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毀”洛杉磯的帕利塞德大火是怎麽燒起來的？

THOMAS FULLER, MIKE BAKER, BLACKI MIGLIOZZI, K.K. REBECCA LAI, JONATHAN WOLFE

2025年1月14日

Blacki Migliozzi/The New York Times

俯瞰洛杉磯的山脊布滿了線索。這裏散落著四分五裂的電氣設備，還有一片被火熏黑的馬德龍樹林。警方在一片混有灰燼的沙質土壤上拉起了警戒線。

調查人員將目光鎖定在這些俯瞰太平洋的岩石峭壁上，認為這裏是帕利塞德大火的著火點，這場大火摧毀了至少5000座房屋和商業設施，並造成至少八人死亡。

《紐約時報》記者最近走訪了這個地點——駐守在附近的洛杉磯警察局的警員稱該處靠近“犯罪現場”——記者發現，大火的起因存在多種可能性，其中一些可能相互矛盾。

燒焦的木製電線杆散落在地麵。其中一處燒焦的灌木叢來自之前的一場大火，消防員認為他們在新年那天撲滅了那場火，那是在帕利塞德大火發生的近一周前。有證據表明，最近有遊客來到這片位於骷髏石附近的地區，這個形狀詭異的巨石吸引了徒步旅行者以及來這裏舉行派對的青少年，他們丟棄的啤酒瓶留在一堆碎玻璃中。

就目前而言，究竟是什麽導致了這場洛杉磯曆史上最具破壞性的火災之一，即使是調查人員也還沒有答案。在骷髏岩附近，黃色的犯罪現場膠帶隨風飄揚，而《紐約時報》對衛星圖像和目擊者照片進行分析後認定的可能起火點位於數百米開外的地方，兩地之間隔著一片陡坡。

現在，這片區域一片荒蕪。沙石坡看起來黯淡無光，就像月球一樣，仿佛大火已經毀滅了所有的葉綠素。這與火災前的景象截然不同，之前，這裏的徒步小徑被茂盛的綠色植物和耐旱灌木所環繞。

火災在特梅斯卡爾山脊小徑兩側的陡峭山坡上肆虐，該小徑南北走向，正好與推動帕利塞德大火的強風方向一致，火災於1月7日星期二上午10:30之前爆發。

在此一小時前，律師羅恩·吉勒和一位朋友徒步穿過了元旦那天著火的一塊地。吉勒住在帕西菲克帕利塞德的英克雷地區，離那場火災的發生地點不遠。當地居民認為，那場火可能是燃放煙花引起的。

據報道，新年火災發生在午夜剛過的時候，在消防人員完全控製住火勢之前，過火麵積達3.2公頃。一些消防人員留在現場監視複燃情況。

骷髏岩附近的啤酒瓶和警方設置的警戒線。 Blacki Migliozzi/The New York Times

新年大火的過火地點仍然滿目瘡痍，留下了燒黑的痕跡，距離西麵的民宅不到30米，其中一些房屋現在已經被這次大火摧毀。

吉勒說，在1月7日發生大火的那天上午，他看到該地區飄著類似煙霧或灰塵的東西。“"周圍似乎有煙，但看不到明火，”他在接受采訪時說道。“這讓我心中產生了疑問。這是什麽？我在想，火還沒滅嗎？但這似乎不太可能，你知道的——六天前發生的火災還會有煙嗎？我覺得這說不通。”

過去一個世紀裏，一些最為慘烈的野火是消防員以為已經撲滅的大火，結果餘燼重新引發大火。其中包括1991年在奧克蘭造成25人死亡的火災風暴，以及2023年在夏威夷毛伊島造成102人死亡的野火。

調查人員得出的結論是，毛伊島的大火是幾個小時前居民區附近一場大火悶燒的餘燼引起的，可能是埋在泥土下的燃燒物，直到風再次把它吹出來。

研究人員發現，火災可以在植物根係或其他有機物質中陰燃數天，直到出現合適條件，令它們卷土重來。

在上周的火災前，吉勒和他的朋友艾倫·費爾德並不是帕利塞德山上僅有的探索者。由於從山脊上可以看到洛杉磯的全景，這裏常常吸引附近以及來自其他地區的徒步旅行者。

費爾德說，那天他們徒步過程中，看到有幾個人坐在骷髏岩上。

“我們當時還說來著，‘希望他們不要抽煙，風這麽大，’”菲爾德說。

1月7日，當新的大火開始蔓延時，附近的居民驚恐地看著大火在幹枯的草地上蔓延，風勢越來越大，推動著大火從山坡上躥下。他們撥打了911報警電話，準備好疏散用品，以備撤離之需。根據一位居民拍攝的照片，那時——上午10:30左右——已經火勢滔天了。不過半小時的光景，大火沿著山坡的大部分，迅速朝著下麵的房屋蔓延。

骷髏岩附近，黃色的犯罪現場警戒線隨風飄揚。衛星圖像和目擊者的照片顯示，大火是從數百米之外的地方開始的。 Blacki Migliozzi/The New York Times

消防人員從地麵和空中迅速趕赴現場，一名消防員向調度報告，大火是從新年大火的“舊燒痕下方”開始的，並可能在幾分鍾內波及附近的房屋。

“火勢正直接朝著帕利塞德推進，”他在無線電中說道。“這場大火會迅速蔓延。”

至少有一名調查火災的律師正在調查這次火災是否由掉落的電線引發，因為電線基本上與特梅斯卡爾山脊小徑平行，向南北方向延伸。加州長期以來一直有電線掉落在地引發災難性大火的曆史，上周在洛杉磯地區開始的另一場致命火災伊頓大火的早期圖像顯示，火焰在輸電線路下方肆虐。

在帕利塞德火災起火地點附近的小徑上，時報發現了一些電線殘骸，包括看似避雷裝置的一部分。但最近的架空電力線距離此地約500多米。這條沿著小徑蜿蜒而下進入社區的電線在火災中受到嚴重損壞，但目擊者拍攝的照片顯示，火災開始後不久，這條線路仍然完好無損。

調查人員明確表示，要得出關於火災原因的確切結論可能需要時間。

對於毛伊島火災，牽頭調查的美國酒精、煙草、火器和爆炸物管理局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公布結論。

“我們正在從各個角度進行調查，”洛杉磯警察局助理局長多米尼克·崔周一談到該地區的火災時表示。他指出，幾起火災都無法排除有人縱火。關於帕利塞德火災，他補充道：“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結論表明這是縱火。”

目前，調查現場周圍的整個區域空無一人。小徑附近的多個社區已被疏散，數十棟房屋被夷為平地；唯一的生命跡象是幾輛消防車，以及偶爾出現的巡邏警察。

沿著山坡繼續往下，朝著大海的方向，隻見滿目瘡痍。整個社區被大火夷為平地，隻剩下一塊塊呈網格狀的灰燼。

特梅斯卡爾山脊小徑，一段被損壞的電線。 Blacki Migliozzi/The 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