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D·科漢是Puck的創始合夥人，曾是華爾街銀行家。他在紐約時報的評論文章認為，華爾街的結構變化和被動投資興起，使普通人的退休資金高度集中於少數高風險科技股，川普反複無常的政策引發的市場調整，可能給美國人帶來嚴重後果。

Carlos Delgado, CC BY-SA 3.0 , via Wikimedia Commons

我們的股市開始出現裂痕。投資者信心正在消散。

華爾街運作方式的變化，意味著這次對你的退休投資組合的衝擊，可能遠比你意識到的更嚴重。

標準普爾500指數自2月高點以來已下跌近8%，美國股市正逼近熊市區間。企業界越來越一致地認為，經濟衰退可能即將到來。

根據密歇根大學的數據，消費者信心已經連續三個月下滑，目前處於自2022年7月以來的最低水平。

零售商正在遭遇重創：拉爾夫·勞倫股價在過去一個月內暴跌了19%。還有很多其他股票也在暴跌。

這些變化中，有些完全在預料之中。過去八年裏，市場持續上漲，在川普第一個任期以及拜登執政時期都創下了曆史新高。市場或許早就應該迎來一次不可避免的調整。

但問題是，這次的調整會有多嚴重？如果曆史可以提供參考，那可能會非常嚴重：金融清算周期大約每20年發生一次，而距離2008年那場毀滅性的金融危機已經快17年了。

這次的情況之所以不同，是因為至少部分損害來自川普執政九周以來的政策。他最近表明決心要推動災難性的關稅政策，即使這將引發經濟衰退。企業高管和華爾街感到不安。是川普點燃了這根火柴。

但說實話，如今市場上早已堆滿了幹燥的引火物，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因於過去15年來華爾街交易規則改革後的變化——這些變化使得許多普通人的退休投資組合，更加暴露於我們有生之年見過的那些價格極高的股票之中，而許多人認為，這些股票很快將回歸現實。

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美國出台的聯邦監管措施限製了大型銀行在股票和債券交易中的角色。但與此同時，也為一批新興的、監管較少卻日益強大的資本池鋪平了道路。

這些資本池由Citadel、Point72和Millennium Management等機構控製，正逐漸填補這一空缺。

過去，大型銀行通常會安排專業人員代表客戶匯總買賣訂單，這些人有時還能勸說客戶避免糟糕的投資決策。而現在，這些新參與者依賴高速運算的計算機，遵循嚴格的規則執行交易，隻要虧損達到設定的最低限度就會自動轉向。

因此，當投資者情緒轉為悲觀時，市場一旦開始下跌，要阻止下滑就更加困難，市場波動也更加劇烈。

股票買賣方式發生的根本性變革，正與另一個重大轉變交匯：我們對儲蓄投資方式的集體改變。

你可能還記得曾經有個階段，像彼得·林奇這樣的基金經理會建議個人“投資你所熟知的公司”。但主動選股時代早已過去，投資者已經大舉轉向指數基金，放棄了像林奇的馬奎蘭基金那樣的主動管理基金。

指數基金是一種自動投資於預選股票組合的資本池，這些組合通常隻有在特定時間才會調整。不僅費用較低，而且近年來表現也優於主動型基金。因此越來越受歡迎。

根據晨星公司的數據，如今大約一半的股票市場資金——約13萬億美元——都投向了指數基金或其他形式的被動型基金，這些基金針對特定種類或一組股票進行投資。

聽起來一切都不錯，但還有一點問題。

那些取代華爾街專業交易職能的新參與者，比如Citadel，也靠製造市場波動賺錢，他們每天頻繁買入賣出股票，在少數贏家身上推動漲勢。贏家漲得越快，指數基金自動投入的資金也就越多。

這個循環有助於解釋為什麽七家科技公司——被稱為華麗七雄，包括蘋果、Meta、英偉達和特斯拉——如今占據了整個標準普爾500指數近三分之一的市值。

股票價格越高、與收益比越貴，持有風險就越大。盡管近期有所下跌，特斯拉按傳統市盈率衡量仍然被極度高估，幾乎可以說是“脫離地球”。但這並未削弱投資者的熱情。在過去五年裏，特斯拉股價上漲了750%。

與此同時，蘋果上漲超過275%，英偉達上漲超過2000%。如果你像很多人一樣投資於標準普爾指數基金，那麽你的三分之一資金幾乎都依賴於這七隻股價近年來呈指數級上漲、且遠稱不上“便宜”的股票的波動。

市場調整可能已經開始。川普讓特斯拉首席執行官馬斯克扮演越來越重要的政府角色，這對兩人來說或許是件好玩的事，但對包括許多投資指數基金的普通人在內的特斯拉股東來說，卻帶來了嚴重的財務麻煩。

僅在過去一個月，特斯拉股價就下跌了近三分之一。作為華麗七雄的核心成員，特斯拉的暴跌在目前這種新的市場結構下，加劇了過去七周股市的下跌和波動。

過去持有特斯拉令人興奮，但如今看起來像把“正在下墜的刀”，帶來的隻有疼痛。

現在也許是檢查你退休基金的好時機了。你以為那些安全的指數基金，其實高度傾向於市值最大、風險最高的科技股。而這些股票，可能正麵臨一次突如其來的金融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