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冪首次挑戰懸疑喜劇大有驚喜,“反丁晟”與自己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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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娛樂聯合電影島賞,獨家推出電影人自述體對話欄目《影鑒SP:來自電影人的自述》——聽他們講述自我、講述電影、講述熱愛。

我們邀請了導演丁晟,聽他講述他與《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的故事。

丁晟是山東青島人,有著山東大漢的直接與爽朗,他的新片《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在海南島電影節首映的這一天,他專門托朋友帶來了幾箱上好的青島原漿,送給映後交流的觀眾,當然最重要的是想聽他們說出真實的想法與感受。



丁晟愛聽真話,也敢講真話,他從不回避過往的失敗與接收到的批評,也能夠很坦誠地剖析一部電影製作過程中的心路曆程,包括他很有名的“和自己較勁”的心態,他與他過往電影中的主人公很像,都比較倔強,希望通過努力來改變一些規則或者是約定俗成的看法。作為一名完美主義者,這肯定會有痛苦的時候,但他在試著找到那痛苦夾縫中的愉悅感。

《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就是在這種“較勁”中誕生的作品,大眾印象中丁晟最擅長拍硬漢、拍凜冽的動作戲,但在這部新作中,這些都不見了,有的是不斷反轉的懸念迭生的故事,以及心懷鬼胎,為利益不擇手段的小人物,可以說這部電影很“反丁晟”,但如果看完全片會發現,它的身上還是有著丁晟的鮮明烙印,歌頌的仍然是揚善懲惡,隻是換了一種完全不同的呈現方式。

全片主場景隻有一個,就是“九餅”開的戲院後台,主要人物也很少,隻有五個人,但戲劇張力很足。丁晟這次碼來了被他稱為“夢幻組合”的五位演員,分別是楊冪、於謙、田雨、餘皚磊、李九霄,其中楊冪是首次挑戰出演懸疑喜劇,丁晟之前與她合作過廣告,在電影合作上還是第一次,他毫不諱言這也像一次“冒險”,但楊冪的天賦與悟性,令他感到分外驚喜,這次選擇的五位演員實力均衡,都演得十分過癮。

從2000年推出首作《大驚小怪》開始,丁晟的創作路徑十分明晰,很多導演可能都會在商業和藝術之間有過徘徊,但丁晟想得很清楚,自己做的就是極致的類型片,無論是文戲也好,武戲也罷,好看、觀賞性強、令觀眾有爽感都是他努力追求的目標,當然在這個過程裏有高山低穀,但他一直希望從每一次的成功或失敗裏尋找到經驗,正像他所說:“其實我失敗的片子,總結的東西要比成功的多,因為失敗帶來的那種教訓和遺憾感,對我來說是特別重要的事,我還要做下去,我不想再重複那種感受。”一位創作者擁有自省意識,就比盲目樂觀自信要值得讚賞得多。

這次與丁晟聊天,因為距離影片正式上映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們避開了所有劇透的問題,更多是從創作幕後故事角度切入,如果未來有機會,這部電影視聽語言、文本結構方麵的解讀,還是很值得聽丁晟來說一說,今天我們先分享一下“麵兒”上的故事解解渴。


以下是導演丁晟的自述,他和我們分享了他與電影《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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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寫《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這個故事,其實和我上一部電影《特警隊》有關。我當時就想做一個故事比較簡單的電影,主要注重場麵和觀眾視聽的愉悅,但不算很成功。我得到了一部分觀眾的反饋,說故事太簡單了,我這個人很較勁,那我就編一個複雜的故事,下一部我不管拍什麽,都要讓觀眾看到複雜的故事。

後來疫情來了,我在家裏出不去,拍不成大場麵,我想幹脆把我這個願望完成。我以前看過一些不同的片子,在小空間場景裏,甚至隻有一兩個空間,主要是強烈的戲劇衝突,比較極致的就是《活埋》,還有《狙擊電話亭》,用一個場景看能玩出多少故事性。其實就是挑戰故事會不會編,能講到什麽程度,再就是塑造人物,很多時候觀眾更看重表演。所以我這次把以前比較有經驗或者擅長的東西都先放下,挑戰一個對我來說比較新的風格與類型。

我組合了兩位年輕創作者,三個人一起頭腦風暴,湊點子湊了兩個月,我執筆又寫了兩個月,最後完成了劇本。其實喜劇於我而言也不算陌生,我以前拍過《大兵小將》和《鐵道飛虎》,都是有一些喜劇色彩的,尤其是《鐵道飛虎》,我是把它當動畫片來寫的,裏麵有著誇張的人物造型和肢體動作,情節也帶著強烈的荒誕感,為的就是讓大家會心一笑。《大兵小將》稍微深沉一點,它塑造的是戰爭與和平這樣一個主題,在這個下麵加了很多幽默的元素,寫喜劇確實難,但我還是想再多試試。


我之前的作品有翻拍,但這麽多年下來我審視自己,我是有原創能力的,既然可以原創,為什麽不堅持呢?所以我和自己有一個約定,再也不翻拍了。這部原創作品,它代表了我至少近一段時間的一些感悟:一個故事能夠用兩個小時把它經營到什麽程度?它的節奏感與變化,怎麽能超出觀眾的預判,又在情理之中?《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算是一個階段性的成果。

我到目前為止一共拍了十部電影,有九部都是自己寫劇本,在一部電影中我一般擔任三個角色,編劇、導演和剪輯。編劇的過程最痛苦,甚至有時候會把自己弄得有點分裂,因為我要扮演不同的角色揣摩每個人的言談舉止和心理,這是非常疲勞的。但這次因為創作在疫情期間,精力相對更集中,大家前期頭腦風暴也足夠成熟,所以最後寫劇本沒改太多遍。劇本一開始是很長的,按照劇本我剪輯完片長是兩個半小時,稍微長了點,所以我又剪去了二十多分鍾,現在全片一共是128分鍾。

對於剪輯,我也是一個非常較勁的人,這次比以往更較勁,重點是摳文戲。過往剪動作戲,它的可能性不多,因為動作設計的時候,分好的鏡頭就是那麽幾種剪法,但文戲不一樣,電影超過一半的時間是五個主人公在同一現場裏,我該剪誰的哪句話?呈現誰的反應?要讓觀眾在每個鏡頭中看到什麽?這都需要費一番思量,這就意味著我對故事的掌控要足夠強,來引領觀眾的觀影體驗。剪輯其實是個大學問,它不但能改變電影的節奏,還能夠修複表演,好的剪輯能讓電影更爽。這部電影我一個人剪了三個多月,比我之前的片子都要稍微慢一點。這次電影節上放映的,是這部電影的第17版。如果讓我改,我還能改,但現在有點舍不得了,我覺得留下的都是好東西,未來可能也會公布一些刪減片段,那些片段也很精彩。

你可能也發現了,這個電影的片名很長,一共十二個字,這也是一種挑戰,在我印象裏國產片應該沒有這麽長的片名。這個項目最早的名字叫“山雨欲來風滿樓”,連人物都和現在不一樣,它是電影的聯合編劇修瀟楠的創投項目,這個名字並不商業,我們原來的設定裏所有人沒吃火鍋,故事的走向也沒有喜劇。有一天我們聊故事的時候,我有一個編劇是重慶人,寫了一句台詞:大家都來啦,那就來吃火鍋吧,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當時一下子激發了我的靈感,我說拿這句話當片名怎麽樣?那時候可能是剛開始創作的前幾天,我們很早就確定了這件事。雖然名字很長很挑戰,但也能讓人記住,因為這句話是常用語,而且自帶喜感,甚至會有一些觀眾覺得這個名字很親切。後來寫劇本的過程中,我把火鍋的戲份放大,它的可能性又拓展了一些,其實火鍋能做很多事,和電影的人物行為與反轉都直接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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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的電影拍北方文化比較多,這是第一次來到川渝地區,但這個事還挺自然的。我拍電影之前拍過很多廣告,那時就是從重慶開始起步的,當時重慶的摩托車特別新,行業特別興旺,我就拍了大量的摩托車廣告,為成龍、李連傑、周潤發、章子怡他們都拍過。重慶的城市形象片,我拍過五組,展現了不同年份的重慶城市發展麵貌,所以對重慶有著特殊的感情。在拍城市形象片的時候,我拍過火鍋,也拍過變臉,重慶話我完全聽得懂,甚至在一開始寫劇本的時候我計劃所有人都說重慶話,要找川渝本地人或有方言能力的演員,但後來討論覺得這樣讓觀眾會有局限,會變成特別偏地域電影,所以現在的電影裏隻有兩個人常把方言掛在口頭:餘皚磊是全程說方言,李九霄是一半方言一半普通話,楊冪和於謙是偶爾說方言,當然了,說普通話的人人設也需要調整,為什麽他們在這個地方說的是普通話?得讓一切合理,這都是前期需要做的工作。

這部電影一共有五個主要角色,這五個人的戲份很均衡,五個都是男人肯定比較單調,所以我在裏麵設置了一個女性角色,這是非常有意思的組合,在這樣黑色幽默元素比較強烈的電影裏,女性角色就會顯得比較突出,但其實他們是相輔相成的關係,缺一不可,而且因為故事有大量的反轉,一開始大家看到的角色身份,和最後實際的身份會有非常大的變化。

楊冪這次演的“幺雞”,就是電影中會有很大反轉的角色。實話說,我沒太看過她之前的電視劇,電影有看過一些,但我覺得她在很多電影裏戲量不算大,可施展的空間不夠。我之所以對她了解,是我當年拍過她三支廣告,她實在是太上鏡了,形象條件非常好,但這部電影對戲的考驗很足,憑我對她的認識,我知道她爸爸是警察,這意味著她對人的判斷,以及對形形色色人的了解,是比普通人高一個台階的。“幺雞”這個角色需要的是什麽呢?第一是有閱曆,不能隻找五官上鏡的人,而是需要豐富的人生經曆,眼神裏麵得有這種東西,不能靠演,這也演不出來,你經曆過很多事,對一些事情的判斷和反應毫無疑問就會不一樣;第二就是年齡感,氣質需要符合我寫的角色。我寫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就是她,但我那個時候沒有她的微信,當年拍完廣告這麽多年都沒有聯係,我是通過演《特警隊》的張雲龍,他把楊冪的微信推給了我。寫完劇本後,我把劇本發給了她,應該隻有兩三天,她直接給我反饋說很喜歡這個故事,也很想演,一切就是這麽簡單直接。

因為我們沒合作過電影,也沒看過太多她的戲,所以這次和她的合作也有點像冒險,可能就成了,也可能不成,但她帶給了我很多的驚喜,我相信這個角色也會帶給觀眾驚喜。一是她的悟性非常高,二是她的情商非常高,我越來越覺得她對人的理解很像我筆下的這個人,她的一切已經可以勝任這個角色了。早一些年可能也行,演員好多時候是看天賦的,當年拍廣告沒有機會讓她展現自身的天賦,如今加上這些年的曆練,現在是最合適的。我覺得她對表演是有野心的,她可能不太滿足於近幾年的作品,但她又有著充足的能量,在經過積累後借著一部作品去爆發,這次她勇敢地接了這個角色,我覺得就是時候到了。

我們所有演員在攝影棚搭的這個場景裏,走了五天的戲,並不是圍讀劇本,而是在所有具體道具陳設都完成的情況下,甚至連火鍋都擺著,把所有的戲份走一遍。我們一邊走戲一邊停下來討論,甚至很多時候是爭論,這個時候就能看出每個人的悟性。因為每個人都要大量發言,還要應變,大家都希望貢獻對自身角色的理解。我一直有一個理念,劇本創作應該是動態的,沒有一個劇本說寫到一個字都不用動,直接就可以拍了。劇本隻提供一種基礎和可能性,要根據演員的不同,對手的不同,隨時進行調整和修改,這就需要大家充分溝通,各抒己見。楊冪有很多對角色的見解,而且很堅持,我們這部電影一共90場戲,每場戲都要認真走一遍,她提供了很多有價值的想法與參考。五位演員真的都在同一高水平線上,讓我真的看到了什麽叫高手過招。能把這樣一個“夢幻組合”湊到一起,我還挺有成就感的。我們整個拍攝是順拍,而且這五個人之間基本都沒有合作過,所以有很強的新鮮感,他們不止一次跟我說,這個戲拍得太爽了。


當然很即興的東西也需要控製,大家有時候發揮太多,戲就飛了。有兩次我們上午拍了戲,拍得很爽,各有發揮,中午導演組內部一討論,覺得上午那場戲拍飛了,人物突然跳出去了,邏輯不太通,就得在吃完飯後重新和演員溝通,大家下午再聚在一起拍一遍,發揮上要收一些,這可能就是導演和演員的區別,演員考慮的是局部,導演要考慮的是整體,我很怕他們說:導演我們拍得那麽爽,你這要重拍我們不是白幹了嗎?但實際上他們都很理解,這兩次重拍在溝通上都很順利,重拍的效果果然更符合故事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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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電影一直在拍小人物,有的時候別人給我推薦一些大人物的故事,我說我拍不了,因為我平時觀察的就是小人物,小人物身上有多麵性。我之前的作品基本上想告訴大家的就是揚善除惡,人應該走正道,這部也不例外。有兩句話我平常愛和別人說,我也放在這部電影裏了,一句是他們打麻將的時候說的:人生不是為了打一局好牌,而是看怎麽打好一把爛牌;還有一句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惡魔,就看你要不要把它喚醒。我認為每個人心中的惡魔在這部電影裏都在某一個時刻被喚醒了,但後來他們都意識到了這是不對的,所以把“惡魔”趕走了,電影裏我比較細膩地展示了惡魔被喚醒的過程,但講道理的部分就盡量從簡了,我拍片子不會教育別人,我拒絕說教,《鐵道飛虎》的時候,有一場幾個沒有文化的人氣勢洶洶決定湊在一起打鬼子,說請成龍大哥演的人物總結發言吧。這時候觀眾感覺大哥應該高談闊論吧?但大哥站起來說的是:我沒話說。我認為看電影就是重在娛樂,如果導演想放點東西也可以,但不宜過多。

比如我拍《解救吾先生》的時候,大家能看到我在裏麵放了很多親情的思考,劉德華角色和他的愛人,另外一個人質和他的女朋友,劉燁演的警察和她的兒子,包括王千源演的罪犯和他媽媽都有親情線,但要點到為止。像《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人在善惡之間搖擺,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你不用講大道理,觀眾同樣能明白。我們拍的是小人物,大家能從小人物裏看到一些自己的折射,這就足夠了。

從拍第一部電影《大驚小怪》到今天,十幾年過去了,我現在認清了一個現實,雖然我是個完美主義者,但完美永遠達不到。我這個人平時沒什麽社交,就是看電影、寫電影、做電影,對自己永遠都不滿意,每部電影和觀眾見麵之後,我都會認真總結。其實我失敗的片子,總結的東西要比成功的多,因為失敗帶來的那種教訓和遺憾感,對我來說是特別重要的事,我還要做下去,我不想再重複那種感受。


開頭我們提到了《特警隊》,我說《特警隊》和這部電影的關係就是從簡單到複雜,《大兵小將》的時候故事也很複雜,所以等於我的創作是在不斷摸索和變化的,至少現階段,我又還想再做一做複雜的故事,這就是我的目標。至於觀眾的喜好,我總結不了,因為變化太快,我認為連專業做宣傳發行的人也不見得能夠拍著胸脯說能完全掌握觀眾,這很正常,但沒必要迎合觀眾。你說我現在才開始做一個電影,根本沒辦法預判一年兩年三年以後的觀眾怎麽想,我要是能預判,我可能也就不做導演了,所以就腳踏實地創作,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