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吸毒賣淫女淪落軌跡:因“為愛獻身”蛻變

吸毒女阿麗的故事在2003年4月13日本報刊出後曾引起關注 賈玉川 攝 她曾經是優秀的學生，成績優良多才多藝；她家境寬裕卻因“為愛情獻身”蛻變 今年4月，廣東梅縣警方抓獲了一個長期盜竊摩托車的案犯，警方深入調查發現，案犯李某將盜竊的摩托車賣給了吳×虹、陳×雄“夫婦”，每輛換取1－1.5克海洛因。 警方迅速將吳“夫婦”抓獲。讓辦案民警驚訝的是，年僅25歲的吳×虹已經有11年的吸毒史！她曾經是學習成績優秀、多才多藝的學生，初一時受人引誘開始吸毒，以致“為了愛情獻身”走上賣淫籌集毒資之路。 在梅縣看守所，吳×虹接受本報記者采訪，痛心回憶了自己從一個好學生蛻變為吸毒、賣淫女的軌跡——— 放學途中被攔住 靚麗“三人行”交上損友 1994年，學習成績優秀的吳×虹考上梅州梅江區一所重點初中。吳×虹天生麗質性格開朗，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很快成為學校文藝隊的骨幹，在學校小有名氣。學校文藝隊的徐鳳、溫蘋是她的“鐵哥們”，三人如姐妹一樣形影不離。 靚麗的“三人行”在校園內外引人矚目。一天放學回家途中，她們被三個男青年攔住，為首叫林楓的男子對吳×虹說他自己是她們已畢業4年的校友，很想和她們交朋友。“林楓他們穿著特酷，叼著煙吐著煙圈……我覺得他們很帥，竟然答應了跟他們交朋友。現在我回想起來，肯定是自己的虛榮心作怪，覺得和這些打扮很酷的人交往，在同學麵前很有麵子”。 從這以後，一放學，林楓和另外兩個小青年就拉著吳×虹等三人到歌廳唱歌、蹦迪。不久，吳×虹開始逃課與林楓四處遊玩。“當時，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感覺林楓就是自己的終身依靠”。 逃課被家長打罵 負氣出逃從此落入毒窩 1995年6月，吳×虹常常逃課，在外麵“鬼混”的消息被父親知道，吳爸爸暴跳如雷。當晚對吳×虹一陣暴打。 長這麽大，還沒有被爸媽打過的吳×虹哭著跑出家門。她來到了林楓租住處跟林楓訴苦。“當時房裏煙霧繚繞，他們正在吸煙，我不知道他們在吸食毒品！想到自己敬仰的爸爸竟動手打我，當時心裏很‘堵’，就想與家人對著幹，拿著林楓遞給我的煙就開始猛吸”。 就這樣，不會抽煙的吳×虹開始與毒品“結緣”。“沒抽幾口，我就咳嗽起來，後來還嘔吐了。我當時不知道自己在吸毒。林楓說沒事，又給了我一支‘煙’，我發覺一抽這煙，痛苦和委屈很快消失了，覺得這‘煙’真好”。 那晚，年僅14歲的吳×虹開始與林楓同居了。 “我經常逃課，與林楓逛街、吸食毒品、睡覺。我天真地認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愛情”。 醉生夢死被逮著 老媽氣暈老爸自殺獲救 1995年9月，吳×虹上了初二。這年10月，遲遲不到學校上課的吳×虹正與林楓在出租屋醉生夢死時，被跟蹤而至的吳爸媽逮個正著。不堪入目的現場讓吳媽媽氣結，當場暈倒不省人事。 吳×虹被帶回家中。吳爸媽買來藥物幫女兒戒毒。爸媽哭泣地對她說：“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希望你不要走上吸毒的道路。”但此時的吳×虹已經習慣了在林楓身邊生活。一個人被關在家裏，讓她覺得很難受，父母聲淚俱下地勸說，她根本聽不進一個字。 一個星期過後，趁爸媽上班，吳×虹掙脫了拴在床頭的鐵鏈，撬開大門，來到林楓身邊，繼續吸毒、睡覺。 傍晚時分，吳爸爸回家看到床頭散落的鐵鏈，一下子失望到極點，他覺得沒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1個小時後，吳爸爸來到梅州市梅西水庫，一邊回憶女兒成長的點滴往事，一邊含著眼淚將女兒沒有吃完的100多粒安眠藥全部吞吃掉，坐在水庫邊等待死神的召喚。 昏迷不醒的吳爸爸被人發現報警，吳爸爸從鬼門關上被拉了回來。 15歲女孩“為愛獻身” 賣淫籌毒資男友“獎”白粉 爸爸的絕望並沒有喚醒吳×虹。15歲的她，小小腦袋裏充滿著對毒品的狂想和對所謂愛情的狂熱追求，父母的哭泣、絕望甚至生死似乎都已不重要。吳×虹從家裏逃出來的同時也徹徹底底告別了學校，她和林楓不斷更換出租屋，為的就是不讓家裏人找到她。 廣東梅州吸毒的人不多。毒販子林楓的“生意”並不好。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吸毒、租房子、吃飯開銷很大。很快，林楓就在吳×虹麵前叫苦。一天，林楓對吳×虹說：“你出去坐台接客，每晚都可以賺大錢，我們的生活馬上就好轉。才15歲的吳×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覺得這是在為自己與林楓的美好未來作出的應有犧牲。直到10年後在梅縣看守所接受記者采訪，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林楓要利用自己的身體賺錢！ 那時，每到夜晚，吳×虹就在出租屋、大街上等待林楓的電話，因為每晚林楓都會在酒吧、酒店裏為她挑選客人，“為這個家賺錢”！有時，吳×虹幹脆來到酒吧，主動勾引各色男人。每晚，接的客多，林楓就會給吳×虹多發一點白粉。 欲改過自新毒魔似幽靈 毒友一句話毒癮再次發作 1997年10月，林楓販毒時被抓，被判刑6年，吳×虹隨之被公安機關處理。 已經兩年沒有女兒消息的吳爸媽得知女兒的下落，立即到派出所將女兒接回家。看著剛過40歲的爸爸滿頭白發，吳×虹痛哭了。 吳家拿出2萬元積蓄，在樓下專門為吳×虹開了間雜貨店，期望她自食自力重新做人。為了調動女兒的情緒，吳爸媽甚至動用各種關係關照小店生意，讓小店生意紅火起來。吳×虹白天操持小店，晚上想辦法戒毒，生活一下子充滿了陽光。 半個月後的一天，一個年輕人到她的小店買煙。吳×虹認出這人叫李華，曾和她一起吸過毒品。看見店裏就吳×虹一個人，李華表露了自己的“心跡”：兩年前偷偷喜歡上了吳×虹，但迫於林楓的存在，不敢亂來。“還想不想吸啊，想吸跟我走”！ 聽這麽一說，潛藏在吳×虹體內的毒癮瞬間被激活了。趁媽媽中午回家去拿飯，吳×虹再次出逃，來到李華家與李華同居。 李家裏比較富裕，正在為兒子吸毒犯愁的李爸媽，看到吳×虹長得清純可人十分高興，他們把吳×虹當作準兒媳婦，希望吳×虹幫助勸說李華早點戒除毒癮，管住不成材的兒子。 可是，無情的現實很快擊碎了李家的夢想。一天，李華的媽媽看到兒子房間煙霧繚繞，她衝進去一看目瞪口呆：兒子和吳×虹交織在床上正在競相吸食海洛因！兒子吸毒已經將家產敗光，哪裏還能容納兒媳吸毒！李華的爸媽忍痛將兒子“兒媳”趕出了家門。 無依無靠的李華重操舊業幹起販毒的勾當，早已麻木的吳×虹又開始賣淫“養家”。 1999年9月，李華因為販毒，被判刑4年。吳×虹因為屢教不改，被送到佛山市三水勞教所。這次，在勞教所的例行體檢中，吳×虹被檢查出感染上了梅毒。這年，吳×虹剛滿18歲。 老爸老媽充當防火牆 開客運專線幫女兒隔毒癮 吳×虹的爸媽再次得知女兒的下落，他們趕到千裏之外的勞教所，他們才知道女兒已經染上梅毒。吳爸媽忍住錐心的痛苦每個月都來看她，不斷地給女兒打氣、鼓勁，希望她早日康複。 一年的勞教生活，讓中毒太深的吳×虹再次斷了毒癮。 女兒回到家後，為了斷絕女兒與毒友的來往，吳爸媽決定自己充當”防火牆。他們四處籌資買了一台中巴，經營從梅州到梅縣鬆口鎮的客運專線，吳媽媽帶著女兒在中巴車上賣票。 “我那時在車上整天昏昏入睡，幾乎沒有賣一張票，都是媽媽在張羅。他們花了好多錢跑客運，主要是想給我解悶，不要讓我與壞人接觸。” 吳爸媽用心良苦，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吳×虹還是與毒友開始聯係了。 又是“一句話” 毒友跟蹤纏她再吸毒賣淫 毒友程剛得知吳×虹在中巴車上賣票，他就騎著摩托車，在梅縣月美車站守候吳×虹。很快，他看到了吳×虹，趁吳×虹媽媽上廁所，程剛馬上走過來與吳×虹套近乎，“想不想玩一下？”剛開始，看見吳×虹的母親，程剛還很害怕，漸漸地就放肆起來。每次吳×虹一到月美車站，程剛總在那裏等候著她，反複問她，“要不要吸啊？” 僅僅堅持了一個星期的吳×虹再次選擇了毒品。一天，趁媽媽上廁所，吳×虹坐上了程剛的摩托車飛奔離去。吳×虹回憶說，當時媽媽剛從廁所出來，看到她已經坐上摩托車要走，馬上哭喊著一路追過來。“當時，我對媽媽的悲痛已經沒有反應，隻想早點離開他們，跟著毒友才會快活。” 吳×虹的生活再次回到了吸毒、賣淫的老路，並逐漸發展到肌肉注射海洛因，所需的毒資更多，賣淫也更加變本加厲，梅毒一再複發。 遇上一個“不相識”的男人 “一麵之緣”約會毒癮重來 吳×虹終於感到了生活的乏味和對自己今後命運的擔憂。 2002年11月一個雨夜，貧病交加的吳×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回家，對女兒戒毒失去信心的父母仍不失溫情地叮嚀女兒，不要吸那麽凶要照顧好自己，想家了就回來。父母蒼老的聲音也曾在刹那間觸動吳×虹的良知，但燈紅酒綠的迷醉很快就把這些淹沒了。 2001年2月，程剛因販毒入獄，賣淫的吳×虹也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30天。 吳×虹出來後，吳爸媽把家搬到梅州華僑城澱子橋附近一個治安環境好的小區，切斷了家中的電話，收繳了吳×虹的手機。 吳爸媽思前想後，覺得讓女兒呆在家裏也不是個辦法，更容易出事，他們就托人在深圳龍崗一家酒店為吳×虹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脫離了吸毒環境的誘惑，洗心革麵的吳×虹在新的工作崗位上表現出色，一年後被酒店提升為部長，毒癮似乎也消失了。生活向吳×虹一家露出了陽光。 2002年3月，吳爸媽籌劃為21歲的女兒找個好婆家。這年秋天，吳×虹接到媽媽的電話，要她馬上回梅縣老家，與一位在台灣做月餅生意的31歲商人相親。吳×虹婀娜多姿，這位姓張的台商又很富裕，彼此見麵後都比較滿意。雁南飛、雁鳴湖等風景名勝區都曾留下了他們卿卿我我的足跡，婚期也很快確定了。 然而正當他們準備辦理簽證，赴台灣結婚時，因為“非典”簽證拖延了。已經辭去酒店工作的吳×虹隻好整日呆在家中閑得難受，她就拿著未婚夫送給她的大把鈔票，終日逛街購物解悶。 2003年5月，正在梅縣城區逛街的吳×虹被人叫住了，回頭一看並不認識此人。男子自我介紹叫曾銘，吳×虹第一次被帶到派出所詢問時，因為自己與林楓販毒案有瓜葛，也一同被帶到派出所，他們在派出所有“一麵之緣”。當時漂亮的吳×虹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出來後，我就四處找你，沒想到竟然在街上碰到你了。” 就是這沒有任何印象的“一麵之緣”，吳×虹竟然馬上與曾銘頻頻在酒吧、歌舞廳約會，這些地方熟悉的氣息漸漸攪動了潛伏在他們體內的毒魔，卷土重來的毒癮沒多久就耗盡了吳×虹手中的錢財。吳×虹又一次走上吸毒、賣淫的老路。 這一年，吳×虹三進看守所，僥幸的是，每次嫖客都沒有指證吳×虹，吳×虹一次次逃脫了更嚴厲的法律懲處。 博同情施騙技 騙錢途中意外落入法網 去年春節，欲哭無淚的吳爸媽把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吳×虹接回家，以性命相逼把女兒送進了戒毒所。經過半年的強製戒毒，吳×虹基本解除了毒癮。未敢有半分鬆懈的吳爸媽對女兒好語相求，盡最大努力為女兒營造良好的生活環境，不再奢望她自食其力，隻要她好好在家呆著，不再吸毒就謝天謝地了。 8月，吳×虹的一個女友邀請吳×虹到豐順縣遊玩。在豐順縣一次偶然的聚會，吳×虹就與一名叫古新的吸毒男子攪和在一起。古新年屆三十，家裏正為他找對象的事發愁，美貌的吳×虹的到來古家喜出望外。古父母取出多年積蓄準備給兒子辦喜事。但古新和吳×虹竟在3個月內將2萬多元血汗錢全部化作了縷縷毒煙。 古家再也榨不出油水了，吳×虹又操起賣淫來籌集毒資。吳×虹很快博得了豐順一個老板的歡喜，老板在一星期之內向她“貢獻”了1萬多元。去年11月底，不知足的吳×虹騙取這個老板，說自己身體不好，沒錢治病。這個老板就把銀行卡給她，讓她取錢用。 兩人拿著銀行卡到戶外櫃員機前，準備掏空這位老板的積蓄，沒想到錢總是取不出。兩人在取款機前急得團團轉，這被埋伏在附近、準備抓獲另一案犯的民警發現，兩人被帶到派出所，真相很快查明，這對野鴛鴦意外落網。 又一次受公安機關處理後，已臨近到了今年春節，吳×虹自覺無臉回家也不願回家。正好在五華縣做洗頭妹的毒友打來電話，邀她過去玩。吳×虹就從豐順直接坐車來到五華縣，在女毒友家度過了2006年的春節。 與女毒友同居的陳×雄也是個毒販子，對吳×虹一見鍾情。第二天，陳×雄就背著女友與吳×虹同居。陳×雄的女友發覺後追殺吳×虹。兩人立即跑到梅州市區，繼續販毒、賣淫。每次陳×雄賣毒後，吳×虹就幫忙去收取毒資。3月份，吳×虹在梅州市區收取毒資時，被吸毒女的媽媽發現，馬上報警，將吳×虹抓獲並送往戒毒所。戒毒所在對戒毒人員體檢時，查出吳×虹已是梅毒三期患者，建議家人接回吳×虹，進行所外就醫。 離開戒毒所後，吳×虹並沒有專心治病，她與陳×雄合謀，以1輛摩托車換1－1.5克海洛因的價格，自創贓車換取毒品的賺錢計劃，吳×虹為這肮髒的交易充當聯絡員。短短的一個多月，吳×虹協助陳×雄用海洛因換了十多輛摩托車，梅縣城區居民一度十分恐慌，一些居民不敢將自己的摩托車騎出來。5月上旬，公安機關在掌握了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將吳×虹和陳×雄一舉抓獲。 看守所裏的對話——— 最難忘不吸毒時父母臉上洋溢幸福 記者：你被關幾個月了？ 吳：4個多月了。 記者：爸媽有沒有來看過你？ 吳：我沒有見過他們，但他們給我送過東西。 記者：有沒有想過寫信，或者通過其他方式與父母取得聯係？ 吳：我給他們寫過5封信，希望他們能原諒我。 記者：以前這麽說過嗎？ 吳：說過。 記者：你再次這麽說，要請爸媽原諒，你覺得他們還會相信你嗎？ 吳：（長時間沉默）我也不知道。 記者：為什麽在看守所會給爸媽寫信？ 吳：我已經26歲了，我感覺自己浪費了太多的青春年華，不能再浪費了。 記者：為什麽說是浪費呢？ 吳：從初一開始我就在吸毒，每天的生活都與毒品有關，生命太不值了。 記者：給父母寫信寫了多長？ 吳：兩頁紙。 記者：爸媽有沒有給你回信？ 吳：（低下頭）沒有。 記者：都寫了什麽內容？ 吳：我回想起以前很多事情，那時爸媽多麽愛我，但我太不珍惜了。 記者：很盼望他們有個回應？ 吳：對，他們哪怕罵我也好，我希望聽到他們的聲音、看到他們的字跡！ 記者：你對你爸媽是什麽印象？ 吳：他們一直很愛我。得知我吸毒，爸爸曾跪在我麵前痛哭。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對不起他們。 記者：你爸媽很愛你，現在回想起來，哪件事情讓你印象最深？ 吳：太多了…… 記者：是不是兒時回憶多一些？ 吳：不是。我有一年一個多月不吸毒，那時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那種場景我終生難忘！ 記者：你的家庭條件那麽好，你也曾很優秀，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辦案民警都很惋惜。你覺得自己怎麽會走到今天這條路？ 吳：（長時間沉默）還是我自己的抵製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