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喜劇龍套演到顛覆“瘋批”,角色隻有時長不分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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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娛樂聯合電影島賞,獨家推出電影人自述體對話欄目《影鑒SP:來自電影人的自述》——聽他們講述自我、講述電影、講述熱愛。

我們邀請了演員尹正,聽他講述他與《瞞天過海》的故事。

《瞞天過海》中的明浩,是一個充滿悲劇色彩的人物,他和生活中的尹正一點都不像,但也正是因為這份“不像”,才促使著尹正接下這個角色,完成一次新的挑戰。



尹正並非科班出身,他大學學的是流行音樂,進入演藝圈純屬偶然,在出演的第一部劇集《龍門鏢局》中,他演了一個小角色,後來又憑借《夏洛特煩惱》進入了觀眾們的視野中。由於喜劇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很自然地有不少人會給尹正打上“喜劇人”的標簽,但一直以來他都在積極求變,探索不同類型的角色,2020年《鬢邊不是海棠紅》中敢愛敢恨、愛戲如癡的商細蕊,令大家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尹正,獲得了很好的反響。

此次他出演的明浩,同樣是他之前從未嚐試過的角色類型。明浩是一名設計師,但身世悲慘,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並在那裏結識了同為孤兒的喬文娜。後來他被議員收養,成為了聲名顯赫的貴族,但由於自小缺失親情,他養成了懦弱、推諉的性格,這種性格也將帶著他進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對於尹正來說,這個角色在表演上難度並不算大,但最重要的是調動出身體裏的“惡”,那是很多人拒絕麵對或者想要逃避的弱點,尹正在《瞞天過海》有限的篇幅中,進行了無限的放大,看完這部電影的觀眾一方麵會厭惡明浩,另一方麵也會同情他,如果這個男人能夠再正直一些,再硬氣一些,那後續很多悲劇也許根本不會發生。

導演陳卓曾經在采訪中談到他的創作觀,導演和演員之間需要互相成就,而演員與演員之間同樣需要互相成就。電影中的主線是許光漢飾演的鄭威與張鈞甯飾演的喬文娜二人的交鋒,而惠英紅飾演的虹姐,以及尹正飾演的明浩,則是這場交鋒中必不可少的“輔助”。對於這一點,尹正想得很清楚,他認為角色沒有大小,隻有出現的時長,最重要的就是把他的功能發揮好,這就足夠成功了。

在我和尹正聊天的過程中,雖然他一開始會笑著說很多拍攝時的細節有點淡忘,但隨著交流的深入,那些曾經藏在他身體內的肌肉記憶似乎一點點回來了,他的講述非常具有畫麵感,在講到他和喬文娜的情感糾葛時,我仿佛感覺到電影中的明浩又回到了我的麵前。正像尹正所說,如果塑造了一個角色,那麽他肯定會留下很多印記在生活裏,仿佛一種慣性,隨時呼之欲出。我想這可能也是一個好演員應該具備的素質,要與自身高度融為一體。


以下是演員尹正的自述,他和我們分享了他與電影《瞞天過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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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決定參演《瞞天過海》,主要源於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同時明浩這個人物身上的兩麵性很吸引我,一方麵他很跋扈,另一方麵又很懦弱。我仍然記得我在演明浩的時候,會有慣性把身體裏麵跟他最像的一麵拿出來無限放大,這也是我平時表演的習慣。

明浩的懦弱來自他很沒有責任心,把一切都推給對方。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像男女朋友出去吃飯,女方問:親愛的,我們今天晚上吃些什麽呀?這個時候她是需要你給她答案的,而你說了一句看似很尊重對方,但其實完全不負責的話:你喜歡吃什麽我們就吃什麽。其實這並沒有幫助對方做出選擇,而明浩後來勸喬文娜自首的說辭,其實也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來逃避心魔。

這個角色在表演上其實不算難,相對難的是前期的準備工作,要直視自己性格中不好的一麵。每個人的身體裏不可能都是積極向上的,肯定有邪惡的部分,隻不過借助教育和審美讓你不以這一麵去示人,所以善良其實是一種選擇,這需要讓我通過表演,成為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


每次在拍攝開始前,我可能都需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因為從那時起我的每個毛孔都在接收周邊人的信息,需要相對安靜的狀態進入情緒當中。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要讓呼吸甚至身體的顫抖都做到足夠準確才能夠說服觀眾。

這次還有之前沒有嚐試過的創作是,我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內徹底切換兩種狀態來表演,比如我和喬文娜開車撞到呂平的車的那場戲,這段戲需要我開車囂張跋扈演一遍,再坐在副駕駛上唯唯諾諾演一遍,而且兩遍都是前後腳拍攝的,等於是同樣的人物,我要以不同的狀態來演兩次,很有挑戰性。

我同樣印象很深刻的還有和喬文娜在酒店爭吵的戲,鈞甯也是很成熟優秀的演員,我們心裏都很清楚彼此角色間的關係,他們是相愛的,但兩個人的精神世界都比較扭曲。女人央求他一起入魔,但男人卻央求她不要入魔,應該共同麵對我們做錯的事。那場戲我們拍得很快,也很順利。

鈞甯這次在拍攝中幫助我很多,其實難度最大的是喬文娜和明浩的那場親密戲,真的是鈞甯帶著我演的,我第一次演這種戲份,特別不好意思,導演讓我們兩個人自行發揮,鈞甯解我的扣子還沒有解開,好在最後很快就拍攝完成了,現在想想,拍《瞞天過海》真的是解鎖太多新奇的表演體驗了。

明浩被殺的段落,我們大概拍了幾十次,我也摔了幾十次,隻記得當時手上要拿著吸水棉,裏麵都是血漿,被割喉之後直接按在脖子上,那些顏料長時間留在皮膚上,很難洗掉,所以結束之後我需要到外麵用水一遍一遍地洗,但很開心的是,“割我喉”的是我特別欣賞的演員惠英紅紅姐,我第一次被她驚豔到是看她的《僵屍》,一直希望有機會和她合作,這次在電影裏我和她隻有兩場戲,一場是被她割喉,一場是去她的家裏道歉,一文一武,都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割喉那場戲紅姐的表現特別準確,每次刀都能剛剛好觸碰到我的皮膚過去,但又不會把我弄疼,距離還不能很遠,因為會有穿幫的風險,我就覺得脖子上一涼就過去了,“刀馬旦”真不是開玩笑的。而到她家裏道歉那場戲,我們之前沒有預排過,也沒有台詞,導演說你自己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就往地上一跪,按照明浩的心理向虹姐母子道歉,紅姐瞬間就能哭出來,情緒調動特別準確,她整個人的工作狀態都令我非常敬佩。

我想《瞞天過海》這個故事最想傳達的幾點思考:一是血濃於水,家人是彼此最強大的依靠;二是紙包不住火,人在做天在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希望大家都能學會善良。尤其是明浩,我希望男同胞完全不要變成他這種樣子,這是我生活中最厭惡的人,但我演的時候不能討厭他,我給自己的表演支點就是,他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這樣才能讓我更好地進入人物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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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浩在電影裏出場的時間不算很長,我一直認為角色沒有大小,隻有時長,所以演員在銀幕上出現多久我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麽?完成了沒有?完成得怎麽樣?你在整個故事中的功能性是否達到了?明浩就是一個功能性的角色,他不是“鹽”,不是“糖”,他可能是“香菜”,也可能是“蔥花”,但肯定不是“肉”,所以隻要用心完成好就可以了。

作為一名演員,不能說我戲份重,我就好好演,戲份不重,我就不認真。再舉個例子,比如一碗牛肉麵,肉需要好肉,麵也得是好麵,但如果師傅撒一把臭了的蔥花香菜進去,那這碗麵還是毀了。做好“香菜”這樣的心態,其實我從入行的時候就有,因為演戲對我來說特別來之不易,我是通過演音樂劇,後麵跑龍套才入的這一行,所以特別珍惜能演戲的機會。我也喜歡演戲,因為演戲好玩,從來都沒考慮過能演上主角什麽的,直到後麵真的演上了主角,我都沒有概念,這也不會是我挑選劇本的條件。


有時候一些有趣的情況會在我身上發生,有兩部戲同時找到我,一部是男主角,一部是“香菜”,我經常就挑了“香菜”的那個,一是可能我們之間有共性,二是讓我覺得有挑戰,就像明浩,我從來沒有在一部作品裏演一個我討厭的人,這就是我感興趣的點。所以有時候我在接演角色上,感性的層麵更多一些,我不會去想這個角色演出來會不會有好的曝光,這個戲什麽時候才能和大家見麵,我隻知道如果這個角色我不演的話,那我一定會後悔。

雖然最早很多觀眾是通過喜劇角色認識我,但我現在並沒有什麽壓力,覺得會受到局限之類的。我相信現在觀眾的接受能力和審美能力,你隻要踏踏實實去演,觀眾會跟著你走。而且我一直覺得喜劇是最難演的,喜劇和鬧劇不一樣,鬧劇是灑狗血,喜劇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得把這個東西想明白、嚼碎了,然後特別認真地去幹一件不靠譜的事,還得讓所有人都相信,在這種基礎之上,你需要展現出自己的真誠來,理清人物的邏輯,這樣的喜劇角色才會令人信服。

今年我心境上有了挺大的改變,最近我斬釘截鐵地推掉了很多作品邀約,我感覺一定要演自己喜歡的人物和角色,如果經常妥協的話,那心裏的那股勁就懈怠了,這些年我身上擰著的發條有點鬆,不能再擰了,還是需要讓它重新恢複一下彈性,再尋找一些生活當中的積澱,同時也是換一種工作狀態。我接下來可能不會像前幾年露麵那麽多,不會說服自己一定要去拍什麽戲,但如果我接了,那一定就是我特別想演的作品,最近我就有讀到一個劇本,戲份也不重,但整個故事會讓你覺得心潮澎湃、眼前一亮,精彩到可以一口氣讀完,這就是我最想合作的項目的樣子。

我其實一直都很想演軍人,這是我目前還沒接觸過的角色類型,無論哪個年代的戲,隻要是解放軍就可以。我對軍隊一直很有情結,我們的解放軍很偉大,可惜我這輩子沒機會當兵了,所以希望能在銀幕或熒屏上實現一次夢想。有時候我很希望大家忘了尹正是誰,而記住我角色的名字,那是件特別光榮的事,比如有人在街上看到我叫我“商老板”,我都會回應他們打招呼,說明觀眾記住我的角色了,很欣慰。

在生活上, 我更追求的是情緒的穩定,希望能像水豚一樣,不卑不亢、寵辱不驚,讓一切都穩定下來,同時也會盤算自己老了以後會是什麽樣的生活。我不是一個“卷”的人,我總覺得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要感恩現在有的一切,但我絕對不會安於現狀。作為演員,你得對得起這份職業,該看書看書,該觀察的時候觀察,沒必要看人家資源好,我就要爭著比人家資源更好,做好自己就行。到現在為止,有很多製片人給我飯吃,有戲拍,大家認識你,覺得你人品不錯,這就可以了,其餘更多的,就交給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