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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前乒乓國手劉國正未完成學分,被上海交大退學
“退學門”與體製病 2009年初夏,高考前後,“劉國正退學風波”成為全國體育界和教育界熱議的話題。
最近十餘年裏,“體育明星上大學”已經成為一種潮流。但除了劍橋博士鄧亞萍等極少數的成功特例,很多明星的大學生活表象上充滿喧嘩與躁動,甚至光鮮奪目,本質上卻委實乏善可陳,見不得光。昔日,他們曾經星光閃耀;今朝,這些榮譽和功勞能否輕易地兌換文憑?
自然,相比較那些利用公權在考試和錄取中弄虛作假者,人們對於一些體育明星求學“走過場”還是寬容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中國的體育和教育長期呈“兩張皮”狀態而無法真正結合,使得不少運動員退役後前途堪憂。
是時候了,反思一下我們的遊戲規則,是不是有著根本性的悖謬。
劉國正“退學門”風波始末
“運動員退學不是體育界的恥辱,而是教育界的恥辱,因為我們的教育界、學術界可以常年容忍這一現象發生和蔓延,說明內部已然發生病變。”
撰稿·張 偉(記者)
近日,上海交大一則學生學籍處理公告引發社會熱議:乒壇名將、世界冠軍劉國正等5名高水平運動員,因未能在規定年限內修滿學分並常年缺課被“擬作自動退學處理”。
體育明星就讀國內大學並“獲贈”學位已十分普遍,不是新聞,人們對此類“掛牌學習”現象早已司空見慣,這次交大“動真格”,不免有些令人意外。更讓人想不到的是,被上海交大勸退的劉國正,這些年裏竟然先後被河北師大、上海交大、北京郵電大學、北體大等4所大學錄取,早已從本科生“讀”到了研究生。這一現象凸顯“體育明星上大學”的隨意,也讓人看到了教育界本身的危機。《新民周刊》記者多方采訪調查,詳細了解了劉國正“退學門”事件始末,並試圖通過這場風波,揭示中國“體教結合”種種引人深思的內幕。
交大除名引起“強震”
本來,劉國正遠離媒體視線已很久了,許多人隻把他當作一種回憶存在。
許多年來,本刊記者多次采訪劉國正。2001年記者跟隨中國乒乓球隊前往日本大阪采訪第46屆世乒賽,大賽最驚心動魄的一戰當數中韓男團半決賽。這場半決賽的前4場,劉國正和馬琳各勝一場,而不在狀態的孔令輝則連丟兩分,中國隊能否打進決賽重奪斯韋思林杯的重擔就壓在了劉國正的肩上。
劉國正與韓國名將金澤洙的最後一場比賽前兩局打成1∶1,關鍵的決勝局,金澤洙始終處於領先,在隻差1分就要輸掉整場比賽的危急關頭,劉國正將金澤洙死死咬住,並以超乎尋常的沉著和冷靜,力挽狂瀾於既倒,不可思議地一次次起死回生,劉國正竟然先後扳回了7個賽點,最終奇跡般戰勝金澤洙一舉定乾坤。
第二天,全國所有媒體對劉國正的讚譽鋪天蓋地,本刊記者也從日本發回《劉國正是中國隊的驕傲》的通訊報道,詳盡介紹了這場比賽台前幕後的種種新聞。一時間,劉國正“抗韓英雄”的稱號不脛而走,更有許多大膽女球迷感歎——“嫁人就嫁劉國正!”
劉國正是當時國乒隊中僅次於劉國梁和孔令輝的第三號人物。而自那次中國隊捧得男團冠軍後,他的身影卻逐漸淡出了人們的歡呼,他與世界大賽若即若離,與世界超一流選手漸行漸遠,甚至3年前告別賽場走上教練工作崗位時,也沒有引起人們太多的關注。體育明星有時候就像流星般一閃而過,不過,很多人甚至連劉國正自己也未曾料到,就在2009年的這個悶熱潮濕的盛夏,他會又一次成為中國體壇的焦點人物……
風波緣起上海交大校園網站上一條看似不起眼的公告——《上海交通大學學籍處理公告[2009]028號》。公告聲明,對5人“擬作自動退學處理”。麵對隨之而來的媒體關注,上海交大體育係主任孫麒麟教授在電視新聞中解釋說,學校的在讀生要有相應學分,今年6月正值本科畢業關口,在整理學籍資料時,校方發現這 5名學生不僅有很多學分沒有修滿,而且近一年來也不曾有過上課記錄,因此與這5名學生溝通後做出退學處理。5人中,劉國正2005年9月進入上海交大安泰經管學院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編入F0512012班,與他一同退學的還有同班的削球名將鞠蓮華、怪拍手詹健、兩麵弧圈全攻型打法的林菱,以及上海知名足球選手汪海濤。
此前,盡管北大清華也曾勸退過個別無法完成學業的運動員,然而像國球名將、世界冠軍劉國正這種級別的運動員,很多大學是“不敢”勸退的。上海交大的這番作為,不能不說是中國教育界試圖向國際接軌,邁出的具有積極意義的一步。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猜測:運動員缺課是對中國教育界的藐視,交大的這一做法應該是維護教育尊嚴、捍衛教育製度的開始。有專家認為:中國大學向運動員發放的學位,已經完全沒有冠軍獎牌那樣的含金量,不然你怎能如此隨意甚至肆無忌憚?你敢在杜克大學缺課嗎?更何況哈佛、耶魯、牛津、劍橋,你就是交了一年數萬美元學費還不一定讓你讀,就讀了也不一定讓你畢業,怎麽可能有掛牌注冊一說。正如北大英語係博導周小儀所言:運動員退學不是體育界的恥辱,而是教育界的恥辱,因為我們的教育界、學術界可以常年容忍這一現象發生和蔓延,說明內部已然發生病變。
據悉,交大體育班由體育係管理,教學方麵則掛靠在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管學院。體育班學生就讀的專業一般為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體育係主任孫麒麟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談到,盡管這些體育健將都非常有名氣,但同樣得遵守學校的相關教學規定,完成相應的學分才能畢業、拿到學位證書。上海交通大學教務處副主任莫亮金則表示,體育班的學生盡管不是經過全國高考進入學校的,但對他們的管理,學校並不會因為身份特殊而特殊處理,“和其他學生一視同仁,沒有特別優待”。
孫教授告訴記者,根據教育部有關規定,上海交大每年按招生總數的1%吸納體育特招生,也就是說每年招收約45名體育特招生,其中包括許多世界冠軍。早在22 年前,乒壇名將曹燕華、施之皓就成為交大學生。此後,遊泳名將樂靖宜、蔣丞稷、吳鵬、徐妍瑋,乒乓球世界冠軍劉國梁、王勵勤、丁鬆、李菊等,也先後成為交大學生,丁俊暉也是交大體育班的成員。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5名學生未能完成學業,確實存在一些客觀原因:劉國正膝關節一直有傷,在醫院動了手術,後來到國家乒乓球男二隊任教,長期無法赴交大上學;乒球女將鞠蓮華正在克羅地亞薩格勒布乒乓球俱樂部打球;詹健去了日本的乒乓球俱樂部;林菱目前代表中國香港乒乓球隊打球;汪海濤則因“工作繁忙”無法完成學業。
但令人意外的是,劉國正在隨後接受媒體采訪時稱他對退學並不知情,交大方麵沒有任何人和他溝通,而他早已拿到河北大學的本科文憑,並已經在北京體育大學攻讀研究生了,因此他並不在意交大給不給文憑。劉國正的“強硬”表態甫一披露,引發“強震”。
“抗韓英雄”星光路
讓我們再次回到8年前劉國正那場挽救了7個賽點的經典之戰,當時,很多人並不知道,在劉國正走下賽場的第一時間,擔任本屆大阪世乒賽裁判長的孫麒麟就給劉國正打來電話表示祝賀。孫麒麟曾經擔任過5屆世錦賽、3屆奧運會、6屆世界杯乒乓球賽的裁判長,他在現場看到了劉國正的精彩比賽,而那時的劉國正已經代表上海交大參加了一年的大學生賽事。
很多球迷記憶猶新:從大阪歸來的劉國正星光燦爛,溢美之詞洶湧而來,時任中國乒乓球隊掌門蔡振華對他也讚賞有加:“這是超乎年齡的紮實的心理素質。”然而,就在那屆世乒賽後,國乒“五虎將”孔令輝、劉國梁、王勵勤、馬琳、劉國正人生道路發生了各不相同的變化:劉國梁在兩年內完成了三級跳,成為中國男隊主教練。孔令輝繼續著他的堅持,向人生中的第四次奧運會發起衝擊。王勵勤和馬琳在劉國梁上任後,立即被確認為“王馬時代”的核心球員。王皓崛起令人矚目,王勵勤、馬琳和王皓成為繼孔令輝和劉國梁“雙子星”之後,新時代的三足鼎立。唯有劉國正,3年後還在原地。有人說他變了,不再有連扳7個賽點的拚勁;也有人說他沒變,隻是在等待下一個曆史機遇。
5 年前的那屆豐田杯,作為年度國際乒聯的最後一項賽事,雲集了世界超一流高手,但畢竟是打著商業的旗號,本算不得重要。但是,在劉國正眼中,這是一次難得的良機。那屆大賽上中國男隊如願捧得桂冠。場上,球迷再次見到了劉國正,他揮拍依舊瀟灑。對陣中國香港,他連拿兩分,打韓國他力擒朱世赫,劉國正終於在國際賽場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但是,此後他又一次與奧運擦肩而過,8月,當舉國為中國代表團在雅典的出色表現歡慶時,劉國正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雅典奧運會後,劉國正與國家隊隊友邱怡可和女選手白楊,一同登上飛往匈牙利的班機。他們分別代表上海交通大學和上海華東理工大學,參加大學生乒乓球世錦賽。那一次,中國男隊不可思議地在半決賽輸給了匈牙利隊,丟了男團。劉國正卻獲得了男單、男雙、混雙三枚金牌。這一消息,國內幾乎沒有人關心,但是在上海交大的校園內,劉國正再次成為眾口議論的“英雄”。
在一些業內人士看來,從世乒賽,打到世界大學生錦標賽,同是世界冠軍,分量卻是越打越輕,如同劉國正那時在國家隊的位置一樣尷尬。記者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去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采訪劉國正時的情景:
“ 參加世界大學生錦標賽的感覺一定很爽吧?一下子拿了那麽多的冠軍。” “不能說是掉份吧。”低下頭,專注地粘著膠皮,劉國正悠悠地表現著豁達:“作為交大的學生,我有這個義務。再說也不是第一次代表交大參賽了。更主要的是,無論什麽比賽,獲勝是最關鍵的。去不了奧運會,能打好世界大學生乒乓球錦標賽,也算是給自己、給學校、給國家爭光了。”
也許正是因為世界大學生錦標賽上的驚豔表現,劉國正再次成為國家隊征戰2005年第48屆上海世乒賽的主力,在與德國選手的強強對決中,他在挺過兩個賽點後,將被中國隊視作心腹大患的德國名將波爾挑落馬下,為中國隊衝擊男單金牌掃除強敵。
上海世乒賽後,劉國正正式淡出了國際賽場,但是他的出色表現“感動”了交大,破格給了他學籍,讓他成為了交大免試的“高材生”。無論是上海交大體育係主任孫麒麟教授,還是劉國正本人均證實,交大是在2005年“免試錄取”這位國乒虎將的。可是,劉國正在成為交大的學生後,為何又不去上課修學分呢?要知道,上海交大有明文規定:交大學生(不管是特招還是統招生)都要修滿學分才能畢業。
原因是,劉國正在入學之前,早已是河北師範大學的掛名大學生了。對此交大並不知情。
在這裏,記者要插一句:國家乒乓球隊長期在河北正定基地集訓,因此很多乒球名將都就近在河北師大掛名“學習”。河北師大與百年名校上海交大相比,名氣盡管不是很大,卻能為運動員提供十分便利的入學條件,不但上學免試,而且畢業也十分輕鬆,掛名幾年,代表學校打打球,基本都可以畢業,還從未聽說過“高水平運動員”會因沒有來校上課而被除名的。
交大方麵向記者證實,2005年交大錄取劉國正時,並不知道他已經在河北上學。由此可見,劉國正似乎有其個人小算盤的:擁有了河北師大學生和交大學生雙重身份的“雙保險”,本來訓練十分緊張的劉國正在文憑上幾乎可以高枕無憂了。當他發現交大要求比較嚴格後,因為已經順利獲得了河北師大的畢業文憑,他幹脆放棄了努力,進而去北體大讀研究生了。
采訪中一位運動員向記者透露,北體大研究生的牌子是有吸引力的,再怎麽說也是研究生啊,顯然沒有必要去名牌大學苦苦追求本科文憑了。
向潛規則“說不”
對於“退學事件”,盡管目前上海交大校方和劉國正本人都就此事做出了解釋,但尷尬也許是難免的。上周,記者撥通了劉國正的手機請他釋疑,電話馬上接通了,劉國正也非常願意澄清。
他說:“我們在2000年時就為上海交通大學打大運會,後來在2005年9月注冊了上海交大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當時也確實很想讀。”劉國正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2005年才辦理入學,“代表他們(交大)比賽時,他們告訴我可以在他們學校上學,而我自己也想學知識,這是互相幫助的事情,沒想那麽多。”他表示自己從未到交大上過課,因此學校作出處理也是正常的。至於同時成為交大和河北師大的學生,他沒有正麵回答其中緣由,隻是強調,自己和交大都是受害方,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不知為什麽會被炒作。
此後,劉國正又透露自己在2006年已經從河北師大畢業了。問題出現了:既然他無法到交大上課,那麽他又哪來時間順利完成河北師範大學的課程?從2002到2006年期間,劉國正究竟有沒有在河北師範大學上課呢?對此,劉國正表示,自己的確去河北師大上過課,而且“我在師大讀的是企業管理專業”。他很肯定地告訴記者,自己完成了河北師大規定的學分,所以順利地拿到了本科學位。
據記者所知,在劉國正讀師大的那個年代,很多大學對體育明星都是十分寬鬆的,掛名4年後基本就可以畢業。但無論如何,在中國一個學生同時擁有兩個學籍是很不正常的。據武漢大學曆史學院博士王婧介紹,按照常理,一個學生在一個時間段隻能擁有一個學校的學籍,如果擁有兩個大學的學籍,那也隻能是在一所學校退學之後,才能在另一所學校就讀。劉國正2005年被上海交大錄取,一年後竟然又在河北師大畢業,存在時間上的交叉,大學管理部門卻沒有發現,這本身就暴露了學籍管理的不規範和不嚴謹。
交大不給冠軍送文憑,這是一個值得稱道的決定。北大英語係博導周小儀認為:這次交大動了真格,頗有些令人振奮。究其原因,還有世界金融危機的大背景:中國在這次金融危機中相當被動,巨額外儲麵臨縮水風險。政府由此決心全力打造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大幅注資於當地教育單位,為實現這一戰略目標提供知識平台。而上海交大也雷厲風行,在科研、管理、待遇等方麵試圖與國際接軌。雖然有關管理人員就此事回應媒體時輕描淡寫,但風頭正健的交大與此“退學門”交相輝映,仍然吸引了不少眼球,引起了體育界、教育界及社會相關方麵關於“體育明星如何上大學”的討論,意義深遠。
7月4日晚8時,記者通過越洋電話就這次“退學門”事件再次采訪了交大體育係主任孫麒麟,此時孫教授正率領中國大學生乒乓球隊在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參加第25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
《新民周刊》:本次“退學門”風波已經過去,但引起了公眾的廣泛關注,我們想了解交大做出這一處理決定的真正動機和目的是什麽?你希望體育明星進入高校後應該怎樣獲取學分?
孫麒麟:學術界、教育界都有自己相關的製度和原則,我希望運動員能夠真正安排時間在課堂裏坐下來學習,學校也不是象征性地當當陪練,對運動員而言,需要真正學到東西,如果有一天,中國運動員也能憑能力讀完大學,中國的大學也能夠不再把文憑當成“禮物”贈送,那麽中國體育界和教育界與國際接軌將不再遙遠……在學校的教學管理上,運動員與普通學生應該都是一視同仁的。所以我們對運動員實行的“寬進嚴出”是學校的一貫政策。
《新民周刊》:你能舉出以往“寬進嚴出”的例子嗎?
孫麒麟:此前也有一些沒有拿到文憑的世界冠軍,比如羽毛球世界冠軍龔智超,因為要回長沙當幹部,就沒有讀完。當年曹燕華和施之皓都在交大念了整整一年,施之皓還同我開玩笑:“至少我學滿了一年,就算拿不到畢業證書也能拿一個肄業證書吧。”這些都說明:學校是不會送文憑給世界冠軍的。當然對運動員“適當放寬” 是有的,比如普通學生完成本科是4年,對運動員則可以放寬到6年,普通學生在本科內要求修滿140至150個學分,而對運動員的要求則是100至130個學分。
《新民周刊》:不過,劉國正的情況與其他世界冠軍不同,龔智超、曹燕華和施之皓雖然沒有拿到交大的畢業證書,至少他們沒有被“退學”,最終是不了了之的,而劉國正則是按照被“退學”處理的,可以說這是對世界冠軍的“權威”一次極大的挑戰。
孫麒麟:我認為這主要是巨大的網絡功能放大了這種影響,其實我們這種處理本意並沒有獎懲的含義,在網絡上公布決定是為了更公開透明……
《新民周刊》:後來有報道稱,因為媒體“過分”關注,再加上劉國正的“強硬”澄清,交大改口說門還是向劉國正他們開著,歡迎他們繼續上學,想什麽時候來都可以。
孫麒麟:沒有,我是泛指所有運動員,並不是針對這一事件。對於那些不能來上課學習的學生,我們隻能表示遺憾。
《新民周刊》:對劉國正同時獲得了交大和河北師大的雙重學籍,交大方麵真的不知情嗎?
孫麒麟:乒乓隊不少隊員在河北上大學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劉國正也在那裏上學,學校在互相溝通方麵也確有值得反思的地方。
至於劉國正所言,2000年就代表交大打球了,這是事實。《新民周刊》的記者當時就在現場采訪,翻開當年記者的報道,當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多年後才入交大呢?
對於這個問題孫麒麟沒有回避:“在劉國正沒有進入交大前,的確已代表我們打球了,但那是曆史遺留的‘潛規則’。”
曆史究竟遺留了什麽“潛規則”?
《新民周刊》記者了解到,在2005年之前,運動員參加世界大學生賽事主要是由國家體育總局負責組織的,據國家體育總局一位內部人士透露:“那時候,國家隊隊員代表哪個大學參賽是由相關方麵指定的,相關方麵在與相關大學溝通後,讓你代表哪個大學你就代表哪個大學參賽。直到2005年,國家教育部對1995年頒布的《高等學校招收高水平運動員辦法》做出重大調整,從2005年起國家體育總局也決定將不再組隊參加世界大學生運動會,而改由教育部組隊參加。”由此不難看出,那次普通高校招收高水平運動員的改革,也是為中國高校規範地、積極地備戰世界大學生運動會打下基礎。
這樣一來我們明白了,為什麽劉國正在2000年就已代表上海交大打球,卻直到2005年才成為該校的學生。這並非上海交大的責任,而是全國的“潛規則”。近十年來,在體育明星麵前,許多大學表現得太過“奴顏婢膝”,說到底是“潛規則”過度泛濫所致:他們總想以特別優惠的條件吸引明星來上學,為本校增添光彩,甚至不惜向明星白送文憑。
由此記者聯想到,那時已是質疑聲一片:為什麽大學生運動會和奧運會都有清一色的老麵孔,難道他們都是大學生不成?為什麽農民運動會都是競技運動員的身影,難道他們真的是農民嗎?也正是因為輿論滔滔,國家體育總局和國家教育部開始規範體育明星的學籍問題。
《新民周刊》在隨後的調查采訪中曾給幾所體育學院的招生辦打去電話,結果都證實,在這幾所體育學院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世界冠軍被退學的情況,這從另一個側麵也反映出,上海交大維護百年名校尊嚴的決心和態度,這種向世界冠軍“說不”的強硬行為,開創了中國高校的先河,為那些主動給體育明星“送文憑”的大學做出了一個表率和榜樣。■
運動員求學六條路
2005年之前高水平運動員上大學條件更加寬鬆,形式更加自由,最近幾年隨著相關文件的出台和規範,入學條件相對嚴格。
目前,中國體育健兒上大學的形式主要有六種:免試入學、單招、統招、特招、自學考試和成人高考,其中主要是免試入學。
免試入學
所謂的免試入學,是指符合標準的運動員與高等院校雙向選擇之後,通過正規手續的申請以及國家體育總局和教育部兩家審批入學,不需參加高考。目前,這也是中國現役運動員和退役運動員上大學生的主流形式。
在國家體育總局的官方網站上,對運動員(包括退役運動員)免試入學有著詳細的說明:鼓勵運動員進入高等學校學習並通過高校畢業生就業渠道就業。獲得全國體育比賽前三名、亞洲體育比賽前六名、世界體育比賽前八名和獲得球類集體項目運動健將、田徑項目運動健將、武術項目武英級和其他項目國際級運動健將稱號的運動員,可以免試進入高等學校學習,高等學校還可以通過單獨組織入學考試、開辦預科班等形式招收運動員入學。一個重大的變化是,從2005年起,招生學校不再招收預科班學員。
優秀退役運動員要申請免試入學,首先要聯係高校,獲得高校擬接收函。然後由運動員填寫審批表,由省(自治區、直轄市)體育局向國家體育總局報送各項材料,體育總局審核、教育部審批同意後通知學校,由高校向運動員發錄通知。
2005年之前高水平運動員上大學條件更加寬鬆,形式更加自由,最近幾年隨著相關文件的出台和規範,入學條件相對嚴格。不過,免試入學一直都是高水平運動員讀大學的主要出路。
單獨招生攬人才
這種情況主要出現在體育院校和師範院校的體育係、體育相關專業,為了尋找到有體育專長、有培養價值的體育人才,很多體育院校(競技體校)會在全國各地選拔人才,把這些有潛力的學生選拔進來後,根據教育部和國家體育總局相關規定,不必參加正規的高考,而是體育院校單獨招考,主要考4門(語文、數學、政治、英語),單獨出題(題目難度較小),單獨組織全國考試,單獨錄取,每年1萬多人。這種考試形式,相對高考要容易很多,因為體育院校更看重的是運動員的體育特長。
統招考試難度大
統招,顧名思義就是統一參加高考招生,這對於運動員來說難度很大。高中階段獲得國家一級運動員稱號和參加重大國際比賽、全運會、全國中學生運動會、世界中學生體育比賽獲前六名的考生可增加20分提檔。不過,即便有加分,選擇以統招方式入學的運動員還是極少,因為過關較難。前幾年,上海足球名將祁宏、吳承瑛等人參加高考,一時間成為媒體焦點。有人說,他們無論考兩百多分或是一百多分甚至幾十分恐怕都能上大學,如此高考確實有走過場的意思。不過,對於這些年收入百萬、千萬的“大腕”而言,能夠主動走進考場本身就是一種進步。
特招逐步被取消
特招生的情況,與單招有些類似,而且比單招還要寬鬆,因為特招生參加考試的試題由本校自己安排,因此這也使得特招形式出現很多人為的“行為”,最近幾年國家教育部已經逐步取消了這種入學考試形式。
除了以上四種入學方式外,還有極少數運動員參加成人高考和自學考試,不過這兩種情況非常少,一方麵這兩種學曆被社會認可程度不高,另一方麵自學考試過關畢業的難度極大。■
體育明星上學記
此時此刻,稱劉國正為中國體育明星中“最尷尬的學生”,也許是沒有異議的。其實,中國的“明星求學”故事可謂“精彩紛呈”。
劉國梁——最用功的學生
自劉國正“退學風波”被披露以來,中國男乒主帥劉國梁同樣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最多時一天能接到十幾個電話問他的求學情況。日前,記者也撥通了老朋友劉國梁的電話,聊起讀大學的事兒,劉國梁非常配合:“你已經是第N個關心我上學的情況了,快畢業了啊。”
目前,已經在上海交大上學整整6年的劉國梁正在北京準備畢業論文,畢業之後還將在上海交大經管學院攻讀研究生。與一些混文憑的體育明星不同,劉國梁上大學是為了多學到一些知識,充實自己。據劉國梁的老師、上海交大體育係顧聖益教授透露:“劉國梁可是一位十分用功的學生。”
2003 年4月劉國梁得以免試入學上海交通大學,主攻“人力資源管理”專業。當時,校方為此特意召開新聞發布會,即使在網羅了眾多世界冠軍的上海交大,依然轟動一時。2個月後,27歲的劉國梁被正式任命為中國乒乓球隊男隊主教練,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男隊主教練。此時回過頭來看,劉國梁選擇人力資源管理專業,是頗有遠見的。
“我來上大學不是為了文憑。是想學到乒乓球以外的管理方麵先進知識,幫助我貫徹到工作,融入到隊伍管理中。乒乓球的輝煌要延續下去,需要我來學習和武裝自己,做主教練也得跟得上時代。”劉國梁誠懇地說。雖然教授們並不都是體育迷,也不太了解教練工作中遇到的實際問題,但劉國梁說:“這沒關係,我想都是大同小異,相通的吧!體育畢竟有特殊性,我對跟管理有關係的課程比較感興趣。 ”
在專業課《人力資源管理》課上,老師給劉國梁作了一個職業傾向測試,測試的結果表明劉國梁個性中挑戰傾向占主導,屬於專長技術型、服務型人才。頭一次接觸這種測試的劉國梁既感到好奇,又佩服結果的準確性。“昨天我和老師探討得最多的就是人的氣質、性格後天能不能改變。”劉國梁說,“了解到了這些知識後,我可以很好地用到隊伍管理中。”結果,幾年後劉國梁就把“千年老二”打造成了世界超一流巨星,這除了自身的專業能力外,也不能不說是知識的力量。
記得在十運會期間,記者曾經去上海交大探訪劉國梁,那時國家隊隊員都回到俱樂部打乒超聯賽,劉國梁正好抽出時間上課。每天早上8時,下午2時,劉國梁都會準時出現在法華鎮路上的交大安泰經管學院。一隻LV書包,幾本課本,一本筆記本,拿慣了乒乓球拍的手如今握起了筆。偌大的教室,老師麵對的學生隻有劉國梁一個。一天在教室裏坐上六七個小時,回到房間還要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劉國梁對記者說的第一句就是:“沒想到上學也挺苦的。”不到一個月,劉國梁瘦了許多。
聽說劉國梁成了交大學生,最初幾天不少追星族一到下課時間就拿著本子、乒乓球拍來找劉國梁簽名。而課間10分鍾,通常是劉國梁打電話到隊裏了解情況的時候。由於劉國梁身份特殊,他上課時是可以接聽手機的,他總是很自覺地把手機調到振動檔;如果是工作電話,在得到老師的允許後,劉國梁才會接電話。對於劉國梁嚴謹的求學態度,很多老師十分欣賞。
四年前在十運會結束時劉國梁已經修完了18門課程。後來,即使在備戰北京奧運會的緊張日子裏,劉國梁也不忘攻讀本科課程,經常讀書到深夜。作為男乒主帥,劉國梁一直都有不間斷的訓練和比賽。因此,除了每年都會安排固定時間到學校上課外,他的很多作業還要通過網上交流來完成。再有一個月,劉國梁就將拿到交大的畢業證書了。劉國梁告訴記者,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在交大完成碩博連讀,“鄧亞萍在英國劍橋大學拿到了經濟學博士學位,我可能做不到像她那樣,我不能完全脫產,但我相信,無論我學到哪個階段,都要認真學好,力爭做到學以致用。”
劉翔——最瀟灑的學生
最瀟灑的“體育明星”大學生,非劉翔莫屬。按照華東師大當初的計劃,再有一年時間劉翔就將是體育學博士了。
8 年前,劉翔榮幸地成華東師大的本科生,3年之後不但順利畢業,而且還因雅典奧運會上的出色表現,被授予華東師大“優秀學生”稱號,同時還獲得了20萬元獎金。更讓人羨慕的是,劉翔此後又被推薦免試直升華東師大研究生,碩博連讀。他的教練孫海平也被聘為華東師範大學兼職教授。
4 年前,劉翔赴華東師大注冊研究生時,記者也親臨現場,見證了激動人心的一幕。當時,劉翔以新生身份,在教練孫海平以及父親劉學根的陪伴下,來到華東師大體育學院辦理注冊報到手續——他將在未來5年攻讀完體育管理學方向的碩士和博士學位。那一天,劉翔乘汽車到達華東師大體育與健康學院樓前,身著藍黑條紋上衣的他從車裏探出頭來,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早已在此蹲點的幾十名學生和記者立刻蜂擁而上,尖叫聲此起彼伏。即將與劉翔成為同窗,體育與健康學院一年級碩士生小葉格外興奮:報到的時候看到花名冊上第一個名字就是劉翔,今天終於把他盼來啦!
為了保證現場的秩序,劉翔注冊一事是完全保密的,沒想到還是被他們打聽到了,劉翔的魅力實在太大啦。體育學院辦公室的包老師笑著稱。
短短15分鍾的注冊時間內,劉翔向校方遞交了華東師大研究生錄取通知書,並接受了學校頒發的學生證、校徽、校園卡以及學生手冊,劉翔向華東師大黨委書記張濟順遞交了“劉翔獎學金”8000元人民幣。從老師手裏接過校園卡,劉翔一邊連聲稱謝,一邊把卡掛在了胸前,還擺出各種造型,讓記者們拍個夠。
談及劉翔這位特殊的學生,華師大體育與健康學院黨委書記兼副院長李小英表示:“劉翔對我們學校充滿了感情,我們也希望為他創造最好的學習條件。”“送課上門 ”,這就是劉翔享受到的“VIP待遇”,因為忙於比賽和訓練,劉翔不可能像其他學生那樣天天在課堂裏學習,為此華師大特意安排老師去莘莊訓練基地為劉翔授課。“師資方麵,學校為他提供了最好的老師,他的導師是院長季瀏,外語課則由外語係係主任親自授課。”按李小英的說法,學校希望能給劉翔帶來最大的幫助,“季瀏老師是運動心理學的專家,由他來做劉翔的導師,我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李小英透露,盡管劉翔新的課程表尚未製訂,但是運動心理學、英語幾門主要課程是必修的,此外劉翔還有意在今後學習體育管理方麵的課程。
劉翔在華東師大體育與健康學院預計花5年的時間攻讀體育管理學方向的碩博連讀課程,其間將完成公共課、基礎課、專業課等13門課程的學習,共計35個學分。與此同時,在注冊那一刻華東師大已經為劉翔製訂了周密的培養方案,有10名以上的導師將上門指導他。所以說,無論是求學的“效率”,還是上課的待遇,劉翔可謂是中國體育界最“瀟灑”的學生了。
鄧亞萍——最成功的學生
在眾多體育明星中,乒乓名將鄧亞萍無疑是最成功的“求學者”。去年年底,鄧亞萍被英國劍橋大學正式授予經濟學博士學位,圓了十年前萌發的夢想。她表示拿到博士學位的激動心情不亞於奪得奧運會金牌。
這位乒乓球界傳奇巨星回憶說,她是在1998年首次到劍橋來學語言的,因被畢業典禮的場麵深深打動而燃起了在劍橋讀博士的想法。“今天我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夢想。十年前看到獲得學位的學生那麽高興自豪,我感同身受。因為參加畢業典禮的心情同我在領獎台上的瞬間是一樣的感受,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所以我非常高興。”
鄧亞萍同其他幾十名劍橋大學的學生一起參加了畢業典禮。她的丈夫和隻有兩歲的兒子以及當地的一些朋友陪伴她按照劍橋的古老傳統完成儀式,並在禮堂前的草坪上打開香檳酒慶祝她從劍橋耶穌學院順利畢業。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鄧亞萍完全是用英語完成博士論文答辯的。她的論文題目是《全球競爭中的奧運品牌》,以北京2008年奧運會作案例分析。論文從市場和商業價值的角度來研究奧運品牌這個課題。導師評價鄧亞萍的論文角度非常獨特,因為在學術上,還是首次有人從這個視角去對奧林匹克品牌進行嚴謹的研究。
鄧亞萍在談到選擇這個論文題目的原因時說,退役後她作為國際奧委會運動員委員會委員,以及作為北京奧組委的成員,參與了奧運會許多組織工作,希望能在更深層次研究奧林匹克。她說:“奧運會是一個特殊的市場。特別是對於讚助商,它們投入大量資金,但收取回報隻有四年的時間,很多人卻不知道奧運的遊戲規則,不知道這個市場該怎樣做。我希望以這篇論文能對這些讚助商,特別是剛進入奧運市場的企業起到借鑒作用。”
從2003年至去年年底,鄧亞萍花了5年時間戴上了“博士帽”。她說:“求學過程很辛苦,這期間一直是邊工作邊讀書。好在論文的研究跟我在奧組委的工作關係緊密。我在北京奧運會籌辦的前幾年恰恰是做市場開發,實踐才能更加貼近市場,拿到第一手的寶貴資料和信息。”
鄧亞萍1997年結束運動員生涯後開始了11年的求學之路,分別在清華大學、英國諾丁漢大學和劍橋大學學習,先後獲得英語專業學士學位、中國當代研究專業碩士學位和經濟學博士學位。
從隻會說中文,到如今英文達到母語水平,並用英文完成博士論文,鄧亞萍付出了艱苦的努力。“當時是一個夢想,但覺得自己沒有這個機會。後來真的在劍橋讀博士,也確實付出了非常多的代價。回過頭來想,是非常值得的。對11年的求學生涯作個總結,我覺得隻要敢想,並且腳踏實地去做,我還是可以成功的。”
無疑,鄧亞萍不僅是眾多體育明星求學的榜樣,更是中國體育界的一個奇跡。今年4月份,36歲的鄧亞萍正式就任共青團北京市委副書記。
丁俊暉——最聽話的學生
目前,“斯諾克神童”丁俊暉正在上海交大學習本科課程。與很多無法抽身前來上課的體育明星不同,小丁可謂是最聽話的學生,自2006年進入上海交大以來,他每年都會抽出一定時間來學校學習。
與劉翔一樣,丁俊暉上大學曾引起社會上的廣泛關注。2006年12月,小丁從英倫趕到上海交大。當時,在上海交大體育館內,丁俊暉正式接受了校方頒發的錄取通知書。歡迎儀式現場坐得滿滿當當,除了校方相關人士和眾多媒體,“丁之隊”也趕來捧場,丁俊暉的經紀人陸浩、張萌和丁俊暉的父親丁文鈞都抽空趕來見證這一時刻。丁文鈞表現得格外興奮。“今天我非常激動,我一直想讓小暉讀大學。”丁文鈞說,“小暉能在斯諾克事業上成為世界冠軍,那麽他在別的方麵也不會示弱。”
2005年,丁俊暉拿下世界冠軍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讀書有啥用,打球賺錢就可以了。”這一言辭引發了社會上的廣泛爭議。由於初中即輟學打球,丁俊暉與其父被指不重視文化教育。丁父立刻出麵澄清,認為記者斷章取義,並聲稱:“我兒子如果好好讀書,肯定能讀到博士!”此後不久,丁俊暉的經紀公司和父親都多次公開表示要為他選擇一所大學接受高等教育。不過有消息稱,丁俊暉向往的複旦大學沒有批準他的入學申請,後來他幸運地成為了上海交大的學生。
可是,讓人有些看不懂的是,在那次上海交大專門舉辦的歡迎儀式上,丁俊暉一直低著頭,無精打采,看不出絲毫興奮。在整個儀式上,他隻淡淡地說了兩句:“我非常感謝上海交通大學給了我這次學習的機會,我會好好珍惜。”說完,他就向經紀人陸浩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我再代小暉說兩句,上大學一直是他的夢想,他從來都是非常渴望學習的,我相信小暉所學的東西肯定會在他的比賽和生活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他也會用自己的努力來配合老師完成學業。”陸浩連忙強調道。
今年已是丁俊暉連續3年在交大讀書了。這個學期,他不僅要學習英語、數學等基礎課程,還要學習市場營銷這樣的專業課,與前兩年相比,無論是課程數量還是難度都有所增加,這不禁令人擔心,初一沒有讀完的小暉吃得消嗎?但是不管怎麽說,小丁算是最聽話的學生了,因為他每年都會按計劃來交大上海上課,“給足”交大的麵子,相信交大方麵也不會因為小丁學不好高等數學而把他退學的。據記者了解,在今年的6月到8月,小暉都將在交大讀書,然後備戰新賽季的首站排名賽—— 9月初的上海大師賽。■
體教結合離我們有多遠
說到底,隻要中國體育體製和教育體製不變革,那麽我們的體育和教育長期都將是兩張皮。
體育明星就讀國內大學並“獲贈”學位可謂司空見慣。有專家尖銳指出,如今的“體育明星求學記”幾乎變成一個兒童迪斯尼遊樂園:充滿喧嘩與躁動,光鮮奪目卻沒有內涵。這不僅反映在教育行政管理的混亂和不公,更表現為價值體係的崩潰:努力與回報相分離,手段與目的相分離。或許,“劉國正退學事件”正是這一現象最直接的體現,尋根到底還是因為中國體育與教育之間所存的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真正的體教結合距我們還有一段遙遠的路途。
體教真的結合了嗎?
中國奧委會名譽主席何振梁說:“失去體育的教育不完整,失去教育的體育將走向歧途。而‘體教結合’能使雙方互補,何樂而不為?”其實,早在十多年前中國就在嚐試體教結合的路子,比如全國各大體育院校,各省市的地方體校都在宣稱,走體教結合的路子,然而實際上,中國體育和教育二者之間並沒有真正結合起來。
中國競技體育騰飛,“一條龍”體製起了關鍵作用,但隨著經濟社會快速發展,這種體製漸生弊端,其沉重的代價遭到越來越多的詬病。盡管像全國冠軍鄒春蘭那樣的搓澡工並不是多數,像亞洲大力士才力那樣在退役後的潦倒生活也僅僅是個案,但是我們無法否認的是,絕大多數競技體育運動員文化水平比較低,根源在於中國的運動員從小就脫離了教育,換句話說,在他們的家長幫助孩子選擇了體育之後,文化學習形同虛設,其中道理很簡單,在中國體育成績和文化成績二者無法兼得。
很多人不解,為什麽國外一些國家能夠很好地實現“體教結合”呢?譬如比利時人雅克·羅格曾是一位水上運動員,而且年輕時就表現出極高的體育天賦,後來又成為比利時橄欖球隊的一員,他曾奪得帆船項目的一次世界冠軍、兩次世界亞軍,參加過三屆奧運會,更加讓人驚訝的是,他還是一個出色的外科整形醫生,獲得醫學博士學位,精通荷蘭語、法語、英語、德語、西班牙語等多個語種,並且對現代藝術情有獨鍾,後來他又成為了歐洲奧委會主席、國際奧委會主席。可以說,羅格如此博學而多才,除了自己的天斌外,更重要的是他生活在一個體教結合的大環境裏,從小從事體育運動時,一直都沒有放棄學習和受教育的機會。
然而,在中國為什麽運動員不能“文武雙全”呢?歸根到底就在於中國體育的“舉國體製”,從小選擇了體育的運動員自進體校的那時起,基本上都放棄了文化課的學習,盡管目前在中國很多體校都開設與運動員年齡相配套的文化課程,可是對於一心追求體育成績的運動員來說,是沒有興趣也沒有精力去學習的,時間久了學業基本上完全荒廢。等這些運動員取得驕人成績後再去上大學,一切都太晚了,由於基礎太差,根本就無法跟上大學學習的節奏,這也注定了許多運動員上大學僅僅是為了混個文憑而已。
幾年前,在一次采訪中,一位教練曾給我講了一個他們隊裏發生的笑話:一位運動員來省隊訓練,由於枕頭破了沒有線縫,便給父母寫信,枕頭的枕不會寫,就空著了,他又把“線”字錯寫成了“錢”,因此信中這樣寫道:媽媽,我在省隊一切都好,就是頭破了一個洞,我沒有錢縫,快給我寄點錢過來……”那個年代還沒有電話,父母在接到這封信後,擔心壞了,風風火火趕到了省城,結果看到兒子還在隊裏練得熱火朝天呢……
盡管這樣的笑話在當今社會已經很少會發生了,但是運動員脫離教育的情況依然沒有改變。他們的文化基礎都比較差,即使上了大學也很難完成學業。而且很多大學學科專業性都非常強,對於參加高考進入大學的學生來說,讀書也非易事,何況是缺乏文化基礎的運動員呢?
有專家如此感慨:“體教結合是個聽起來很美的目標,但實行起來難度非常大。高校體育特長生招生分三種,第一種是不需要參加高考直接入學的,這樣的學生必須是在國際比賽中有非常出色的成績的國際健將型的;第二種是國家一級、二級運動員,他們要參加高考,但分數隻需要達到正常入學標準的60%左右。這兩類學生體育成績非常好,但學習就很難保證了。第三種是要參加高考,而且分數也不能太低,適當降低一些成績的學生。這一類學生學習可以保證了,但運動成績又很難和前兩種相比。”
中國體育不重視教育,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中國教育在某種程度上也不是很重視體育。目前,中國教育係統特別是很多中小學忽視體育,體質監測結果表明中國學生體態繼續發胖,體能和視力繼續下降,不僅影響個人健康,長此以往還將影響民族素質和國家競爭力,同時這種情況也解釋了為什麽中國很少出現像比利時人羅格那樣“文武雙全”的全才。
於芬“探路”未成功
當前,除了一些省市體校外,全國各體育院校都有著“體教結合”的標簽,然而嚴格說來,這些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體教結合。比如,北京體育大學在每屆奧運會後都會驕傲地向外界宣稱:本校學生奪取多少多少奧運會金牌。可當你仔細看看那些“英雄學生”,都是清一色的熟悉麵孔:張國政、王旭、陳中、羅微、張怡寧、孟關良、羅雪娟、王義夫、王麗娜……這些隻不過是在北體大掛名的學生而已,而且他們自小接受都是“重視體育專項,忽視文化學習”的培養模式,退一步講,即使有些高水平運動員多年在體育大學(學院)學習、訓練(比如冬奧會滑雪冠軍韓曉鵬),可是他們和各省市專業隊裏的運動員並無什麽兩樣,試問他們能抽出多少時間進行文化課學習,所謂“體教結合”隻是冠冕堂皇的說法而已。
多年來,國內知名跳水教練於芬組建的“清華跳水隊”,也被外界看成是體教結合的試驗田。12年前,在了解到清華大學有培養學生運動員的意向後,在清華大學的積極扶持下,於芬成立了清華跳水隊。熊晴清、勞麗詩以及周呂鑫等都是她門下的弟子,1998年從國家隊退役的伏明霞也以讀書的原因在於芬的清華大學跳水隊訓練,而且在悉尼奧運會上成功複出,並勇奪金牌,因此清華跳水隊“體教結合”模式一度名聲大噪。
於芬曾多次表達自己創辦清華跳水隊的初衷,“作為運動員很多人是優秀的,甚至是異常出色的,但是除了跳水他們還能幹什麽?事實上,我也經常對他們在賽場之外的一些所作所為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更何況,運動隊本來就是一個高淘汰率的團體,那些沒跳出成績的隊員,他們退役後的生活甚至都有可能成問題。可以說,正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下,我希望能夠有一個突破,那就是有朝一日自己帶出來的隊員不僅有實力奪取奧運會冠軍,而且離開跳水以後,他也同樣可以像一個正常人那樣進入社會參與競爭,成為一個完全意義上的社會人。而清華大學碰巧有這樣一種體教結合的想法,所以我就來了,經過多年的摸索,至少我們已經證明,這種模式已經絕對不再是一廂情願。伏明霞、勞麗詩這兩位奧運會冠軍,便是對我們成績的充分肯定。”
於芬坦言,她之所以會對清華跳水隊這種“體教結合”的模式越來越喜歡,是因為在進入了清華大學這個學術氛圍很濃的地方之後,她才發現其實不僅隊員是需要學習的,就連她本人也是需要不斷提高的:“我一進清華,學校就已經給了我教授的待遇。現在我是清華的終身教授,同時也是北京體育大學的碩士生導師,似乎應該心滿意足了,但是,我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學習更多的東西。所以,我在拿下了碩士學位之後,目前正在攻讀博士學位。我這個年齡的人在這個環境中都有這樣的衝勁,就更不用說那些隊員了。從這個角度講,就算我於芬在原來的模式下再培養幾個奧運會冠軍,也不過就是數量上的變化,並不比我在現在這種模式下多培養幾位既具有跳水專長而且又是真正意義的大學生、研究生更有現實意義。”
可是,從目前情況看於芬所說的“體教結合”與體育院校的培養形式同樣是大同小異,她選拔上來的這些運動員自小也都在各省市體校訓練,同樣是沒有文化基礎的,後來他們即使到清華訓練,也並不能說明他們就實現“體教結合”了。而且讓於芬更頭痛的是,四年前她的隊員出現了嚴重的“出逃”現象,清華跳水隊相關方麵不得不與學生家長、一些省市體育局對簿公堂。最根本的原因在於,2001年遊泳中心宣布,在一個注冊年度裏,運動員隻能注冊一個單位,不能進行雙重注冊。由於這個規定,清華跳水隊在此後兩年沒有參加全國比賽。很多在清華練跳水的孩子一下子陷入絕望,甚至被內部人士告知,在清華跳水隊訓練,不但很難參加全運會,而且很難再進國家隊。
很多人認為,於芬“探路”之所以未能取得成功(目前甚至還舉步維艱),主要在於清華的“體教結合”模式與傳統的舉國體製共同生存於中國跳水界時產生了相互排斥的矛盾。這其中的矛盾,可能有多方麵的利害關係驅動,也可能有著一些體製上的衝突,同時需要補充一句的是,清華跳水隊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體教結合”。
老虎伍茲為何拿不到文憑?
歐美國家學校體育發展有很多我們可以借鑒的東西,但前提是他們整體水平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從小學到初中、高中、大學,都有一套完善的選拔機製和培養模式,運動員從小就是邊訓練邊接受文化教育,二者缺一不可。而我們國家綜合實力還不夠,各級別運動隊培養機製還不健全,業餘和專業之間水平相差懸殊。隻有到了大學這個階段才開始要求比賽和學習結合,而運動員既要取得好成績,還要拿到高校畢業證書,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可見,“混文憑”現象既有體育界也原因,也有教育界的失誤。比如,幾年前中國某知名運動員在國際賽場上取得一係列的輝煌後,某大學恨不得盡快把大學裏的最高學位授予他,這樣的做法不僅無視學校的尊嚴,更加是對高水平運動員的一種變態的“溺愛”,這是不正常的,而在歐美一些發達國家裏這是根本無法想象的。
記得在2000年悉尼奧運會上,東道主選手、18歲的澳大利亞人索普身穿一襲黑色連體緊身“鯊魚皮”泳裝,宛如碧波中前進的鯊魚,劈波斬浪,一舉奪得3枚金牌,頓時威震世界體壇。奧運會後,索普希望能夠免試直升悉尼大學,並開始與相關方麵研究攻讀大學課程的計劃。誰知這個消息一傳出來立即引起各界關注,尤其澳大利亞一批應屆高中畢業生和一些大學極力反對。為此,悉尼大學體育聯會出麵解釋,稱悉尼大學同新州體育學院之間訂有協議,允許優秀運動員在體育運動期間繼續攻讀學位課程,免予高中會考直升大學不乏其人,隻要入學後他的學習成績能過關就可以了。
盡管如此,澳大利亞民眾仍不讚同,有人在互聯網上做了一個民意調查,結果顯示近18000名、60%以上的網民認為,索普不參加高中會考實在不公平,是對公平的教育製度的挑戰。一位沒有透露姓名的投票者說:我們許多人都是經過了十年寒窗才進入大學殿堂,索普憑什麽“一步登天”,這樣做將會大大打擊其他學生的積極性。麵對這些沸沸揚揚的議論,迫於壓力索普隻好作出回應:上大學要靠自己的成績,一定會參加會考。
幾年前,記者在采訪加拿大遊泳隊教練安德魯·科爾時曾了解到,他們國家遊泳隊的運動員竟然是全職的大學生,他們都是通過正規的渠道考試進入大學的。考試通不過,無論遊泳成績多麽出色,大學是不會招收他們的。而且在加拿大遊泳運動員十分普及,竟然有40所大學擁有自己的遊泳隊,共有2000多名專業遊泳運動員。這些大學都是學術成就較高的,對學生的要求也很嚴格,因此不存在不通過入學考試或降低很多標準去招收學生的情況。科爾透露:“即使是學生運動員,因為參加世界性比賽而耽誤了課程,每個學期仍必須修滿一定的學時。在參加考試上,他們與普通學生的標準一樣,不會受到特殊照顧,即便他是奧運冠軍或世界冠軍也不行。”
據了解,同加拿大一樣,美國大學生的學習和訓練都做到了“兩手抓”,他們的就業同其他同學沒什麽兩樣,美國遊泳隊教練曾經介紹說,美國大學生體育協會規定,一個運動員每周的訓練時間不能超過20小時,執行得非常嚴格,超過了不行。另外,一個學生一個賽季的上場場次也有限製,場次到了,即便是到了最關鍵的比賽,他也不能上場。這一規定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學生運動員的學習時間。
再以美國本土的NBA隊員為例,我們知道NBA的儲備人才主要來自於美國大學籃球聯盟,而讓中國運動員無法想象的是,美國高中學校裏的籃球運動員要想有幸加入夢寐以求大學籃球聯盟,不僅在入學之時的SAT與ACT測驗(高中學生學業能力的測試)分數都有最低限製,而且學業平均成績必須保持在2.0(及格線) 以上,隻要有一門不及格,馬上就不得出賽。這些規定主要是為了向全社會宣告:大學以教育為目的,因此運動員仍應以受教育為主要目標,而體育僅僅是教育的一個方麵。
與此同時美國大學學業對“體育特招生”來說並不輕鬆。例如:高爾夫球手伍茲曾經在19歲時成功申請入讀美國名校斯坦福大學,而且伍茲在斯坦福學習很努力,第一年他就學了很多課程,包括曆史、計算機、高爾夫,還有葡萄牙語。二年級時,伍茲又在課程表上加上了經濟學、非洲文學和種族研究等課程。不過他為了參加高爾夫職業聯賽,在大學二年級時主動放棄了學業。如今,盡管他已經成為了世界最知名、最富有的運動員之一,可是斯坦福大學至今也沒有給他“獎勵”一個文憑。這正是一所大學堅持自己尊嚴的結果,更是美國“體教結合”最嚴格最成功的一麵。試問伍茲如果選擇的是中國的大學呢,情況會怎麽樣?
相比之下,中國的“體教結合”真是太落伍了。說到底,隻要中國體育體製和教育體製不變革,那麽我們的體育和教育長期都將是兩張皮。■
從“退學門”反思體製
不管劉國正最後是在上海交通大學拿學士文憑,還是在北京體育大學拿碩士學位,筆者關注的是:大學能否讓劉國正們真正地學到一些東西,不需要脫胎換骨,隻需要有所超拔。
對於體育明星的上學問題,我一直高度關注。這不僅因為我在體育院校有著17年的學習和工作經曆,還因為我對於體教結合、運動員文化教育、運動員生涯規劃、運動員退役安置等問題始終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有人認為,運動員免試去上大學是剝奪了其他同齡人的受教育機會,屬於一種教育不平等。
有人指出,上海交通大學對於體育明星的寬進嚴出政策值得稱道,恰好體現了學校對體育明星與其他學生的公平。
還有人不讚同體育明星上大學,認為他們中的很多人應該從中學甚至小學開始學起。
在我看來,體育明星上大學的成功個案並不多。比如鄧亞萍從清華大學本科生到獲得劍橋大學博士學位,比如10多年前陳翠婷退役後在深圳大學學習並獲得英語六級考試全校最高分,還有李寧堅持在北京大學默默地學習曆史和法律,如今成為一代體育商界領袖。
不成功的案例更多,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這些不成功的案例很少在媒體中出現。筆者身處體育教育界,在體育傳媒界有不少朋友,因此從非正式渠道知道一些類似案例。比如某體育明星在學校的學習一直跟不上其他同學,隻能悄悄退學;某體育明星從報到後就很少去學校上課,甚至連畢業論文都是別人幫助完成的;某體育明星雖然長期在海外謀生,卻是某大學的在籍學生;某體育明星因為在一所高校難以適應嚴格管理而轉到另外一所管製不嚴的高校順利畢業。
可以說,在我所知道甚至見到的體育明星上大學的個案中,成功者的比例應該到不了20%。我的成功標準是:基本在學校正常上課和學習並順利畢業。像鄧亞萍那樣從26個英文字母大小寫都不明白到現在說英語十分流暢,用英語完成博士論文,實在是其他體育明星難以複製的奇跡。目前的一個尷尬是:我們甚至難以看到在學校注冊的體育明星能堅持上課和順利完成學業。
說一句難聽一點的話:多數體育明星在大學裏讀書是掛名的,課堂裏難以見到他們的身影。
我以為,目前的這種現象源於三個方麵的功利思想。
一是招收體育明星的高校主要看重的是運動員的名聲對於學校品牌的價值。個別媒體所發布的中國大學體育明星排行榜更是強化了部分高校的這種功利思想。其實這種動機無可厚非,但關鍵是要加強對於體育明星學業的關照,畢竟我們傳統的封閉訓練和管理體製下的體育明星文化知識有限,往往需要采取開小灶的方式才行。鄧亞萍能走到今天,無疑與清華大學的特殊關照有密切關係。
二是體育明星的管理機構主要看重的是運動員獲得高校文憑的意義。目前中國不少省市區的體育運動技術學院或體育學院曾經是運動員解決文憑問題的主要機構,但隨著體育社會化和產業化的進程加快,不少運動員對非體育類專業的興趣增強,認為拿一個經濟或法律、新聞等學位有助於自己今後在體育經濟、體育法、體育新聞等行業就業。從中國人民大學畢業的莫慧蘭就成功地在新聞行業找到了自己退役以後發揮才能的舞台。
三是體育明星自身主要看重的是名牌大學對於擴大自身社會影響的作用。這種現象主要指那些選擇名牌大學而非體育院校就讀的體育明星。他們希望自己戴上某名牌大學的校徽能夠給自己臉上貼金,甚至想借機擺脫“沒文化”的形象。清華、北大、人大等名校吸引眾多體育明星就讀或許就與體育明星的這種心態有關。
需要明確的是,其實體育明星和高校之間的這種聯姻很像體育明星為企業品牌代言的合作。
有三個關鍵問題是上述三方需要考慮的。
一是招收體育明星的高校必須考慮:一個沒有上過課的體育明星拿走學校的文憑,對於學校意味著什麽?很可能最終的結果是體育明星會瞧不起學校,因為他們在學校沒有學到任何東西,沒有付出任何努力,對得到的文憑也絕不會珍惜。既然高校要招收體育明星,就應該負起責任來,對於那些無法保證上課的明星,根本就沒有必要招收其入校。
二是體育明星的管理機構必須考慮:運動員的生涯轉換和退役後生活需要的不是一紙沒有實質意義的文憑,而是真正的才能和學識。要真正為運動員的人生考慮,就應該提供機會讓運動員真正學到本領。畢竟,多數運動員的名聲是沒有持久力的品牌,很容易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貶值。
三是體育明星們自己應該充分考慮:沒有名牌大學文憑的運動員固然不會被認為很有文化,但獲得名牌大學學士、碩士甚至博士文憑的運動員會被人們抬高多少期望值,也是一個嚴峻的現實。曾有一位奧運會冠軍對勸其攻讀碩士的老師說:我不敢讀研究生,因為我害怕自己水平不夠。一旦讀了研究生,人們會以更高的標準來審視我,我的壓力會更大。筆者以為這是一種明智的態度。
關於運動員上大學,當前還有三個關鍵問題需要正視。
一是運動員“亦讀亦訓”的管理模式能否推行?南京體育學院曾經是這個模式的典範,但一所體育學院難以滿足運動員的學習需求和今後轉換生涯的專業需求。各個項目國家隊和省市隊伍能否舍得讓運動員“失去一半訓練時間”和“一半時間不被教練員控製”,也會是對傳統的運動隊管理模式的一個嚴峻挑戰。如果學習西方多數國家不常設國家隊和運動員在自己家裏住宿的管理方式,就有希望為運動員文化學習和上大學提供足夠的空間,但這種模式是我們的運動員管理機構願意接受的嗎?
二是運動員在學校一條龍的培訓體係能否推廣?清華大學的附小、附中(含馬約翰班)、大學一條龍選拔和培養體係有成功的先例,也有失敗的遺憾。不解決目前體育部門壟斷國家隊組建和集訓、參賽等資源的現狀,就無法讓大學裏的運動員獲得充分的體育領域的發展空間,培養模式的推廣就難以有生命力。如果讓大學作為單列機構參加全國運動會乃至世界比賽,或許就能為這種培養模式提供一個重要的出口和上升空間。
三是高校對體育明星的實質性培養能否推進?一般的運動員很難有鄧亞萍那樣的幸運,但高校既然接納了運動員,就有必要為他們的學習提供彈性空間和靈活幫助。傳統的封閉訓練體係下成名的運動員接受文化學習的機會有限,因此直接上大學難以適應,往往需要特殊的關照和提攜。為運動員補課和提供專門的導師等,都是可取的做法。而運動員自身也必須明白自己退役後如果不去做教練員等職業,勢必需要學習一些真本領,隻拿一個文憑是不管用的。北京體育大學專門為優秀運動員設置培養方案的做法就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筆者在北京體育大學工作時還曾於2000年初住在國家體操隊宿舍,晚上為白天訓練完的國家體操男隊部分運動員講授體育社會學課程,而北京體育大學的國家賽艇班更是享受過老師到他們在北京以外的訓練地點授課的優待。
看到有新聞說,劉國正並不擔心自己在上海交通大學的退學,因為他已經在北京體育大學上研究生;而上海交通大學體育係的孫麒麟教授則表示:“寬進嚴出”是上海交通大學對於運動員學生的原則,還為五位運動員保留了繼續就學的機會。
不管劉國正最後是在上海交通大學拿學士文憑,還是在北京體育大學拿碩士學位,筆者關注的是:大學能否讓劉國正們真正地學到一些東西,不需要脫胎換骨,隻需要有所超拔。
如果大學不能給運動員的綜合素質和專業知識提供任何改進,那麽大學對運動員來說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就令人懷疑了。如果運動員拿了大學文憑而沒有任何知識和能力上的提升,那麽我們的整個社會就要反思高校管理體製和運動員管理體係了。(作者為人文社會學博士、北體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