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指數4月21日一度跌破98關口。當日美元指數連續下挫，先後跌破99和98關口。今年1月13日，美元指數突破110整數關口，截至目前，該指數累計跌超10%。這一標誌性事件不僅折射出美國經濟基本麵的深層裂痕，更揭示了川普政府發動的全球關稅戰正以“自食其果”的方式反噬美國自身。這一跌勢背後，是市場對美國經濟政策的不信任。

美元指數為何跌跌不休？直接誘因：政策信任危機。川普（Donald Trump）政府頻繁調整關稅政策，4月初宣佈對多國實施全麵關稅，隨後又在市場劇烈震盪後緊急叫停部分措施。這種政策反覆不僅加劇了市場的不確定性，還讓投資者開始質疑美國經濟政策的連貫性。更關鍵的是，美國國債市場遭遇拋售潮。

美債與美元曆來被視為全球金融體係的“避風港”，但如今，投資者似乎也正在逃離這一市場。

美元指數4月21日一度跌破98關口。

美元疲軟的另一個關鍵因素，是市場對美國聯儲局（Fed）貨幣政策轉向的預期。鮑威爾近期表態謹慎，強調“通脹仍高於目標”，暗示降息可能推遲至下半年。關稅戰的“迴旋鏢效應”還沒真正開始顯現。 3月美國核心PCE物價指數按年上漲4.2%，創2023年以來新高。這種“高利率維持更久”的政策立場，本應支撐美元，但現實卻恰恰相反。原因在於，市場對美國經濟衰退的擔憂正在加劇。

美國財政赤字和債務規模不斷膨脹，36萬億美元的國債讓投資者擔心美國長期償債能力。花旗經濟驚奇指數（CESI）已從年初的14.5驟降至-19.5，顯示經濟數據持續低於預期。

儘管聯儲局試圖通過鷹派言論穩定預期，但市場對降息預期已從年初的1.2次飆升至4.2次（4月4日）。另外就是，川普已經公開對聯儲局獨立性進行幹預，不僅公開質疑鮑威爾政策，甚至直接喊話“鮑威爾越早走人越好”。（更多內容見《鮑威爾要被炒魷魚？市場要被川普折騰壞了｜點經》）這顯然加劇了市場對美元資產安全性的擔憂。

美國總統川普已多次公開施壓聯儲局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降息，還表示鮑威爾應盡快下台。（Reuters）

“坦率地說，解僱鮑威爾的討論令人難以置信。而如果聯儲局的信譽受到質疑，可能會嚴重削弱人們對美元的信心。”這是華爾街的普遍認知。根據CFTC的數據顯示，對衝基金目前對美元的看跌情緒已經達到去年10月以來的最高水平。

“央行獨立性非常寶貴——不能視作理所當然，一旦失去，也很難挽回，”FHN Financial駐芝加哥宏觀策略師Will Compernolle表示，“川普對鮑威爾的威脅，顯然無助於增強外國投資者對美國資產的信心。”

Schwab Center for Financial Research首席固定收益策略師Kathy Jones則表示，川普可能會試圖兌現他解僱鮑威爾的威脅，投資者不應排除這種可能性——此舉可能會加劇美國國債和美元的拋售，這種情況通常隻出現在新興市場經濟體中或對一國治理的信心動搖之時。

事實上，當美國國債和美元指數本月早些時候同步下跌時，人們就曾擔憂過外國投資者可能正在大舉拋售美國資產。如今，美元和美債的避險屬性已弱化，更像風險資產。“聯儲局現在陷入兩難，”瑞銀全球財富管理首席投資官Mark Haefele表示，“如果降息，可能加劇通脹；如果不降息，經濟可能硬著陸。”這種不確定性，讓美元資產的風險溢價大幅上升。

圖為2025年3月19日，美國聯儲局宣佈維持利率不變，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 ）隨後發表講話。（Reuters）

川普關稅政策破壞了美元環流體係——美國通過貿易逆差輸出美元，非美經濟體配置美元資產使得美元迴流。美元環流體係的破壞將重塑全球資產定價邏輯。

對於美元而言，作為本位幣，美元指數長期以來享受了相對於含金量的高估，但美元環流體係的破壞將使得市場重新關注含金量問題，美元指數中期存在進一步下行的空間。“綜合來看，預計美元指數年內可能仍有下跌空間，預測美元指數今年有下探至95一帶的較大可能性。”

值得關注的是，在美元指數持續走貶的同時，非美貨幣迎來反彈。4月21日，日元對美元匯率升破14關口，刷新去年9月以來新高；歐元對美元漲超1%，升破1.15關口，升至近年來新高。美元指數下跌推高非美貨幣匯率。歐元迎來大幅反彈，而市場恐慌情緒直接利好避險貨幣日元和瑞士法郎，近期這兩種避險貨幣大幅升值。未來，歐元、美元指數等匯率走勢將與當下正在進行的各項貿易談判進展密切相關。

4月21日，日圓對美元滙率升破14關口，刷新去年9月以來新高

事實上，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也連續三個交易日走強。中國外匯交易中心數據顯示，4月21日，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調升14個基點報7.2055美元/人民幣；截至4月21日15時45分，在岸人民幣對美元報7.2876，漲0.16%，離岸人民幣對美元報7.2884，漲0.23%。不過整體來看，在4月全球經濟、貿易形勢波動加劇的形勢下，人民幣匯率保持了一定彈性，又兼具穩定性。

當前人民幣匯率走勢取決於外部關稅政策風暴的強度和國內“穩增長”政策的力度。從外部因素看，當關稅政策風暴持續衝擊，出口增速麵臨下滑風險時，人民幣匯率應適度貶值以緩衝出口下滑的影響。從內部因素看，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和積極財政政策加碼，將進一步提振國內宏觀經濟並提高人民幣資產回報率。在全球“去美元化”趨勢下，穩定的人民幣資產回報率，這將賦予人民幣“避風港”功能，進而限製人民幣貶值的幅度。

展望未來，前期市場對關稅衝擊或有一定高估，後續“超調”有望得到一定修複。穩匯市工具也會適時出手，遏製市場情緒可能導致的人民幣匯率超調風險。與此同時，監管層會通過中間價調控來順應基本麵變化，避免形成貶值壓力“堰塞湖”，加之國內有可能很快推出新一批增量政策，這些因素都將對人民幣匯率形成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