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不報警?”

“你為什麽不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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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的她》

最近文化圈的MeToo運動正在掀起新的反性騷擾的浪潮。

截止目前,已有二十多名女性指控著名編劇史航有性騷擾和猥褻行為。麵對眾多指控,史航不僅否認性騷擾行為,還貼出聊天截圖,稱與爆料的女性有過“不同程度的交往”或戀愛關係,認為進行的是 “風流交談”和“門內的情調”。

看到聊天記錄,女性幾乎集體指認出了與史航聊天的女性的拒絕和尷尬,但也有很多人對史航的證據表示認可和共情,他們認定這樣的對話表示不拒絕,也就意味著互相調情,他們更質疑如果是性騷擾為何當下不報警,認為等到多年後才曝光的動機十分可疑。

麵對史航的否認以及網絡的質疑,當事人之一小默在微博發出了一篇近萬字的長文,把六年前被史航性騷擾的細節和掙紮細致呈現了出來,獲得了無數的共鳴和支持。

但是,這樣一篇充滿細節的血淚控訴也被一些人輕蔑地稱為“小作文”。他們宣稱自己隻相信“證據”,攻擊小默和其她受害人為什麽不報警,諷刺受害人隻會用“小作文”博取眼球。

所以,女性麵對性騷擾為什麽不直接拒絕和反擊?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在很久之後才重提性騷擾的經曆?

這些發問或許讓一些人覺得自己正義又聰明,而對大多數女性來說隻覺無語又好笑,深感自己是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裏。

多少女性個體的屈辱和創傷才匯聚成了更多女性認為這些問題無需回答的默契,而多少施暴者對受害者的成功侵犯和踐踏才讓他們敢肆無忌憚地大談性騷擾後如何尋求正義。

所以,他們不知道的,我們剖開給他們看;他們假裝不知道的,我們把它們剖開看。

01.

“為什麽不報警?”,他們真的不知道嗎?

首先我們需要了解一個直接的法律問題:性騷擾報警有用嗎?

根據長期從事女性維權工作的公益律師呂孝權在《三聯生活周刊》的采訪,我們可以得知一個基本法律事實:在公安機關裏沒有性騷擾獨立的案由,除了猥褻、偷拍、裸露身體等行為可能受到行政處罰(五到十日拘留處罰)以外,其它常見的性騷擾行為公安機關是不會受理的。

所以,史航做出的很多行為,包括微信裏的性暗示語詞以及聞頭發這樣的性騷擾行為,即使受害者報警也可能不會受到任何處罰。

那麽如果出現明確的猥褻行為報警會有用嗎?可以看看最近發生的案例:

在沈陽老北市的夜市,一名男子行走途中用身體蹭周圍的女性、嗅聞她們的頭發。這樣明確的騷擾行徑被一名男士錄下了視頻並報警,但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警察也隻是口頭警告並將其驅離夜市。另一個近期的例子是,一名男子在火車上趁著鄰座女性睡著摸她的腿,受害者報警後,猥褻者被處以十日的行政拘留,而這已經是頂格處罰了。



《她和她的她》

現實是,報警對猥褻或許有一丁點用,但對隨時隨地都在發生的性騷擾是幾乎沒有用的。

有很多人繼而會說:“報警不行就打官司啊,為什麽不去法院告他,給自己維權?”

確實,根據《民法典》規定,性騷擾的受害人有權依法請求行為人承擔民事責任。而且,所有人都需要知道的是,性騷擾的界定權在於受害者,不在於加害者。也就是說,隻要受害者認為對方的行為包含性含義並對自己構成了騷擾,那麽這就是性騷擾,和加害者自稱的動機或觀點沒有關係。

《工作場所女職工特殊勞動保護製度(參考文本)》和《消除工作場所性騷擾製度(參考文本)》的聯合指導文件中規定,“本製度所稱的性騷擾是指,違反他人意願,以語言、表情、動作、文字、圖像、視頻、語音、鏈接或其他任何方式使他人產生與性有關聯想的不適感的行為,無論行為實施者是否具有騷擾或其他任何不當目的或意圖。”

受害者當然可以進行民事訴訟,反對性騷擾的人也應該支持她們用法律維權。但是,支持性騷擾受害人訴訟維權,與質問攻擊其“為什麽不打官司”是兩回事。

現實中性騷擾案件往往發生在權力位置不平等的關係中,是權力上位者(如上司、老師、前輩)對下位者實施的侵犯。此特性也被《民法典》提及:“機關、企業、學校等單位應當采取合理的預防、受理投訴、調查處置等措施,防止和製止利用職權、從屬關係等實施性騷擾。”

因此,質問性騷擾受害人為什麽不直接拒絕、報警、訴訟,如同質問每天加班的打工人為什麽不在收不到加班費的情況下,辭職去法院提告公司。與得到想象中的正義相比,更可能出現的情況是,處於權力弱勢地位的打工人會因為反抗和訴訟失去工作,承受生活、經濟、精神的全方位壓力。從根本上來說,逼問打工人不為自己維權的話術,是在逼迫他們服從、低頭,把對弱者的剝削包裝成弱者自己的懦弱無能。



《親切的金子》

在性騷擾事件裏,一些人故意忽略施害者與剛入行的年輕女性之間懸殊的權力地位,明知取證困難、訴訟道阻且長,依然指責女性受害者不報警不訴訟,並將她們的控訴貶低為“小作文”,否定受害者的經曆,造成她們心裏有鬼的假象。

他們聽起來滿口追求公平正義,實則是用受害者難以反擊的“果”掩蓋加害者濫用權力進行騷擾的“因”,把不平等權力結構的錯誤歸咎在受害者個人身上,否認和消解性騷擾社會文化在體係上對女性構成的威脅和剝削。

這樣的話術我們需要警惕,畢竟每一次對受害者權利的打壓、剝奪,必然會帶來對性騷擾行為和不平等權力結構的實質維護。

02.

聽得懂領導的弦外之音,但看不懂女性的拒絕

比起咄咄逼人的“你為什麽不報警”,更讓女性感到無語和憤怒的,是史航發出的聊天記錄。

這些對話內容先由幾位指控的女性發出了一部分,而後史航為了證明自己和對方是“你情我願”的關係,發出了更多的內容出來。然而,從評論來看,認為這些截圖更加坐實了他性騷擾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比性騷擾本身更加值得討論的是,很多人聲稱看不懂女方信息裏試圖轉移話題的傾向,以及那些反感和抗拒的信號。他們譴責女方,如果拒絕就要直接表明,或者拉黑斷絕往來,拐彎抹角的拒絕會讓“不敏感”的人看不懂,也就不能怪他們“沒有邊界感”的行為了。

可是,他們真的對社交信號表達不敏感嗎?

還記得之前大家說《狂飆》裏善於對領導察言觀色、捕捉弦外之音的王秘書不像演的。很多人表示自己周圍就有王秘書這樣的人,生活裏能夠通過領導細微的眼神、表情、語氣,捕捉到領導的心思和喜好。其實,不止王秘書,《狂飆》裏每一個出彩的男性角色都是委婉表達的高手,高啟強和安欣、泰叔之間的精彩拉扯從來不是由直白的表達達成的。

大家心知肚明,現實生活中能夠細膩捕捉社交信號的男性絕不在少數,隻不過他們的雷達隻對領導以及有競爭關係的同性開放,而麵對對女性,特別是地位比自己低的女性,突然就什麽都看不懂也聽不懂了。

眾所周知,史航參與編劇的《鐵齒銅牙紀曉嵐》正是靠著表現男性對他人(特別是男性的)眼神、表情、語言的細微捕捉和分析而出彩的。但是在麵對年輕女性表示抗拒的表達時,他看不懂了。



《她和她的她》

所以,能看懂和想看懂是兩回事。哪怕女性大聲拒絕,隨後還可以用“欲拒還迎”來掩蓋侵犯行為本身的性質。

為什麽不想看懂?動機有很多,也許是因為能夠享受虛假的快感,也許是因為能夠彰顯自己的權力地位。

但無論是出於怎樣的動機,讓一些男性選擇忽視、違背女性的社交表達和意願,集體沉迷於“看不懂的便利”的,還是那一個根本條件——不平等的性別權力結構。

因為隻有在不平等的社會性別權力結構中,男性才不用為違背女性意願而付出嚴肅的代價;也隻有在充滿對女性壓迫的社會文化中,女性才會有難以負擔的恐懼,以至於在反抗性騷擾的時候都被束手束腳,不能直接地、及時地、完全地進行抵抗。

但是,上野千鶴子的忠告適用於所有人:不要糊弄自己。不然,一味忽視、違背女性的意願,很容易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03.

要不要割席?如何重建性騷擾後的世界

如今大家默認有性騷擾醜聞的公眾人物必須在公共領域被封殺,而輿論場裏的一些其他聲音,也讓是否應該與史航以及其他性騷擾者在私領域割席的話題短暫地進入了大家的討論範圍中。

許多與史航有過往來的名人或文化機構均被要求必須明確發聲與其割席。目前看來,有關“是否應該與性騷擾的朋友割席”的討論並沒有得到充分展開,或許是因為更多人認為這並不是一個需要討論的問題,“割就行了”,因此問題的有效討論也被擱置了。

事實上,在思考如何反性騷擾時,這是一個很難回避的問題:把加害者從公共和私人的視線裏流放,是否是重建性騷擾後的世界的最優方法?



《人選之人之造浪者》

大家更傾向於與性騷擾者割席,很重要的原因是相信這能對其起到懲罰作用。而懲罰的機製大致在於,一方麵通過降低加害者的社會地位,讓他沒有權力和資本再去侵害他人;另一方麵,在人們的想象中,被割席的人會因此感到羞恥和痛苦,不如就讓這種難以消除的痛苦感成為他們下半輩子需要擔負的懲罰。

但恐怕事實是,割席或封殺隻能暫時奪去他們的資源;更可能的情況是他們會在同類或者結構助推、其他資源的幫助下東山再起,或者去一個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繼續用此前作為侵犯者的行為模式生活。

隻是與加害者割席,同時社會缺乏相應的監督機製,誰能知道加害者是否還在繼續作惡,能否改變侵犯、剝削他人的行為模式?尤其是在他們並不真正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情況下,這種懲戒方式可能隻會是有限的。

更重要的是,對加害者的“流放”看起來是懲罰,但實際上也免除了他們彌補傷害、承擔重建的責任。

加害者發文道歉,進行金錢賠償,甚至是進監獄,隻是為自己的行為所付出的代價,還遠不足以稱為承擔責任、彌補錯誤。因為推倒了別人遮風避雨的房子之後需承擔的責任,是付出真實的勞動與血汗參與重建,而不是丟下一句“對不起”和若幹鈔票之後消失。

受害者有權選擇再也不看見他們,朋友也沒有義務留在他們身邊幫助他們改過自新。但是,割席是簡單粗暴的,而流放帶來的到底是和平還是危機,沒人知道。

或許我們必須設想一個流放之外的可能性,讓加害者不僅彌補對受害者的傷害,還承擔起建設更加平等、尊重的社會秩序和結構的責任。

相信事實 發表評論於
性騷擾大都是發生在不平等環境中的,比如作為老板的床鋪,騷擾下屬就是很“正常”的,因為你即使告了,即使贏了官司,最終的失敗者仍然是你。因為你有求於他,他可以給你工作,加薪,提職。如果你告了,那麽下一步的結果可想而知。

即使你告贏了,他也隻是開一張支票就可以解決,而你的損失絕對會比這張支票多,肯定是得不償失。

所以,在美國都明白,遇到性騷擾不要告,還不如去享受
worley 發表評論於
美國左派女性經常用性騷擾去誣陷保守派,例如每次男性保守派大法官提名,就有一群左派女性跳出來說自己被騷擾。說的漏洞百出,也不用承擔責任。

時間長了,也沒人信了。至少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