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治沙,萬畝林場沒有水喝!”這幾天,一段“寧夏萬畝治沙林木被煤礦斷水麵臨枯死、林場主崩潰跪地求水”的視頻刷爆網絡。視頻中,男子麵容黝黑,發絲淩亂,跪在幹涸的土地上情緒崩潰。
他叫孫國友,今年64歲,曾是身家千萬的工程老板。2003年,他在寧夏靈武市毛烏素沙漠上承包了1.8萬餘畝荒沙灘,植樹治沙。但2008年,當地一座煤礦破壞了他林場的水源。煤礦承諾今年3月27日供水,但又臨時變卦,他根本無法接受,崩潰跪地。
拋開與涉事煤礦的水源糾紛不談,一下子成為輿論焦點人物的孫國友,在媒體報道中,在妻子、女兒眼中,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為何耗盡千萬身家跑去荒漠治沙?上遊新聞根據公開報道進行了梳理。
媒體報道:包工頭變身林場主,外人眼中的“傻子敗家子”
公開報道中,孫國友1959年出生於四川南部縣,因為家境貧窮,幼年喪父,他很早就離家外出謀生。1980年孫國友從四川來到寧夏打工。在寧夏,他當過出租車司機,做過當地公路橋梁的包工頭,還做過房地產。2000年時,他已經是當地有名的富人。但2003年,他卻和妻子武金明幹了一件讓親戚們怎麽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跑去沙漠種樹。
▲在荒漠中植樹造林的孫國友。
孫國友說,2003年,他在寧夏靈武市馬家灘附近的荒漠中造公路時,意外地發現當地有地下水。於是,一個在外人看來“很奇怪”的念頭浮現在孫國友的腦海裏——“既然有水,為啥不在沙漠裏種樹呢?”
說幹就幹,他取了地下水的水樣回到銀川檢測。檢測方告知,這種水的水質種樹沒有問題。於是孫國友花50萬元承包了50年當地1.8萬畝荒漠,並開始利用當地地下水種樹,主要是種些刺槐、梭梭樹等耐旱的品種。
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孫國友的行為,認為他“腦子壞掉了”,隻有妻子武金明支持他。武金明向媒體透露了這樣做的原因:“我從小就恨沙子,我們家以前春天一刮風,滿院子都是沙子,風停了之後,就隻能和幾個姐妹一起,一車一車地把院子裏的沙子運出去,我對這沙子恨得狠。”
從2003年開始,孫國友和武金明夫妻就在這片不毛之地種樹,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和他們一起進了沙漠。“老兩口都是在沙漠裏去世的,爹爹走的時候是2005年,媽媽走的時候是2009年,他們在的時候,每天都給我們送飯送菜。”武金明說。
種樹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孫國友說,近20年來,他前後投入了1000多萬元,幾乎把半生積蓄都砸在了裏頭,現在這1.8萬畝荒漠,隻有3000畝沒有種上樹。“我剛開始種樹就沒想過賺錢,我是一個特別有恒心的人,就是想把這片沙漠種綠。”孫國友告訴記者。
“他們說我傻,說我敗家,把我當一個笑話。說風涼話的人多了,說什麽的都有。”孫國友說這些話時,語氣十分平淡。
2019年,寧夏當地媒體以《孫國友:執著治沙
無怨無悔》報道了孫國友植樹治沙的事跡。報道表示,60歲的孫國友執著治沙,堅韌不悔,16年時間、半生積蓄換來的是一片片綠意盎然的樹林,在荒漠中每栽下一棵樹,他心中就燃起一抹綠色的希望。 2019年7月,廣州日報也以《夫婦倆16年種綠萬畝荒漠》進行了報道,稱他承包的1.8萬畝荒漠絕大部分已經綠油油一片。
妻子:用一輛自行車追上我的
在今年1月初播出的山東衛視《鄉約》訪談節目中,孫國友攜妻子武金明坐到了嘉賓席上。武金明回憶起了丈夫當初追求自己的經過。
“有一次我騎了輛自行車,也特別破舊。他說你這麽漂亮的人,怎麽騎那麽破舊的車子,我給你買一輛車。我就說,誰要你的車子呀?我就沒放到心上,我以為他開玩笑。過幾天,他真的騎了輛自行車過來了。但是我就推脫不想要,他說你先騎上,下個月發工資給我。”
▲夫妻倆在山東衛視《鄉約》訪談節目中。
主持人插話說,“一步一步套上了。”
武金明接著說,“約看電影,我不會一個人去的,我帶著我閨蜜。去了好幾趟,我閨蜜也不好意思,說人家請你,我每次去當電燈泡。她跟他(指孫國友)不熟悉,不靠他坐,我就靠他坐。他這人比較……他拉我手,我說電影院這麽多人,他說沒事,黑黑的看不見。”
孫國友在節目中,也深情地回應妻子,間接展示了很多夫妻之間的相處細節。“這麽多年來,我從來也沒有在人前誇您,但其實啊,你對我很好,我都記在心裏。你小我十歲,但是你還是一直選擇和我在一塊。我記得你跟我走南闖北啊,跑工程,天不見亮就跟我出門,忙到深夜才休息,還因此你把車開到溝裏麵。有時天黑了,我哪怕就是上個廁所,你也是要陪著我去;有時沒有錢了,也幫我去借。所以說,才有了今天,才有了這萬畝生態林。我年紀也大了,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甜言蜜語了。但是在今天,我想借著這個機會說,老婆,你辛苦了,謝謝,我愛你。“
女兒:父親讓我接班是“自私”的
孫國友的女兒、自稱“沙二代”的孫悅表示,自己今年24歲,曾就讀於青島農業大學,學習公共事業管理專業。大學畢業前夕,自己曾收到5家公司邀請,給她開出不錯的薪資條件。但是因為父親希望自己回到毛烏素沙漠,做一個擔當有責任的青年人。在父親的期盼和影響下,她選擇繼承父親的治沙事業,目前跟著父親治沙兩三年了。
▲自稱沙洲木蘭、沙二代的孫悅稱,一定要將繼承父誌,守護好這片林地。
在孫悅眼裏,父親的決定是自私的,治沙讓家人的生活變得辛苦,但是他的形象卻光輝偉岸,父親的行為是自己的榮耀,也是對未來的鞭策。
孫悅稱:“從我們小家的角度來講,我父親做這樣一個決定,無疑是一個自私的決定,他為了滿足自己想要為大家做什麽,而去犧牲我們小家的利益,讓我們變得很辛苦。但從大家的角度看,我父親在我心中的形象是非常光輝偉岸的。”
孫悅近日在接受采訪時說,自己4歲起就生活在沙地裏,飽經風沙洗禮。“大學本科沒畢業時,5家公司給我offer,還都不是小公司,但我被父親緊緊追了回來,因為他年歲大了,想讓我接他的班。雖然個人理想很重要,但我覺得更應該與家人共進退,承擔家裏的責任,就也還拽著男朋友一起回來了。”
上遊新聞發現,孫悅在抖音上注冊了賬號“沙洲木蘭(孫國友植樹)”,主要講述隨父母在荒漠的治沙經曆,目前已有209萬粉絲,2500多萬個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