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實錄：男友為錢把我賣給了億萬富翁

　　楊如敏堅信，戀人陸堅終有一天能成為中國最受歡迎的歌手。為此，她四處奔波找工作，承擔起兩個人生存的重擔。沒想到陸堅背地裏卻與楊如敏的老板金大成進行了一場肮髒的交易。 　　陸堅做這場交易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他不惜出賣愛情；金大成做這場交易卻是為了幫助楊如敏從虛偽的愛情中醒過來、解脫出來。楊如敏這才明白，原來唯利是圖的商人也有可貴的真情…… 　　為愛情四處求職 　　2005年7月，23歲的楊如敏大學畢業後，頂著烈日奔波在北京的人才市場和各用人單位之間。一個月下來，人都快累垮了，仍沒能找到一份工作。 　　8月2日下午，楊如敏來到北京亞運村附近的一家建材公司，這家公司隻招聘兩名文員，前來應聘的卻有30來人。快下班的時候，楊如敏才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豪華的總經理辦公室有100來平方米，闊大的大班台後，是一張冷冰冰的中年男人的臉。 　　“你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卻要求每個月至少1000元的工資。這份工資在山西，是一個壯勞力在煤礦暗無天日的礦井裏冒著生命危險挖一個月的煤才能拿到的。你究竟有什麽本事，要這麽高的工資？”後來楊如敏知道，這個冰冷無情的老板叫金大成，山西人，靠承包小煤礦起家，如今資產已過億。兩年前他突然把日進鬥金的煤礦交給弟弟打理，一個人來北京辦起了這家建材公司。 　　一個月的應聘經曆，楊如敏見過各種各樣的麵孔，從中得到的人生感受比她以往人生中的總和還要多，但金大成的話還是無禮到讓她想轉身就走。她忍氣答道：“我不知道在山西煤礦一個壯勞力的收入，如果他們每個月隻能拿到這麽一點兒錢，卻要用性命來換，隻能說明他們的老板黑心到沒有人性。而在北京，您這樣一家公司裏一個清潔工每個月也應該有400元到500元的工資吧？否則她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維持。跟清潔工比，我懂電腦，每分鍾可以打156個漢字；英語過六級，如果您的公司有對外貿易，需要一位口語翻譯，我想我能勝任。還有，我有極強的可塑性，隻要稍加培訓，就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文員。所以我想，我要求每個月至少1000元的工資並不過分。” 　　金大成被楊如敏的話噎得愣住了。他看了她好久，才揮揮手讓她出去。 　　走出那家公司的大門，楊如敏一直挺得直直的後背突然“塌”了下來，淚珠從她的眼眶裏迸濺而出。工作這麽難找，她和陸堅連明天的吃飯錢都沒有了。想起戀人陸堅，她的心裏一陣溫柔。陸堅跟她是同一學校的校友，她讀中文係，陸堅讀化學係。四年下來，陸堅的專業課學得一塌糊塗，卻不可自拔地迷戀上了唱歌。他發誓大學畢業後不去工作，去做一名歌手，唱人世間最美的歌，唱來自他靈魂深處的旋律。 　　楊如敏喜歡聽陸堅的歌聲，滄桑而動人，她堅信終有一天他能成為中國最受歡迎的歌手。因此她堅決同意陸堅不去工作，一心一意搞他神聖的音樂。“柴米油鹽，兩個人生存的重擔，就由我來承擔吧。”小女子楊如敏的決心如此豪邁。 　　可是她的決心在現實麵前碰壁了，碰得頭破血流。她沒能找到工作，沒能掙到一分錢。 　　她的青春賣不賣 　　那個周末，饑餓的楊如敏隨著陸堅來到人流川流不息的天橋下，他們坐下來。陸堅長發紛披，眼神憂鬱，彈奏起手中的吉他，憂鬱蒼涼的歌聲也隨之響起來了：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麽憂鬱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陸堅的歌聲首先打動了楊如敏，她不由自主地低聲隨唱道：你看那滿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嗎/你聽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愛的歌謠啊/城市間多少煩惱從此不必再牽掛…… 　　兩個人唱著唱著，天橋來來往往的人群這時好像退得遠遠的不見了，小販嘈雜的叫賣聲和粗魯的互罵聲也好像退得遠遠的不見了，他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裏，仿佛又回到優美的大學校園，坐在茵茵綠草地上，唱浪漫的歌，唱優美的歌，給自己的愛人聽。 　　金大成這天駕車出去辦事，恰好從天橋下路過，見兩個白衣白褲的男女青年坐在橋下唱歌，那個俊俏的女子正是昨天到他公司應聘的楊如敏。在眾多應聘者中，楊如敏的倔強如她的美麗一般，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他把車子停下，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這時，陸堅和楊如敏身邊已經聚起了幾個聽眾，不時有人彎下腰去往他們麵前的紙盒子裏扔進一兩枚硬幣。金大成走過去用腳踢了踢那紙盒子，陸堅和楊如敏被他的舉動驚醒，同時從夢境裏跌回到天橋嘈雜而肮髒的現實中。 　　“喂，你這個家夥，前幾天還對我說懂電腦、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自信得不得了，今天就跑到天橋來賣唱。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啊！”金大成對著楊如敏粗魯地嚷嚷，看也不看陸堅一眼。 　　楊如敏白皙的臉霎時紅了。金大成又說：“明天去我的公司上班吧，如果遲到馬上開除。”然後轉身上了奔馳車揚長而去。 　　一直苦苦地找工作卻找不到，絕望透頂時工作突然自己飛來了。楊如敏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陸堅頭也不抬，鄙夷地說：“一看就是暴發戶，大字不識幾個，做人卻極囂張。敏敏你不要去！” 　　陸堅沒有在人才市場苦苦奔波的經曆，他不知道找一份工作的艱難。楊如敏第一次決定不聽他的話，去金大成那裏上班。早晨8點，她準時到了金大成的公司，推開金大成辦公室的門，他已經在工作了。 　　金大成從大班台上抬起頭：“你來啦？做我的秘書吧！可能會比較累。我每天工作的時間大約是10到12個小時。如果承受不了隨時可以辭職。” 　　那天金大成接了幾十個電話，接待了五撥客戶，草擬了兩個合同。中午在北京飯店花1萬多元錢請人吃了一餐飯，晚上沒有客人，他就在路邊小攤上買兩個大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楊如敏見他那副吃相，“撲哧”一聲笑了。他愣了愣，說：“你笑什麽？賣饅頭的那個老頭是山西人，他蒸出的饅頭口味地道，不比北京飯店的幹撈翅味道差。” 　　金大成告訴楊如敏，山西的煤老板大多沒什麽文化，靠吃苦、比別人多百倍的努力和付出才積累出今天的財富。“10歲我就在礦井上挖煤，我的四個腳趾在礦井塌方時被砸掉，撿回了一條命啊！” 　　金大成說得很動情。楊如敏覺得眼前這個人親切了很多，也真實了很多。但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完全推翻了她對金大成的印象。那天上午，他開車帶她去了北京一個在售樓盤，指著其中一個戶型，對售樓小姐說：“從11樓到20樓，這10套房子我全要了！”售樓小姐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對不起，先生！第15層那一套昨天剛剛簽的合同，已經以142萬的價格賣出去了。”“我以150萬的價格再買回來。總之，我要的是10套房子，少一套這10套房子我全部放棄。”金大成斬釘截鐵地說。 　　那天，金大成順利地買下了那10套房子。返回的路上，他自豪地對楊如敏說，這也是山西煤老板的通病，喜歡在北京買房子，而且一買就是很多套。他看了看楊如敏，漫不經心地說：“你喜歡那房子嗎？如果喜歡，就送你一套吧。” 　　楊如敏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聽錯了，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停掉了。 　　“當然，是有代價的。”金大成接著說：“我這個人做事喜歡直來直去，不願轉彎子。我的老婆孩子都在山西沒過來，我希望你能陪我一兩年。” 　　楊如敏的臉色頓時變了：“對不起！老板，我要下車。”見金大成不應，她高聲叫道：“把車停下，我要下車！” 　　對楊如敏的反應，金大成先是意外，後是惱火，但他不愧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就坦然了：“對不起！算我沒說。以後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安心工作吧，這一個月的工作結果證明，你是一個不錯的員工。” 　　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受辱，楊如敏那天是一路流著眼淚回到家裏的。陸堅已先於她回到家裏，今天他又跑去一家音像公司，希望人家把他作為一個新人包裝推出，幫他出專輯，可是對方冷冷地拒絕了。那位音樂總監的話說得很難聽：“每天都有流浪歌手走進來要跟我們簽約，讓我們包裝他。包裝一個歌手、捧紅一個歌手是那麽簡單的事嗎？那是需要燒錢的！需要燒掉大筆大筆的錢。你憑什麽讓我們相信你一定能紅？” 　　本來，楊如敏希望能倒在陸堅的懷裏向他訴苦、流淚，訴說心中的委屈。但是陸堅此時已喝得爛醉：“活了20多歲，我一直以為音樂最重要，現在我才明白，其實金錢最重要。敏敏你告訴我，我去哪裏弄到那麽一大筆錢，才能讓自己站到舞台上，讓成千上萬的人聽到我的歌聲？我去偷、去搶，還是去賣器官？” 　　那個一向陽光、浪漫、帶著迷人笑容的歌手陸堅不見了。此時的陸堅痛苦、困頓、潦倒、絕望，楊如敏第一次覺得他很陌生。 　　歌手與富翁的一場交鋒 　　2005年10月26日，楊如敏按金大成的交代，把一份文件送到他的辦公室。金大成接過文件，叫住轉身要離開的楊如敏，皺眉道：“為什麽每天穿來穿去的就這麽兩件衣服？我給你的工資很少嗎？居然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置不起？” 　　楊如敏的臉紅了。金大成每月給她2600元的工資，交完每月900元的房租，再除去她和陸堅的夥食費、交通費、電話費，所剩無幾。金大成命令道：“去買幾套像樣的衣服！這是工作的需要。”他隨後打電話給公司財務室：“請給楊如敏預支5000元。記住，這筆錢是借給她的，年底從公司發給她的獎金裏扣出來。” 　　金大成的做法讓楊如敏無可推托。那天下班後，她跑去大商場買了幾套衣服。抱著一大堆衣服站在路邊揚手叫出租車的時候，金大成剛好駕車從這裏經過，於是停車叫她上來，送她回家。 　　車子駛到出租屋前，楊如敏打開車門，抱著衣服下車。她一抬頭，看到陸堅站在她麵前。 　　陸堅臉色陰沉地望著她：“買了這麽多名貴的服裝？” 　　楊如敏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啊，要上班，總不能穿得太差……”陸堅不待她說完，就怪笑道：“也難怪，人家金大成好歹是個億萬富翁，你這個秘書穿得太寒酸，會把他的臉丟盡。明天告訴他，金大成的秘書不應該擠公交車上班，讓他給你配一部轎車；金大成的秘書也不該住在如此破爛的出租屋裏，最起碼應該買一間不太小的公寓給你。可是如此一來，你有了豪宅和轎車，你的男友豈不是也寒酸到配不上你了？那麽把男友也換掉吧，索性讓金大成這個億萬富翁做你的男友……” 　　楊如敏氣極了，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我辛苦打工養家，別人不體諒我也罷了，連你都要羞辱我。陸堅，你還是不是人？”刹那間，所有的辛酸都湧上心頭，淚水嘩嘩地流了出來。 　　金大成從車裏走出來，打量著陸堅，皺眉道：“你就是她的歌手男友嗎？聽說你的歌唱得很好。” 　　陸堅輕蔑地看著他，一言不發。這個暴發戶，不配跟他陸堅對話。但金大成不管這些，繼續說：“可是女人僅僅聽著歌聲是沒法兒活的。如果你愛她，就要設法讓她活得好一些，而不應該把養家糊口的擔子全部壓到她的肩上。這個道理，在我們老家山西，隨便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礦工都懂得，他們寧願自己冒著生命危險下井采煤，也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他伸出手去，安慰地拍拍陸堅：“小夥子長得挺帥，如果真能把歌唱好，沒準兒很快就會紅起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盡管說話。” 　　陸堅的腦子裏“轟”的一聲：需要什麽？我現在最需要的是錢！錢能幫我、讓我走紅。而這個粗魯的山西煤老板，口袋裏有的是錢！ 　　肮髒交易背後有真情 　　2005年11月8日，楊如敏下班回到家中，發現陸堅連同他的吉他以及他所有的衣物都不見了。隻在桌上給她留了一張字條： 　　敏敏，請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找到了一大筆錢，一大筆能讓音像公司包裝我、為我出專輯的錢。也許很快我就會紅起來。我從不懷疑自己的歌唱才華，我缺少的隻是別人的承認和包裝。是的，隻要給我一個舞台，很快我就能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今天，有人跟我做了一個交易，放棄你及你的愛情，他給我所需要的這一大筆錢。這是一個魔鬼式的交易，但我同意了。為了音樂，我已經放棄了很多很多，我放棄了自己的專業，放棄了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工作和生活。現在，我又放棄了最後的東西，那就是你、我們的愛情以及我做人的靈魂。今生今世，我將無法再麵對你。感謝你以往全部的愛的付出！祝福你，敏敏！ 　　楊如敏反複地研讀那張字條，當她終於弄懂那些字的意思時，她心中有東西“轟”的一聲坍塌了：那純潔的、神聖的、她以為是一生一世的、為之付出了全部情感和整個生命的愛情，居然被一場交易斷送了！那一刻，她覺得人是這樣醜陋！ 　　楊如敏撥通了金大成的電話：“花了一大筆錢，買斷了陸堅的愛情。金大成，你到底要做什麽？” 　　金大成說話了，他的聲音很真誠：“楊如敏你最好醒一醒，能被金錢買斷的愛情還是愛情嗎？在我看來，你一滴眼淚都不要掉，也不要有一點點傷心。我花上一大筆錢，讓你從一場虛偽的愛情中醒過來，解脫出來，你應該感謝我。否則你可能要為此付出一生的幸福。我們相識一場，我不忍心看到那樣的結局。” 　　楊如敏冷笑一聲：“接下來怎麽樣？接下來你再花一大筆錢，從我手裏買到我的青春和愛情，達到你以前沒有達到的目的。你能從一個挖煤的小礦工變成今天的億萬富翁，靠的就是這種不屈不撓、不惜成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對不對？” 　　金大成歎息一聲：“你想錯我了。我不否認，我試圖這樣做過。但我也答應你，以後決不做同樣的嚐試。楊如敏，你是我這一生唯一讓我動了真情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獲得真正的幸福。這幸福是我無法給予的。走吧，楊如敏，重新找一份工作，重新找一份愛情。以你的美麗、真摯和善良，你一定能得到真正的愛情的！” 　　頓了頓，金大成又說：“楊如敏，你一定要走得遠遠的，我擔心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為了得到你而采取卑鄙的手段……”金大成心裏一陣難過，他輕輕地放下了電話。 　　而電話這一邊，楊如敏已是淚流滿麵……