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孤身作案，何以連殺6人？貴州縣長被殺迷霧

震驚全國的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興仁縣縣長文建剛一家六口被害案已於日前告破。然而，圍繞案件及文建剛其人，社會上仍傳言紛紜，莫衷一是。“新華視點”記者為此采訪了當地警方和有關部門負責人，試圖撥開籠罩在這一驚天血案上的重重迷霧。 （一） 11月27日晚，文建剛和他的妻子、姐姐、年近七旬的嶽母、年僅5歲的兒子和保姆一家6口在興義市自己的住宅中遇害，隻有他的大兒子因為在市八中住校，才幸免於難。 12月1日，犯罪嫌疑人曹輝被抓獲歸案，供認是自己一人作案，殺人為了圖財。 然而，當警方公布破案結果後，一些媒體和社會輿論卻表示質疑：歹徒孤身一人作案，何以能連殺6人？何況文建剛身高1．8米以上，正值壯年，歹徒怎能輕易得手？此案中被害人之多，凶手作案手段之殘忍，大有“滅門”之嫌，因此凶手受人指使報複殺人之說不脛而走。 12月3日，警方押送犯罪嫌疑人曹輝去接受審訊 對此疑問，警方負責人對記者說，1人連殺6人，按常理說的確不太容易，但就本案具體情況而言，卻是符合情理的。據犯罪嫌疑人交代，他通過姐姐與被害人文建剛之妻相識。知道文建剛經過商，如今又是縣長，家裏肯定很有錢。於是心生歹念，打算謀財害命。 據犯罪嫌疑人供述，11月27日是星期一，他推測在外縣工作的文建剛不在家，文家裏全是女性，便於作案，於是便暗藏凶器在當晚來到文家，準備實施搶劫。來到文家後，曹輝便和文妻拉家常，沒想到文建剛正好在州裏開會，晚上回家來了。早有睡意的文妻便讓丈夫陪客人，自己和家裏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見是妻子的熟人，文建剛出於禮貌，隻好陪著曹輝東拉西扯。快12點時，早有預謀的曹輝悄悄拿出榔頭，朝著毫無戒備的文建剛頭上砸去。隨後，曹輝又將文建剛的妻子、姐姐、保姆及嶽母殺死，最後殺紅眼了連5歲的孩子都不放過。連續殺死6口人後，曹輝便在四處翻箱倒櫃，尋找錢物後逃離現場。據一位進入現場的民警透露，文家十分淩亂，劫財痕跡明顯。對於“文家中有80萬現金，歹徒拿都沒拿”等說法，警方負責人斷然否認，稱其純屬捕風捉影，妄加猜測。至於為何沒公布繳獲的贓款贓物，警方稱“原因是案件還在審理中，暫時不便透露”。 （二） 被害者文建剛經曆了從教、經商、從政的人生曆程。對此，社會上頗為關注。 據了解，上世紀80年代中期，文建剛從貴州師範大學畢業後當上興義一中教師， 1992年11月，轉行調到州監察局任主任科員；1993年停薪留職，做起了建材生意；後來又回到了監察局；1998年2月，調到興義汽車運輸經貿公司，先後任副總經理、總經理、黨委書記。1999年3月至9月，他參加了上海交大舉辦的貴州省第五期現代企業高級研修班培訓，2002年5月，調任興仁縣代理縣長，2003年2月，經縣人大選舉當上了縣長。 黔西南州委組織部有關負責人介紹說：“文建剛是個優秀的幹部。”“組織上至今還沒有接到過有關他行賄、受賄的舉報。” （三） 興仁縣盛產煤炭，煤炭一直是縣財政重要支柱。去年興仁的小煤礦接連發生事故。由於被指抓安全生產工作不力，去年9月，文建剛被停職檢查，後複職。有關部門介紹說，麵臨極大壓力的文建剛複職後，立即采取強硬措施，關了許多違規小煤礦。據文建剛的一些朋友說，當時確有礦主揚言要殺他。遭此滅頂之災，到底是圖財害命還是報複殺人？人們的疑問也有一定的依據。 當地警方負責人向記者介紹說，文建剛一家被害案受到中央及貴州各級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為確保準確快速破案，公安部還派來7名在國內經驗豐富的一流專家，省公安廳則派來了各類專家20多名。專家在勘驗中，對每一滴血跡、每一絲頭發都不輕易放過。 專案組綜合分析認為，此案比較複雜，一方麵遇害者之多，殺人手段之殘忍，符合報複仇殺的作案特征；一方麵從現場情況看，房內十分淩亂，有翻箱倒櫃跡象，又符合謀財害命的犯罪特征。為此，警方並沒有給案件輕易定性，而是充分考慮各種作案動機，結合案發地和文建剛工作地，各有側重地進行全方位、拉網式的排查。在發案地興義市，警方主要側重於入室搶劫方向調查，並把今年以來全市發生的29起入室搶劫案件並案調查，以尋找相似點和突破口；文建剛工作所在地興仁縣，則作為第二戰場，側重於報複殺人尋找線索。在工作中，警方充分發動和利用群眾，拓展偵查視線。 短短兩三天內，公安機關走訪群眾近萬人，對興義全市500多台出租車的走訪做到了一台不漏，司機人人見麵；對全市400多家賓館、旅社，全部走訪到位。經過警方5天4夜的縝密偵查，調查走訪、群眾舉報、痕跡鑒定、現場勘驗等，破案線索逐漸指向犯罪嫌疑人曹輝，成功破案。 一位從事多年刑事偵察的幹警說，從這起案件留下的痕跡證據看，應該不是專業殺手所為，如果是策劃周密的報複殺人，一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線索。 （四） 專案組負責人認為，此案雖然在短時間內得以成功告破，卻暴露出有關部門在對“兩勞”釋放人員、重點流動人口管理方麵存在薄弱環節和盲區，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麵臨新的挑戰。 犯罪嫌疑人曹輝，漢族，無業，家住貴州省興仁縣城關鎮，1983年因流氓罪被判無期徒刑，服刑期間獲減刑，於2000年刑滿釋放，近年來到興義市其親戚經營的一家夜總會上班。據警方介紹，曹輝獲釋回鄉後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基本上處於失控狀態。因為特殊的經曆，曹輝心理素質超出常人，反偵察意識極強。在殺死6人後，沒有表現異常。在排查走訪階段時，他表現得很“配合”。落網後，很快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表情卻麻木而冷酷。 當地政法界人士指出，當前由於勞改勞教部門與服刑人員原籍所在地有關部門、社會跟蹤管理脫節，刑滿釋放人員返鄉後難以及時納入管理幫教視線。一些重刑釋放人員，長期在獄中服刑，心理失衡，很難重新融入社會。這種人一旦脫離幫教，難免重新走上犯罪道路，而重新犯罪時往往膽大妄為，不計後果，凶殘成性，有報複社會的心理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