幹?”
野狼曰:“威虎山野狼嚎特來拜朋會友。”
“客人稍後,待我稟報。”
又過5分鍾,隻聽嘩啦一聲,大門開啟。野狼進門一看,不想裏麵竟然是藍天白雲,朗朗乾坤。芬芳花草之旁,一位豔裝小姐躬身施禮:“歡迎野狼先生光臨,赤瑕莊主命奴特來迎接。”
一聽此嬌滴滴之語,野狼心裏頗感酥軟。但隨即鎮定起來,笑道:“多謝,請姑娘前麵帶路。”
走過一片園林,但見一處湖泊。清波之上,一座風亭臨水而立。亭上擺有一隻古箏,一位彩衣女士正在彈奏。琴聲優雅婉轉,十分悅耳。見野狼前來,此女起身離座,沿一座曲廊朝野狼緩緩走來,蹁躚嫋娜,端的與人不同。有賦為證:
倩如仙卉,嬌似春楊,豔賽桃脂,潔若嫩桑。起身處,眩花驚柳,仰首時,停雲羞光。絲袖欲飄兮,若輕雲展羞雨,長裙閑擺兮,似春風帶垂楊。雙腳乍移兮,如蜻蜓之戲水,纖手輕展兮,似雨燕之飛翔。黛眉之妖冶兮,勾魂攝魄,鬆眸之清澈兮,摧心揪腸。潔齒之輝輝兮,猶漢玉沐瑞雪,丹唇之燦燦兮,恰楓葉被秋霜。豐胸之勃勃兮,如狡兔之歡躍,翹臀之蕩蕩兮,似碧波起麟光。體態之輕盈兮,如回風之舞雪,青絲之飄灑兮,恰瀑布染斜陽。貌比西子,姿賽王嬙,麗質蓋世,美采無雙。笑一笑,如暖流過幽穀,嗔一嗔,如寒霧起溫江。豔哉!美哉!
野狼從未見過如此美豔之女子,不禁腳沉身軟步履蹣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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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六)
野狼忽記起巍碼之遭遇,如一盤冰水由頭頂上倒下,立刻冷靜下來。
此時那女子已至近前,微笑對野狼道:“野狼兄不在威虎山賞月觀花,至此有何指教?”
野狼拱爪施禮:“冒昧前來,還望莊主海涵。近日聞巍碼先生被人殺得屁滾尿流,方知莊主風采。並聽說莊主有獨霸網絡之胸懷,野狼特來討教。”
女子冷笑:“原來是巍碼先生請來的。也罷,既然如此,想必他已告知你此處之規矩。奴有‘文’,‘戰’,‘情’三處擂台,野狼先生既然有當武鬆之意,奴就扮一次蔣門神陪著玩玩。不過,擂台雖為遊戲,亦有規矩。野狼君要是勝我,我當退出江湖,遠離網絡。要是野狼敗了,。。。”
“野狼若敗,任憑莊主發落。”
“痛快!閑話少說,你我且到‘文’擂台一鬥。來呀,準備開擂!”
手下人下去準備。片刻有人回告:“‘文’擂台準備完畢,請莊主與客人上台。”
女子帶野狼走過一段湖邊小路,轉過一座假山,見一座石砌方台拔地而起,上麵設有一四方小亭。亭頂處插一麵大旗,上書鬥大的“文”字。
小亭入口處木柱刻有一幅對聯:
以文會友胸藏萬匯憑吞吐
結網待魚筆有千鈞任翕張
野狼笑:“此聯頗有意思。”
兩人上台。野狼見亭中有兩對桌椅相對而擺,桌上筆墨紙硯均也已齊備。赤瑕莊主請野狼坐下,笑道:“估計巍碼已經告知於你,但奴還要將此處規矩說明一番。‘文’擂台設有兩節,一節鬥詩,一節鬥文。作詩以一刻鍾為限,作文以一小時為限。詩文完畢,互相評閱,以辯優劣。”
“如此甚好,何不開始?”
“好!野狼兄為客,就請出詩題如何?”
野狼道:“那俺就不客氣了。《紅樓夢》中有限韻作海棠詩一節,即以‘門’,‘盆’,‘魂’,‘痕’,‘昏’為韻腳做海棠七言律詩。適才俺看湖中蓮花開得甚好,你我何不借用此韻各作一首‘詠蓮’律詩?”
“此題甚妙,計時開始。”
野狼思索片刻,提起毛筆,在紙上寫下這樣一首:
七律 詠蓮(門盆魂痕昏為韻)
清香隨雨出園門,葉上停收露百盆
綠滿一池驚燕膽,紅塗千點攝花魂
中通不是心無屈,外直非因體有痕。
醉過春風和夏雨,何愁秋色冷黃昏。
寫畢,野狼抬頭見赤瑕莊主仍在沉思。心中不禁暗喜:“小小年紀,應該懂得謙虛,這次看你如何應對。”
正洋洋得意,不想赤瑕莊主提起筆來,一揮而就。
赤瑕莊主拿起詩稿,送給野狼手中,笑道:“望野狼先生指教。”
此為赤瑕莊主之詩:
七律 詠蓮(門盆魂痕昏為韻)
觀音菩薩出宮門,一把香灰撒土盆,
點過昭君離國淚,借來西子望鄉魂。
綻開碧水成嬌朵,掙出汙泥無垢痕。
不蔓不枝非傲世,靜隨風雨度黃昏。
野狼讀畢,冷汗不禁下來。心想:“此詩於構思意境等方麵均勝自己一籌,看來此女子的確非等閑之輩,不可大意。”
野狼仍很冷靜:“莊主好詩才,野狼慚愧,此節認輸。”
赤瑕莊主笑:“野狼兄客氣。下麵該奴家出文題。你我今日能在此相逢,全因一個‘義’字。野狼既然仗義為巍碼打抱不平,奴就以‘義’為題。你我各出一文,一為正方,論‘義’之美,一為反方,批‘義’之謬。野狼君為客,先選之。以1小時為限。”
野狼道:“如此甚好,俺就取正方,論‘義’之美。”
“好,計時開始。”
野狼此時感到對手不可小視,故解題構思均很謹慎。約過一刻鍾,方未動筆。然此時赤瑕莊主已開始揮毫而下。野狼驚慌,隨即撰得一文:
‘義’ (正論)
題: 義說
義者,道德之綱,四維之一也。管子曰:國有四微,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微絕則滅也。故而,禮義廉恥,於國於民,缺一即成大禍也。
天地混沌之時,人心淳樸,上無法律可束,下無規矩所依。遇利益相侵,遭災難所迫,爭鬥始起。若人無義心,則強者恃強,弱者規避,人類必與禽獸無異也。然天垂善心,人生‘義’念,尊老邁而成俗規,養婦幼以全人倫。進而文明始現,社會形成。故‘義’乃天性也!
然天之造人,其質雖同,地之養人,其性各異。人雖有義心,並非均有義行。世間人等,或因金錢迷其眼,或由奢欲惑其心,常有見利忘義之徒,不鮮損人利己之事。故曰,使人知義雖易,教人行義則難矣!
今日世界,網絡初興,本應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然有奸猾貪婪之輩,或以筆頭小技,或以臉上色相,搶人疆土,奪人灌客,以圖獨霸天下,亦毀義損德之例也。
人行不義之事,雖有一時之快,卻有一世之憂也。不義之舉,一傷他人,二敗倫理。人傷則怨,因怨生恨,恨則生報複之心,進而則有報複之行,一旦得逞,不義者必禍也。倫理敗則眾人離,眾人離則己孤,進而則寡助,若遇非常之禍,不義者必危矣。此情當為不義之輩所戒也!
野狼寫畢,抬頭見赤瑕莊主仍在揮毫,不禁暗笑:“文章優劣在質而不在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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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七)
眼看時限即到,赤瑕莊主停下筆來。對野狼笑道:“野狼兄文思快捷,佩服。”
兩人交換文章。野狼見赤瑕莊主之書法宛如鐵畫銀鉤,龍飛鳳舞。再看文章,竟然是篇白話文:
‘義’ (反論)
題:如此之“義”
且說北宋年間,陝北延安府各族人民安居樂業,一派和諧氣氛。國際知名學府汴梁大學中文係畢業生鄭屠戶不戀公家鐵飯碗,徒手創業,在鬧市開了家“眼睛豬肉店”。由於他遵紀守法,舉刀賣肉,收刀做人,從不缺斤短兩注水摻假,豬肉生意越來越好,在關西一帶小有名氣。雖然外麵養著二奶一名,但並未觸犯當時朝廷王法。不想,鄭屠戶的小康生活竟然受到某些人的妒嫉。其中之一就是當時任延安府武警支隊中隊長的魯達先生。
魯達目不識丁,靠祖上傳下的幾套武術和兩米多的身高在部隊混了個飯碗。雖然月薪過萬,但由於此人嗜肉好酒,暴飲暴食,經常入不敷出。他平時也不參加軍事訓練,致使體重飛漲,30歲不到,竟然高達260公斤。武警總部多次讓其減肥,但都被其拒絕。組織上也曾多次給他介紹過對象,但由於他好吃懶做的生活態度和嚇死人的腰圍,沒人願意和他繼續接觸。
這一日,魯達工資花完了,隻身來到街上閑逛。花言巧語粘上一個從西安鄉下流竄過來的在逃殺人犯史進,騙他出錢請客喝酒。酒席上他不停散布對國家改革形勢和和諧社會的不滿言論。後來當聽到鄭屠戶的二奶因被大奶欺負在飯店痛哭時,妒嫉之火立刻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借機挑撥二奶離開鄭屠戶,並讓史進資助她逃奔他鄉。
破壞了鄭屠戶的家庭關係,魯達還是沒有將自己妒嫉之火滅下去。第二天一大早他又來到鄭屠戶的殺豬店,伺機找茬鬧事。
他跟鄭屠戶說要買十斤瘦肉,裏麵不能有一點肥的,並要剁成肉泥。鄭屠戶懷著顧客就是上帝的信念,二話沒說,就吩咐手下人去辦。可腐敗分子魯達竟然說不行,要求讓老板鄭屠戶自己動手。鄭屠戶為了維護和諧社會,沒有跟魯達一般見識。毫無怨言地將十斤瘦肉剁成了肉泥,並用荷葉包好笑臉送到魯達手裏。
魯達還不滿意,又讓鄭屠戶把十斤肥肉剁成肉泥。鄭屠戶有點納悶,問了一句:“瘦肉剁碎了可以做餃子餡,肥肉剁碎了幹啥?”
一聽此話,魯達不高興了,把好心的鄭屠戶罵了一頓:“讓你剁,你就剁,問個屁呀,再多嘴,打死你。”
有著職業道德的鄭屠戶還是沒生氣,又將十斤肥肉剁成肉泥交給了魯達。
不想魯達又提出了不可思議的要求,他要鄭屠戶將十斤軟骨剁碎,並說不能有一點肉在裏麵。對於這種無理要求,是可忍孰不可忍,鄭屠戶有點受不了了:“你這不是玩我嗎?”
“老子就是要玩你,怎麽著!你看看,就你這一身油乎乎的樣子,個子沒我高,長得也沒我好看,娶了媳婦不算,還包個二奶。老子這麽大個子,還是縣團級幹部,渾身500多斤肥肉,竟然連女人啥樣也沒見過,忒他媽不合理了。”
鄭屠戶也生氣了:“你娶不上媳婦關老子屁事,我包的二奶也不是你女朋友,你跑我這裏撒個啥子野?”生氣不過,他將剁肉刀摔倒在案板上。
沒想到魯達借此就發瘋了,他大踏步走進店鋪,雙手把鄭屠戶抓起來。由於鄭屠戶昨晚同媳婦親熱睡覺晚了些,早上又起了大早宰了5頭豬,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剛才剁那20斤肉把手都剁酸了,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想反抗已是力不從心了。
魯達原來見鄭屠戶剁肉時手臂上有些肌肉,心裏還有點顧慮。現在見他不反抗,更加肆無忌憚了。這家夥把鄭屠戶潦倒,用自己肥大的身體將他壓住,然後舉起拳頭朝鄭屠戶太陽穴打去。結果第三拳打在致命穴位上,鄭屠戶當場死亡。
按道理,對於魯達這樣的不法分子,應該繩之以法,殺之以平民憤。但是,社會上一些懷有仇富心理和嫉妒之心的人竟然不顧國法,對他進行了保護。不僅不送他到牢房,還幫助他到佛教聖地山西五台山當了個和尚。誰知這家夥秉性不改,不守佛門教規,最後還是流竄到山東參加了當時最大的黑社會,並在其中當了個頭頭。
更為可氣的是,幾百年來,一些知識分子不僅不起來譴責魯達這種惡劣行為,還將他描寫成一個好漢俠客,說他之所以殺人是仗義的結果。並讓年輕人向他學習,讓他們該出手時就出手,成為像他這樣的“義”人。
這樣一來,“義”字就可以隨便往人家頭上加了。現在,隻要有人做了符合自己意願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違法,也不管他是不是損害了別人的利益,都說那人是個“義”人。連有人從大陸劫機去台灣,也稱他是“反共義士”。
如此之“義”,是可笑呢,是可氣呢,是可憐呢,還是可惡呢?
野狼讀完,哈哈一樂。赤瑕莊主問道:“野狼覺得文章如何?”
“觀點不錯,但文筆略欠火候,談不上好文。”
赤瑕莊主道:“野狼之文雖然之乎者也,遣詞造句亦是牽強附會。而且展論和歸結方麵也欠火候。如此評論,野狼兄可服氣?”
野狼道:“的確如此,時間倉促,筆力不夠。慚愧。”
“如此,文章方麵就算打個平手。但因我詩詞險勝,此擂台就算野狼兄承讓了。”
野狼道:“野狼暫且服輸,且到‘戰’‘情’兩擂台看你有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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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八)
赤瑕莊主道:“好,爽快!輸得起方為真丈夫。我倆到‘戰’擂台一會。”
二人下亭,穿過一片草地,來到一座小樓前。小樓依山而建,進口處有麵黃旗,上繡有白色“戰”字。野狼隨赤瑕莊主進入小樓,乘電梯來到二層,穿過走廊,停在樓後一處陽台前。陽台緊靠山崖,鬆柏掩罩之下,極為安靜肅穆。陽台入口處也有一副木刻對聯:
紙上談兵鍵上推演但將略韜教子弟
屏前交手幻中縱橫莫以成敗論英雄
赤瑕莊主引野狼進到陽台,隨即關門,並按上牆上按鈕。隻見陽台周圍緩緩升起玻璃圍牆,頂處亦有牆上伸出一玻璃蓋板。片刻之間,二人竟出於封閉空間之內。赤瑕莊主又按下按鈕,隻見由牆內伸出兩個桌台,上麵各有一台手提電腦。
赤瑕莊主道:“電腦內裝有一種遊戲,模擬論壇筆戰。遊戲開始之後,論壇上會出現網魔一名,此人明砸暗灌冷嘲熱諷無所不精。你若將其擊敗,或令其惱羞成怒,或讓其痛不欲生,或讓其啞口無言,即可獲勝。記分器將視你之言辭對他的刺激程度自動記分。如你被他擊敗,例如氣急敗壞,中途退出,將以零分計算。時限為一小時。另外,切記,不可違反遊戲規則說髒話罵人。”
野狼笑:“知道。來前,巍碼已告知此情。”
“好,那就開始,你需選用上場馬甲。我之馬甲為‘追風劍妹’。”
野狼道:“俺以實名進去,以‘野狼嚎’為馬甲。”
“如此甚好,開始登錄。”
野狼登錄後,尚未將論壇版麵看清,就遭一位名叫“老南瓜”的當頭一棒:“我當是何人,原來來了個小土匪。來吧,同爺爺過過招。”
野狼沒有理睬,老南瓜連續發貼,造謠汙蔑諷刺挖苦如同亂箭般射來。野狼一言不發,從電腦中寫下一段程序並啟動之。兩分鍾後,此程序竟將老南瓜的登錄密碼盜出。野狼喜,立刻用老南瓜ID登錄,並立刻將密碼改掉。
霎那間,亂七八糟的論壇一片沉寂。眾網友見老南瓜歇聲,十分納悶。有人出帖:“老南瓜是否被封?”
“非也,此人今日並無髒話出口,緣何被封?”
野狼順勢以老南瓜發上一帖:“眾位網友,老南瓜見野狼嚎網友前來,心中忽感被佛光穿透,恍然醒悟。決定懸崖勒馬,痛改前非。昔日對不住各位的,這裏向大家鞠躬道歉了。”
眾皆愕然,疑其偽。良久方有人道:“ 人食五穀,誰能無錯。能醒悟之亦為好漢也。”
至此,眾人方呼:“善哉!恭賀老南瓜網友醒悟。”
野狼再以老南瓜發上一貼:“謝各位,老南瓜決定離網修行。這裏同諸位別過,願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未等人答,即退下網來。
一看時間,半小時未到。野狼扭頭看赤瑕莊主,見她雙手猛擊鍵盤,麵紅耳赤。野狼心道:“看來戰鬥十分慘烈。”
20分鍾後,赤瑕莊主雙手離開鍵盤,回頭對野狼一笑:“野狼兄戰況如何?”
“蒙敵人承讓,野狼小勝。莊主那邊如何?”
“哈,村野匹夫,被我殺得片甲不留。來,看看分數。”
赤瑕莊主按下遊戲評分鍵,屏幕立刻顯示評語和成績:
“追風劍妹伶牙俐齒,驍勇非常,激戰46分鍾,力克網魔‘牛尾巴’,迫其惱羞成怒,離開論壇。追風劍妹得85分。”
野狼讚:“厲害厲害,莊主的確名不虛傳。”
赤瑕莊主笑:“看你停手頗早,一定是力劈華山,無可抵擋,看看成績如何。”
按下評分鍵,屏中顯示:“評分中,稍後。”
赤瑕莊主道:“怪哉,平常運行很快,為何今日如此緩慢?”
野狼笑:“估計戰況複雜,戰利品不易統計。”
二人同笑。約過一分鍾,才有文字顯示出來:
“野狼嚎未發一言,未上一帖。然網魔‘老南瓜’懼而逃之,讓人費解也。依照孫子兵法,此為不戰而屈人之兵之例。野狼嚎得100分。”
赤瑕莊主大驚:“未發一言,怎麽可能?待我查看記錄。”
看完記錄,赤瑕莊主歎道:“野狼兄果然手段不凡,如此絕技,讓人欽佩。此盤我認輸。”
“僥幸得勝。現你我各勝一盤,重回起點。隻能到‘情’擂台去決勝負了。”
赤瑕莊主輕聲冷笑:“隻好如此,野狼兄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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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嚎打擂記(九)
野狼隨赤瑕莊主出小樓。沿林蔭大道至一處園林。園內假山假水,曲廊拱橋,竹林草地均頗有格調。園林一端坐落幾間茅屋,顯得幽靜古樸,韻味十足。
茅屋進門處對聯曰:
青春有限美貌無價且看仙子乘黃鶴
豪傑多情佳人少膽蹉歎海客錯白鷗
赤瑕莊主道:“野狼兄,開台之後,你我均需沐浴更衣。更衣室內有時裝若幹套,野狼兄可以自由選擇。一小時後我們再見。”
野狼點頭,進男更衣室。野狼脫衣,淋浴,修須已畢,有服務人員帶至衣帽間。野狼選一套深藍色西服,白色襯衫,深色領帶。穿上後頗為滿意。見時間尚早,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良久,有人進來輕聲道:“野狼先生,時間到。”
野狼隨來人從另門進入一間廳堂。裏麵光線柔和,音樂聲若隱若現,十分優雅。那人將野狼引到沙發坐下,沏了杯茶。
兩分鍾後,赤瑕莊主進來。野狼見她穿一件黑色晚禮服,與剛才相比,優雅中更添一層莊重。野狼起身,邀赤瑕莊主入座。
赤瑕莊主示意旁人退出。對野狼笑道:“‘情’擂台名則擂台,實則聊天之所。你我以世間愛情故事為背景作一交流,互相點評,見解高者為勝。你我均是江湖老手,想必最後不至因勝負而爭執。”
“豈敢,能與莊主交流,蓋野狼榮幸之事,野狼早已置輸贏而不顧也。”
“如此甚好。奴知野狼闖蕩江湖多年,可有紅顏知己?”
“不滿莊主,野狼天性好奇,新鮮事物都要一試為快。紅顏知己倒有幾個,不知莊主想知道那種類型。”
赤瑕莊主道:“類型?倒未聽說,萬請野狼兄解釋。”
“知己者,至交之朋友也。凡朋友皆有背景為依托,如寫作有筆友,喝酒有酒友,玩球有球友,坐牢有難友,上網有網友。紅顏知己即是異性朋友,也隨背景各異。如聊天有聊天紅顏知己,上網有上網紅顏知己。如此論之,以‘類型’述其別,可乎?”
“高見!試問野狼兄有過網戀知己乎?”
野狼道:“網戀知己亦有類型之別也。如有美女貼靚照於網上,野狼愛之,下載至電腦。每日必看之方可入睡,此亦為網戀也。”
“哈,此何算網戀?她何知你之愛?”
“繆也,可用現實世界之暗戀與之比較。世間多少愛情故事都由暗戀而起,文人墨客多著詩文而頌之。如《詩經》此段: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莊主何能將暗戀逐出愛情之外?我之戀照片,實屬網上暗戀。”
赤瑕莊主道:“倒是有理。那我再問,野狼兄可有網上明戀之紅顏知己?”
野狼沉默片刻,答道:“此事涉及別人隱私,不宜作答。”
赤瑕莊主笑:“如此推斷,是有之也。”
野狼尷尬:“不宜作答。”
赤瑕莊主笑:“不勉強。我並無挖你隱私之念。僅想知道野狼兄是否理解網戀之苦也。既然野狼兄對此問題如此敏感,我隻好借他人故事試做展開之。”
野狼道:“如此最好。”
“數年前,論壇初興。一女子偶觸網絡,於某論壇遇一謙謙君子。此人談吐風雅,文風幽默,深得女子喜愛。女子愛屋及烏,由崇拜文字轉為喜愛其人。一日,借談笑之機,女子問及此君之婚否。對方答道未婚。女子暗喜,即將自己之閨照贈給此君。次日,對方回贈一幅照片,女子一看,此君風度翩翩,且年齡於己相當。
鼓起勇氣,女子給此君發悄悄話,表白愛慕之意。此君立刻回之道:
‘吾本愚笨之輩,本不該有奢食天鵝之望。然得汝倩照後,魂飛魄散,寢食幾費。古人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吾雖不敢以君子自稱,然好逑之心如炙也。然恐汝拒絕,進而離我而去,故忍情而不發耳。
今讀貴劄,悉汝芳心,吾喜而泣。此蓋蒼天憐吾思念之苦而感之於汝也。’
女子喜,以為天賜良緣。後,二人在網上如膠似漆,親若戀人。
一日,女子獲機要到謙謙君子所居之處出差。十分高興,發悄悄話告知。不想,此君竟然從此於網上消聲滅跡。女子以為他遭遇某突發事件,甚是擔心。除發悄悄話外,還於論壇之上呼喚其他網友幫助尋找其蹤跡。如此達數月之久,然此人仍然音訊全無。
某日,女子在街頭閑逛,不料卻與該人相遇。女子上前攀談,不料那人對網上故事一概不知。當女子談及照片一事時,此人道:‘汝上當矣。由於本人相貌尚可,網上馬甲多用我的頭像裝麵。’
女子不信,此人帶她進一網吧。二人瀏覽幾處論壇,見其頭像果出現在若幹處。此人歎道:‘吾深為此事煩惱也!然無法避免之。’
女子心寒,轉而憤怒。思索幾日,終生一計。遂於另一論壇注冊一男性馬甲,以當紅男星靚照為麵。並將那謙謙君子之文略加改動而發表之。幾周後,名聲大震。
某日,有一人發跟貼砸磚,說她文章有抄襲之嫌,並指出其原作出處。女子答道:‘吾就是某論壇之某某也,現將此文改之重發而已。’
那人大怒,說他才是原作者。兩人互不相讓,告到網管處。網管亦不能分辨其真偽,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心生一計,道:‘既然你們均自稱為真,吾倒有一策。汝二人可於某月某日至某處見我。我想,造假者必不敢來。’
二人均喜,坦然答應。等到那一日,女子早早至達約會地點。約半小時後,見遠處過來一人,此女子上前道:‘我乃某某論壇網管,請問汝為何人?’
此人大笑:‘哈哈,你乃抄襲者也。我才是網管,你如何冒充俺?’
女子這才將真相告知網管,網管非常同情。女子道:‘請網管回避之。’網管離開。
5分鍾後,女子見一中年紅臉大漢急匆匆而來,立刻上前詢問。不出所料,正是那人。
那人初見女子,驚慌異常,支支吾吾要離開。女子道:‘我乃某某網站之網管,來此為你等辨別真假。’
此人呆了半天,後似乎恍然大悟,道:‘我想真假已辨,料那假貨必不敢來也。’
‘此話不假。不過汝剛才為何驚慌?’
‘哈哈,我在某處見過汝照片。’
女子故意生氣道:‘真煩人,很多人都用我照片為其頭像。’
此人跟著道:‘那些人的確討厭,和那些文章抄襲者是一路貨色。’
女子道:‘既然真假已辨,我去也。’
那人道:‘且慢。不瞞你,我乃威虎山秘密網絡世界之投資者魏碼。如你不嫌棄,可到鄙處任總網管,薪金可拿你現在的三倍。’
女子喜:‘如此甚好,待我辭去現在工作。’
魏碼留下名片。二人分手。女子回家後,立刻變賣所有資產,在威虎山秘密網絡世界之旁建了另一網絡世界。由於女子經營有方,故而業務發展極快,有蠶食和壓垮威虎山秘密網絡世界之勢。
為挽救頹勢,魏碼采用各種手段網羅網上江湖殺手,並訓之以圖攻擊。為達到各個擊破之局麵,女子特設‘文’,‘戰’,‘情’三處擂台,吸引殺手前來。數月來,幾百殺手均在‘文’,‘戰’落敗。今日才有一人殺到‘情’擂台,此人即野狼兄也。
實際上,‘情’擂台並無勝負之標準。現我已將實情全盤端出。野狼兄如有憐我之情,可賜我勝,否則我甘心認輸,將此處燒毀,並從此退出網絡江湖。”
赤瑕莊主說完,眼淚如雨,失聲痛哭。
野狼看赤瑕莊主猶如梨花帶雨,十分可憐。心中頓生憐憫之心。大聲罵道:“這個魏碼簡直是個混蛋。莊主勿憂,待俺回去用狼牙咬死這小子。”
“感謝野狼兄。不過,野狼兄如想幫奴,萬萬不可回去。我與魏碼有約定,隻有勝者方可回去。野狼兄一回,等於承認我敗也,魏碼必以此為由逼我退出網絡。另,魏碼必在歸途中設下陷阱以待狼兄也。”
野狼氣急敗壞:“如此,將如何將其擊敗?”
“野狼兄勿憂。隻要野狼兄承認今天擂台失敗,我自有敗魏碼之法。”
“如此,野狼認輸。”
“謝謝狼兄。按照規矩,落敗者有兩種選擇,其一,宣布絕跡網絡江湖,我將送野狼兄至威虎山養老。其二,可留在本處隨我調遣。不知野狼兄怎樣選擇?”
“野狼閑散慣了,不受約束。還是送俺回威虎山吧。野狼從此退出網絡。”
赤瑕莊主道:“請野狼兄在擂台成績單上簽字。”
野狼簽了字。赤瑕莊主讓野狼坐到一個椅子上。對野狼道:“今日得見野狼兄,非常高興。可惜現在又要分別,野狼兄保重,再見。”
“野狼得見莊主,亦很高興,再見。”
赤瑕莊主按下按扭,野狼隻見眼前一黑,身體飄了起來。再睜眼看時,已回到威虎山上。本想再到後山那個洞口查看一下,但想到自己答應退出網絡之諾言,隻好自嘲說了一聲: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野狼回山後,每日閑逛,倒也快樂。一日,野狼正在溜達,忽聽有人呻吟,野狼警,偷偷竄過去一看,不覺大吃一驚。
原來呻吟者乃是魏碼,渾身遍體鱗傷。
野狼正要說話,魏碼卻先開口:“野狼兄還活著?我心安矣。每次有人敗於赤瑕莊主之手,小弟我均慚愧之極。實不該斷送這些豪傑之名聲。”
野狼愕然:“魏碼兄何知吾敗也?”
“有野狼兄之簽字為證。彼言野狼兄在‘文’,‘情’二台敗北,難道有假?”
野狼道:“無假也。我敗後無顏見魏碼兄,故答應退出網絡江湖,閑居威虎山。魏碼兄近況可好?”
“唉,幾年心血全部付諸東流。威虎山秘密網絡世界已全入彼手。而且,後山通道已讓其毀掉,吾今日算是一貧如洗了。不過,小弟有一疑問,野狼兄既敗彼手,何能全身而退?”
野狼答:“這個,唉!。。。。。。。我上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