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保障的焚城？洛杉磯大火的“拒保困境”與理賠…

洛杉磯郡馬裏布（Malibu）名人豪宅區，有一棟價值近900萬美元的豪宅卻被稱為“火災中的奇蹟”，因為當煙霧散去時，一排排房子中隻有它屹立不搖。 圖／法新社

    沒有保障的焚城？加州洛杉磯大火的住宅“拒保困境”與理賠問題

加州洛杉磯大火仍持續延燒、災情擴大，而多個社區房屋嚴重的毀損狀況，也使得加州保險市場倍受危機與考驗。事實上，由於加州近年受野火災害越來越頻繁，許多保險公司逐漸停止為高風險地區的保戶提供保單，導致當地不少居民隻得轉向州政府的“公平計劃”但該方案能涵蓋的理賠範圍有限。而當前的山火災難再次凸顯了加州居民的住宅保險困境。大火仍在肆虐，災區損失預計仍會繼續增加，但是失去家園的受災戶能否獲得足以恢複往日生活的理賠金？此次大火，又會否讓加州住宅的拒保困境加劇？

1月7日開始的山火一路從太平洋海岸內陸延燒到人口眾多的帕薩迪納（Pasadena）、到名人雲集的好萊塢山社區，造成加州嚴重損失，隨著火勢仍在持續，損失數字也仍在提升，而就天氣預測機構AccuWeather初步估算，迄今洛杉磯大火造成的經濟損失在1,350億美元至1,500億美元之間，這場大火很可能會是美國有史以來造成損失最嚴重的火災。

一般在災損之下，許多受災戶仰賴保險理賠來恢複往日生活，然而受災嚴重的加州，卻早已麵臨保險公司拒保問題——野火影響最嚴重地區之一的太平洋帕利塞茲（Pacific Palisades）就是一例，該地居民普遍較為富裕，卻同時也是其中一個保險覆蓋範圍最缺失的區域。

1月10日，洛杉磯郡馬裏布，大火過後一名災民蹲坐在海濱房產的廢墟中。 圖／美聯社

    ▌加州野火風險高，保險公司不給保

加州氣候易發野火，近年這個問題日趨嚴重——在加州曆史留下紀錄、造成破壞前20次嚴重的野火中，至少有15場發生在2015年之後；因此，保險公司愈趨不願向加州居民提供房屋保單。

2023年，加州市佔率最高的12家保險公司當中，有7家暫停或是限製在加州開立新的保單。而在加州擁有最大市佔率的保險巨頭State Farm除2023年宣布暫停受理新的房屋保險申請外，還將既有保戶的保費提高20%。

2024年4月，State Farm又宣布取消加州的7萬2,000份保單，當中包括3萬份住房保單和4萬2,000份商業公寓保單，這些被取消的房屋險保單裡有1,600間房屋就位於太平洋帕利塞茲。根據《舊金山紀事報》報導，State Farm做此決定之後，其在太平洋帕利塞茲的市佔率就縮水近七成 。

其他保險公司的做法也包含限製新保單、停止續約舊保單、保費提高等等，這使得住在高野火風險地區的加州居民無法獲得房屋火險，或是必須負擔額外昂貴的保單價格。

一所學校中，燒焦的建物殘骸還在冒煙。 圖／美聯社

    ▌加州政府的“公平計劃”保險

保險公司不願為高火災風險的加州地區提供保單，使得部分加州住民隻能轉向加州政府的“公平計劃”（the California Fair Access to Insurance Requirements Plan，簡稱California FAIR Plan）。“公平計劃”始於50多年前，是加州立法成立，不過性質上屬於私人協會，外包給保險公司運作，其政策目的是為加州居民提供保險選擇——由於房屋抵押貸款也需要做為抵押品的房屋有保險，因此許多人購買公平計劃的保單是為了滿足貸款要求。

加州保險廳長萊拉（Ricardo Lara）上任後曾對公平計劃做出改革，試圖讓其更加完善，例如下令公平計劃的保單涵蓋火災險之外更多內容，以免屋主額外花費時間精力購買多個保險計劃。

截至2020年，公平計劃涵蓋的加州居民不及3%，原本對加州居民來說，公平計劃隻是在無法獲得正規保險公司提供的保單時，做為臨時解決方案的最後手段，但隨越來越多保險公司不願提供服務，加州居民對公平計劃的依賴上升——2020至2024年間，公平計劃住宅保單的數量翻了高過一倍，數量達到將近45萬2,000份。

但是公平計劃隻承保基本財產損失（可能隻涵蓋火災造成的實際財務價值損失，而不是重新恢複家園所需要的成本），限額300萬美元，考慮到在洛杉磯大火中焚毀的房地產價值，這代表受災的公平計劃保單持有人可能很難靠理賠金回到原先的生活。

火災過後的建築物殘骸。 圖／美聯社

    ▌洛杉磯大火的影響

而即使理賠金有限，但洛杉磯大火之後，可能會有一定數量的災民向公平計劃提出理賠要求，有部分輿論擔心公平計劃的賠償能力，對此公平計劃發言人麥克萊恩（Hilary McLean）已對外表示，雖然火災造成的洛杉磯地區總損失可能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完整統計，不過預計公平計劃應能夠支付相關索賠，她說：“我們知道網絡有一些關於公平計劃支付能力的錯誤訊息。公平計劃有支付機製，包括再保險，可以確保所有承保索賠得到支付。”

《美聯社》報導，根據2024年數據，公平計劃大約有7億美元現金和大約25億美元的再保險（再保險是指一家保險公司為避免理賠造成的財務損失，自身再向其他保險公司投保）。

另外，根據房地產公司Redfin的資料，太平洋帕利塞茲及其周邊地區的平均房屋價值大約330萬美元左右，考量到房屋價值，消費者監督組織主席考特（Jamie Court）表示，由於保險範圍的限製，災區一些昂貴住宅的屋主可能也不會仰賴公平計劃。

公平計劃能給予的保障有限，而如今的洛杉磯野火又可能使保險公司提供加州住房保險的意願繼續降低，加州政府此前已設法改革，以給予保險公司更大的提高保費自由度為代價，換取保險公司在高風險地區發出更多保單。

1月12日，洛杉磯市曼德維爾峽穀，消防員正在清理防火帶。 圖／路透社

例如2025年生效的一項新規定，允許保險公司在製訂保單價格時可以考慮氣候變遷的影響——此前加州不允許保險公司定價時考慮這些風險，因此導致一些公司選擇退出加州市場。另外加州還在審議另一項允許保險公司將再保險成本轉嫁給消費者的規定，目前加州是美國唯一一個不允許保單持有人承擔再保險費用的州。

這些措施雖然目標是讓保險公司能夠繼續為加州居民提供房屋保單，但勢必也會讓保險價格上升。

研究機構“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的經濟學家狄克生（Lloyd Dixon）表示，接下來大概很快就會看到保險公司提出增加保費的要求。

加州保費可預見會越來越昂貴，但當前加州政府更關注解決拒保問題；加州已發出為期一年的暫時禁令，禁止保險公司放棄火災影響地區的承保業務。

被帕利塞茲火災燒毀的一輛汽車和漁具店招牌。 圖／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