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郵報》5月5日發表題為《泄露的美國文件顯示俄羅斯軍方和瓦格納領導人之間存在深刻分歧》的文章予以分析。
全文編譯如下:
在一段充斥著謾罵內容的視頻中,瓦格納領導人普裏戈津威脅要從巴赫穆特撤軍。他還在視頻中指責俄羅斯軍方領導人要為他在烏克蘭數萬名士兵的死亡負責。這隻是這個雇傭兵集團與俄羅斯軍方領導層之間長達數月的爭執中最新一幕。雙方一直在爭奪對戰爭的影響力和戰場上的榮譽。
雖然普裏戈津領導了俄羅斯的血腥戰役,利用雇傭兵和最近獲釋的囚犯占領了烏克蘭東部城市,但他也與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和總參謀長瓦列裏·格拉西莫夫公開衝突,他說他們拒絕給他的部隊提供彈藥和人力。
美國國民警衛隊飛行員傑克·特謝拉(Jack
Teixeira)在Discord平台上泄露了大量美國情報文件。一些此前沒有被報道的文件顯示,俄羅斯軍方領導層很難對普裏戈津的要求做出回應,這位直言不諱的瓦格納領導人曾親自呼籲總統普京進行幹預。
他的咆哮表明,他的請求被置若罔聞,他威脅要放棄在巴赫穆特的戰鬥(這場戰爭中持續時間最長、最激烈的戰鬥),這是為了在戰爭中占據重要地位而做出的最後努力。目前還不清楚這是否會奏效。普裏戈津將5月10日定為他的戰鬥人員撤離的最後期限。
今年2月,普裏戈津也提出了類似的指責。他在接受支持戰爭的軍事博客作者的采訪時,對彈藥短缺表示不滿,然後發布了一張他所說的一堆死亡雇傭兵的照片,並將彈藥供應不足歸咎於俄軍方領導人。
泄露的文件顯示,俄羅斯軍方領導層對普裏戈津激烈的公開攻擊感到沮喪,並討論如何平息他的批評。文件顯示,俄國防部官員曾考慮通過代理人發起一場公開運動,以此來抹黑普裏戈津。
一份標有絕密字樣的文件寫道:“官員們最初注意到,如果國防部想要反對普裏戈津的公開聲明,他們應該找到地位平等的盟友來對抗普裏戈津,而不是自己動手。然而,他們最終不確定,如果俄羅斯政府不禁止普裏戈津公開發布信息,國防部如何能成功地與普裏戈津打一場信息戰。”
該文件指出,這些信息是基於一份“信號情報報告”,這意味著它是通過攔截或竊聽通信獲得的。
在2月21日罕見的公開回應中,俄羅斯國防部否認故意讓“誌願者”挨餓。“誌願者”是官員用來形容雇傭兵的詞,雇傭兵在俄羅斯是非法的。俄羅斯外交部沒有點名普裏戈津,但表示,相反的聲明是企圖“分裂俄羅斯集團內部各部門之間密切的互動和支持機製”。
在過去的9年裏,瓦格納一直在秘密地推進莫斯科在世界各地的利益。但在這段時間裏,普裏戈津,這位從政府餐飲合同中賺了一大筆錢,並被稱為“普京的廚師”的人,在這位俄羅斯領導人及其核心圈子裏時而得寵,時而失寵。
俄羅斯早期在烏克蘭戰爭中的失敗給了這位雇傭兵領導人一個機會,讓他帶著自己的私人軍隊來拯救莫斯科,從而成為國家權力的參與者。
在俄軍犯錯誤的時候,瓦格納取得了一些不太大但卻廣為宣傳的勝利,使這支隊伍成為國家電視台的焦點,也提高了普裏戈津的影響力。隨著他在政治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他在家鄉聖彼得堡大膽地攻擊軍隊領導人和地方當局。
自今年1月以來,普裏戈津一直聲稱,俄羅斯官方媒體已接到指示,被要求不要引用他的言論或提及瓦格納,這與去年對該組織在“特別軍事行動”中所起作用的熱烈報道有所不同。
普裏戈津維持著自己的小型媒體帝國,包括網站和電報頻道,這些頻道擴大了他在最狂熱的戰爭支持者中的聲音。俄羅斯國家新聞機構5日稱,他的撤退威脅是在前線有計劃的輪換。
普裏戈津還抱怨說,俄羅斯國防部聲稱正規軍在巴赫穆特附近取得了勝利,“竊取了瓦格納的勝利”。
有一段時間,普裏戈津似乎可以不受懲罰地痛斥官員,分析人士指出,這符合普京的策略,即把烏克蘭的政治地盤和戰場劃分為由敵對團體控製的獨立領地,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一方變得過於強大。
但是,盡管這樣做可能有助於保護普京,但在戰場上卻證明是災難性的。
“瓦格納和普裏戈津在這場戰爭中代表著指揮統一的問題。”費城外交政策研究所高級研究員羅伯·李說,
“普京喜歡利用相互競爭的派係來維持權力,但這在軍事行動中非常具有破壞性。”
普裏戈津的功勞越大,他的攻擊就越來越尖銳和個人化,在守口如瓶的俄羅斯權力精英中像一門鬆散的大炮,軍方在排擠他。首先,他們禁止他從監獄人口中招募新兵,在去年年底之前,瓦格納通過這種方法招募了5萬人。
其次,正如普裏戈津所說,他們沒收了他的部隊的軍火,他倉促訓練的新兵被直接派往巴赫穆特的前線,並奉命抵擋烏克蘭大炮和機槍的猛烈火力。
普裏戈津周五在一段視頻中說:“成千上萬的人在他們的母親和孩子麵前受傷、死亡,(紹伊古和格拉西莫夫)應該被追究責任,我保證這一定會發生。”他承認傷亡數字與俄羅斯官方統計相去甚遠,而是和西方情報部門估計的數字相符。
泄露的文件指出,軍方官員“無法果斷”說明瓦格納是否收到了軍火,因為它們不是直接從國防部分發的,而是通過巴赫穆特的一個特遣部隊發放的,這間接承認了普裏戈津的說法。
另外,文件稱,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官員後來確定,瓦格納的要求在2月得到了滿足,但隻滿足了一部分。
2月12日,一份文件稱,格拉西莫夫“據說已下令停止軍火供應……並計劃進行航空軍事運輸,用飛機把軍火運到俄羅斯南部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瓦格納總部所在地。
但普裏戈津的言辭愈發激烈,國防部官員提議將向瓦格納的軍火供應增加一倍,並希望把這一信息公之於眾。2月21日,國防部表示普裏戈津的說法不實。第二天早上,普裏戈津展開反擊,把死亡士兵的照片和2月17日向格拉西莫夫提出的增援彈藥的請求張貼出來。
文件顯示,據信普裏戈津在2月22日前後被召集與普京和紹伊古會麵,而在當天他發布了陣亡士兵的照片。
“會議肯定涉及,或至少部分涉及普裏戈津的公開指控以及由此導致的與紹伊古的緊張關係。”一份文件寫道。
該文件稱,在那次會議之前,普裏戈津聲稱他在2月中旬懇求普京,讓他繼續利用俄羅斯龐大的監獄人口來補充瓦格納的隊伍。他抱怨說正規軍正在借用他的倡議。
據報道,普裏戈津還建議普京讓瓦格納來訓練新動員的俄軍,並要求“協助招募外國戰士,即阿富汗人”到烏克蘭作戰。
該文件援引從俄羅斯聯邦安全局截獲的信息稱,普京告訴普裏戈津與國防部一起解決這些問題,實際上他是站在國防部長這一邊的,而非瓦格納領導人。
瓦格納部隊於去年春天進入戰場,此前軍隊因計劃不周和戰略誤判而遭受重大損失。
普裏戈津提出了監獄招募計劃,以支持被消耗殆盡的俄軍部隊,並使瓦格納成為一支更加突出的力量。他親自走訪了俄羅斯各地監獄,以高薪引誘罪犯服兵役,隻要能在烏克蘭存活六個月,還有大獎等著他們:總統會赦免他們的罪行。
很少有人能堅持這麽長時間。瓦格納的指揮官們采取了一種策略,派遣一拔又一拔缺乏訓練的罪犯攻擊烏克蘭在巴赫穆特的陣地,這些罪犯通常會受到威脅,如果撤退就會被處決。據美國估計,該策略取得的領土收益很小,但傷亡人數卻非常高,約占去年12月以來俄羅斯軍隊陣亡人數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