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杭子牙

美國參議院7月1日上午由副總統萬斯（J.D. Vance）出手以51比50的投票結果通過了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力推的全麵減稅和支出法案。由於參議院對該法案有較大修改，這項被川普稱為“大而美”法案的修訂法案被送回眾議院，需要得到眾議院的再次通過才能提交給美國總統簽字並成為法律。眾議院議長約翰遜（Mike Johnson）稱，將在川普設定的7月4日最後期限前爭取通過該法案。

作為一個美國之外的觀察者，其實很難從“對”或“錯”的角度，對這部法案做出價值判斷。不管支持還是否定這部法案的觀點，似乎都能找出可以站得住腳的理由，並在邏輯上進行自洽性論述。

比如，法案將在醫療補助領域削減近萬億美元資金，提高對領取醫療補助人員的門檻和標準。還收緊了對“補充營養援助計劃”（SNAP）的資格要求，將獲取食物援助的美國公民年齡工作要求從54歲提升至64歲。從“福利政治”的角度，這種通過削減福利開支以降低預算赤字的做法顯然是錯誤的。但是從“成年人需要為自己負責”和“不養懶漢”的國家主義和資本主義的角度，這種做法似乎又無可厚非。

再比如，法案還取消或壓縮了拜登政府時期的“綠色補貼”，從建設清潔能源設施到購買新能源汽車，這些項目都麵臨失去稅收減免的風險。從環保、支持綠能等新能源產業發展，以及政策一致性的角度，此舉顯然對美國的新能源產業不利。但是從“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隨對手的節奏起舞”，和美國所具有的傳統石化能源稟賦優勢看，避開在綠能上和中國相比的明顯產業短板，聚焦於自身優勢強化產業長板，又有完全可以講得通的道理。

另外，還有在未來10年內計劃減稅4萬億美元，同時增加軍費和邊境安全、移民執法支出等。這些都會繼續推高美國債務規模，增加財政付息壓力，這也是馬斯克炮轟“大而美”法案的其中一個原因。但是從刺激經濟發展，強化邊境安全，打擊移民，以及維持美國的軍事霸權看，似乎又是必要之舉。

所以對這部法案，美國兩黨和精英社會撕裂的非常厲害。法案最後以51比50的投票結果，藉助同時擔任參議院議長的副總統萬斯的關鍵一票才“打破僵局”，而且還有3位共和黨參議員“倒戈”投票反對最終法案，就能反映出兩黨圍繞這部法案的爭議有多大。

所以，從價值麵，真的很難用“對”或“錯”，或“應該”“不應該”來定義這部法案。不過有一點確定無疑，這是川普的勝利，完全體現了川普的政策主張和意誌。

而隨著這部法案通過，現在最不爽、最悽惶的就是馬斯克（Elon Musk）了。馬斯克是川普贏得本屆大選的最大金主，為川普上位出力匪淺。川普也投桃報李，為馬斯克成立了一個“政府效率部（DOGE）”並委任其出任部長。在二人關係蜜月期，川普賦予了馬斯克巨大到幾乎不受任何監管的權力。

但是隨著馬斯克的激進改革遭遇到越來越大的體製阻力，可能危機到川普自身利益，並且馬斯克在關稅等問題上和川普的政策衝突越來越大，二人蜜月迅速結束。“大而美”法案則將兩人的關係，進一步從盟友推向對立。

連日來，馬斯克持續發帖炮轟“大而美”稅收和支出法案。僅在6月30日，他就連發數十條帖文，稱那些支持該法案的議員應該感到羞愧，並表示，如果法案通過，第二天就會成立“美國黨”。馬斯克還用侮辱性詞彙形容共和、民主兩黨，稱“大而美”法案將使此前的削減債務努力付諸東流，還將創紀錄地把債務上限再推高5萬億美元。

川普則當地時間1日表態，稱可能會考慮“將馬斯克驅逐出境”。川普還稱，“政府效率部”應該好好調查一下馬斯克經營的Tesla和SpaceX所獲政府補貼的情況。“我們可能會讓政府效率部盯著（馬斯克）。你知道政府效率部是什麽吧？就是可能會回頭將馬斯克吃掉的怪物。”這一戲劇化角色轉變，讓馬斯克像極了文革中一夜由紅被廢並被政治反噬的王關戚。

川普還稱，馬斯克攻擊這項“大而美”法案，是因為法案取消了對新能源汽車的補貼。他威脅“他對很多事情都不滿，但你要知道，他可能失去的遠不止這些，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埃隆可能失去的遠不止這些。”

1日淩晨，川普在社交媒體又發表類似言論，稱“到目前為止，（馬斯克）獲得的（美國政府）補貼可能比曆史上任何人都多，如果沒有這些補貼，他很可能不得不關停企業回南非老家”。Tesla股票應聲下跌，最多時迭超6%。幾個月前還是川普當選最大受益者的馬斯克，現在似乎成了命運最不確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